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阻止了麒禦一口吞掉他心心念念的惡果,理由是惡果體內的病毒載量過大過濃過毒,麒麟王都不一定抵禦得住,吃了肯定消化不良,搞不好會陽。
以上內容經過我自行解讀和二次闡釋。
但大概就類似於這麼個意思沒錯了。
麒禦不甘心地低低嗷嗚了一聲,然後說:“那要如何處置這東西……真人當初放縱他才釀成今日之禍……讓槐玉一直背負黑鍋受儘委屈……真人可不要再一念之差……”
立刻便有真人的弟子出聲斥責麒禦不該這麼無禮。
麒禦理都不理,當沒聽到。
真人輕歎道:“無妨,確實是我一念之差方才造成今日情況。”
他垂眸望著地上的嬰勳,聲音聽起來很是蒼涼:“我原以為善無論如何經曆磨礪都會是善,而惡卻有因由,隻要加以引導,循循善誘,便有改過的時機……”
麒禦沉聲道:“槐玉飽嘗惡意、曆經磨難,依舊懷有赤子溫柔之心,可見真善者確實會始終為善,可他並不該因此就活該遭受剝奪與欺淩。”
“對善者的剝奪與□□確實不會令其變惡,卻會令善者心寒,令善成為笑話。”
“惡可能有千萬種緣由,亦有引導向善的可能,可決不能逼迫善者忍讓、掠奪善之所有以供惡蠶食。此乃對善的踐踏,而是對惡的縱容,稱得上善惡不分,真人自身亦為了惡。”
這話說得太重,真人的弟子們再度騷動起來。
真人搖了搖頭製止他們出聲,道:“麒麟王所言半點錯都沒有。既是我錯,錯了就認,若不認便是錯上加錯,真正在惡途上一去不返。”
麒禦問:“真人打算如何處置這惡果?”
“惡源之樹自天地生靈惡意中誕生,蘊含著極其巨大的力量,不會坐實其果被直接誅殺。為此我才另想它法,試圖教化它,不料……如今唯一可行之計便隻是壓製了。”真人緩緩道。
“我會設下陣法將之催生化作一枚種子重新種下。此乃木本生生不息,母樹便不會被觸怒。而惡果亦不能再作惡。”
麒禦提出質疑:“那它還有長出來的一天啊。”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真人無奈道,“我也希望這世上不再有惡意,但,可能嗎?萬物生靈之惡意或大或小,總是無可避免的。既有生靈一日,惡意便存在於世一日,惡源之樹便會一直存在。”
事已至此,也隻能照真人所說的方案辦了。
嬰勳眼見如此,態度一變,開始聲淚俱下地認錯求饒,說他真的本性向善,因為自知是惡果,又見我被眾人認作惡果所遭受的待遇,便很是害怕,壓力太大才逐漸心智扭曲的。
我:“……”
我都沒扭曲呢,你光是在一邊看著你就先扭為敬了?!你有什麼資格!
對不起我現在真的很黑化!
他剛剛的言行和一直以來他無視我欺騙我玩弄我感情的事實狠狠地傷透了我的心!
在遇見麒禦之前,我獨自一果自生出靈識,孤寂地掛在背陰的枝頭那麼久……
我那麼期待著自己的弟弟果。
我以為我是惡果,那弟弟果自然是善果,我很羨慕它,卻不嫉妒,隻是希望它能早日也有靈識,就算不讓陽光給我,隻是和我說說話都好……
可它從不理我。
嬰勳辯解著辯解著,見真人不接話茬,便將話鋒一轉,叫起哥來。
我:“……”
現在會叫哥了!哥天天跟你情真意切說悄悄話你卻堅持裝死的時候在想什麼!
“哥,你幫我向真人求求情,我真的知道錯了……其實我本來已經循照真人的設想生出了善心,一直不出聲理你隻是因為我害怕暴露真相,哥你就嫌棄我、不會再對我那麼好了……”
“哥你那麼疼我,總說我是善果,大家肯定都喜歡我,我就以為你也隻是因為以為我是善果才喜歡我,若你發現我才是惡果,必然就不對我好了,就像現在這樣……”
我:“……”
“後來,你和麒麟王總在我面前親熱,我才道心大亂……我涉世未深,乍見那等場面,如何把持得住!”
我:“……”住口啊啊啊啊!
現在輪到我裝死了。
“所以說起來哥你和麒麟王也有責任!所以你們必須幫我!若非你倆——我不會按捺不住好奇也想嘗嘗禁果滋味如何……”
你自己就是果還好奇什麼禁果!!!
“哥,你求求麒麟王,求求真人……我不想變回種子,不想被種回土裡,土裡一定很黑暗,沒有陽光,還很寂寞,沒有你總和我說話……而且他們為了抑製我再生,肯定會故意刁難我,不讓我輕易發芽長出地面……哥,好恐怖,你救救我!”
我:“……”
“哥!我們同樹而生,是親兄弟啊!哥!我是你唯一的弟弟啊!”
