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快抓住那個韓信!(1 / 1)

三日後,這個美妙的猜想就送到了鹹陽章台宮,嬴政的手上。

[……因此我們大膽猜測,東方道和南方道的線路勘探規劃,可能並不是按照四至點,來確定道路終點的。]

[而是設有一個裡數範圍,但範圍的最低值和最高值,目前還不確定。]

[因此我們決定,還是按照既定路線前行,一路多多關注進度條。

等返回鹹陽時,先不忙進城。

除非進度條幾乎拉滿,說明裡程數接近了極值,那我們才進城。]

[如果沒有,我們就繼續東出鹹陽,走到郯縣,這樣就能順道把曆史上的濱海道也修建出來了!]

[或者就在關中繞圈子,把關中走出一個蜘蛛網一樣四通八達的交通道路網!]

[如果沒有任務時間限製,沒有裡數極值限製,我甚至能在大秦疆土上螺旋畫圈,圈套圈,讓大秦沒有交通死角!]

占基建係統便宜的嘴臉,已經暴露無遺。

[……總之,如果返回鹹陽城外時,進度條還明顯沒拉滿,就絕不進城。

——萬一進城就代表提交任務,啪的拉滿進度條,那不是浪費了係統讚助修建的裡程數嗎?]

榨乾基建係統最後一滴油水的決心,也非常堅定。

小氣摳門占便宜沒夠的樣子,簡直躍然紙上。

嬴政:……

三日前收到周邈急信時,召集了王綰等人商討,此次收到後續信件,自然也當齊聚商議。

嬴政看完信,照舊把信件傳閱下去。

信件傳閱完一圈,重新回到嬴政手中。

殿中卻始終無人開口,一時陷入沉默中。

最終還是馮劫,一本正經道:“為大秦摳門占便宜,不寒磣。”

“而且能得出與我們商討出的相似猜測,不正說明他們出遊在外,也有所成長嗎?”

李斯:倒也不必強誇強捧。

“仙使出身神異,先天就占了見識開闊的優勢。得出和我們這些老古板差不多的猜測,難道是什麼值得誇耀的事嗎?”

李斯確實能言善辯,但在禦史大夫的飯碗面前,也占不了多少便宜:

“廷尉是在自誇?自誇你作為老古板,卻能得出和仙使一樣的猜測,聰明又智慧?”

李斯:“禦史大夫,您想多了。”

馮劫:“廷尉不必謙虛。”

王綰:你們要不要自己聽聽?你們吵的架有多幼稚!

這大秦朝堂的風氣真是變得莫名其妙。

周邈不在了,所以你們就成為周邈?

嬴政:……

綜上,在這封信寄到的三日之前,也就是差不多周邈寄出這封信的同時,大秦君臣已經得出了類似猜測。

並因擔心行進途中錯過信件,而向他們日後的兩處必經之地,傳去了相同內容的兩封信。

兩封急信,一封送往東海郡淮陰縣

一封送往江水入海口北岸的廣陵(近揚州)。

送往廣陵的,才是送往了真正的必經之地。

至於嬴政決斷,送往淮陰的那一封,大概是……

他從周邈往日言語之間,知道淮陰那是兵仙韓信的故鄉。

因此確信,隻要勉強順路,偏道而行又不會太耽擱行程,周邈就必定會‘打卡淮陰’。

該說不說,始皇陛下料得極準。

“淮水南岸的淮陰縣,本就是既定路線上要穿行而過的一縣。隻需稍微偏行幾裡,馳道就能多串連一個縣城,豈不劃算?”

“而且不是也還可以去淮陰縣補給物資?”

周邈提議像陽武縣時一樣,隊伍開進淮陰城補給物資,理由充分。

儘管第二條的補給物資,不太站得住腳。因為根據所剩物資的數量,往前再行進一個縣後,補給也完全來得及。

但扶蘇和王離還是同意了周邈的建議。

於是隊伍在渡過淮水後,便朝著淮陰縣而去。

……

在淮陰城下河邊。

一個十來歲的臟亂小童,正坐在河灘陰涼的石頭上,執著一杆魚竿,沉心靜氣釣魚。

臟亂小童不斷默念祈禱,希望這一勾就能釣起一尾魚來。

那樣就能給臥病在床的阿母燉魚湯喝了。

可今日的釣魚之行,一如先前幾日,進行得並不順利。

正屏氣凝神等魚上鉤時,突然‘嗵!’一聲!

