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羽一開始就說了,不講價。
結果,這個時候,男同誌又開始講價了。
她的紅糖又不愁賣,所以搖了搖頭:“同誌覺得貴的話,就算了。”
說話間,管羽收拾東西就準備走了。
男同誌一看,忙笑了一下:“哎哎哎,同誌,我開玩笑的,開玩笑的,咱們這就交易哈。”
聽他這樣說,管羽又停下了手裡的動作。
兩個人很快交易完成。
男同誌把東西收好之後,又壓低聲音說道:“同誌以後有什麼好東西,也可以來這邊找我,大家都叫我麻二。”
麻二。
一聽就不是真名。
管羽原本不想報名字的,但是想了想,又說了一個名字:“我叫宋美嬌。”
麻二:?
哎,這名字聽著很真啊?
不過看管羽這樣子,應該是頭一回來黑市,所以傻乎乎的不懂行情也是正常的。
但是,人家女同誌把價格和態度摸的很準,其他的看著也便沒有那麼重要了。
而且這年頭重名的多了去了,僅憑一個名字,能找到什麼呢?
麻二沒多想,忙不迭的應聲。
兩個人很快告彆,管羽從另一頭離開。
街角的另一頭,也站著一個人,看著也像是放風的。
她匆匆看了一眼,便大步往大市場那邊走去。
管羽剛才報的是宋誌海大妹妹的名字,宋美嬌,人如……半個名字吧。
因為,她算是宋家長的最一般的孩子,但是卻異常的嬌氣,而且矯情。
夢裡的管羽對她怨念頗重,原因很簡單。
管羽跟宋誌海多年沒有孩子,拋開主觀原因之外,最客面的原因就是這個宋美嬌。
有一年冬天,對方不小心落水,如果不是管羽發現,宋美嬌直接就嘎了。
夢裡說,她為了救宋美嬌受了寒,落了病根,之後很難再懷孕了。
結果,宋家是什麼反應呢?
宋美嬌受驚被送去醫院,各種照顧,而管羽頂著高燒,洗一家的衣服,做一家的飯,還要做宋美嬌的病號飯。
就這,宋家還不滿呢,於鳳妮更是翻著白眼,嫌棄管羽救人救晚了,這才讓宋美嬌遭了這麼大的罪。
管羽:?
這一想,又很生氣!
管羽決定,先去把宋誌海打一頓再說!
原本還想往大市場那邊走,管羽臨時拐了個彎,往城西走。
印刷廠在城西的位置,距離還挺遠。
管羽走了大半天才過去,去的時候,工人們還在上班,廠子也不太好進去。
管羽沒特意去踩點,省得引人懷疑,而是遠遠的看了看。
她知道,宋誌海有抽煙的習慣,但是印刷廠內部,紙張多,所以廠房內是不讓抽煙的。
廠房後面有一排露天茅房,工人們如果實在忍不住,可以去那邊抽煙。
管羽想了想,繞路去了後面。
後面也有高牆和大門,其實看不到什麼,除非再往後走,借點地勢。
管羽假裝路過,往後面的民房走去。
可能是孽緣在此作祟,管羽剛貼著牆往後走,就聽到牆內的聲音。
“哎,大海,聽說你前些時候,相了個村姑,咋樣啦?你咋想的?咋還相個村姑?先不說咱們廠子裡,這附近的女同誌都不少,何必找個村姑?聽說拖家帶口,負擔可重了,你可彆糊塗啊。”
“就是啊,大海,不過聽說那村姑挺好看的,要是我的話,其實也能考慮。”
管羽一聽這內容,總覺得這個“大海”說不定就是宋誌海,她停下來,準備聽聽看。
這一片後院牆,暫時沒有人。
大門也是鎖著的,沒有門衛值班,隻要不是鬼鬼祟祟的,也不怕被人看到。
被調侃的宋誌海,如今一聽這事兒,也窩了一肚子火。
他想找個村姑,自然是有自己的考量的。
因為,村姑嫁到他們家,那算是高嫁,不管怎麼樣,進門之後,那肯定是要低他們全家一頭的,到時候也好調教和拿捏。
他心中有不少計劃和打算,如今就需要一個肯吃苦,又聽話的媳婦,來打點一家老小,保護好後方,讓他安心的出去闖蕩。
宋誌海總覺得,局勢不等人,如今形勢已經在變好,他如果抓不住眼下的機會,說不定就錯過了發財的可能。
結果,管羽根本不像是他想象中那麼聽話短視好糊弄。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管羽最後拒絕了,這讓宋誌海覺得自己被下了面子,心裡十分不痛快。
那天管羽走後,他媽發了一通火,他也氣得在屋裡坐了很久,在心裡不知道罵了管羽多久。
如今想起這事兒,他還耿耿於懷。
如今再一聽同事提起來,這氣又不打一處來。
但是他習慣性的維護好身邊這些人脈關係,哪怕有氣,也不可能對身邊人發出來。
所以,壓下了心中的戾氣怒火,宋誌海無所謂一笑:“這不是之前老有嬸子硬要介紹,我媽過意不去,便想著看看,誰知道……哎。”
後面的話,宋誌海不說,隻留一聲歎息,給人無限遐想的空間。
管羽在牆外聽完就想呸一聲:狗東西,你還是欠打了!
