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素蘭一聽,路長富要帶著管羽去買衣服,眼睛都發直了。
這這這……
雖然說處對象的時候,確實需要表現什麼的。
但是,哪家不是臨近結婚的時候,這才開始帶著對象,稍稍買一點,表現一下的?
這如今隻是剛剛確定了兩家的條件,路長富就願意帶著管羽買了。
薑素蘭聽了怎麼可能不高興?
這表示什麼?
這表示路長富對管羽的看重啊!
反應過來的薑素蘭忙擺了擺手:“使不得,使不得,哪能讓你花錢啊,明天讓小羽跟著你去轉轉也挺好的。”
對象倆嘛,兩家已經基本說定的事情,如今就差直接商量婚期了,確實可以好好相處了。
薑素蘭心裡歡喜,但是卻也還沒昏頭到,如今就花路長富錢的地步。
路長富其實不怎麼會說,一聽薑素蘭不用他花錢,忙擺了擺手,憋了大半天,這才憋出一句:“……我有錢。”
這話一出來,薑素蘭愣了一下,管羽在後面聽著,忍不住一下子笑出聲來。
她這一笑,把路長富笑得更不好意思了。
他低著頭,耳根子都紅透了,整個人看起來高大又無措的。
薑素蘭一看,忙衝管羽翻了個白眼,給了一個警告,轉過頭對路長富又露出了和顏悅色的笑:“長富,你彆管她,就知道傻樂。”
她倒不好說得太過,畢竟管羽以後還要嫁給路長富,說的太過,豈不是顯得自己女兒不好,讓路長富挑了理?
路長富哪裡是怕被說啊,他是被管羽那笑給晃的,有些不好意思。
聽了薑素蘭的話,更是羞的臉都跟著紅了,他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該怎麼樣說。
平時嘴笨,這個時候更不好用了。
路長富也怨自己不爭氣,但是他又無力改變什麼。
還是管羽在後面看不下去了,笑著開口:“行,那明個兒走的時候,記得喊我啊。”
聽到管羽應下,路長富長長的鬆了口氣,整個人的狀態看著都放鬆了不少,他點了點頭,想了一下,又覺得自己這樣,看著有些敷衍,忙沉聲開口:“哎。”
小羽。
後面兩個字,隻想想耳朵又就熱了,路長富哪裡好意思說出來?
路長富對於管羽本身就很有好感,當然一開始可能隻是感恩之情。
但是,被華山嬸子這麼一拉媒,他想的多了些,然後這感情,在不知不覺之間,似乎變了質。
如今哪怕是聽到管羽的名字,路長富的心裡,都會泛起絲絲漣漪。
路長富最後是怎麼樣回到家的,他自己都不知道。
隻知道,回到家裡,連灌了兩瓢涼水,耳根子的熱度,還存著一絲餘溫。
最後沒辦法,他轉過身,摸了扁擔,直接去挑水。
他家裡沒有單獨的水井,需要去村裡的公共水井那邊提水,因為他住的村頭,所以距離也稍遠一些。
但是對於年輕力壯的他來說,輕輕鬆鬆百十來米的距離,根本不算遠。
一通忙活之後,身體疲憊了,精神也跟著疲憊下來,倒是不會胡思亂想。
另一邊的管羽,此時正聽她媽在嘮叨 :“你跟著長富去,多少客氣一下,雖然說他應了給你做衣裳,但是那是做結婚的衣裳,咱們兩家現在連婚期都沒商定的,現在可不好要人家的東西啊,你到時候記得跟長富說,你有衣裳穿,暫時不用買,他如果一家要給你買……”
提到這個,薑素蘭深吸了口氣,又在心裡扒拉家裡的那點錢和票。
如今最便宜的純棉布,是四毛錢一尺,其他好一點的布料,大概會貴上幾毛,特彆貴的也有,但是他們農家院裡,根本用不上。
薑素蘭手裡還有點過年的時候,生產隊分配的票證。
說實話,勉強夠一個成人做一身衣裳。
管羽春天時候做的衣裳,是她去年攢的票,還有跟人換的。
反正也很麻煩,如果不是為了相看,為了結婚的時候,出門能好看,薑素蘭根本就不舍得買!
如今再買一身……
薑素蘭心裡是不願意的,管東方眼看著也要相看了,怎麼也得做一身吧?
而且,家裡這麼多孩子,哪怕管羽要相看,但是也不能票錢都往一個人身上花。
管羽是乾的多,但是家裡孩子多,有的時候需要想的就多。
一碗水端不平,但是也儘可能的晃一晃,彆偏的太明顯。
薑素蘭愁啊,然後就陷入了自己的思緒裡,忘記跟管羽說了。
管羽也沒多管她,抱了柴火開始忙活做飯,做豬食的事情。
管英今天又不知道跑哪去了,管東南兄弟放學之後,也沒回家,管東方和管大勝在後院忙活。
薑素蘭心裡想著事情,暫時沒顧上這些。
管羽倒是發現了,但是她沒想過多管。
父母於她有生養之恩,她孝順父母,這是應該的。
但是兄弟姐妹,關係好,大家有來有往,互相扶持可以。
關係不好?
