虔紈有些驚訝:“樓仙長如此年輕便已結下道侶了嗎?我還以為修者會晚一些。”
樓起笙回道:“尋常是會晚一些,我情況特殊。”
好了彆說了,你那情況與其說是特殊,根本就是一團亂七八糟!
虔紈:“原來如此。”
說話間門,虔府管家抱來一個錦盒,虔紈讓他當眾打開。
我們便看到了一面造型古樸的銅鏡,背面朝上,刻有天支卦象。
“可是這面?”虔紈道,“樓仙長查驗一下吧。”
樓起笙起身鄭重地向他抱拳,然後從盒子中取出銅鏡,仔細查驗過後,點了點頭:“正是。”
“那樓仙長收下吧。”
虔紈的語氣很尋常,就像是讓樓起笙收個粗面饅頭似的。
再是首富,這也實在是太闊綽了。
樓起笙再度認真道謝,接著將銅鏡放回錦盒,小心地關上蓋子將之接過來。
下一秒那錦盒就憑空消失了。
像極了平時的我。
我對這種傳說中的寶器有點兒好奇,正猶豫要不要在過後進心境後翻出來看看,聽到虔紈詫異發問。
樓起笙解釋道:“此物珍貴唯恐有失,我將之收入玄境空間門了。”
虔紈恍然大悟,神色頗為敬仰:“虔某自詡見過的世面不少,可天外有天……叫樓仙長見笑了。”
沒事,你樓仙長他生性不愛笑,不會見笑。
虔紈轉向霽寧雪,接著道:“我看你們行色匆匆,不敢耽誤要緊的事,不便多留,可至少今晚在此歇息如何?我與你父親常有書信往來,你多年難得歸家,他很記掛你。到時我也可向他轉述一番。”
霽寧雪先沒回答,轉頭看了下樓起笙。
估計是看樓起笙趕不趕時間門,畢竟主角團現在都是為了幫他找寶器解封他娘。
樓起笙輕輕頷首。
霽寧雪點了點頭,看回虔紈,道:“如此便勞煩世叔了。”
飯後眾人寒暄一陣,我和樓起笙、麒鈴鈴、白梟垢被管家送去各自客房,霽寧雪則留下繼續與虔紈敘舊。
管家原是給我們各備一間門房,樓起笙直接拉了我手,道:“多謝,我們隻要一間門即可。”
我:“……”
你非要一間門你就不能趁人家走了再溜進來嗎!非得當人面這麼說嗎!
好在首富家的管家也是見多識廣,眼神都沒亂一下,微笑著道:“是。”
然後自然地岔開話題:“諸位仙長若有何需要,儘管與院中下人直說。仙長們是老爺貴客,又是修道高人,小的們必然儘心伺候。”
樓起笙等人忙客氣道謝。
管家沒有多留,確定他們暫時沒有需求後就離開了。
我們就各人回各房了。
不多時便有丫鬟敲門送進來茶水和洗臉水,說是供我們飲用和洗漱。
還說若要沐浴,
府中後院有專門的溫泉浴房,平日隻供老爺使用,但老爺剛說了仙長們若不嫌棄儘可去用。
若不願去用,也可叫下人送水到房中洗浴。
我願給這服務打五星。
丫鬟走後,我簡單洗漱一下,然後樓起笙就我用剩下的用。
——不是我霸淩他!
我有和他謙讓,可這貨咬死了他們公麒麟傳統就是有好事兒都緊著配偶。
好吃的給配偶先吃,好用的給配偶先用,以此類推。
倒不失為優良傳統!但我不是你配偶!我們已經在離婚協議期了!
我這麼跟他比劃,他淡淡地說:“離完再說。”
隨便他吧!真是多說一句都多餘!
他洗漱期間門,我脫鞋上床,想了想,盤膝冥想。
主要是深呼吸靜靜心。
這短短時日,我遭受刺激太密集了,得冷靜一下。
順便連接一下破爛係統,問它簽到功能升級出來沒。
它過了會兒才回答我:“還沒呢,卡機了,請宿主耐心稍候。”
卡機了……機了……了……
我繼續深呼吸。
就在此時,另一個不讓我省心的洗漱完開始叫魂:“阿寶,阿寶。”
請你稱呼我列先生好伐。
我不搭理他他就一直叫,就是那種幼崽叫媽似的。啊呸我在說什麼。
但確實像。
阿寶!阿寶!媽!媽!
