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1 / 1)

在這種絕望的脹痛之中,俞星河躺了兩分鐘,才有勇氣嘗試起身。

他深呼吸,小心把池恙推開,咬咬牙,一鼓作氣給他穿好褲子。

然後他火速爬下床,長舒一口氣。

心臟跳得很快,快要從胸口撞出來了,他不敢再待下去,果斷衝進浴室,打開花灑。

冷水從頭一直澆到腳,他甚至連衣服都沒來得及脫,單薄的睡衣被水打濕,貼在皮膚上,變得有些透明,肩寬腰細的身形更加清晰地顯現出來,那些結實有力的肌肉線條更加一覽無餘。

而本該睡著的池恙卻睜開眼,聽著浴室裡的水聲,翹了一下唇角。

俞星河衝完冷水澡,總算是冷靜了,他拿著澆濕又擰乾的衣服鬼鬼祟祟離開房間,試圖不被池恙發現,回自己屋睡覺。

結果第二天,他就看到核平老師發了一條摸魚。

畫的是被水淋濕的小白狗子,茂密蓬鬆的皮毛濕透,那模樣實屬落魄。

還配了行字,內容是“變成被雨淋濕的狗”。

俞星河:“……”

嗚嗚嗚嗚嗚嗚!!

小池哥哥怎麼這麼會含沙射影啊!

他自覺沒臉見人,甚至沒敢去這條微博底下搶首評。

*

發完摸魚,池恙什麼也沒乾,在家躺了三天。

問就是答應去打高爾夫的時候,沒想到回來以後渾身會這麼酸疼。

上次去滑雪他還有預感,這次卻純純沒想到,高爾夫這種看似很“靜”的運動也這麼累人,畫畫的時候,他感覺手都有點抬不起來。

好在周末上書法課時他基本已經緩了過來,不然的話,隻能請假了。

天氣愈發暖和,池恙終於可以換掉厚重的外衣,穿上輕便的衣服,壓在身上的負重少了一些,連走路的步伐都輕快許多。

俞星河要去樂隊排練,黏在池恙身邊的時間變少了,也不知道在搞什麼東西,弄得很鄭重的樣子。

借此機會,池恙也去參加了書法比賽,並成功獲獎,又準備了一本作品集,經由岑老板引薦,順利拿到了榆州市書法協會的會員證書。

這樣一來,當老師也變得有底氣許多,即便有學生家長來問也不用尷尬了。

他們各自都有事要忙,俞星漢那邊也在籌備和顧曉曉的婚禮,婚禮時間定在了六月下旬,看得出某個追妻八年的家夥對婚禮十分看重,不然也不至於提前這麼久就開始準備。

時間一晃就來到了五月底。

這天是個周末,這段時間一直沒聚齊的一家人總算都騰出了時間,準備一起好好吃頓飯,俞星河早早結束了排練,特意提前回家,親自下廚。

池恙上完課回到家時,就看到一桌子熱氣騰騰的飯菜。

積累了一下午的疲憊在聞到飯香味的瞬間一掃而空,他連忙換衣服洗手,在家人熱情招呼下坐到餐桌邊自己的位置。

俞家飯桌上沒有那麼多禮

儀,大家都很隨意,俞星漢先夾了一筷子菜,品嘗後道:“我弟弟手藝真不錯,曉曉每回來咱家吃飯,都得想好幾天——這樣吧,以後你要是失業了,我雇你去我婚房當廚師,一月給你開這個數。”

他伸手比了個“五”,也不知道是五萬還是五十萬。

俞星河一臉莫名地瞥了他一眼,將最後一道湯端上桌:“誰要給你當廚師,你就珍惜眼前吧,我做的飯你吃一頓少一頓,以後我就專門給小池哥哥做飯,你們幾個,想都不要想。”

薑女士撇嘴:“喲喲喲,老俞,你快聽聽,你兒子可是出息了啊,還‘隻給小池哥哥做飯’,爸媽都不要了是吧?”

俞星河在池恙對面坐下,用手撐了一下桌子:“媽,您可是最沒資格說我的,我從小到大吃過的您做的飯,兩隻手都數得過來,味道嘛……每次都還挺一言難儘的。”

“你……你居然嫌棄你媽做飯難吃,”薑女士瞪他,“那怎麼的,我就是沒那個天賦,星漢隨我,是不是?”

“不了,這個還是不了,”俞星漢作拒絕狀,“我隻是懶得鑽研,如果曉曉一定要吃的話,我也不是不能學,至少我的西紅柿炒雞蛋已經爐火純青了,在這一點上,我還是比您稍微強那麼一丟丟的。”

薑女士:“???”

似乎是很長時間沒在一起聚過了,今天餐桌上的氣氛格外熱鬨,但池恙卻感覺俞星河的神色不太對勁,他壓低聲音問:“你不舒服嗎?”

“也沒,就是……”俞星河按了按腹部,“我中午在樂隊吃的,不知道是不是吃壞肚子了……我就說不能讓拉斐爾點餐,老外的口味就是合不來。”

池恙:“要不吃點藥?”

“沒事,不要緊的,小池哥哥你快吃飯吧。”

或許是不願意破壞氣氛,俞星河沒有多說。

池恙一直在關注他,發現他今天格外反常,好像沒什麼食欲。

明明做了這麼一大桌豐盛的菜肴,自己卻沒吃幾口。

他實在忍不住了,想說“要不還是找宋醫生來看看”,俞星河卻先他一步站起身:“那個……我去趟洗手間,你們慢慢吃。”

說完就轉身跑了。

其他人也發現了他的異樣,薑女士問:“今天這孩子怎麼回事?”

