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東這挖掘不出更多消息, 楚秋隻能去查彆的。
她第一個想查的是監控，想看看原身在小區出入時的情況，看她是不是對所有人都那麼冷淡, 看到人也不打招呼。
隻是楚秋離開小區都快兩個月了, 不是這裡的業主或租戶，想要查四五個月前的監控錄像, 稍微有點麻煩。
楚秋在星網上找了個黑客，讓對方入侵小區的網絡查看監控, 把相應的照片視頻發給她, 而後趕去孤兒院。
原身在孤兒院長大, 成長過程中會留下許多痕跡。
意外的是, 兩年多以前這家孤兒院倒閉, 院長病逝，員工離去，後面雖然有人接手了孤兒院, 但是在這工作時間最長的也不過三四年。
那個時間點，原身早已離開孤兒院。
審訊官：“……”
不過是查個普通人而已, 怎麼現在這難度都快趕上他們查間諜了？
“哇——好多東西啊！”
“這麼多營養液！”
“還有衣服和玩具。”
“咦, 怎麼還有水果？”
楚秋是用資助孤兒院的借口回來的, 帶來的那些東西被出來玩耍的孩子們發現了。
院長是個上了年紀的女人, 聞言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們這個孤兒院情況不大好，孩子們已經很久沒收到好東西了，讓你見笑了。”
楚秋：“沒事，我也是從這兒出去的，孤兒院對我有養育之恩，現下稍微回報一一也是應該的。”
院長認識楚秋是因為楚秋上過太多次熱搜, 她也帶著孩子們看過藍星的直播間，聽說楚秋是從這兒出去的，院長很是驚訝。
“竟然還有這樣的因緣。”突然得知孤兒院和楚秋之間有這樣的關係，院長有些不知所措，“那，你要去看看孩子們嗎？有毛茸茸的！”
楚秋：“……”
審訊官：“噗。”
某人的毛茸茸名聲可真名揚萬裡。
院長緊張地捏手指，擔心因為自己說錯話的緣故，楚秋不會再來第一次。
“不麻煩的話。”楚秋微笑，笑容中滿是安撫的意味。
“不麻煩！”院長大喜，在前面帶路，到了院子中間，拍了拍手，高聲呼喊，“孩子們，楚秋姐姐來看你們了，快出來。”
一群小蘿卜頭和毛茸茸一起從四面八方湧出來，原本就不怎麼寬敞的院子，一下子擠了起來。
“哇，真的是楚秋姐姐唉！”
“楚秋姐姐要摸摸我嗎喵？”
“水果是楚秋姐姐帶來的嗎？”
“我可以給楚秋姐姐摸肚子哦~”
在孤兒院長大的孩子們，第一個要學會的本事就是察言觀色，第一個要學會的就是怎麼討好人。
沒有人刻意教導，但他們知道，要想在這個資源貧瘠的孤兒院中生存下去，不可以任性，需要憑自己討好每一個前來資助的人，如果能被來人看上帶走，就能過上好生活。
楚秋隻是露了個面，孩子們紛紛變成獸形，或者乖巧蹲坐，或者原地躺下，使勁渾身解數討好她。
而那些沒有變成獸形的小孩子，大概是因為獸形不是毛茸茸，略有些無措。
這情景令審訊官看得眼眶發熱，不由扭過頭去。
楚秋緩緩蹲下身，兩隻手懸在一隻小藍白和一隻小薩摩耶身上，“我可以摸你們的肚子嗎？”
小藍白：“可以的喵！”
小薩摩耶：“可以的，姐姐想摸多久就摸多久，摸重一點也沒關係的。”
話音剛落，楚秋的手就摸了上去，一心一用，一隻手撓小藍白的下巴，撓得小貓咪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另一隻手去摸小薩摩耶的肚子。
“那還是得輕輕的。”
摸著摸著，一隻淡黃色的小倉鼠，爬到了小薩摩耶的肚子上，兩隻小爪爪朝楚秋拜拜，“嘰嘰！”
院長道：“這孩子年紀小，還不會說話，是在感謝你呢。”
楚秋伸出一根食指，輕輕地撓了撓小倉鼠的肚子，小倉鼠順勢抱住她的手指，掛在上面蕩起秋千。
有了這三隻毛茸茸打頭，見楚秋並沒有不高興，其他的小蘿卜頭和毛茸茸也都大著膽子過來湊熱鬨。
一時間，簡陋的孤兒院院子裡滿是歡聲笑語。
玩了半個多小時，楚秋給院長打了筆錢，院長連連道謝。
楚秋：“院長，我之前的光腦壞掉了，你這還有我以前的照片嗎？”
院長愣了一下，“以前孤兒院的照片有存的，但我不知道哪個是你，要不你自己來找找看？”
以前拍照就是為了留個紀念，因為老院長病逝的緣故，有一部分照片不見了，最後留下來的也不多。