如果不是跳牆進去影響不好,管羽是真的想現在就跳進去,直接把宋誌海打到半殘!
幾個男同誌站在那裡,嘻嘻哈哈說著閒話,不一會兒功夫,話題就轉到了,有些顏色的事情上面。
總之,不堪入耳。
管羽最後咬了咬牙離開。
今天這頓打,不給宋誌海安排上,管羽總覺得心裡不痛快。
雖然說印象廠的外牆並不高,她對於內部的布局也還算是熟悉。
在夢裡,宋誌海的這份工作,雖然之後賣給了管大姑家,但是在沒賣出去之前,管羽曾經來過。
宋誌海為了顯擺自己,也為了給自己這個沒見識的村姑,長長見識,自然是帶著她好一通轉,把整個錢印刷廠走了個遍。
但是,真跳進去,自己被抓到了,肯定是要吃牢飯的。
為了一個狗東西,這不值得。
管羽咬牙忍住了衝動,心裡合計著,要怎麼樣甩開路長富還有村裡一眾人,留下來等著宋誌海晚上下班,堵他一下?
一直到回了大市場,管羽也沒想好怎麼樣操作。
不管是她爸,還是路長富,肯定不會把她一個女同誌直接扔在縣城不管的。
想明白之後,管羽暫時放棄了這個想法,決定之後再想個彆的辦法吧。
回來之後,豆角還沒賣完。
管羽過來幫了一會兒忙,她嘴巴不算是會說,但是乾活麻利。
路長富一看她回來了,忙勸她休息一會兒:“沒事兒,我乾就行。”
路長富覺得,他是叫管羽過來跟著一起去看衣服的,可不是讓小姑娘過來掙工分受累的。
管羽倒是不在意:“沒事兒,順手的事情。”
路長富見勸不住,隻能自己多乾點,儘可能的減輕管羽的負擔。
下午1點多的時候,豆角終於賣完了。
路長富要帶管羽去供銷社,管大勝不放心,而且兩個人回去也沒有車,隻能走。
雖然心疼下午的工分,但是他趕車過來有些工分補助,也能稍稍抵一下,所以管大勝最後一咬牙,還是跟著兩個人一起了。
供銷社有成衣,但是不多,而且款式相對老舊一些。
想要時髦一些的,得去市裡。
但是他們這邊距離市裡有些遠,而且一天就一趟車,上午去下午回,這個時候他們想去,都去不了。
有菜籃子裡的海魂衫還有布拉吉為對比,再一看供銷社的這些衣服,管羽都不算滿意。
看了大半天,管羽最後扯了點軍綠色的卡其布,準備做兩身衣服,給兩個人結婚用。
如果不是路長富攢的布票足夠多,管羽甚至都不敢大手筆的買兩個人的尺寸。
路長富一直有彆的路子掙錢,這事兒管羽是知道的,當然不是因為夢裡,而是因為現實。
他似乎經常去北山的養豬廠幫忙,但是具體是怎麼樣的情況,她並不清楚。
管羽買了兩個人的尺寸,還特意解釋了一下:“這個回去找華山嬸子幫著裁一下,然後做了衣服,咱們結婚用,如今不是流行綠軍裝,咱們也趕一把時髦。”
一聽說是給兩個人做的婚服,路長富的臉一下子就紅透了。
他決定,今天晚上就去跟華山嬸子說,早點把婚期定下來!
小羽不肯要他的東西和錢,肯定是因為,兩個人關係還沒確定下來。
如果是未婚夫妻的話,應該能收他的錢了吧?
買布的錢,管羽原本是想分攤一半的,她是沒有票,但是她有錢啊。
賣紅糖加上私房錢,也有六七塊了,買一身布的話,也勉強算是夠用。
但是路長富說什麼也不要,硬是把她的手按了回去:“小羽,這錢該我出的。”
路長富在家裡,已經預想了這種情況,還在家裡練習了一下。
如今發現終於用上了,他也沒有醞釀很久,就直接說出口,整個人還挺高興的。
管羽見路長富真不讓她付,也沒有再堅持,心裡想著,回頭把菜籃子裡的東西,分點給他。
兩個人如今還是處對象,雖然她想的是,兩個人能成,以後好好過日子。
但是,現實的事情,誰又說得準呢?
管羽可不想占人便宜。
除了布料,管羽彆的東西都沒有再買。
其他東西看了看,有些東西,薑素蘭說了,他們家陪嫁,管羽也不急在這個時候買。
見她什麼也不選,路長富有些無奈,想了想之後,這才試探著問道:“要不咱們去看看自行車。”
供銷社最近沒有現貨,這會兒過去,也看不到什麼,但是可以問問售貨員,大概的到貨時間,到時候他們再來看。
管羽沒拒絕,兩個人很快往另一邊走去。
結果剛走出幾步,就看到了於鳳妮。
對方是跟著廠子裡幾個女工一起,她們有內部消息,說是今天下午供銷社會來一批瑕疵布,便宜而且不要票。
所以特意請假過來。
結果一進來,於鳳妮就發現,前些天剛相看過來的管羽,就出現在她面前。
而且,管羽身邊還跟著個男同誌,兩個人舉止親密。
於鳳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