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的。
我曾經說過,我們男同和女同不一樣,我們男同是很直接很省事兒的,有什麼糾紛睡一覺大多數時候都能解決。
現在我決定將理論付諸實踐。
解釋起來實在是太煩了!
我隻是一個啞巴!由於每天每天這事兒那事兒的比劃,我胳膊上都有薄薄一層肌肉了!
雖然有肌肉是好事兒,但凡事要懂得適可而止。
我覺得維持現在這狀態就很好了,再壯大下去就不符合我對自我的審美觀了,也不符合我的CP觀。
兩個肌肉猛男擊劍不是不可以,隻是我不嗑。
沒錯,我就要嗑自己的CP,應該沒人反對吧?
不過在睡樓起笙之前,我得先做一點點鋪墊,省得突兀,目的性太強。
於是我勉為其難地配演,文藝比劃道:你就是這麼看我的嗎?
說真的,胳膊好特喵的累。
心也累。
前世今生這種橋段,兩個都曾夢回完整的前生的話,這就是浪漫的一段佳話。
而若隻有一個記起來了,另一個沒記起來,就容易形成詭異的、根本沒有發生的必要的、極其多餘的修羅場。
我甚至不知好歹地埋怨起林浚昊來。
你說他要是晚點兒弄醒樓起笙,這會兒不就沒這糟心事兒了嗎?
太無理了。還好我隻是在心裡小小取鬨一下。
樓起笙已經沉浸在他的苦情戲中不可自拔了,懨懨道:“我怎麼看你?你怎麼看我?”
我看你傻。
唉,自個兒搞回來的對象,傻也沒辦法,總不能嫌傻就扔掉。
畢竟還是個幼崽。
我不能拿幼稚的他跟成熟的麒禦比。
一則沒這個必要,麒禦甚至不屬於我前男友這概念,跟麒禦配對的是槐玉,不是我,若要擱一起比較,就像非要比較蘋果和梨子哪個更好吃一樣莫名其妙且毫無意義;
二則,一定要比的話,是很不公平的,麒禦認識槐玉的時候就已經兩百來歲了,樓起笙連他零頭都不到,這不欺負麒嗎。
我比劃道:我看你就是你。隻是前世畢竟存在,我總不能否認。但那都已經過去了。你若非過不去、非要跟我計較前世,那你彆後悔。
他頓時眼中寫滿警惕,小心地問:“什麼意思?”
我猶豫了下,緩慢地比劃:前世的你……
我簡單地把前世後來各族聯盟大戰魔軍的事兒講述了一遍。
主要是講最後麒禦騙走槐玉然後自我壯烈犧牲、槐玉為此撕心裂肺痛苦的事兒。
聽的過程中,樓起笙一愣一愣的,聽完之後他良久不語。
我問他:還要跟我掰扯這個嗎?
“……我……”他欲言又止,眼神閃爍,看起來有點兒想甩鍋。
但其實不必他甩。這鍋本來就不用這一世的他來背。
我擺擺手,比劃道:你不用說。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你我是麒禦和槐玉,卻也不是。如今你是樓起笙,我是列新雁,就這樣。我承認我剛剛不經意間想起了麒禦,因為我在不久前才夢回前世,短短數日期間以槐玉的身份回顧親曆了數百年時光,喜怒哀樂的衝擊太密集、太重擊,一時反應不過來,醒後一不留心恍神就沉浸回了那麼強烈的情緒裡是正常的。反正我覺得是正常的,你若不這麼想,我也沒辦法。
比劃完,我轉身走去床邊坐下,默默地看著他。
他轉頭看了我一會兒,看模樣是在沉思。
但具體是在沉思我的這番話,還是沉思我剛剛告訴他的前世的那些事兒,就不得而知了。
就在此時,外面傳來小孩子們激動歡快的叫嚷聲,以及比較急促的、響亮的焰火燃燒的聲音。
我本就惦記著焰火,這下子忍不住好奇心,再度起身朝窗邊走去,然後扶著窗框,探出小半個身子去張望。
“小心!”樓起笙緊張地說著。
我剛剛耳朵聽到這道聲音,他已經一個健步走到我身後,探手從我後腰繞到前腹,牢牢圈住我,護著我,唯恐我從窗口掉下去。
我扭頭瞅他一眼,飛快轉回去,繼續找焰火。
找到了。
一群小孩兒圍著一個半人高的迷你版火樹銀花在拍掌蹦跳,過年似的高興。
不怪他們,我看了都覺得喜歡。
這焰火是真漂亮啊,如同局部在下流光溢彩的小小星雨,刺啦刺啦的。
淡淡的火藥味被涼爽的夜風捎送上來,令我聞著有股說不上來的舒服。我很喜歡這個味道。
“喜歡?”樓起笙輕聲問我。
在桃源村時,大家過年也就大人放放鞭炮,小孩子們是從地上撿沒炸開的小爆竹炸著玩兒,也就聽個響兒,花兒是看不到的。
樓起笙倒是從縣裡帶過一點兒焰火給我,但春源縣的焰火也就那樣兒,單一,式樣老舊,遠沒有蒿城的精巧。
我過了幾秒才點了點頭回應他。
“下去玩。”樓起笙說。
我再度扭頭瞅他。
他拉住我的手,笑著說:“走。”
跟你和好了嗎就“走”。
而且我的原本計劃是那啥……
算了,剛說完麒禦的壯烈結局,一時半刻倒也沒心情和你那啥。
於是我就順勢跟他走了。
我倆走出客房,下樓時撞見了狗狗祟祟躲在角落裡盯守二樓對面走廊麒鈴鈴房間門的白梟垢。
