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柚囑托完,掛了電話,最為健壯的一條狗叼著飛盤回來了,雄赳赳,氣昂昂,神氣的模樣像是打了勝仗的小將軍。
陸柚摸了摸狗頭,給了肉乾獎勵,“好狗狗,乖狗狗。”
“跟這種土狗玩有什麼意思?”刺耳的雜音出現了。
陸柚偏過頭,看到一張熟悉的臉,是當時說他壞話的孩子中的一個,按照輩分,他應該喊一聲表哥,但他不樂意,所以將頭重新擰了回去,全當沒聽見。
可有些人對自己的不受歡迎沒有半分自覺,偏偏湊上來,“我養了五條獵犬,那都是有血統,在國際大賽上拿過證的,又大又壯,牙齒和狼一樣銳利,撕破喉嚨都是簡單事。本來打算全送給爺爺的,但你要是喜歡,我可以送你兩條,怎麼樣?”
扯什麼血統純正,還顯擺起來了,陸柚都懶得理,而且陸老爺子那邊,養的狗都是收養來的流浪狗。
狗狗們很敏銳地察覺到了敵意,對著青年呲了呲牙。
青年後退了一步。
陸柚注意到了,“害怕還養什麼狗?”下意識的反應可是藏不住的,看來他這個表哥在討好陸老爺子這方面,確實很努力。
“誰害怕了?!”
男人控製不住往後退了一步,心裡覺得沒臉,又不敢對陸柚陰陽怪氣什麼,冷哼一聲打算轉身就走,卻剛好看到了剛才說要來找陸柚的江鶴川。
他嘴角勾起嘲弄的弧度,“我說陸柚,這就是你包的小白臉?看著確實挺細皮嫩肉的,但這樣的小白臉,隻會在我的獵犬嘴巴下尿褲子。”
陸柚本來是蹲著摸狗頭的,聽到這話直接翻了個白眼,隨手把飛盤扔向男人的方向。
原本聚集在陸柚身邊的幾條狗一瞬間衝了出去,朝著出言嘲諷他人的青年衝去。
青年眼瞅著幾條膘肥體壯的狗衝著他去了,第一反應就是轉身跑走,卻偏偏被嚇得軟了腿,毫無形象的趴到地上慘叫一聲,“滾!都給我滾!”
說實話,這幾條狗都有些欺軟怕硬在身上,而且十分擅長拉幫結派,看跟前的男人那麼害怕它們,幾條狗反而越發躁動起來,三三兩兩扯著男人的褲腿袖口。
惡作劇成功。
陸柚嘲弄地輕笑一聲,對著將飛盤叼回來的誇獎,“好狗狗,做的真棒,完全沒有忘記自己的任務呢,和有些人不一樣,連自己到底幾斤幾兩都不清楚。”
“柚子。”
陸柚不用看都知道湊過來的人是誰。
當初對他身體好轉表達不爽的陸譽。兩人的關係早已徹底崩壞,應該兩看兩相厭才對,偏偏就是有些厚臉皮的人,在這種情況下都能裝作過往的事情從未發生,還擺出個兄長的姿態來惹人嫌。
“就算陸仟說錯了話,那也是為你好,我們姓陸的才是一家人,你做的太過火了。”
過火?陸柚並不認為這種程度就過火了,他將剛拿到手的飛盤重新扔出去,然後起身踢了癱軟在地的陸仟兩腳,走到江鶴川身邊,象征性地笑笑:“那怎麼辦,你們去找爺爺告我的狀好了。不過在告狀之前,陸仟,你應該先去解釋為什麼要在他老人家午休時大聲喊叫。”
陸柚下巴微抬,將視線落在不遠處的陸譽臉上,果然從那張呈現暗灰色的臉上看出癡迷,不耐地輕嘖一聲,將身後的男朋友擋的更嚴,冷聲道:“陸譽,管好你的兩個眼珠子,要是管不住,我不介意幫忙。”
陸譽裝傻,“這是什麼話?”
陸柚向來不說那些場面話,直白道:“我是說,你看我男朋友的眼神很惡心,聽懂了嗎?”
陸譽閉上了嘴,和從地上爬起來的陸仟一起目送陸柚拉著人離開。
陸仟剛才被狗嚇到,出了一身的冷汗,咬的牙根發響,卻聽到陸譽冷不丁喟歎出聲:
“真小氣。”
“這樣的好東西應該拿出來大家一起分享才是好孩子。”
陸譽在二世祖圈裡也是出了名的,雖然到不了陸柚那個梯隊,但畢竟是陸家人,平日裡也快活得很。陸譽是個雙插頭,怎麼爽怎麼來,尤其喜歡美人,雖說不至於把主意打在親戚陸柚身上,但現在看來,是對陸柚的男朋友起了心思。
兩人關係不錯,陸仟也不忍心看陸譽找死,提醒:“陸柚挺寶貝他這個男朋友的,說一句都不行。”
陸譽眯了眯眼,“這個還不簡單?”
隻要讓陸柚厭棄江鶴川,其他的一切都好說。
聽說這個叫江鶴川的男人,沒見過世面,窮鬼一個,完全靠陸柚養活著,陸柚鬆了手,一個身在異鄉的土狗而已,還不是輕輕鬆鬆落在他手上?