那關我什麼事情呢?
管羽發現,自從她決定要更多更好的愛自己之後,心情都跟著舒暢了不少。
從前還會因為管英偷懶耍滑的事情,生氣,怨懟。
如今,統統沒有了。
反正夢裡的管英已經是那個熊樣了,她如今又不小了,再教再改造,她能做的改變估計也有限。
所以,她還是少操這個心。
而且,一家米養出兩樣人,管羽也是想不明白原因。
她跟管東方都勤快肯乾,但是另外三個兄弟姐妹,就跟懶鬼附身似的,管羽表示自己看不懂,更不想懂。
少操心彆人,多關愛自己。
每每管羽想要多嘴管英的事情,她就在心裡如此告誡自己。
效果如今看來,十分好。
她自從做完全夢之後,再沒多嘴過管英的事情。
薑素蘭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的時候,管英幾個,終於踏著飯點回了家裡。
當然了,避免不了被薑素蘭念叨一通。
飯後,管大勝出去看看地裡,順便跟村裡人嘮個家常。
然後回來的時候,直接黑了臉。
家裡人不明所以,管羽剛喂了豬,準備簡單洗洗回去睡覺。
如果明天要早起摘豆角的話,她還得早起呢。
而且,明天還沒有睡懶覺的機會,得跟著村裡去縣城。
結果,管大勝黑著臉回來,直接抄起了掛在牆上的扁擔,把家裡一眾人嚇了一跳。
薑素蘭張了張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當,當家的,你這是咋啦?”
薑素蘭直覺,是家裡哪個孩子,又在村裡鬨出事了,管大勝出去一圈,聽完之後,回來生氣了,準備動手。
薑素蘭雖然氣極的時候,也動手,但是最多就是抬手揮打三兩下。
抄家夥這種時候,還是不太多的。
管大勝平日裡,對於子女的管教並不多,更多的時候還是薑素蘭在操心。
但是,一旦管大勝抄起家夥,那便意味著,不是小事兒。
管羽也被嚇了一跳,她在腦子裡,瘋狂的回憶起了夢境,想著家裡這個時候有什麼事情?
她是年底的時候,才嫁到宋家的,所以這個時候家裡發生什麼,夢裡應該是有的吧?
這麼一想,還真是有!
管家一家子學渣,管東南和管東北也沒好到哪裡去。
隻是家裡每一個孩子,都勉強供完了小學,哪怕讀的不好,但是薑素蘭咬咬牙,也堅持念完了。
但是管東南在學校考的不好,回家之後,並不說實話。
之前的兩次,大家忙著春種,可能也沒誰在意。
他們整個向陽大隊就一個小學,長管村算是距離小學比較近的一個村子。
隻不過,大隊的小學裡,他們長管村一隊,沒占一個老師名額,倒是有一個知青,在小學當老師,但是她跟社員走的也不近,村裡的大事小情,大家不問,人家也就不願意多嘴。
這也便導致了,管東南小考兩次都是大鴨蛋,這件事情管大勝跟薑素蘭到現在都不知道。
小孩子嘴快,其實想說也容易。
但是管東南仗著他跟管東北兩兄弟人多,力氣還大,威脅了村裡的小學生們。
然後,大家不敢多說,這件事情,也便一直捂著。
直到有村民多嘴,問了一下知青老師,然後就知道了管東南大鴨蛋的事情。
再一問自家孩子,又問出了管東南兄弟威脅人的事情。
如今家家戶戶孩子是多,不當回事兒,但是也不能受彆人欺負啊!
大家一個隊的,也不好為了孩子的事情,大張旗鼓的找上門來。
所以,就趁著管大勝在村裡閒聊的時候,直接說給他聽。
管大勝聽完就黑著臉,勉強應付完人,回來就抄起了扁擔。
薑素蘭剛問了一句,就被管大勝直接揮開了。
管東南原本還以為,家裡有彆的熱鬨可以看,還以為是管英要挨打了,興奮勃勃的衝出來,結果迎頭就被管大勝給打了。
老實人管大勝一邊打,一邊悶悶出聲:“我讓你撒謊,讓你欺負人,我一年花兩三塊錢,就讓你去學校考鴨蛋的?”
……
他這一吼,彆說薑素蘭了,左右鄰居,還有前後院,都能聽清楚了。
薑素蘭原本還想上手攔著點,一聽說考的鴨蛋,直接木著一張臉站在那裡沒說話。
偏偏四嬸袁紅梅這個時候,正好從大門口路過,看著院裡的情況,還扯著嗓子吆喝一聲:“哎喲,三哥,打孩子呢?聽說東南考了兩回大鴨蛋,這成績可是不行啊,他奶聽了,都在家裡罵他不爭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