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我能不能換個座位,我不想坐謝子銘前面了。”小胖子說。
“怎麼,怕他又告你的狀??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池恙並不打算因這一兜橘子而心軟,“隻要你不再犯錯,他就不會告狀了,不是嗎?”
申請換座無果,小胖子灰頭土臉回到座位。
學生們很快到齊了,池恙開始上課,隨堂練習時,他難免對謝子銘多關注了一些。
雖然這孩子已經不再亂寫亂畫了,但寫出來的字依然慘不忍睹,比同學差了不止一星半點,這讓池恙一度懷疑他是不是根本沒好好練,可每次下來巡視時,又發現他寫得十分認真。
每次交上來的作業也是一樣,看起來不像敷衍的,可水平實在不忍直視。
就好比是努力學習,成績卻一直上不去的學生。
池恙在他跟前多停留了一會兒,久到謝子銘察覺到了,抬頭說:“老師,你彆盯著我看,我緊張。”
池恙隻好走開,心想照他這個進步速度,恐怕寒假班結束了,依然達不到他父母的要求吧。
彆的學生寫得都有模有樣,並不是他授課的問題,好像是謝子銘天生對筆的掌控力差,寫字不像寫字,倒像在跟筆較勁似的,導致寫出來的線條歪歪扭扭,磕磕巴巴。
池恙回到講台坐了一會兒,還是覺得這樣不行,他不能第一次帶班就帶出不及格的學生吧,便又回到男生面前,觀察他寫字的姿勢。
不論怎麼看都很不自然。
謝子銘被他盯著,更緊張了,蘸墨時一不小心把墨碟蘸翻,手忙腳亂趕緊扶正,又拿紙巾去擦。
池恙注意到他處理突發事件時全程沒放下筆,用的是左手。
他突然意識到什麼,問:“你該不會是左撇子吧?”
“老師你怎麼知道?”謝子銘驚訝地向他看來,“我本來是用左手的,但我媽說左手寫字不好,上學以後就讓我改成右手,可我改成右手她又嫌我寫字難看,所以就把我送過來了。”
池恙:“……”
他有些頭疼:“你怎麼不早說?”
謝子銘撓了撓頭:“老師您也沒問……”
池恙一陣無語。
孩子不主動說也就算了,他家長居然也沒跟他提起過,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不好說出口嗎?
可這會給他造成很大的麻煩。
他對男生道:“你用左手寫一個給我看看。”
謝子銘把毛筆換到左手,適應了幾個字後,寫出來的線條果然流暢多了。
還真是這原因。
“你一定要改嗎?”池恙問,“沒人規定一定要用右手,隻要字寫得清楚,並不會影響考試。”
謝子銘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媽鐵了心讓我改,不改就揍我,我也沒辦法。”
既然是家長的意思,那池恙也不好說什麼,右手寫字的確更方便一些,而且從書法的角度來講,左手過於劣勢,寫篆書還好,等後面寫隸書、寫楷書
,左手寫起來會更加吃力。
他想了想,先去講台拿了個不容易打翻的墨碟給謝子銘用,然後搬了凳子坐在他旁邊,開始手把手地教他。
教這樣的學生需要付出更多的精力,但好在他從來不缺耐心。
*
課間休息時,池恙給學生們分了橘子,又跟安一念打聽了她朋友的消息,得知周素素這幾天都在家裡休息,因為父親突然被拘留,他們也沒能回成老家。
再多的孩子便不知道了,但她說她家長已經不反對她和素素交朋友了,這讓她非常高興,說今天下課還要去找素素玩。
池恙前兩天生病沒過問這件事,後續是由岑老板接手的,他下樓去問,岑老板說他跟素素媽媽接觸了,那位母親可能會嘗試跟丈夫離婚。
男人在拘留所懇求妻子再給他一次機會,保證以後再也不會了,但素素媽這次態度堅決,說她已經給了他很多機會,她看透了他,不值得原諒。
以前她沒有離婚,是因為家裡極力反對,說離婚是丟人的事,敢離婚就跟她斷絕關係,但這次不一樣了,她看到原來也有許多支持她的人,無論如何她要試試,就算是真的和家裡斷絕關係,也要帶女兒脫離苦海。
岑老板對她們的遭遇深表同情,承諾如果素素還想學書法,可以來青雲文軒,他自掏腰包給素素免除一切費用。
說到這裡,他想起什麼:“對了小池,小俞不是給那母女送了年貨,還要給她們找律師,幫忙打離婚官司嗎?這事你不知道?怎麼還來問我。”
池恙一怔:“俞星河?”
“對啊,”岑老板也很詫異,“小俞沒告訴你?”
“沒有,”池恙垂眼,“那天從警局回去以後,我著涼發燒了,他沒跟我說,可能是不想讓我操心吧。”
“發燒了?那你現在還好嗎?你要是不舒服就跟我說,可以請假的,讓趙老師替你,不用那麼拚命。”岑老板關切道。
“我沒事的,已經好了。”
“行,那你注意保暖,我這裡暖氣開得熱,不然寫字手僵,你出門的時候,穿好了再走,一冷一熱最容易感冒了。”
“我知道了,謝謝岑叔叔。”
結束了新年前最後一堂課,學生們都歡天喜地地回家了,而池恙也等到了來接他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俞星河今天穿得特彆帥,好一個熱情洋溢的快樂小狗,他為池恙打開車門:“我們辛苦了一天的池老師,請上車。”
池恙見他這模樣頓覺好笑,糾正道:“可我隻上了半天的課。”
“嗯……”俞星河思索了一下,“接下來的半天,因為要陪我而辛苦。”
聽了這話,池恙不禁對他刮目相看:“昨天才答應了和你談戀愛,一夜之間,你就變得這麼會說話了?”