他見我倆出來,沒出聲,假裝不認識。
那我們也假裝不認識他。
我和樓起笙下樓去河邊,向一旁擺攤兒的老嫗買了幾樣焰火,尋了個僻靜沒人的地兒自個兒玩了起來。
他也玩兒,陪我玩兒。
看不太出他是喜歡玩焰火還是不喜歡。
他沒有表現出很喜歡,也沒有表現出敷衍和不喜歡,可能就
是都行,有得玩就玩,沒得玩就不玩,沒啥差彆。
但他喜歡我這事兒就特彆明顯了。
他手上拿著刺啦刺啦的漂亮焰火,眼神不往焰火上走,一直往我臉上瞟。
我都被他瞟得有點兒不自在了,朝他比劃著讓他玩焰火就好好玩專心玩,老看我乾嘛。
“你比焰火更好看。”他整個人散發著戀愛的齁甜如此說道。
我:“……”
行吧。
公麒,我承認你把我逗笑了,算你有點本事。
我真的繃不住了,有些難為情地笑了起來。他好肉麻啊,說這麼土的情話。
但是我怎麼就聽著心裡這麼熨帖呢。
“笑起來更好看了。”他再接再厲地說。
我抬眼瞥他。
他火速順杆子往上爬,拉住我的手,拇指指腹在我手背上來回親昵地摩挲,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我。
氣氛到這裡就算是成功緩和了,先前有什麼糾紛也得悄然地融解掉了。
——我是這麼覺得的。
玩完買來的焰火後,我倆確實表面上又有說有笑起來,還在不遠處的宵夜攤兒上親親熱熱地分著吃了一碗餛飩。太晚了,就少吃點兒。
然後我們回客棧房間去,蠟燭一滅,繼續完成出門前原定的計劃……
幺蛾子開始來了。
我正大汗淋漓緊要關頭,樓起笙粗聲粗氣地來了一句:“我和他誰厲害?”
我:“……”
我:“……”
我:“……………………………………”
誰!懂!啊啊啊啊啊!!
我深深呼吸一口氣,醞釀了一下,集合此刻全身所有的力氣,使勁兒把他掀翻開了。
但不超過一秒的時間,他就動作極快地馬上翻身意圖壓回來。
可我不是吃素的,早預判到他的動作,比他更快地坐起身,在他翻身的時候一腳把他蹬下床,蹬得我自個兒差點兒腿抽筋。
“……阿寶!”
他慌裡慌張地從地上爬起來喊我,大概是知道我這回是真生氣了。
“我——”
閉嘴吧。
我拎起枕頭朝他砸過去,指著羅漢床示意他去那兒睡。
他杵在床邊不肯走,滿臉的欲語還休。
我用力地憑空點了幾下羅漢床的方位,這回手差點兒抽筋。
特喵的抽死我算了,反正這日子過不下去了。
他放軟聲音,說:“我錯了,阿寶,我……我再不問了。”
你根本就沒有“再”的機會了!
我堅持地再度狠點羅漢床,然後使勁比劃:你不去那兒睡,就我去!不是跟你開玩笑!
他沉默數秒,有點兒惱羞成怒破罐子破摔那意思,悶聲悶氣地說:“我隻是問問,你這麼大反應乾什麼……”
但凡你換個時間點問我都沒這麼大反應啊!你還在這兒委屈上了?
我還沒問你發什麼癲呢!
我不想再看他了,
倒回去背對著他躺著。
他飛速過來碰我:“阿——”
“啊啊啊啊!”我發出啞巴的憤怒呐喊。
他手剛碰了我一下,
頓時不敢碰第二下,隻敢訕訕地繼續叫阿寶。
叫叫叫,彆叫!!叫什麼叫!阿寶是給麒禦叫的,輪得到你來叫?!
我越想越氣,騰的坐起身,衝他一頓比劃:他厲害!滿意了吧!
他頓時拉下臉,又惱怒又委屈,和我僵持了片刻,嗓音微顫道:“我不問了……”
我長吸一口氣,然後緩緩地吐出去,舔了舔乾澀的嘴唇,比劃的胳膊不再那麼用力,努力讓自己維持著相對的平靜:都冷靜一下吧。
他馬上說:“我想跟你睡。”
我搖頭拒絕。
“阿寶……”
他欲言又止,蹙眉繼續在那兒站了會兒,見我毫無軟化的意思,最終悻悻然地耷拉著腦袋轉身走到羅漢床前,一言不合變成四眼小狗,屁股對著我,可憐兮兮地嗚起來。
又來這一招。
平日也就罷了,此刻我實在有夠煩,沒理他,倒回去閉眼裝死。
他嗚了老半天,不知道有沒有偷偷地回頭看我反應,總之漸漸地不嗚了。
夜越來越深,也越來越靜,漸漸地我就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猛地聽到一聲淒厲尖叫,嚇得心一抽,睜開眼睛坐起來本能地往床角縮。
“阿寶彆怕!”
樓起笙幾乎就在同時從羅漢床一躍而下,落地時化作人身,兩三步就衝到床邊,將我拉到他懷裡,低聲寬慰:“是那倆店小二摸黑去了麒鈴鈴屋裡,就不知是被麒鈴鈴咬了還是白梟垢咬了。”
我:“……”
這個隊伍的含狗量太高。
警報解除,我十分冷漠無情地過河拆橋,聳了聳肩膀示意他鬆開我。
“你還生我氣呢?”他問。
瞧這話說得,好像我睡了幾個月似的,我這才睡幾個小時啊,氣當然還沒消啊!
他輕輕地嘖了一聲。
居然還敢嘖!再扣1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