周邈聞聲低頭一看,認出來是陽武縣的‘冠上之玉’陳平。
可算叫他看見了一個活人啊!
“陳郎君怎麼在此?”周邈語音控製機器人蹲下,與陳平對話道。
陳平親眼目睹仙使馭使神獸,神獸通人性,亦能口吐人言。
心下震撼,無法言說。
力圖鎮定回道:“大兄應役前來洛陽參加大典,陳平一是陪同,二也可遊曆增長見聞。”
“原來如此。”周邈答得心不在焉。
他現在實在是沒有心思和陳平敘舊寒暄啊!
看看空無一人的街道,冬風卷起煙塵落葉,一如他此時蕭瑟拔涼的心境。
簡直比秋風掃落葉還無情!
陳平察言觀色,拋出話題:“仙使到此,可是參加今日大典?”
就在二人簡短對話的間隙,英布已經率領武士在周邈左右前方站位護衛。
同行的馮去疾、馮毋擇等五個‘總工頭’,也已來到神獸之下。
陳平見狀,因在與仙使說話,便無聲地向幾人行了禮。
其中英布及武士們上一趟都見過陳平,也無聲回了禮,馮去疾等人見狀就知確是熟人重逢。
周邈見其他人都下地了,也跨步一躍,跳到地上。
“對,始皇陛下詔令早已下達各郡縣,今天正是在三川郡洛陽舉行大典的日子。”
陳平自然知道,隻為引出:“隻是陳平近日在城中,並不見郡守或縣令籌備大典,今日大典是否稍顯局促?”
前言仍是引言,最終為求自薦:“陳平雖才乾不顯,但仙使若有用得上的,願為驅使。”
眼下洛陽城中,對大秦仙使的冷淡姿態,已經鮮明無疑,仙使正是用人之際。
雖隨行有鹹陽官吏,但一個熟悉城中的本地人,作用又有所不同。
關於仙使性情純善,馮去疾雖有所耳聞,然初次共事,到底也沒有插嘴。
未來的陳丞相願意幫忙,周邈自然求之不得。
稍顯羞於啟齒道:“來得匆忙,出場突然,竟嚇得洛陽黔首紛紛退避。”
聞弦歌知雅意,大典若無人敢前來觀禮,那場面必然冷清寒酸。
恐也與每郡都舉行一次大典的初衷不符,且相去甚遠。
陳平進而自薦道:“陳平雖非洛陽縣人,但到底是三川郡人,姑且也能算本地人,若蒙仙使不棄,陳平請為仙使分憂。”
不棄不棄!
周邈含笑誇獎道:“你交遊廣闊,友人眾多,總有辦法的。”
城門處不是說話的地方,且仙使眼下必定事忙。
陳平也知情識趣地告退:“陳平就先去設法,向洛陽黔首解釋誤會。隻是請問仙使,大典地點在何處?”
“勞煩。大典將在城中周王城北邊舉行。”
“陳平知曉了,先行告退。”
坐北面南是為尊,周王城之北,大秦之
仙使在城中尊位。
周邈:啊這樣嗎?
周邈目送陳平離開。
而後轉頭看向馮去疾,這個秦二世時李斯居左,他居右的右丞相。
“馮上卿認為,接下來當如何行事?”
官階是不是上卿不論,就跟逢人喊某老師、某總一個道理,尊稱上卿總不會出錯。
馮去疾含笑應答:“倘若此次大典,仙使需要郡縣官吏援手籌辦,那便直接去見三川郡守,或去尋洛陽縣令。”
既然城門處無人等候迎接,那想見到人就要自己尋上門去了。
“假使無需援手,僅靠吾等自己即可完成此次大典,就不必去尋人,按部就班籌辦大典就是。”
他們沉得住氣,自然就有人會沉不住氣,主動找過來相見。
馮去疾作為此次馳道修建最後一段——南方道尾段的‘總工頭’,在得到授命後,就被陛下叮囑過。
因此才有這一番言行。
“我選後者!”他周邈就不是會拿熱臉,去貼冷屁股的人!