“……”
冥想不下去了。
我隻好睜開眼睛陰惻惻瞅著這個害我走火入魔的家夥。
罪魁禍首終於停止叫媽、啊呸、終於停止叫阿寶,問:“阿寶你在乾什麼?”
我在立定跳遠行了吧?
你要不要看看你在問什麼!我這姿勢還能乾什麼?
他看出我的無語,關切道:“你彆亂練,你不懂這些,萬一走火入魔。”
我都不懂了,我能練什麼?你可真是沒話找話沒事找事。
他接著說:“不如我教你一些簡單的吐息收納之法。”
這個可以有。
我正要點頭,及時刹車,警覺地問:不會是你們麒麟族隻能傳配偶、或者是教給我了又會對你有什麼限製又要吃小孩解決的吧?
他露出無奈的模樣解釋:“我真不會吃你我的孩子,那隻是逗你的。確實有那法子,可沒有麒麟會那麼做。”
我急忙比劃:我跟你根本不會有孩子!你不要亂說話!
他道:“你不想生,我們就不生。”
神經病啊你!
我:都說了本來所有雄性就都不能生!
他:“我傳承中依稀記得……向麒鈴鈴確認過,麒麟族有使雄性受孕的法子。”
我:“……”
什麼時候啊!!!為什麼要問麒鈴鈴這個問題啊!!!你多冒昧啊!!!
我感覺自己心律不齊啥
都不用練就可以完美走火入魔。
行了趕緊的吧把我擱心境裡去彆放出來了我沒臉見人!麒和狗也沒臉見!
就在我崩潰時,
“”?[]?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嘴角勾了勾,十分惡劣地說:“逗你的。”
我:“……”
非得逼我把那難聽的話說出來是吧?是吧?是吧?!
但我是個啞巴沒法兒說,隻好憤憤地倒頭睡大覺。
討嫌的家夥湊過來在我耳邊說:“阿寶,我教你吐息之法,可使身體更加康健。”
你少氣我我就能多活十年!
我扯過被子蓋住頭。
他給我扒拉開,非要拉我起來:“先彆睡,我教你,很簡單。”
我死活往下沉,和他對抗。
僵持一陣,我走火入魔地照他說的練勞什子的吐息之法。
但真彆說,練著練著,我……
那種感覺很難細說,就是……
感覺身體有些輕盈,呼吸的空氣都清新很多,原本煩躁的情緒得到了一定的平穩。
……
練完,我心情不錯地躺下睡覺。
甚至樓起笙厚臉皮地用腦袋挨著我我都隻心情豁然地覺得“哎呀隻是個腦袋而已而且還是這麼帥的腦袋不虧不虧隨便他吧”。
……不行,這肯定是陷阱,是圈套。
但是話沒錯,確實就是顆腦袋罷了,乾嘛那麼計較。
我這麼想著,閉眼睡覺。
“阿寶……”
不要破壞我難得的好心情!
我裝死。
“彆不要我。”他輕聲說。
我:“……”
你彆動不動就發癲,哥,太OOC了。
我繼續裝死沒回應,他沒再繼續說。
屋內一片靜謐,不知多久,也許沒有多久,我漸漸陷入夢鄉。
又做噩夢了。
先是夢到於彥當年的一些事,然後畫面一轉,夢到了芍城。但我明明剛來芍城,這兒的事與我無關。
可我就是夢到了。
甚至就像身臨其境。
我看到面目模糊的一眾人在那兒鬨,其中唯有顧秀才的臉是清晰的,於是我便猜到大概是他母親那事兒。
也許是日有所聞夜有所夢吧。
接著,還夢到了其他,比如貧瘠村那個老漢一家的淒慘遭遇——先是他老伴兒吐了好多血在織錦機上,然後他兒子兒媳也吐血倒下了。
還有更多完全不認識的……
我知道我在做夢,想醒過來,卻做不到。
很難受,巨大的無力和悲慟侵占了我的心,我想哭卻哭不出來,隻是心口發緊發痛,像被人狠狠攥住了,幾乎喘不過氣來。
忽然,係統的聲音傳入我腦海中。
它問我:“很難受嗎宿主?”