我:“……英——”
我剛喃喃開口,麒麟身軀就微微後仰,大概是淺抬了下蹄子,然後——
飛快地一蹄子踏了下去。
嬰勳慘叫一聲,吐了口血,再沒聲兒了。暈死過去了。
“最煩話這麼多還都是狡辯之詞的了。”麒禦不耐煩地說。
我:“……”
我知道,他是怕我心軟開口替嬰勳求情……
若隻是我自己,說不定我……可嬰勳不止是一直以來不理我、故意坐視我背負惡果名頭這樣。
他為了一己私念,殺害那麼多無辜的生靈,我不能替那些枉死的冤魂原諒嬰勳。
哪怕也許嬰勳真的有可能是因為我與麒禦的親密而被誘發了淫念從而……
我若知道弟弟果有了靈智,必然不會如此。
無論如何,這也算我的失誤,可這是另一碼事了,一碼歸一碼。
所以,我剛才隻是想安撫嬰勳,勉勵他好好改造……不料麒禦誤會了。
嬰勳昏死過去,這引來
了母樹的憤怒,
隨著眾人的驚呼聲,
自母樹身上兀然伸出無數枝條朝著麒禦打來。
我正要勸架,突然眼前一道白光閃過,然後就身處了一個陌生而又隱隱有那麼些莫名熟悉感的白色空間……
說起來,怎麼會有麒麟在心境裡堆起小山一樣的鹹魚啊……
我微微仰著臉,沉默地注視著比我還高的鹹魚堆……
說實話,有點臭。
就是鹹魚那種齁鹹的腥味兒,一點點還好,這麼多放在一起就……
誰聞誰知道,太上頭了。
不過說起來,心境……為什麼我腦海裡會自然地蹦出來這個詞?好像我天然就知道這是什麼一樣。
而且我還天然地知道心境裡堆放鹹魚是一種很奇葩的麒麟行為。
我正想著,耳邊聽到麒禦的聲音:“槐玉彆怕,此處極為安全,外面混亂,你且好好待著,過後我放你出來。”
“要不你讓我出去,我和母樹談一談。”我說,“我也是出自母樹,說不定……”
“沒有說不定,”麒禦憤憤不平道,“它顯然偏心那玩意兒,就跟我爹娘偏心我弟似的!”
我:“……”
啊,你還有個弟弟呢?沒聽你提起過呢?
這麼一想,他好像真的沒怎麼跟我說過他的家麒,我一直以為他是孤兒,就沒問這些,省得叫他傷心。
不過現在聽這言外之意應該確實是傷心的事兒。
我堅持了兩句,可麒禦比我更堅持,就是不肯放我出去,隻說他能對付,我隻能無奈作罷,叮囑他千萬注意安全不要硬撐,若實在不行真的可以讓我去試試。
他答應了,然後就再沒聲兒了。
我默默地遠離了鹹魚堆,找了個地兒坐下,歎著氣擔心外頭的情況。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我再度聽到了麒禦的聲音:“槐玉,沒事了,我放你出來。”
隨即,我便離開了鹹魚堆……啊不,是離開了那個白色之境。
眼前已經換了場景,我身處一間裝飾典雅的房中……
麒禦以人身形態在我面前,身上穿著真炁宮弟子的服飾,指了指一旁床上疊放整齊的另一套,對我說:“你也洗洗吧,換身乾淨衣裳,我們去見真人。”
我欲言又止。
他看出我心中所想,道:“適才一戰我晚些時候再和你細說,其實也沒什麼好說,就是打。”
我:“……”
“那樹實力不錯,但有我在,還有那麼多從旁協助,而且它感知到嬰勳隻是昏死,雖然發怒卻不至於喪失理智全力出擊。後來真人與之交涉,不知道具體怎麼說的,總之它同意了將嬰勳化為種子重新種下。”他說。
我點點頭,因為急於去見真人,便打算趕緊去拿衣服洗澡,卻被麒禦攔住了。
他說:“槐玉,我和真人說了想帶你回麒麟族一事。”
“……真人怎麼說?”我不安地問。
雖然如今知道
了我不是惡果而是善果,
……
“⑤[]⑤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他沒生氣,隻說這都是機緣。”麒禦說著嘀咕了一句,“什麼在他那兒都是機緣,有時候我懷疑他就是吹牛……”
我忙打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亂說話。
我們此刻正在真炁宮地盤呢!
……咳,當然,絕對不是說不在了就能說的意思!
“沒事兒,我就是有話直說,真人知道我這性格,總說這樣很好。”他說。
那不然呢!真人能怎麼說啊?隻能客氣一下啊!你還當真了啊?!
我歎了聲氣,有點無語地看他一眼。
他笑起來,拉著我道:“逗你的,麒麟再如何心直口快也不會那麼缺心眼兒。我素日對待真人很尊重,今日……確實是頗為生氣才會當眾說那些。”
他的笑容漸漸淡去,很認真、也很疼惜地看著我,說:“他著實做錯了,令你無辜背負了那麼久的罵名,養成那般小心翼翼的性情,我隻要一想,心中就疼得不行,忍不住發怒。”
“……都過去了。”我隻能這麼說,“真人亦是為了大局著想,他也不知路究竟哪條是對的,隻能摸著石頭過河。”
“你總是願意為彆人著想。越如此,我越心疼。”他說著,將我擁入他滾燙的懷中,低聲道,“從今往後,我再不叫你受任何委屈,要你將從前種種不快不安全都忘掉。”
我輕輕地點頭,想了想,紅著臉輕聲道:“其實……這兩年來,已經忘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