院長不認識小時候的楚秋，而楚秋也不知道小時候的原身長什麼模樣，隻能一通瞎看，尋找最像自己的那一個。
在幾千張照片裡尋找了半天，可算找到一個疑似自己的。
楚秋將和自己有關的照片全部收了起來，又從院長這兒拿走了上一任老院長在任時的員工名單。
院長得了楚秋讚助的大筆物資和一大筆錢，這種簡單的事情連問都沒有問，直接給辦了。
從孤兒院出來後，楚秋帶著審訊官前往下一處：垃圾回收處。
原身沒有上過學，沒有學曆，隻能去乾一些不要求學曆，不能被機械代替的簡單工作。
工資不高，但付付房租，買點廉價的營養液，勉強能夠度日。
就是攢不下什麼錢，不敢生病。
這份工作要求低，來應聘的人也多，垃圾回收處的管理人員對楚秋沒有印象。
“我這每天來來去去的人那麼多，誰記得一個兩個的人？”
有審訊官在，對方不會說謊，證明他是真的對原身沒有印象。
可原身在這裡工作不是一天兩天，而是整整三個月。
楚秋又換了一個原身打工過的地方問，那些人基本都沒什麼印象，能說出口的形容也不多：冷冷淡淡，不太說話，從不說自己的私事。
一天下來就沒查到什麼有用的線索，搞得審訊官都有點摸不著頭腦。
這邊查不到什麼線索，黑客那邊發來了監控錄像。
原身早出晚歸，行色匆匆，基本都是一個人悶頭趕路，看不到她在攝像頭底下和人交流。
光腦裡留下的信息太少，無法判斷原身的喜好、性格。
她的一切普普通通，不引人注意。
要不是楚秋繼承藍星後乾得風風火火，審訊官都要開始懷疑楚秋是不是帝國派過來的間諜。
彆說審訊官，就是楚秋也對原身的身份產生了懷疑。
社恐、內向、沉默寡言……她把符合原身性格的種種詞彙往上面套，卻又一個個排除。
生活中不和人多打交道，不留下個人喜好信息，淡化自身存在感的種種做法，像是間諜，也像是在躲什麼人。
這一晚，楚秋在酒店裡一張張地查看監控錄像的截屏，想要從中尋找到一些線索。
大約看了三四十張，她收到言斯年的視頻邀請，接通後看到周修遠抱著言斯年。
“那邊正常嗎？”
楚秋本是隨意問一下，她相信以這兩人的能耐，能夠完美掩飾她不在藍星的消息，結果兩人的反應有點古怪。
周修遠一副不知道該怎麼說的表情，“發生了一件怪事。”
楚秋：？
周修遠：“今天幾個種植師的主要工作就是擴大種植區，催生植物之後再種下去，這些都沒有問題，但是等到午飯期間想要做點吃的，發現大範圍地催生不行了。”
楚秋等了等，沒等到下文，“什麼意思？”
周修遠表情怪異：“以紅薯為例，種一行沒問題，兩行以上就無法結果。不止是軍部送來的那五個種植師，我們從黑市找來在南半球的種植師和複製異能者也不行。”
言斯年補充說明：“中午、晚上都這樣，已經試過很多次，和異能剩餘量無關，胡向陽也不行。”
楚秋：？？？
這兩人已經實驗並排除了她能想到的幾個可能性，以至於現在三個人都想不出究竟出了什麼毛病，隻能大眼瞪小眼。
“明天再試一次吧。”周修遠為此次意外做了個總結，“你那邊有什麼收獲？”
這是軍方加密通話，楚秋本該暢所欲言，可她自己都不確定到底怎麼回事，隻能搖頭：“我明天再去幾個地方。”
一看這態度，就知道她此行不太順利。
周修遠和言斯年沒有多說，隻讓她繼續調查，藍星這邊他們會負責。
第一天，楚秋又去了幾個原身打工過和住過的小區，依然沒得到什麼結果。
收到黑客從路邊公共區搜刮來的監控後，她帶著審訊官坐上飛船，開啟空間躍遷，趕回藍星。
到的時候，藍星正是深夜。
楚秋悄悄回到房間，言斯年和周修遠都等著她，三人趕緊交換信息。
周修遠：“還是那樣。”
言斯年：“不順利？”
楚秋把此次出行查到的線索全部拿了出來，言斯年和周修遠看著看著就覺得不對勁，等到看完，兩人對視一瞬，看到對方眼裡同樣的意思：有問題！
楚秋：“說說你們的看法。”
周修遠直言道：“你有雙胞胎姐妹嗎？”
言斯年抿唇：“這人，不是你。”
任何一個認識、了解楚秋的人，都說不出監控裡的人是楚秋。
低頭走路，行色匆匆，不管是哪裡的攝像頭，拍到的都是側面和背面，很少有正面。
說她是不自信，躲避攝像頭吧？哪有人躲那麼密集的公共攝像頭的？
說她故意躲避，不想留下痕跡吧？行為挺自然的。
回來的路上，楚秋得到和他們倆一樣的結論，然後她說出一句令兩人震驚的話：“我也是這麼想的。”
言斯年：？？？
周修遠：？？？
“什麼意思？”怎麼說得好像楚秋跟調查的這人沒有關係的樣子？