一塊大石頭打破面前寧靜的河面,濺起的水花淋了他一臉,整個前身的衣裳也都被濺濕。

臟亂小童驚嚇之下,下意識抄起身邊的一柄青銅劍,跳起轉身,橫於身前。

雙目戒備地看向河堤上,正嬉笑著的幾個少年。

並且認出來,正是先前幾日也一直打擾他釣魚的那些人。

“哈哈哈!他拿著一把劍,是想要上岸來殺死我們嗎?”

“他敢嗎?哈哈哈!”

一個無人見過其父,由寡母帶著遷來淮陰的討人厭幼童,他敢殺死任何一個淮陰人嗎?

“哈哈哈!身長都沒劍高呢,拿著一把破劍嚇唬誰呢!”

這臟亂小童,自然就是韓信。

這些頑劣的少年們,見不慣韓信,可能僅僅隻是出於韓信有一柄貴族才配佩帶的寶劍,而他們沒有。

韓信有姓有名,名字還頗高雅,他們也沒有。

隻有‘樹’、‘伯’、‘仲’等一類隨處可聞的代號胡亂稱呼著。

而韓信有劍,還常佩帶在身上,表情高傲,就更討人厭了!

“嗵!”

一塊石頭砸向韓信身後的河面。

害怕被砸到頭,韓信迅速往旁邊撲倒躲開。

最後摔了一身河泥不說,濺起的河水也把後背的衣裳都打濕了。

這下前後上下就都濕透了,深秋河水陰涼,帶走體表熱氣滴入腳下河泥

裡。

“哈哈哈!”

“看他!哈哈哈!”

惡劣的嘲笑聲響徹這一片河灘。

但韓信始終倔強地一聲不吭。

隻是重新將護身的青銅劍拿起,橫於身前,緊緊盯住河堤上的少年們。

猶如一隻幼狼崽子,弱小,但倔強。

其實韓信隻是害怕來自少年們的,或許可能存在的致命一擊,於是本能地防衛而已。

但韓信的本能自衛,看在惡劣少年們的眼中,就成了挑釁。

於是更加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幾個人嘀咕幾句,就決定了要滑下河堤,到河灘上去。

“非得近身教訓一頓那個討人厭的野崽子!”

“光看著就讓人生氣!非得教訓他一頓不可!”

韓信微微弓身,渾身戒備緊繃起來。

今日一旦河堤上的那些人下到河灘,那他將會遭受更重的欺辱。

惡劣少年們滑下河堤之前,先整理起衣裳來,以免待會兒劃壞或弄臟了。

與此同時韓信的腦中,已經開始演算。

並立即演算完畢,腦中鋪開十多種應對方式及後續。

最終,在心裡選定了最佳的應對方式——放棄抵抗。

他不能出劍傷人甚至殺人,那樣他會被秦律製裁,阿母就無人照料了。

可僅憑拳腳,他更打不贏那些人,反而會激起更重的毆打。

也就隻有護住要害,放棄抵抗。等他們欺負完了自然就會離去。

就像他不敢出劍殺人一樣,對方也不敢傷他太重甚至危及性命。

因為他們也會害怕秦律無情,怕被捉住後斬首。

少年們已經整理好衣裳,準備滑下河堤。

韓信也已經下定決心——他們圍上來時,就立即抱劍縮頭。

卻正在這時,似有兵戈馬踏之聲傳來……

噠噠噠……

叮叮當當……

並無清道或開道的高喝或奏樂聲,但正是這種安靜之下,毫無征兆降臨的兵戈之聲,才更令人畏懼。

韓信在河堤之下,看不見上面的景象,但那些剛才還逞凶行惡的少年,此時卻好似被惡鬼襲面、猛虎撲食一樣!

什麼也顧不得了!剛準備滑下河堤的兩個,也手腳並用爬了上去,又跟著連滾帶爬地跑開!

見此情景,韓信並未因少年們被嚇走而高興。

會把惡人嚇走的,隻會是更惡的存在。

他也不往河堤上爬,而是目光一掃河灘,一眼就選出不是最大但隱於石頭群中,不顯眼又能藏人的一塊大石頭。

果斷快步朝目標奔去,但跑到半路,又回去把明晃晃扔在河灘的釣魚竿和魚簍子拎上。

重新奔向選定的大石頭後面,嚴實地藏了起來。

“噠噠噠!”

“噠噠噠!”

