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池恙拿著杯子上樓,敲開了俞星河的房門。
俞星河好像有點害怕看到他,隻把門打開一條縫,池恙也沒多說什麼,順著門縫把杯子遞了進去。
俞星河接過,愣了一下道:“這是……?”
“看你剛才流鼻血了,就給你泡了點金銀花,我媽媽說這個清熱解毒,不過,不要喝太多了。”
“啊,你看到了?”俞星河有點尷尬,“小池哥哥也覺得我是……上火?”
“你昨天情緒那麼激動,今晚又喝了酒,我想大概是吧,”池恙說,“不是上火,那就隻能是什麼更嚴重的病了,要麼你叫宋醫生過來給你看看?”
“……不必了不必了,”俞星河連連回絕,“我喝就是了,謝謝小池哥哥。”
“嗯,晚安。”
池恙回到自己房間。
掩好房門,他將後背抵在門上。
他看向浴室門口——那滴血已經被他擦乾淨了,連同他不小心弄到地上的水。
俞星河……
這些天來,對方的確對他表現出了超乎尋常的關注。
知道俞星河就是當年的鄰家弟弟以後,他一度給這種關注找到了合理的解釋,可今晚的情況,卻又有點出乎意料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俞家父母跟他說了許多他和俞星河童年時的趣事,也包括他們一起去遊泳館玩,一起洗澡,某個人光著身子在浴室裡跑來跑去,還滑了一跤,後腦勺磕了個大包。
這些都很正常。
兩個從小玩到大的男孩子,都在一個浴缸裡泡過了,又怎麼會因為看到對方的裸|體就流鼻血呢。
他又不是什麼身材火辣的模特,恕他直言,他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身體沒什麼好看。
俞星河居然反應那麼激烈。
除非這家夥對他有非分之想,不然他想不出還有什麼彆的解釋。
而且,剛剛俞星漢也說,如果霍執不回來,就把老婆送他弟弟。
雖然這種行為有些不恥,但他肯定是發現了什麼才這麼說的,如果他沒聽錯,剛才俞星河是下了樓的。
這兄弟兩個應該聊了一些事,俞星漢會追女孩,至少在感情方面有些經驗。
池恙在床邊坐下,皺了皺眉。
有點麻煩。
如果俞星河對他隻有友情,他倒是可以繼續心安理得住在這裡,等霍執一回來他就收拾東西走人,也不會給俞家留下什麼麻煩。
可現在俞星漢說霍執在國外,可能要兩個月才會回來,這兩個月裡,萬一俞星河對他再產生更進一步的感情,他要怎麼收場?
俞星河對他很好,他不想耽誤他。
霍執那個人瘋起來不要命,他絕對不會允許自己的東西被彆人搶走,俞家的勢力和霍家相比到底還是差太多,現在有俞星漢鎮著,兩家人相安無事,可俞星河要是真想搶他老婆,那會發生什麼就說不準了。
不行。
他不能允許霍執再毀掉一個家庭。
今晚吃飯時,他們一家人那麼其樂融融,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允許這份美好被破壞。
俞家對他有恩,他不能恩將仇報。
住在這裡,和俞星河低頭不見抬頭見,想避免和他接觸都難,還是儘快想辦法搬走吧。
……可他又能搬去哪裡?
他已經二十五歲,卻什麼也沒有,母親去世這麼多年,甚至連當初住的房子也不在了。
他身無分文,連房租都掏不起。
池恙歎了口氣,坐在床邊發了一會兒呆,躺下睡覺。
明天去問問俞星河好了。
*
第二天早飯時,兩人在一樓餐廳碰面。
“今天怎麼隻有我們兩個?”池恙問,“叔叔阿姨,還有你哥呢?”
“小池哥哥,這都九點了,他們早上班去了。”俞星河接過陶姨遞來的粥,放在池恙面前,“今天喝魚片粥,我記得你對海鮮過敏,這個用的是河魚,嘗嘗看喜不喜歡。”
“謝謝,”池恙道,“他們去上班了,你不去?”