楚秋點頭承認他們的猜測：“我醒來的時候在白矮星辦事大廳繼承藍星，其他什麼記憶都沒有。”
言斯年：！！！
周修遠：！！！
怪不得楚秋會跑去調查自己，還采用找黑客查監控的方式，敢情她失憶了！
但是……周修遠皺眉：“失憶會讓你的性格和行為方式產生這麼大的變化嗎？”
言斯年覺得光憑失憶無法解釋其中的種種古怪之處，問出了一個關鍵問題：“你的木係異能是什麼時候覺醒的？”
“問得好！”楚秋給他鼓掌，“醒來後就有的。”
言斯年：“……”
周修遠：“……”
也就是說，楚秋和他們一樣，什麼都不知道。
真是見了鬼了。
“從目前擁有的信息來看……”周修遠指著光腦屏幕上的監控畫面，“這人不是你，你卻擁有她的光腦、身份、履曆，是你代替了她，還是她取代了你？”
言斯年：“從目前的結果來看，是楚秋接手了一切，是她代替了這人。”
“代替是要有好處的，就現狀來看，楚秋繼承藍星之後忙成狗，除了能擼擼毛茸茸，什麼好處都沒有，得到好處的反倒是軍部。”周修遠說完後，瞳孔緩緩放大，心裡冒出一個不太可能卻又很說得通的可能。
在每一場算計之中，得到好處最大的那方最可疑，所以軍部嫌疑最重的話，楚秋不會是軍部派來的吧？
周修遠沒有太多信息，隻憑借自己出色的頭腦和邏輯，飛快地完善了整個邏輯鏈。
“如果軍部私底下找到已經覺醒木係異能的楚秋，讓你取代原來的楚秋，就能得到一個種植星球，擺脫議會和貴族的製約。這幾年議會越來越過分，每年給的軍費越來越少，各大元帥早就不滿了。”
“清除你的記憶，你以為自己就是原來的楚秋，或許還給你下了什麼心理暗示，讓你繼承藍星，拚命種植，這樣你拚命三娘的理由也有了。”
楚秋：“……”
言斯年：“……”
聽起來像那麼回事，然而楚秋和言斯年都不為所動，因為周修遠的這個猜測裡面有個巨大的漏洞：怎麼保證楚秋和原來的楚秋長相一樣？
原來的楚秋肯定沒錢去做整容手術，那麼現在的楚秋又做了嗎？
楚秋一巴掌按在自己的臉上，左揉右揉，還把臉送到言斯年面前，“你來摸。”
言斯年的爪爪在楚秋的臉上揉來揉去，摸來摸去，也摸到了耳後、下巴的位置，“骨骼完好，沒有填充，沒有生物模擬的痕跡。”
都摸完揉完了，他才想起一件事，“之前讓賈醫生給楚秋做過全身檢查，頭部也是有的，全身骨骼都完好，沒有動過的痕跡。”
三人：“……”
推理再度陷入凝滯狀態。
實在想不出來，楚秋也不繼續死磕這個，“算了，不想了，我把木係異能用完就睡，你們倆……”
“一起。”言斯年和周修遠都跟了過去，想看看植物無法大批成熟的古怪情況會不會發生在楚秋身上。
楚秋隨便他們跟，還接過言斯年蹭了蹭臉，吸一頓毛茸茸，這才過去催生。
她也不拘種類，走到哪裡催生到哪裡，所有植物正常生長，沒有半點異常，更沒有植物不能大片催生至成熟的跡象。
楚秋目光幽幽地看著他們倆：確定不是你們倆在演我？
言斯年：“……”
周修遠：“……”
周修遠不服氣，大半夜地把胡向陽從被窩裡拉出來，“種！”
累了一天隻想好好睡覺的胡向陽：？？？
人乾事？！
這些人胡向陽一個都惹不起，捏著鼻子複製了楚秋的異能乖乖種植。
他知道這兩天的異常，直接一種大一片，然後正正常常地種出了一片蘿卜地。
胡向陽：“……咦？”
他不信邪，問楚秋要了一顆香梨種子，從種子開始催生，直到最後枝頭掛滿果子都沒有什麼毛病。
“咦？？？”
楚秋面無表情：“我覺得你們三在演我。”
“不是。”胡向陽撓頭，“今天和昨天都不行。”
這件事太怪了！
周修遠顧不得時機，把其他種植師和複製異能者全部叫起來種地。
這些人雖然有些怨念，卻也老老實實地種起了地，然後露出和胡向陽的反應：驚愕不已，懷疑人生。
“怎麼會這樣？”
“之前不是不行嗎？”
“怎麼突然又行了？”
“不會就半夜行吧？”
因為最後的這個猜測，所有人第一天早上起來就種了一波。
好端端的，沒有半分異常。
接下去幾天，眾人勤懇乾活，種植面積瘋狂擴張，一直沒再出現問題。
這天晚上，周修遠敲開了楚秋的門：“你明天再去一次白矮星。”
如果說那兩天和平時有什麼不一樣，隻有楚秋不在藍星這一點而已，現下周修遠要排除這個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