我急忙回答是的,讓它把我弄醒。
它沒有照做,而是繼
續說話。
“宿主想改變這個世界嗎?”它說,“隻要宿主積極完成任務、累積記分,就可以兌換很多東西去幫助想要幫助的人、改變想要改變的東西。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隻能徒勞痛苦卻無能為力。”
我:“……”
“宿主已經忘記了作為於彥時遭受的種種嗎?那個時候沒有人幫你,沒有人救你,所有人都在欺負你,所有人都在看著你被欺負、任由你被欺負。我看到都很憤怒呢。”
“行了彆說了!”我說。
“不說就不存在了嗎?就可以當做從未發生嗎?”它說,“屈辱是不會消失的,就算於彥已經死了,可是認識他的人還沒死,所有人都記得他曾經多麼難堪。”
“閉嘴!”
“他們甚至可能還會在每次的同學會上把這個當做話題談論,永遠都記得——”
“閉嘴!!”
“那不說那個了,說芍城吧。顧秀才母子好慘啊,和於彥母子一樣慘……像你們這麼慘的還有很多。這個世界糟糕透了,人類已經壞掉了。”
“說起來,倘若是宿主原身列新雁的話,此刻已經快被自己的親大哥栽贓殺人進大牢了吧,想想都可憐,啞巴話都不會說,說他是殺人凶手他就是,親生父母明明知道真相卻為了利益而助紂為虐。”
“……”
“還有,宿主若再不抓緊樓起笙,他就要和宿主越走越遠了。顯然霽寧雪他們才和他誌同道合。他們並肩作戰生死相托,宿主卻隻能躲在心境裡坐享其成,他們表面上不說,心裡不定怎麼看待宿主呢!表面笑嗬嗬,心裡瞧不起宿主。”
“尤其那個霽寧雪,一直笑,宿主不覺得她的笑容越看越微妙嗎。白梟垢和麒鈴鈴看似心直口快,說不定就在背地裡嚼宿主舌根。”
“樓起笙已經不是桃源村那個一無所有的他了,宿主再原地踏步,就真是配不上他了。”
……
我終於醒了。
醒後第一時間門下意識地抓住身邊的溫暖。
“……阿寶?怎麼了?沒事吧?”
樓起笙馬上就醒了,反手抱住我,關切地問。
我搖搖頭,把臉埋進他脖頸間門,身體還在發抖。
但抖了一小陣,我漸漸回過神來,意識到這樣不行,忙掙脫他,比劃著向他道歉,說剛睡醒腦子不清醒。
他看我兩秒,伸手把我摟回懷裡。
我趕緊再度掙開他,再度解釋剛才真的隻是剛睡醒不清醒,千萬彆誤會,要不以後睡覺還是把我擱心境裡吧,以防尷尬!
“我沒誤會。”他說著,又把我拽懷裡。
這回他用了點勁兒,我掙了兩下沒掙開。
他輕輕拍了拍我的背,摸著我後腦勺,說:“你說隻拿我當兄弟,兄弟做噩夢也理應如此安慰。”
我努力掙開他,比劃著問他假如他兄弟白梟垢也做噩夢他也這樣嗎?
“狗不會做噩夢。”他強行否認,然後又把我拽回
去。
我倆拉扯一陣,最後我累了,靜靜地靠在他懷裡。
說實在的,挺舒服的。
甚至……有點喜歡。
但這實在是不應該。
我不知道。
我終究是要離開他的。
“夢到什麼了?”
他柔聲問。
我沒回答。
“隻是夢。”
他說。
不,都是事實。我暗道。
“我會保護你,你什麼都不用怕。”他接著說。
然而我所害怕的事情當中就有這件啊。
可是我也說不好為什麼害怕被他保護。我真的不知道。
……我想回桃源村。
或者不是桃源村,隨便什麼村都行,深山老林都行。
我不想和霽寧雪麒鈴鈴白梟垢在一起。
我討厭他們分走樓起笙的注意力,不想和他們分樓起笙。
無論作為什麼關係都好,就算我不想搞基但樓起笙想睡我也行,隻要他完全屬於我就好。
可這樣的想法是病態的,是變態的。
所以我不能這麼想,我要竭力地壓抑它。
我不能把樓起笙拖入本來隻有我一個人的陰冷角落。
當然,事實上,我應該也沒有這個能力。
一旦他知道我其實是這麼惡心的內心,肯定會完全清醒過來,甚至開始厭惡我、遠離我。
麒麟象征光明,怎會容忍黑暗。
我黑暗到都被反派係統找上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