陸譽自以為那點齷齪的心思無人知曉。
其實知曉劇情的陸柚一清二楚,甚至連他接下來會做什麼都知道。
陸柚叮囑自家男朋友,“剛才那個人的臉你記住了沒有?彆和他們單獨相處……不,這段時間我會一直陪著你的,你隻需要稍微注意一下。”不然那個厚臉皮的自作多情了怎麼辦?
“你很討厭他們。”江鶴川說的是陳述句。
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實,陸柚也沒想過掩蓋,碎碎念式抱怨:“說他們是蛀蟲都侮辱蛀蟲了,他們是臭蟲,搞不清楚自己的位置也就算了,非要惹得所有人都不開心!”
他本意是想避免江鶴川與陸譽在今天相見的,這樣就輕鬆解決夜裡會發生的栽贓事件。可惜,事與願違,可能是哪裡的變化產生的蝴蝶效應,原本應該在飯桌上碰面的人甚至還提前相見了。
陸譽也是像小說劇情的軌跡一樣,看上了江鶴川的臉。
什麼東西,也想著撬他的牆角!
不對,撬牆角並不是重點,重點是陸譽用的那個法子根本不行,除了讓江鶴川討厭陸家人之外,沒有任何效果。雖說有些不講道理,但陸柚認為他被江鶴川記恨,最後走向死亡,陸譽可以說是出了很大的力。
不出所料的話,陸譽這個炮灰會在今晚就往江鶴川身上潑臟水,彆提多迫不及待了。他會先安排人,偷偷溜進江鶴川的房間,然後把宅子裡陸老爺子收藏的藍寶石戒指塞到江鶴川的外套口袋,然後再讓自己帶來的網紅美女故意賣慘,接近江鶴川,達成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曖昧局面。
最後,就是找小偷的環節了。
在藍寶石戒指被盜竊的消息傳出後,眾人會聚集在一起找小偷,陸譽提前安排好的人會告訴眾人,他親眼看到江鶴川進過陸老爺子的收藏室……
眾人找到江鶴川的房間,毫不客氣地破門而入,這時那個與江鶴川共處一室的網紅美女會故意展示自己被撕破的衣服,還有身上的傷痕,說是江鶴川乾的。
陸譽雙管齊下,人證物證皆在,江鶴川百口莫辯。
那種情況下情況,陸柚認為小說中的自己會生氣很正常,尤其是他在此之前就因為發小那邊和江鶴川鬨得不愉快了。
反正偷竊還心懷不軌的罪名被按在了江鶴川頭上。自己的男朋友回老宅一趟,居然做出這種事,陸柚被支係那些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指責,說他識人不清之類的。
陸柚要面子,當時氣得要死,不過也多虧了他要面子,所以就算在這樣“證據確鑿”的情況下,他也沒讓江鶴川認下這件事,反而做出了維護男朋友的姿態,直接把事情揭過,不允許任何人再提。
當然,江鶴川在陸家的名聲還是臭了。
此次家宴,陸柚在老宅沒說什麼,回去的路上就直接提了分手。江鶴川自然是不同意的,兩人大吵一架,陸父陸母出面調和,陸柚開始單方面的冷戰,權當沒江鶴川這麼個人。
“對、對不起。”陸柚捂臉。
江鶴川:“為什麼道歉?”
陸柚總不能說他意識到自己確實太差勁了,代入一下替江鶴川覺得委屈,隻能搖搖頭,用隻有自己才聽得清的音量嘀咕,“太壞了,我周圍的人都太壞了,我也很壞。”
蠢死了。
他上輩子是蠢死的吧?
到了晚上吃飯的點兒,睡醒了的陸老爺子坐在最中間的位置,其他人坐在長桌兩側,按照血緣以及地位的親疏高低依次落座。陸柚自然是第一梯隊的,也就僅次於他父母,江鶴川坐在他旁邊。
這剛一坐下,屁股都還沒坐熱,就有人刁鑽開口:“這是我們陸家的家宴,陸柚,你怎麼能讓個外人上桌呢?”就差直接說陸柚不懂事了。
陸柚還沒開口,陸柚他爸先橫了一眼,“他是柚子的男朋友,未來和柚子共度餘生的人,將來柚子繼承公司,他是輔佐的,怎麼能說是外人?”
陸柚:“……”啊?也不至於。
這下桌上的人全都坐不住了,皺眉,吵吵嚷嚷的,說的話無非就是不能讓這麼一個外人掌權,“家裡兄弟姐妹那麼多,陸柚還缺一個……”他將貶低的話咽了回去,“這個一個外人輔助?”
有人讓一直沒開口的陸老爺子主持公道,“您聽聽,堂哥說的是什麼話。”
陸老爺子黑沉著臉,雖然老了,可氣勢絲毫不減,“食不言,這個規矩還要我再教嗎?”這話的意思便是向著陸柚那家了。
意料之中。
眾人的視線落在江鶴川身上,皆是敵視,像是小刀片一樣要把江鶴川的皮肉剌開看個真切。
與之截然相反。
江鶴川從始至終都沒開口,甚至都沒多看他們一眼,隻是在陸柚父親開口時,看了眼陸柚的表情。如果是出於膽怯懼怕也就算了,可他們感受到的卻是明晃晃的無視,骨子裡透出來的漠然。
不得不說,江鶴川的長相,是他們昧著良心也無法說出貶低言語的出挑,沒有預料中的窮酸土氣,反而像是在冷冽月光下的山巔盛開的花,完美的樣貌令人心馳神往。難怪這麼得陸柚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