上一趟自洛陽縣穿行而過,沒有入城,結果好嘛,又是一個淮陰縣。
現在你對我愛答不理,待會兒讓你高攀不起!
馮去疾:“謹遵仙使決斷。”
“既然如此,諸位先行歸位。”周邈率先回到神獸坐騎的胸前。
等所有人已就位,周邈下達語音指令:“向著洛邑王城舊址以北,前進!”
……
從城門處離開的陳平,當即回到落腳的官舍。
先叫出同鄉幾個役夫們,在官舍外高談闊論:“……親眼所見,豈能有假!”
“……城門處人人皆是人證,仙使馭使一尊四丈高的鋼鐵神獸……
其後竟還有十九尊……”
陳平讀書多又交遊廣闊,言語極有煽動性。很快,除同鄉役夫外,縣中役夫也湊上前來圍觀。
其餘役夫見到這裡圍成圈,也跟著湊上來看熱鬨。
不過半刻功夫,此處就已經裡三層外三層,圍得水潑不進。
陳平見火候已成,方才放出最終大招:“仙使賜福大典,實則是給應役的役夫發放衣裳、口糧和布匹!”
“鹹陽城中已有過四五次大典,初次是……
二次……
再有第三回……人證物證皆有,並非以訛傳訛!”
“我可是見過那商賈換回的一尺仙緞,細膩密實,不是凡間錦繡可堪比擬的!”
“大典地點就在城內舊王城的北邊,是真是假,過去一看便知。”
聚於此處的役夫足有二三百人,皆被陳平說得意動。
其中又因仙使曾在陽武縣城夜宿一晚,有幾個役夫有幸遠遠見過一眼。
對陳平的話是全信了,當先奪門而出。
雖然不知道去舊王城的路,但長了嘴可以問啊!
“今日本就是遵旨前來參加大典,反正待在官舍也無事,
還不如早些去占個好位置,真有好事也不會被擠掉!”
旁的役夫見狀聞言,一想可不正是此理!也紛紛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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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亦起身作跟隨之態,卻在逐漸落於最後面時,停下腳步。
他自然知道役夫本就是要去參加大典的,屆時仙使應當會有令傳下,召集役夫前往。
但他目的本也不在役夫。
洛陽城中,有一群數百名役夫,沿途問路前往舊王城北邊。
三十多年前,周天子尚在時,王城還算巍峨堂皇。
到如今早已頹敗,無人敢入住王城,也就城中無家可歸者,偷溜進去寄居其中。
現在有人問路去舊王城,洛陽本地黔首難免好奇:“你們去那裡做什麼?”
這問題一出,問路的役夫們免不了要提起仙使蒞臨,舉行賜福大典的事。
最終將陳平的話刪繁就簡轉述一遍。
但也已經足夠引起本地百姓的好奇了。
何況在此之前,確有二十尊鋼鐵神獸路過,引起一陣恐慌。
“那是仙使馭使的二十尊神獸?!先前不明真相,不敢前往,如此卻要去看看了。”
若是手上無事,多半當即加入前往舊王城的隊伍。
即使有事,也趕緊了結,騰出空來隨後趕去。
就如滾雪球一般,這支隊伍越來越壯大。
最終陸續到達舊王城前的人數,已經給翻了數倍,達到千人。
後方陳平繼續發力,以通知前往大典的好心人身份,行走在役夫聚集的地方。
於是,更多的役夫趕往大典地點。
相應地,更多洛陽黔首也被吸引前去。
而一旦到達地方,便沒有一個人不被眼前景象震懾住的!
果然有比城牆還高的鋼鐵巨獸!
猙獰威武,強大無匹!
立於巨獸胸前的那位少年,身披黑底金繡華服,靈秀仙逸,不染俗塵。
法令一出,巨獸低伏,聽憑驅使。
如此通人性、聽人言的鋼鐵巨獸,豈非神獸!
這般鐘天地靈秀、蘊山水華英的少年,言出法隨,馭使神獸,若不是仙人,便必為仙使!