俞爸爸:“身體不舒服?”

“他說他肚子疼,可能是中午吃壞了。”池恙道。

“不是吧?”俞星漢表示驚訝,“他那個垃圾桶胃還能吃壞了?那得是吃了什麼黑暗料理?”

池恙:“他說是個外國人點的餐。”

“……不會吃了帶血的牛排吧?小池,你趕緊去看看他。”

池恙也正打算起身,放下筷子來到洗手間。

結果發現某人居然把門反鎖了。

他用力敲了敲門,裡面傳來衝水聲,過了一會兒,門才被打開。

他明顯發現俞星河臉色比之前更差,給他開完門,還去洗手池洗臉漱口。

“你不會吐了吧?”池恙開始覺得事情嚴重了,“真吃了帶血的牛排?”

俞星河漱了半天口,這才抬起頭來,喘著氣道:“什麼帶血的牛排?”

“……沒什麼,你怎麼樣了?要不要緊?”

俞星河搖頭:“你快回去吃飯吧,不用管我了。”

“我已經吃完了,”池恙皺眉,“身體不舒服就及時說,我陪你上樓吧。”

俞星河不好再說什麼,隻得回屋休息。

池恙給他倒了杯熱水,見他吐過了還是沒有緩解,索性直接給宋醫生打了電話。

宋醫生正在外面吃飯,說這個點堵車,可能要半小時才能趕過來。

等待的時間裡,俞星河好像疼得更厲害了,在床上縮成一團,池恙見他這樣,不禁有些著急:“要麼我們彆等他了,直接去醫院?”

“現在去醫院也是堵車啊,”俞星河疼得直冒冷汗,感覺自己眼前都在飄金星,“小池哥哥,家裡有止痛藥吧,你幫我找一下。”

“你都不知道是為什麼疼,彆亂吃藥,”池恙在床邊坐下,“你坐起來,我幫你看看。”

“小池哥哥你還懂醫?”

“我不懂,但我比你有經驗。”

俞星河艱難爬起身,池恙伸手在他腹部按了按:“這裡疼……”

俞星河:“嗷嗷嗷嗷!”

池恙:“……”

看來是很疼了。

他沒再說什麼,果斷起身下樓。

俞星河看到他陡然嚴肅的臉色,還不說話就走,心裡不免一沉。

他該不會得了什麼了不得的病了吧……

以至於等待池恙返回的兩分鐘都變得十分焦灼,精神一緊張,疼痛更加劇烈。

池恙下樓去叫了俞星漢,剛回到房間,就聽到俞星河大喊:“小池哥哥你怎麼突然走了?我到底出什麼事了,我不是要死了吧?!”

池恙:“。”

他一言難儘地看著對方:“我隻是覺得你可能得闌尾炎了,想讓你哥背你去醫院——我背不動你。”

俞星河:“闌尾炎?隻是闌尾炎?小池哥哥你彆騙我,闌尾炎有這麼疼嗎?不會穿孔了吧?不會是什麼更嚴重的病吧?不是癌症吧?”

俞星漢一臉無語地捂住了額頭。

池恙不想跟一個病號計較,權當某人太疼了在說胡話,他伸手摸了摸俞星河的額頭,感覺有點熱,但又不是太熱。

“你什麼時候開始疼的?”他問。

“下午……具體幾點我不記得了,”俞星河緩了口氣,疼得弓起身體,“當時我在排練,也沒注意,以為是中午吃得不對有點胃脹,後來就開始胃疼,大金毛那裡有藥,我就吃了一片,然後胃不怎麼疼了,我提前回家,做飯的時候,肚子又開始疼。”

“你還是趕緊去醫院吧。”

“怎麼回事啊小池哥哥,我不會真的要死了吧!”

俞星漢上前背他:“我說你彆嚎了,不就是闌尾炎嗎,趕緊的我送你去醫院,給你噶了就不疼了。”

俞星河:“……你不要說得跟動物絕育一樣啊!”

池恙跟在他們後面下樓,在樓梯上某人還在嚎,伴隨著下樓梯的顛簸,那聲音也變得斷斷續續的。

他忍不住想,真的有那麼疼嗎。

他又不是沒得過闌尾炎,記得某一次重生,就是因為闌尾炎沒及時治療掛的。

當時他想跟霍執求助,霍執卻以為他在裝,好長時間才叫宋醫生過來,宋醫生又花了好長時間才說服霍執送他去醫院,可惜已經太晚了,他本來就是易感染體質,還對好幾種抗生素過敏,不出意料地沒挺過去。

現在已經記不得那個時候到底疼不疼,好像也就跟普通的吃壞肚子沒什麼區彆吧,但也有可能是他疼痛閾值比一般人高。

薑女士和俞爸爸都聽到了俞星河的嚎叫,急忙上前詢問是怎麼回事,池恙隻好跟他們解釋可能是闌尾炎,要去醫院,讓他們幫忙通知宋醫生不用來了。

俞星河被親哥背上車,還在哼唧。

車內密閉的空間讓他的聲音更加放大,池恙把手遞給他,麻木地說:“你能不能不要叫了,疼你就掐我吧。”

俞星河眼淚汪汪,渾身都在抖,但還是拒絕了他的好意:“我不掐你,小池哥哥,你太瘦了,我怕把你掐壞,要掐也得是掐我哥。”

俞星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