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鼠走了兩步,停下,回頭看我,眼神中充滿暗示。
我懂它的意思,它在說我賭贏了。
它真的不敢去找真人。
場面一時僵持在這兒,過了會兒,大老鼠粗聲粗氣地虛張聲勢:“你若後悔還來得及。”
我發出高傲的哼聲。
這一下激怒了它,它高聲道:“彆以為我不敢去!我這就去!我又不是惡果,不必怕真人!”
可你是老鼠啊。
“好了不鬨了,”我假裝自己非常鎮定一切儘在掌握之中,說,“到此為止,你不去亂說,我也不說這裡有老鼠。”
“誰會聽你的啊!而且老鼠沒你惹人嫌!”它怒氣衝天道,“問你最後一遍,手串給不給我?”
“不給。”我果斷道。
“好,你自己說的,後果自負!”
嚷完,它就一溜煙兒朝真炁宮的方向跑去。
這回不是裝模作樣而是動真格的了,眨眼間就跑老遠了。
“喂!”
我意識到這家夥來真的後,頓時急了,忙大聲叫它:“回來!你先回來!有話好商量!”
它不跟我商量,隻是一路跑一邊喊著“你死定啦你死定啦!”
操,我真要死定了!
我急忙伸長藤蔓朝它而去——
啪!
藤蔓被我緊急中止,有點兒重地落到了草地上。
希望麒麟王沒聽到這動靜。
對,麒禦突然出現了!還是以麒麟的形態。
一腳踩死了變異大老鼠。
“……!”
踩死了它,就不可以踩我了哦……
我趁著麒禦查看腳底死屍,偷偷地將藤蔓慢慢地悄悄地貼著地面往回收……
他沒抬頭,忽的出聲:“什麼聲音?”
藤蔓在草裡陰暗爬行的聲音……
藤蔓僵住。
他抬頭看了看四周,自言自語:“啊,風吹草動的聲音。”
對對對,是這個是這個。
他嫌棄地一腳踢開大老鼠死屍,道:“什麼倒黴東西……”
他挖了個坑把死屍埋掉,去不遠處的小溪裡洗乾淨蹄子,然後去了相反方向。
看不到他的身影後,我鬆了口氣,急忙嗖地收回藤蔓。
想了想,下樹化作人形,將剛被變異大老鼠碰過的手串拿去附近溪水裡洗洗,謹防細菌。
嗯?細菌是什麼玩意兒?
我這腦子裡總冒出稀奇古怪的東西,可能是入魔的征兆,唉。
我心情複雜而悲傷地洗著手串,洗完了沒起身,看著水面倒映出來的自己的影子,繼續顧影自憐。
這一顧一憐,就神思渙散,不知過了多久才反應過來水面裡我臉旁邊多了一張臉……
!?
我下意識地回頭,仰起臉和一雙濃黑如墨的眸子對上……
!
我眼睛漸漸瞪大,終於徹底回過神來,急急忙忙起身,本能地往後退。
一是我從未以人身見過彆個,二是他真的太高太壯了,壓迫感太大了。
——麒禦。
他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啊啊啊啊瞧我這腦子!他肯定是來找手串的!
死了死了這回死了。
我怎麼就給忽略了這事兒呢!
我一邊飛速在腦袋裡想著,一邊繼續腳下後退。
他忽的朝我伸手並開口:“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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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有大事。
我急急忙忙地伸手要推開他,他卻沒有馬上鬆手,而是輕輕鬆鬆地跟把蔥似的把我豎著抱離了地面,轉了半圈才放下。
這回我反應得很快,知道他是為了防止我再次往溪水裡掉。
他終於鬆開了我,還往後退了一步拉開距離。
……然後他腳下一崴,往身後溪裡栽去。
怎麼麒麟王也有腦袋短路的時候嗎!
匆忙間我忽的想起那群長舌家夥議論說麒麟頭腦簡單四肢發達……
一面想著一面伸手拽他。
好消息,我可出息了,居然把他給拽回來了。
壞消息,他跟剛才的我一樣被拽得往前一撲,不同的是他太高太重了,把我撞得連連後退差點兒跌坐到地上。
還好他及時穩住,並且再次抱住了我。
……哪兒好了!
一連串的意外令我和他的心跳都很快。
此刻我耳朵貼著他的胸膛,聽得很清楚,他的心跳極有力,並且非常急促,跟敲戰鼓似的。
好不容易才再度奪回神思,我急急忙忙地推開他,往後連退四五步。
不敢看他,根本不敢看。
我低著頭看地。
半晌,他低聲問:“你是誰?”
我下意識地抬起手來比劃……嗯?為什麼要比劃?我又不是啞巴。
我默默放下手,還把這多動的玩意兒背到身後,然後繼續低著頭,猶猶豫豫地回答他:“誰……誰、誰也不不是……”
好消息,不是啞巴。
壞消息,是個結巴。
麒禦許久沒有說話,我等得心焦,鼓起勇氣暗暗抬眼瞅他。
他正直勾勾地盯著我,這眼神……好像在捕獵似的,特彆銳利危險。
令我想起他之前說我果體看起來很好吃……
可彆是看穿了我的身份
,想把我吃掉吧!我看像!