“去鏟挖淨土來!”仙使廣袖一展,一聲號令!
“遵仙使令。”一隻神獸遵令而動,瞬行而去!
未幾,便從遠處運回一大鬥泥土,傾倒於土台之上。
“去攤鋪平整來!”少年仙使再一聲令下。
“遵仙使令。”另一頭鋼鐵神獸應令而動。
伸出猙獰異狀的鋼鐵爪足,輕輕一推一收。
尖土堆被鋪平。
“去碾壓夯實來!”仙使再一聲令下。
“遵仙使令。”新的神獸應令而動,放下滾圓鋼鐵巨足,一來一回,信步滑過。
鬆軟淨土層,被碾壓得僅餘一尺之厚。
“嘩!”
“哇啊!”
“謔!”……
洛陽黔首初識仙使神通,一時驚得言不成句,隻能發出嬰孩時最原始的語氣歎詞!
(表演中的仙使周邈:好羞恥!哈子哢戲一!soshame!)
如此反複,短短小半刻時間,就眼見土台壘築起來三層!
一層厚一尺,三層厚三尺。
十尺厚一丈,不到兩刻鐘,土台便築高一丈!
如此神通,非仙使與神獸不可為!
他們親眼見證了仙跡的誕生!
“仙跡!此乃仙跡!”
“仙使馭神獸,城北築高台。仙跡啊!!”
……
馮去疾和馮毋擇,還有英布率領二十武士,方岩和燕,沿十六尊鋼鐵神獸站位圍出的圈,共同維持著秩序。
然洛陽黔首和應役而來的役夫,在見過仙使神通後,無一人敢越線一步。
幾人交換眼神,俱都眼底帶笑。
周邈:你們是不是在笑我的表演?
眾:……仙使多想了,吾等是為大典進行順利而高興。
……
最先到達的役夫和黔首,在看了一兩刻鐘後。
才想起或許應該叫親近之人也來看看,共同見證仙跡。
但挖掘機的吸引力,以及堆土夯土、見證土台高起,又讓他們根本舍不得移開眼。
磨磨蹭蹭間,又有更多人圍觀過來。
再等下去恐怕就沒好位置了,才請求身旁的人:“你幫我占個位,我去叫我上鄰裡親人也過來。”
占位成功與否不得而知,但圍觀的洛陽黔首是越來越多了。
即便洛陽不似鹹陽,是百萬人口的大城市,也是一個大縣了。
及至日跌時分,舊王城外北郊,便已經圍了近萬黔首。
……
日跌初時,耗費不到一個時辰,三丈夯土高台已經築成。
而這時,三川郡守和洛陽縣令,也終於帶著一身酒氣到達現場。
周邈竟不確定,他們究竟是裝模作樣,以醉酒掩蓋他們怠慢大典的過錯。
還是在今日大典之日,真正喝醉了酒,以至於此時才來。
不管哪個原因,都讓人生氣。
郡守近前說話時,周邈都能聞得到一股酒的酸臭氣味。
“臣見過仙使,來遲一步,還望仙使見諒。”
“你說見諒就見諒,你誰啊?”他周邈就不是受得住氣的人!
但郡守和縣令竟似是真醉了,眼神朦朧,反應遲鈍,隻知道告罪:“仙使見諒,仙使見諒。”
周邈看向馮去疾,後者當即站出來道:“禦史大夫不日將率眾禦史出巡,首站當為三川郡。
二位是否失職懶怠,交由禦史大夫督查論斷便是。”
醉酒的郡守和縣令訥訥不言,片刻後方道:
“仙使馭神獸築高台,從何處起的土?”
周邈:“舊王城中的右側,有一高土台,荒廢長草了都,我就廢土利用了。”
此言一出,不隻郡守和縣令,馮去疾等人也紛紛側目。
舊王城內的右側,高土台……不就是周王朝的大社!
所謂左祖右社,大社即太社,天子祭祀祈福之所。
大秦仙使這是掘了周天子的太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