“那是當然,”俞星河得意地說,“今天上午,我可是特意找我哥進修了‘情話三百篇’,怎麼樣,效果不錯吧?”
“嗯,”池恙點頭,“原來
是這樣,那好吧,我收回剛才的話。”
“……彆啊彆啊!”俞星河忙道,“我開玩笑的,我哥忙得找不著北,哪有空教我這些。”
池恙:“不是說,公司的事已經忙完了?”
“當然不是忙工作了,是忙著和女朋友……嗯,你懂。”
兩人上了車,池恙問:“怎麼不讓司機來接?”
“有彆人在怪尷尬的。”
“你如果不在車上對我做什麼的話,就不會覺得尷尬。”
俞星河剛搭上方向盤的手一頓。
他偏過頭,上下打量池恙:“小池哥哥,以前我怎麼沒發現你這麼的……”
“這麼的?”
“這麼的……這麼多心眼?”
“有嗎?”池恙表示不解,“我一直都這樣,你沒發現的話,可能是你太單純的原因。”
俞星河:“……”
“單純”明明是個好詞,可從池恙嘴裡吐出來,為什麼莫名有種諷刺的意味?
錯覺,一定是錯覺。
他繼續開車,過了一會兒,池恙又問:“你沒有什麼話想跟我說嗎?”
“什麼話?”
“比如,你有什麼事情瞞我?”
“我有事情瞞你?”俞星河眨眨眼,思考一番,“想不起來,小池哥哥給點提示呢?”
“上午我問了岑叔叔,他說有好心人給素素母親提供了幫助,那個好心人似乎姓俞。”
“哦!”俞星河終於反應過來了,“你說那個啊,是我讓人去辦的,但那天你發燒了,第二天又帶你去體檢,我就忘記告訴你了……對不起啊,不是故意瞞你。”
“我又沒說要你道歉,”池恙無奈,“我是想問,你經常做這種事嗎?”
“你說資助?俞家的確有這種項目,不過都是我媽在搞,她嫌我心軟把握不好度,一直不肯讓我接手,不過你放心,這次我跟她打過報告了,她也同意讓我去辦。”
俞星河說著打了轉向,駛過路口:“我沒給素素家送太多東西,就送了點年貨,給孩子買了兩件新衣服,讓她們過個好年,後續的話,如果素素母親要離婚,我可以找律師,免費幫她打官司。”
池恙看向窗外:“嗯。”
“怎麼了小池哥哥?”俞星河用餘光看著他的側臉,“是我沒問你就擅自做主,你不高興了?”
“沒有,”池恙搖頭,“我隻是在想,對於那個孩子來說,究竟算幸運還是不幸,如果父母離婚了,她和媽媽可以不再遭受父親的家暴,可她也從此變成了單親。”
這個問題讓俞星河沉默下來。
池恙很小的時候父母離異,他甚至沒有那時候的記憶,打記事起,他就隻有媽媽。
或許因為這點,讓他變得比同齡孩子更加早熟,早早將情緒掩藏在了外表之下,讓人無從得知他內心所想。
雖然他們一起長大,俞星河卻不知道池恙對於父親是什麼樣的看法。
那個缺席了他人生中重要階段的男人,唯一一次露面,竟然是從母親的葬禮上帶走他,然後把他賣掉。
“你恨你爸爸嗎?”他問。
這個問題來得有些突然,池恙明顯愣了一下,想了半天才道:“你玩過遊戲吧?”
這回換俞星河愣住:“啊?”
池恙:“他對我來說,就像是遊戲裡的npc,就算他突然蹦出來,跟我說‘我是你父親’,也不會改變我腦海裡他npc的形象。”
這個解釋有些抽象,俞星河卻聽懂了,父親對於池恙來說是個無關緊要的人,就算做過傷害他的事,也無法給他帶來太多的情緒波動,就像漫畫裡那個隻出現了一話的鬣狗一樣——誰會去在意一個隻有兩句台詞的npc呢?
上次他打了那個男人,池恙甚至沒追問一句打成什麼樣了,好像父親的死活對他來說無關痛癢,活著他不會去報複,死了也不會去參加他的葬禮。
該怎麼說,不愧是小池哥哥。
但他俞星河可咽不下這口氣,以後有事沒事就讓人去找找那個男人的麻煩好了。
“我還有一件事不懂,”他說,“在你的漫畫裡,你是小黑貓,池阿姨是黑貓媽媽,但你爸爸……為什麼是鬣狗?鬣狗是犬科動物吧,怎麼會和貓成為一家人?”
池恙聞言轉過頭來。
他眼神有些怪異地看著俞星河:“誰告訴你,鬣狗是犬科動物?”
“什麼?”俞星河震驚,“名字帶狗,不是犬科?”
“當然不是,鬣狗屬於貓型亞目,不屬於貓科,也不屬於犬科,如果硬要溯源,那它可能和貓的親緣關係更近一點,”池恙面無表情地說,“你高中的生物課上,老師難道沒教過你?”
俞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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