清脆中夾著金石之音的馬蹄聲,越來越

近。

掩藏在馬蹄聲中的,還有乾脆有力的步履聲。

以及微不可聞的?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碾壓地面的轆轆車行聲。

這是一支車駕過十,馬匹過百,士伍過千的大隊伍。

這樣一支隊伍……唯有貴人出巡。

得出這個結論的韓信,沒有從藏身的石頭後探頭張望,反而把自己藏得更嚴實了。

隻等了兩三刻鐘後,隊伍完全經過並且遠去,許久都再無半點動靜。

韓信才從大石頭後走出,並爬上河堤。

回程時也沒走城門大道,而是抄了小路,從城牆的斷垣處翻進去。

……

周邈一行進入淮陰縣城,得到的待遇,卻與在陽武縣時的天差地彆。

淮陰縣衙上下的接待,堪稱敷衍。

五千大秦精兵,五百大秦鐵騎又可抵五千精兵,一萬大秦精兵戰力入城。

若在戰時,拿下淮陰縣也是輕輕鬆鬆。

淮陰縣衙眾人自然不敢有異心,禮數也挑不出錯來。

但用心和敷衍,其實很容易分辨出來。

扶蘇提出補給物資的要求,有始皇帝詔令在先,又有等同一萬兵力的戰力當前,

淮陰縣令爽快同意,也很配合:

“臣即刻令倉嗇夫一乾相關人等,帶領長公子吏從和搬運的士伍,前往倉庫出倉糧草。”

言下之意,淮陰縣隻負責開倉,糧草請自行派人搬運。

又在方岩提出入住官舍時:

“臣這便派人引路。”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沒有提起接風宴飲之事,沒有問夜間安置瑣事。

反正就是一個放任自理,提要求也一律同意,但是不積極不主動。

也不能說他們不對,因為不夠熱情不犯罪。

這種態度其實不稀奇。

秦並六國也才是去年的事情,一路行來,甚至遇見有黔首不知他們已是秦民。

同樣有六國故地的郡縣官吏,對周邈一行如這淮陰縣中一般,很是敷衍和不以為意。

不如說這種情況其實更多,如陽武縣那般熱情接待,反而是少數。

且隨著離鹹陽的距離漸遠,接待熱情就越低。

周邈也不止一次的感歎:始皇陛下真有先見之明!

給配了五百騎兵、五千步卒,還都是百裡挑一的精兵,就算在六國故地的國都去走一圈,也能全須全尾地進出。

武力壓服,雖然霸道,但真的好用。

“就當夜宿野外了,至少還有遮風擋雨的房間不是?都不必搭帳篷、尋山洞了。”

扶蘇和王離的心態很好。

周邈亦然,“還沒了應酬交際,自給自足,豈不更自在!”

隨著行程近半,已徹底融入的副將章邯,先行帶領數百士伍,分隊將官舍的裡裡外外搜檢數遍,就差掘地三尺了。

確認安全無虞後,才讓周邈、扶蘇、

王離、英布和楊樛等人入住。

入住之後,方岩攬過一應內務,安排人手,灑掃布置,生火燒水。

伺候洗漱沐浴,又送上小食墊墊肚子。

因為晚間沒有應酬交際,洗去一身塵土的周邈,墊過肚子後,還能清清爽爽地出門逛個街!

至於安全問題完全不必擔心。

王離、英布和章邯三人,已經很有經驗和默契了。

基於淮陰縣的排斥抗拒態度,王離率兵進城後,當即就撒出去一千士伍精兵。

分作十隊在城中巡邏,算是在一定程度上接管了淮陰縣城治安。

剩餘四千士伍,三千布防在官舍周圍,一千城中靈活策應。

還有五百騎兵,則由章邯率領,二百駐紮在官舍周圍,三百輪班在城中流動遊走。

王離和章邯共同保證:“可以確保一旦發生異動,隊伍立即出城時,道路一定是暢通的。”

就算打不過,也能跑得掉。

而英布也拍拍胸膛:“隻要你們能控製住城中局面,不讓數百士伍近身圍剿,布就能護住仙使!”

總之,周邈帶著英布和十個武士,還有方岩和燕他們六個,浩浩蕩蕩地出門了。

周邈:韓信崽,兵仙崽,你在哪兒啊?哥哥找你來啦,快出來吧~

……

但周邈在城中轉了半下午,晡時末,一天中第二頓正餐夕食的時間都要過去了。

還是沒遇見兵仙崽。

周邈很沮喪。

他明天一早就要啟程了啊,今天遇不見兵仙崽,這一趟就見不到了啊!

方岩建議兼提醒道:“我們先回官舍吃夕食?”

周邈不想立即放棄,搖頭拒絕:“再多找…逛一會兒,宵禁前回去也來得及。”

方岩大概猜到是在找什麼人,聽令又陪著在街上逛起來。

就這樣又在街上遊蕩了一個時辰。

直逛到日入初時,仍舊一無所獲。

深秋的白晝不同於夏日的,一旦日落,黃昏也會很短,天色很快就會黑下來。

方岩再勸再問:“天色不早了,我們回去官舍嗎?”

