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到家中。
因為體檢抽了不少血,俞星河特意給池恙準備了補血套餐。
池恙看著那一桌子的豬肝、鴨血、紅棗枸杞銀耳羹,沉默。
雖然味道還是不錯的,但……
做得很好,下次彆再做了。
晚上,俞星河又來他房間睡覺。
像是習慣成自然,他們之間已經產生了某種默契,一旦俞星河在晚上抱著枕頭被子敲開他的房門,池恙就會把自己攤在床上的東西收一收,給他讓出位置。
今天也不例外。
俞星河躺在他旁邊,戴著耳機聽音樂,邊聽邊和誰聊天,估計又是他們樂隊的隊長寫新歌了。
而池恙捧著平板畫畫,畫了一會兒,他忽然停筆。
想了想,還是把趙婉發給他的截圖給俞星河轉發了過去。
“咦?小池哥哥給我發消息?”俞星河摘下一邊耳機,“離這麼近,有什麼話還不當面說?神神秘秘的。”
池恙:“。”
這種東西怎麼可能說得出口?
“我看看……這什麼啊,是嗎?”
“你看就對了。”池恙道。
俞星河順著截圖上的名字摸去了那個網站,找到圖片上的賬號:“小池哥哥是讓我看這個作者的文嗎?”
“嗯。”
“同人?同人是……哦我知道了,同人文啊,我以前看過。”
池恙繼續畫畫。
這家夥還看過同人文?涉獵很廣泛啊。
“這個遊戲我也玩過哎,”俞星河興致勃勃點進了其中一篇,看清楚cp以後,震驚道,“等等,他倆原來是一對嗎?他們不是朋友嗎?”
池恙沒玩過那個遊戲,不打算發表評價。
但他之前稍微上網搜了搜,趙婉寫的都是很火的cp。
既然火,就說明能get的人還是蠻多的,可見某人的確沒什麼這方面的敏感度。
也沒辦法,誰讓他性取向並不是男呢。
俞星河繼續往後看,一開始還好,但看著看著就感覺事情不對了,看到他們接吻時,他已經開始臉皮發燙,再看到他們上床、脫衣服,醬醬釀釀……
他一把扣過手機,猛地彈坐起來,面紅耳赤道:“小池哥哥,這是什麼!”
池恙神色平靜:“趙婉寫的小蝗文。”
俞星河:“…………”
一句話給某人的大腦乾死機了,他目瞪口呆地和對方對視半晌,渾身噌一下燒了個徹底:“你怎麼還真敢去要?!”
“那有什麼不敢的,她發出來,不就是給人看的嗎。”
俞星河呆滯了。
雖然池恙說得很有道理,可他並不是那個意思吧,嗯,他本來是什麼意思來著……
過載的CPU已經不能正常運行,俞星河咽了口唾沫:“小池哥哥,你……看過了嗎?”
“看過了。”
小池哥哥都看過了……
那他不看完,是不是不太好?
俞星河隻好顫抖著重新拿起手機,嘗試繼續往下看。
啊啊啊啊……趙婉為什麼要寫這種東西,好那什麼……
又看了一會兒,俞星河瞳孔地震,他再次看向池恙:“小池哥哥,這……他們……”
“嗯?”
“他們做那種事,”俞星河用手比劃比劃,“那,我們也要做嗎?”
池恙眼神古怪地看著他。
終於意識到了啊。
“我們也要做那種事?”俞星河繼續比劃,眼神中透出清澈的困惑,“這真是可以辦到的嗎?不行的吧,會受傷的吧?”
池恙沒答,俞星河自顧自地往下說:“今天醫生還說了,讓你多注意一點,不要受傷,做那種事,肯定比接吻更容易受傷吧?”
池恙略感欣慰。
這家夥覺悟還蠻高的。
雖然他給俞星河看小蝗文的初衷,就是讓他意識到這個問題,但沒想到自己還沒提醒,對方就已經意識到了。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俞星河果斷關掉了那篇小蝗文,“我絕對不會對小池哥哥做這種事的!”
池恙上下打量他,問道:“昨晚你難道沒硬?”
俞星河:“……”
他耳根才剛退下一點的紅色重新爬了上來,震驚道:“你怎麼知道!”
“很顯眼,”池恙往下瞄了一眼,“想不注意到都很難吧。”
俞星河簡直羞愧得無地自容,支支吾吾:“那……誰讓你那樣親我……”
“是你說想跟我發展朋友以外的關係,如果成為戀人,我還會經常這樣親你。”
俞星河忽然眼睛一亮:“小池哥哥這話的意思是,答應和我談戀愛了嗎?”
有那麼一瞬間,池恙很想撬開某人的腦殼,看看他腦子裡的構造是不是和正常人不一樣。
他面無表情道:“我認為,單純的朋友關係,還不至於發展到需要傳授接吻技巧的程度,我教了你,不是讓你去造福彆人的。”
俞星河委屈:“可你之前明明不讓我想太多。”
“有沒有可能,我是在故意逗你?”