就在我要哭出聲癱倒在地賣慘說我和我那至今未開靈識搞不好是天生弱智的弟弟相依為命的時候,他再度開口了。
“也是來問道紫衣真人的吧?”
他語氣緩和了一些問。
對哦對哦我可以這麼說!來找紫衣真人問道的生靈數不勝數,一枚跟惡源之樹無關的普普通通的樹果不遠萬裡前來問道這很說得通!
既然是樹果,雖然和惡源之樹絕對毫無關係並且充滿嫌棄,但來都來了,順道兒看看這也很正常嘛!
我急忙使勁兒點頭,不料變故又發生了:我人形發間插著的(在附近撿到的)鳥羽鳳凰羽掉出來了。
……好尷尬啊。
我正要撿,麒禦先我一步彎腰撿起來遞給我,還說:“很漂亮的羽毛,你是鳳族的嗎?”
卑微如我哪兒敢碰這瓷兒啊!
可彆讓鳳族聽到了這侮辱,那不得氣得跑來燒樹?
聽說鳳族的火焰一般水根本澆不滅。
我受寵若驚地雙手接過羽毛,道謝後,搖頭否認。
但旋即我就鬆了口氣開心起來了。
——他這麼說就是說沒看出我的原形咯?
不是說麒麟可以看透迷障嗎……哎,隨便吧,看不透對我是好事兒!
我穩了穩心神,敢抬頭看他了——看了一秒,發現高估自己了,飛速把頭低回去。
他輕聲說:“我來找掉在這附近的手串,你看到了嗎?”
我這才想起一直被我抓在手裡的紫晶石手串,這會兒水都乾了,我急忙往前一遞。
他接過去時,手不小心與我的手碰了一下。
他的體溫真的好高啊,剛才就想這麼說了。
我一驚,趕緊把手收回背後。
“多謝了。”他說。
我默默搖頭。
“你喜歡鳳羽嗎?”他忽的這麼問。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問,但我還是點了點頭。
“為表感謝,我送你一些鳳羽吧,你喜歡哪兒的?腦袋上的?還是尾巴上的?”他問。
我搖搖頭:“不不不用……多謝謝好好意……”
你趕緊離開並且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從此忘記今天所見的一切就是對我最大的感謝了!
我要撐不住了!
“沒關係,你說。”他勸道。
我頭搖得像撥浪鼓:“真、真的不不、不用……”
他沒再說這個,話鋒一轉,問:“你明日也會來這兒嗎?我明天還來,要不要一起論道?”
我還沒回話,他笑了起來,發出爽朗的聲音:“不過我不怎麼會說,我隻會打架。”
“……”
不錯了,我還啥都不會呢。
我再度偷偷抬眼看他,發現他邊笑著邊撓頭,模樣怪平易近果的。
但我知道,這一切建立在他不知道我是惡果的基礎上。
“怎麼了?
”他注意到我的視線,放下手,一臉關切地問。
我收回目光,繼續低著頭,小聲說:“沒事……我也不懂道。”
“那正好,都不懂,想說什麼說什麼。”他說,“和那些懂是懂但因此自以為了不起的家夥論道才痛苦,看不慣他們那樣兒。”
我沒接這話茬。
安靜了會兒,麒禦再度開口:“那就這麼說定了。”
誰跟你說定了啊!你這麒怎麼……怎麼自說自話的……
但我不敢拒絕QAQ
而且……也不想拒絕。
他是第一個、搞不好也是唯一一個邀我論道的生靈……
“我今日還有點事兒,先走了,明日此刻在此相見。”他說完,不給我回應的時間,轉身急匆匆走了。
“……”
那……那就先這樣兒吧……
我抬起頭來看著他的身影遠行直至不見,在原地靜立一陣,轉身回去了樹上。
可是第二天我鬼鬼祟祟地躲在暗處(怕被其他生靈看到)等他直到太陽快落山了,他都沒出現。
就在我失望時,聽到腳步聲,急忙看去,卻驚見不是麒禦而是……那個叫軒轅的人族!
我火速逃回樹上。
軒轅走到這邊繞著樹看了一圈,想了想,出聲道:“請問……呃,不知道怎麼稱呼,失禮了……請問長得特彆好看清純眼睛比麒麟泉的水還透徹的喜歡戴鳳羽容易害羞可愛到不知道怎麼具體說的……呃,總之,在嗎?”
我:“……”
什麼亂七八糟的?你也有入魔之兆?
他等了會兒,再度開口:“麒禦從昨夜起就渾身高熱不便相見,今天隻能爽約了。他托我來給你說一聲,待他好了會帶鳳羽來賠罪,望你彆見怪。”
怎會突然如此?麒麟不是身體素質很強大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