“緣分未到嗎……”周邈不得不遺憾認命。

淮陰城不太大,但也不算小,在偌大一個城裡想要遇上一隻兵仙崽,確實需要深厚的緣分。

唉,也是不能把步卒和騎兵都撒出去,滿城去搜一個愛佩刀劍的小男孩。

因為那樣會讓這座淮陰城人心惶惶,生出亂子來的。

佩刀劍的小男孩啊……

佩刀劍的小男孩啊!!

周邈陡然雙目圓睜,看向大道旁的巷道中,想要出來卻被幾個少年堵住的臟亂小童。

十來歲,抱了一把幾乎與他等高的青銅劍。

……

“上午叫你跑脫了,這會兒你倒自己撞上來了!”

要不是外面大街上的一行貴人,他慌忙掉頭回來,

又怎會被撞上!

韓信心中生氣,咬牙切齒地,看向圍著他的少年們,目光也就更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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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就是看誰都一臉高傲的樣子,這會兒再換上隱怒的眼神……

年幼的氣勢尚不足以震懾旁人,卻輕易激起霸淩少年們的怒意。

“哈!你竟然用這樣的眼神看我!你想怎樣!”

“想用你那把劍殺了我嗎!來啊來啊!”

事情發展到了更糟糕的地步,韓信心中惱怒又焦急。

他要趕在天黑宵禁前,去尋醫者給阿母醫治,不然就要拖到明天了。

雖然阿母的病情反反複複,是斷不了根的慢病,拖一晚上也無性命大礙,可那樣就要多受一晚上的苦。

“你們讓開,我有急事要辦。”韓信終於開口,試圖和這些人講道理。

“你說讓開就讓開?偏不,你用劍捅我啊!”

若非阿母再三告誡秦律無情,殺人償命,他早就一劍捅進去了!

就在韓信被逼得雙眼泛紅時,巷道口傳來一聲厲喝:

“當街尋釁,逼殺人命,按律當重懲!”

一聲暴喝,圍著的少年們轉頭看去,便見一錦衣貴人站在巷道口,身邊環繞著數個隸臣妾和武士。

浩浩蕩蕩一群,一看就來頭不小!

很可能就是之前進城的貴人!

想到那麼長的兵馬長隊,心中恐懼更甚。

其中一個少年見機不對,在其他人都嚇傻的時候,他趁著黃昏時巷道裡光線昏暗,當即就一手拉著自己一個親兄弟,呼啦跑了!

另兩人也被驚醒,當即慌亂地追了上去。

逞凶行惡的少年們逃跑了,英布腳下卻沒動半步,也沒讓隨行武士去追。

相比給被欺負的小童主持公道,自然是仙使的安危更重要。

英布:“仙使,城中巷道狹窄,淩亂複雜,無法追捕。”

周邈看那些少年身量不小了,如果真給定了罪,怕是這輩子也就沒了。

“那就不追了。”

韓信低下頭,垂下眼簾,抱緊青銅劍默不作聲。

“……”周邈也很不自在,感覺做了一回慷他人之慨的聖父啊。

聲音艱澀解釋道:“如果真追上他們,又給他們定了當街尋釁、逼殺人命的罪,那他們即便不死也會受刑……”

“好吧,如果我想給他們這樣定罪,那他們肯定能掉腦袋,但我不忍心。”

韓信抬頭看了一眼巷道口的貴人。

逆著黃昏餘暉,身形似乎描了一圈金邊,似是一尊神像。

嗬,難怪叫仙使呢。

“他們與我的恩怨,自當由我做主了結或釋懷,與你何乾。”

說完這句話,韓信也不出巷道了,轉身就往巷道深處走去。

他要繞道,從其他巷道出去。

周邈覺得這小男孩很是與眾不同,完全不同於十歲的熊孩子,而且他還佩了一把劍。

“嘿!你等等!”

“你是不是叫韓信啊?”

巷道中的小童身影一個趔趄,身形尚且不穩,腳下的步伐就陡地加快!

周邈本就盯著對方,於是眼尖地發現了!

“你就是韓信!”

“快抓住那個韓信!”

仙使下了急令,英布也不吩咐手下武士,當即作出反應,嗖地一下竄進巷道中!

說是巷道狹窄,但容一人身位經過還是完全沒問題的。

英布竄進巷道後,幾個飛步就攆上了已經奔跑起來的韓信。

一個大步上前,就揪住韓信的後衣領,手臂一收又把人提到了身前。

漢初三大名將之二,幼年版兵仙對陣壯年版黥布,勝負立分。

英布抓住這個韓信,就提著人往巷道外走。

途中還抖了抖道:“你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