俞星河眨了眨眼。
他把這句話在腦子裡反反複複過了二遍:“也就是答應的意思?”
池恙不想說話了。
俞星河是不是隻能聽懂字面意思,理解不了任何委婉表達和暗示?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俞星河激動得一下子從床上跳了起來,“好耶!小池哥哥答應和我談戀愛了!”
床墊被他搞得彈起,池恙差點摔下床,急忙護住平板電腦,對他說:“坐下。”
俞星河乖乖坐下。
“喊那麼大聲,你是想被叔叔阿姨聽到?”
“聽到就聽到唄。”俞星河毫不在意。
“你難道不怕他們不答應?”
“不怕啊,”俞星河盤腿坐著,手肘拄著膝蓋,手托著腮,就用這個十分難拿的姿勢歪頭看池恙,“我哥和曉曉姐談了八年戀愛還不結婚,他們都能接受,我找個男人他們有什麼不能接受的?”
池恙無語。
這是一回事嗎?
“更何況,我找的又不是彆人,是小池哥哥,”俞星河得意地說,“你就是我媽口中‘彆人家的孩子’,她天天讓我向你看齊,現在我不光向你看齊,還把‘彆人家的孩子’變成了自己家的,她好意思反對嗎?”
池恙設想了一下,覺得如果自己是薑阿姨的話,可能會有點心梗。
“總之,你就放心好了,”俞星河信誓旦旦,“再不濟,還有我哥幫我呢,他那麼能說,勸動我爸媽還不是分分鐘的事。”
“所以,你哥知道你喜歡我?”
“呃……”
俞星河忽然尬住。
這要怎麼說呢,他該怎麼告訴小池哥哥,他之前還去跟俞星漢請教感情問題……
心虛地撓了撓臉,他眼神飄忽:“其實吧……我哥這個人,特彆敏銳,他一眼就看出我對你有超出朋友的感情……”
“是你自己坦白的吧,”池恙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你偷親我那個晚上,不是和你哥在廚房夜談了很久麼?”
“?!”俞星河瞳孔餘震,“你怎麼連這都知道!”
“因為我當時就在廚房外,”池恙面不改色,“聽了全程。”
俞星河瞬間失語。
他瞠目結舌,整個人徹底宕機了,原地化身一具不會動的雕像。
過了好半天,他才找回自己遺失在外的舌頭,指著池恙道:“你你你!”
“我?”
“你怎麼能偷聽我們說話呢!”一時間思緒太混亂,率先蹦出來的反而是最不重要的那句,俞星河懊惱無比,追悔莫及,“也就是說,你早就知道我跟我哥說我喜歡你了!”
池恙點頭。
“那你,你居然裝不知道,還騙了我這麼久!”
“誰讓你寧可去找你哥,也不主動向我坦白的?”池恙把過錯踢了回去。
“我當時……太緊張了嘛,”俞星河不好意思了,“我是想向你坦白來著,可我又怕你知道了以後不高興,反而不理我了……而且,明明是我哥教唆我讓我當無事發生的!”
池恙:“哦。”
緊接著,他扔出了更加重磅的炸彈:“我已經跟你哥溝通過了,我認為這種事還是應該由我們自己解決,你哥答應了我,不會再插手我們之間的問題,所以你就彆想著再次去求助他了。”
“你說什麼?”俞星河不自覺地抬高音量,“你是說你不光偷聽了,還跟我哥聊了?”
“準確地說是他發現了我在偷聽,”池恙糾正他,“其實,當時你就從我面前經過,是你沒發現而已。”
俞星河恨不得穿回那天晚上邦邦給自己兩拳。
這都什麼事啊!
他抹了把臉,艱難消化了半天這個令人崩潰的消息,想起自己那天問俞星漢,說小池哥哥偷偷爬上他的床是不是故意的,結果俞星漢說這很正常……
鬨了半天,這家夥是在替池恙打掩護!
他們根本是一夥的!
俞星河瀕臨絕望,委屈到哽咽:“你們合起夥來欺負我……”
池恙看著他可憐巴巴的樣子,絲毫沒有愧疚之心,而道:“明明是你先找的外援。”
俞星河自知理虧,隻能在心裡暗罵了一通俞星漢這個叛徒。
事已至此,他不想接受也得接受,何況都已經過去那麼久了。
很快他緩了過來,化悲憤為動力:“既然小池哥哥嫌我不坦白,那這次我就主動坦白,明天我就去跟我爸媽說,我和小池哥哥談戀愛了,怎麼樣?”
“……”池恙差點沒跟上他的思維,“倒也不必這麼急。”
“擇日不如撞日,”俞星河胸有成竹,“正好明天我哥不回家,這次我沒有外援了,我自己去跟爸媽說,如果他們不同意,我就自己說服他們,小池哥哥,你就看好吧!”
池恙:“。”
該怎麼說,他不太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