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枚雞蛋, 管羽分了一枚給路長富,一枚自己快速剝著,準備吃完, 接著摟草,順便挖藥。
路長富這次倒是沒拒絕, 接過來之後, 慢慢剝著, 時不時的還悄悄瞄一眼管羽。
管羽沒多想, 麻利的吃完, 就起身了。
她也沒覺得太累,還能再乾一會兒, 中午吃過飯再小睡一會兒,下午上工也來得及。
路長富原本還在悄悄瞄管羽呢, 見小姑娘吃完了,忙加快了速度。
管羽起身的時候, 看到路長富一口直接把雞蛋都吞下去,她驚了一下, 想說話, 又怕把路長富嚇到,再噎著了,想了想暫時沒出聲,而是在一邊看著, 同時在菜籃子裡瞄,如果對方噎著了,自己拿什麼出來,能不過分引人懷疑呢?
不過,管羽的擔心, 顯然是多餘的。
路長富對於整吞水煮蛋這種事情,顯然十分熟練,並沒有被噎到,吃完之後,還衝著管羽點點頭:“咱們接著來吧。”
見他沒事兒,管羽稍稍放心,兩個人一左一右,不斷向前。
路長富也不認得其他草藥,暫時隻知道,王不留行和薄荷。
這兩種草藥的特點還是極為明顯的,如果再來點特彆的,容易跟野草野菜混在一起,認不出來的,那路長富覺得自己估計得兩眼發蒙了。
兩個人動作麻利,很多嬸子,蘑菇還沒采多少,兩個人豬草都打完了。
路長富稍慢一步,因為他把更多的時間,都放到了草藥上面,所以他挖的更多一些。
挖到後來,管羽都不好意思了:“長富哥,這裡面可有你挖的一半,到時候不分你錢,我都不好意思了。”
對此,路長富忙擺了擺手:“不,不用。”
如果不是怕管羽不高興,他甚至連這幾個字,都不太說得出口。
兩個人又把附近轉了一圈,沒發現草藥之後,便直接下山。
早起折騰了這麼久,兩個人也都有些累了,如今回去,吃了飯,還能再睡一會兒,養養精神,下午乾活才能更有勁兒!
管羽並不知道,路長富這一晚上,幾乎沒怎麼睡覺。
大半夜就去了屠宰廠那邊,幫著把豬殺完了,又匆匆趕回來,簡單的洗了把臉,換了衣服,就直接上工。
但是,他精神頭還是挺好的。
下山之後,還先把管羽送回家。
一個村的,又是大白天的,其實也不用這樣。
但是,路長富堅持,管羽最後也沒跟他爭這個。
兩個人一前一後回來,到管家大門口的時候,管羽還請路長富進去坐坐。
但是,他沒好意思,搖了搖頭,又怕管羽誤會,忙跟了一句:“不用。”
這人話是真的少,管羽也沒強求什麼,衝著他點點頭:“那我先回去了啊。”
臨走之前,管羽似是想到什麼,手伸進了筐裡,摸了摸。
其實是從菜籃子裡摸出了兩塊水果硬糖,塞到了路長富手裡:“請你吃,下午見啦,長富哥。”
說完也不給路長富反駁推辭的機會,管羽轉身拉開柵欄木門,快步跑回家。
留下路長富,先是被管羽纖細的手指輕輕劃過掌心,整個人像是被電到一般,僵在那裡不敢動。
反應過來的時候,管羽已經進了院裡,跟他拉開了一段距離。
路長富下意識的低下頭,看向了自己的掌心。
那裡放著兩塊顏色怪好看的水果硬糖。
供銷社裡有這種糖,是最便宜的一種糖果。
但是,如果不是年節的,大家也鮮少買。
畢竟,糖果於他們來說是奢侈品,不僅要錢,還要票。
他之前還給小姑娘買過吃呢,但是,此時管羽給了他兩塊,路長富覺得自己的心,比這糖還要甜上不少。
最後輕抿著唇,覺得自己要更努力才行,然後才握著糖回家。
管羽回來的時候,家裡就剩下管東方一個人。
管東南是不是在屋裡躺著,管羽也沒多問。
看到管東方從後院出來,管羽示意了一下筐:“大哥,提桶水,衝一下,中午直接煮了吧。”
管東方應了一聲,麻利的去井邊提水。
剛提上來,就看到大門口來人,還沒看清是誰,先聽到熟悉的,惹人討厭的聲音:“素蘭啊,素蘭在家不啊?”
人都到家門口了,管東方還在井邊打水,距離不過就是幾米,他總不好不理人。
哪怕再不願意,最後也還是木著臉叫了一聲:“大舅娘來了。”
至於大舅媽身邊站著的薑彩妮,管東方也隻是點了點頭,沒多說話。
薑大舅媽周荷花看到管東方,擰了擰眉,看了看家裡,沒動靜,又擰了擰眉:“東方啊,你媽沒在家啊?”