“我去了,就沒人陪你吃早飯了呀?”俞星河坐在他對面,“放心吧,我本來就不在公司工作的,之前我爸媽出差,我臨時被叫過去頂包,現在他們回來了,我還去乾什麼?我哥翹班翹那麼久,讓他自己乾去。”
池恙點了點頭,他嘗了兩口魚片粥:“挺好喝的。”
兩人很有默契地都沒再提昨晚的事,各自吃飯。
過了一會兒,池恙道:“對了星河,我想問問你……當年我母親,有給我留下什麼東西嗎?”
“啊?”俞星河一愣,“池阿姨……這個我還真不知道,小池哥哥你先吃飯,等下我打電話問問我媽。”
“嗯,好。”
當年俞星河也就十歲,想必是不會關注到這些事的。
吃完飯,俞星河打電話問了薑女士:“書房櫃子裡的保險箱是吧?密碼是小池生日,好,我知道了。”
他衝池恙招招手:“小池哥哥,你跟我來。”
兩人來到書房,俞星河很快找到那個保險箱,輸入密碼,箱子打開了。
“我媽說,這都是當年池阿姨留下的東西,她本來是想找機會交給你的,但這兩天總有這樣那樣的事,她就給忘了。”俞星河把箱子裡的東西一一拿出來,“還真不少,這些東西我都沒見過,我媽藏得夠嚴實啊。”
東西裝了好幾個箱子,俞星河先拿出了那個最大的,池恙打開來,隨即怔住。
這些是他小時候的物品。
大部分都是玩具,拚插模型、遙控小汽車、九連環魯班鎖等等,他小時候就愛擺弄這些東西。
“哇這箱是什麼,好沉。”俞星河把箱子放在地上,幫他打開。
一整箱的書。
有小學課本、練習冊,也有課外讀物,故事書、漫畫書,碼得整整齊齊。
還有幾本字帖,
以及一套文房四寶,不過時間太久?[]?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大概率是不能用了。
池恙抿了下唇。
俞星河又拿出一個盒子,打開來,裡面是一些首飾,很明顯是女人的東西。
池恙拿起一條珍珠項鏈。
應該是真的珍珠,但珠子不大,不是什麼昂貴的珠寶。
手鐲,是金的,但如果沒記錯,應該不是母親自己買的,而是她結婚時娘家給的嫁妝。
除此以外還有一些,都是些比較普通的東西,不算廉價,但也沒多值錢。
相比在他身上的投入,這些東西簡直不值一提。
兩大箱子都是他的東西,而母親的,卻隻有這麼一小盒。
池恙說不上自己是什麼情緒,隻感覺喉頭有些發堵。
他蓋好盒子,忽然發現——這裡面唯獨沒有結婚戒指。
“小池哥哥,還有這個,”俞星河最後拿出一個巴掌大的小盒子,“我媽說這裡面是貴重物品,證件還有銀行卡——對了對了,當年城市改建給的補償款,在這張卡裡。”
池恙接過。
俞星河:“當年存進去的時候,應該是一百二十多萬吧,現在……不知道有多少錢了,這個銀行卡的密碼也是你生日,到時候你自己看一下。”
池恙打開盒子,裡面是戶口本、房產證之類的,但房子已經沒了,這些東西應該也不能再用,他又失蹤了十多年,一直沒去更換新的。
等等。
他好像……沒有身份證啊。
他在霍家這麼多年,霍執故意不給他辦身份證,他記得他逃出榆州市的那次,就是因為沒有身份證,沒能買到跨省的車票。
他要是想出去一個人生活,證件是少不了的,看來離開俞家沒他想的那麼簡單。
不過有了補償款,錢的問題是解決了,也不算全無收獲。
他呼出一口氣,抬起頭:“星河,你有時間嗎?”
“嗯?當然有啊,怎麼了?”
“我想去辦身份證,你能不能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