“沒有。”管東方悶聲應了兩個字,也沒問怎麼了,來這是什麼事兒。
這讓周荷花有些不滿,她忍不住歎了口氣:“我說東方啊,這張嘴隨了你爸可是不行啊,這對象可不好找啊,你看看,你也不小了吧……”
周荷花有意貶低管東方,但是聽著動靜的管羽直接出來了:“大舅娘啊,玉灃哥不是也沒結婚嗎?聽說相了好幾個對象也沒成?那你家可得努力啊,玉灃哥可比我哥還大兩歲呢,可彆耽誤成老光棍了啊。”
這話周荷花可不樂意聽,管羽說完,她就黑了臉了。
但是,一想今天來管家的目的,又勉強的白了幾分,斜了管羽一眼:“你看看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哪有這麼說自己家兄弟的?”
對此,管羽也沒慣著她:“大舅娘你這就太霸道了吧,你能說我哥,我就不能說你兒子了?”
這話把周荷花噎了一下,她不樂意跟管羽多說,拉開木門就直接進了院裡:“我不跟你說,你媽呢?”
問完也不等管羽回話,直接扯著嗓子喊:“素蘭啊,素蘭,我過來看看,你那布準備的怎麼樣了?”
說這話的時候,周荷花還意味深長的看了管羽一眼。
管羽故做不解:“什麼布?大舅娘讓我媽給你扯布了?不能吧?我媽這兩天也沒去城裡啊,我爸倒是天天去,但是沒見捎東西回來啊?咋的?你們村裡沒車去縣城?最近不都在賣菜,村裡都出著車嗎?自己村多方便啊,讓我爸幫著捎,你還得過來拿。”
管羽說話間,還把豬草提了出去,跟管東方配合著,拿水衝了衝,又簡單的剁了剁,接著就往鍋裡一倒。
之後加水加糠,再蒸一盆茄子土豆辣椒,篦簾邊上再蒸一圈窩窩頭,或是紅薯,這一鍋連人帶豬的飯,都帶出來了。
管羽乾活麻利,周荷花還沒想好措詞呢,她都已經把柴火抱家裡了。
周荷花是真不願意跟管羽說話,在她看來,這小丫頭不僅嘴皮子利索,那動手能力還強。
之前跟周青林那一架,周家到現在就敢背裡罵一下,全家當著管羽的面,屁都不敢放一個出聲的。
那一架,不僅讓周家害怕,彆人看了,也慌啊。
周荷花到現在都記得,周青林當時的慘樣!
她不想跟管羽說,管羽還懶得理她。
不用想也知道,這是聽說路長富給自己買了布料,惦記上了呢。
薑素蘭其實是去隔壁跟華山嬸子商量兩個年輕人的婚期的。
之前就商量過一次,路長富沒意見,什麼時候都行,就看管羽這邊。
管羽也覺得什麼時候都好,讓家長做主就行。
華山嬸子的意思是,彆太著急,看著像是有什麼事兒在催似的。
而且進入七月,全村都要忙起來,一直到秋收結束,也沒什麼時間。
最後兩個人商量了一下,還悄悄找了婆子算了算,然後挑了兩個時間。
一個是十月二十二,一個是十一月十八。
都是適合婚嫁的好日子。
隻不過,十月暖和一些,十一月就冷不少。
薑素蘭是滿意十月這個日子的,但是得跟家裡再商量一下。
聽著自己家的動靜,薑素蘭就知道,娘家大嫂來了。
為的是什麼?
不就是管羽那兩塊布嘛。
昨天遭了一家人的埋怨,薑素蘭這心裡也苦巴巴的,忍不住跟華山嬸子念叨兩句:“……你說說,那是我親媽,我也不能怎麼辦,而且我也沒應下,當時就是聽著心疼,哎……我也是難啊。”
一看她要長篇大論,華山嬸子也受不住,忙勸著她:“老嬸子三個兒子呢,總會有辦法的,而且家裡這麼多勞動力,還出不了一塊布,誰信啊?就是糊弄你們這些姑娘往家裡劃拉東西,聽聽就行了,掉兩滴眼淚,證明你真的心疼老子娘,出東西的事兒,你可想清楚了再說啊,東方還沒相看呢。”
……
華山嬸子嘴皮子利索,說了不少。
薑素蘭這個人耳根子軟,聽完覺得很有道理,還在心裡把能用的都背了下來。
她回來的時候,周荷花已經不見外的,拿了小板凳在院裡坐下了。
薑彩妮倒是有意無意的跟管羽套話,想問問路長富給沒給東西,示沒示好啊?
聽說前兩天給雞蛋了,今天呢?
對此,管羽敷衍的應付著:“嗯,給了,吃了,今天也給了,也吃了。”
周彩妮:。
所以呢?
就不能留一半嗎?
薑彩妮扁了扁嘴巴不太高興:“都不知道給我留一塊?”
對此,管羽半點沒留情:“管英和管東南他們都沒有,你算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