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柚抿唇,冷聲道:“就算看他不順眼,也不許動他,江鶴川是我男朋友,動他和打我的臉有什麼區彆?”說完,不管其他人是個什麼反應,陸柚自己就走了,也沒人敢攔。
“陸少突然這是怎麼了?”
他們這些人對江鶴川這個突然出現的人確實看不慣,確實是出於嫉妒,但不是對陸柚,而是對江鶴川。
江鶴川長得好看不假,不然也不能成為他們陸少的男朋友,可也確實讓他們感覺不舒服,長相確實是好看,但那種好看讓人看久了心裡發毛,性格也十分古怪,面對陸柚和其他人完全是兩幅面孔。
當然,最看不慣江鶴川的應該是還沒回國的程少。
等程少回來,看陸少這麼護著,那才是有樂子看了。
有人拒絕接受現實,“陸少這時候隻是圖新鮮而已,等這份新鮮勁兒過去了,江鶴川還不是從哪兒來的回哪兒去?”
“從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另一人咬牙切齒,“程少讓我調查那個叫江鶴川的,我從陸少把人帶回來那天就開始查,現在都沒弄清楚人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總不能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
陸柚到了學校,說是陪江鶴川一起上課,其實一直在想黃傑接下來的結局。他趴在桌子上,歪著腦袋盯著江鶴川,冷不丁突然開口:“你應該是第一次上學,有什麼新鮮的事說出來我聽聽。”
上課鈴聲還沒響,聊會兒天也沒什麼,江鶴川搖頭:“沒什麼特彆的。”
“是嗎?”陸柚沒說信還是不信,手指在桌子上畫圈,像是無意間提起,“有個叫黃傑的,喊我過兩天一起玩,我還沒想好答不答應。”
江鶴川蹙眉,“他很臟。”
陸柚往江鶴川那邊湊了湊,故作不知:“哪兒臟?他一直挺聽話的。”
江鶴川眉眼中染上冷,“他的戀人……”
他並沒有把話說完,“你會知道的。”
陸柚了然。
果然,和夢裡一樣,江鶴川遇上了被黃傑哄騙的女生,知曉了前因後果,並且給出了蠱蟲。不知道是不是陸柚放在男友身上的關注不多的緣故,明明是戀人,但陸柚感覺從未看懂過江鶴川。
不過這也正常。
能讀懂主角攻情緒的人當然隻有主角受啦,他一個小小炮灰,感覺不懂,這太正常了。
所以他有點害怕也是正常的。
陸柚將頭換了個方向繼續趴著,往另一邊挪了挪拉開距離,沒讓江鶴川看到自己的表情,“知道了,不跟他玩。”
江鶴川對伴侶的要求到底是什麼?
他會不會在無意中觸怒江鶴川,然後落得個和小說裡一樣的結局?就算不死,江鶴川給他下個情蠱之類的,也足夠嚇人的了。
陸柚攥緊了桌子下的右手。
江鶴川有些意外,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今天的陸柚格外好說話,就連後腦勺翹起來的一縷頭發都看起來乖乖的。
在學校裡陸柚、江鶴川算得上名人了,教室裡坐著的人都在有意無意的打量。首先是陸柚,父親是陸氏集團的掌權人,母親是隱退的大明星,而江鶴川,不知道什麼詳細信息,但光是陸柚男朋友的身份就注定了他會惹上不少的麻煩。
陸柚怎麼就突然談戀愛了呢?
這麼一個什麼都不缺的人,享儘了萬千寵愛,“陸柚前段時間不是一直身體不好嗎,我聽說江鶴川和他八字很合,是被選來衝喜的,你看,最近陸柚是不是看起來好多了?”
悄悄話說那麼大聲到底有什麼毛病?陸柚扭頭,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你能說的再離譜一點兒嗎?又八字,又衝喜的,什麼都聽說,聽誰說的?”
那人立刻尷尬噤聲。
陸柚也懶得不依不饒,最後解釋了句:“我是因為他長得好看。”
他從娘胎裡出來就身體不好,先天體弱,時不時生病再正常不過,因為這個,體檢是一月一小檢,一年一大檢,都是些小毛病,沒到需要有人衝喜的地步!
上課。
陸柚低著頭玩手機,看群聊消息,都是些正常的無聊內容,沒有他想看的。
看來進度沒那麼快,黃傑的狀態應該得等一段時間才能更新。
睡了一覺後第二天的早上,天色陰沉,卷著細雨的風敲打著臥室玻璃窗。
陸柚本就睡得不安穩,這下直接被吵醒,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機群聊裡的消息,99+的消息提示,群聊內容圍繞著黃傑展開。
說是出事了,黃傑玩的太臟,那個位置出了問題,一夜之間長了點兒什麼,應該是染上了性病。又說黃傑長出來那東西特彆恐怖,看到的醫生都直接吐了。
天涼王破:MD昨天我還和黃傑一起喝酒了,得趕緊去做個檢查。
人在美國,剛下飛機:聽說這事我媽把我訓了一頓,還限製了我的零花錢,讓我離黃傑遠點兒。
群聊中的消息還在繼續,多是調侃。
陸柚握著手機的手指發涼,從出事的黃傑身上看到了自己的結局。
不行,他不能再跟江鶴川摻和在一起了。
分,必須分。
他要跟江鶴川分手!
陸柚為自己當初的見色起意感到懊惱,一張漂亮的臉而已,誰沒有似的,還不足以讓他願意承受後續的麻煩。
江鶴川是他從山村裡帶出來的,他們確定戀人關係還沒到一周,要說有多深的感情,那必然是沒有的,趁著現在還沒把人給得罪太狠,快刀斬亂麻提出分手再合適不過了。
現在這時代,分手都不用當面說,直接打個電話就行。
陸柚還挺慶幸的,畢竟他現在有點怕江鶴川,能不見面當然最好。
陸柚也沒糾結猶豫,直接一個電話打過去,對面秒接。
“陸柚?”
“對,是我。”
陸柚緊張地咽了口口水,將提前組織好的語言一口氣說出:“江鶴川,我們分手吧。”
“是我把你帶到這裡的,一切我都可以負責,你現在住的地方可以繼續住,我直接過戶給你,學校那邊也不用擔心,後續生活費我也可以出,你什麼都不用擔心。我保證之後給你的和現在的不會有任何區彆,就連你想另外交男朋友,我都可以幫忙介紹。”
說完了,對面卻遲遲沒有回應,陸柚偏頭看了眼手機屏幕,確定兩人通話並沒有終止,莫名有些口乾,舔了舔嘴巴,“你、你怎麼不說話?”
“是我做錯什麼了嗎?”
“沒有沒有。”陸柚忙不迭地否認,“隻是我們不太合適。”
“你忘記承諾了。”
緩而慢,並不能聽出怒氣的一句話,但就是讓陸柚呼吸困難了起來,“承諾,什麼承諾?”沒過腦子問出口,他自己又迅速反應過來,“沒有,沒忘!”
陸柚慢半拍想起他被引導著說出口的話。
在跟江鶴川表白並把人從山裡帶出來之前,他和江鶴川的外婆見過一面。
江鶴川的外婆完美符合陸柚對鬼故事裡惡鬼的想象,斑白的頭發,佝僂的身子,粗糙且帶有老繭的手,整個人縮在過分寬大的棕色衣袍中,待在連風都吹不進去的小屋一角,融在陰影裡,聲線沙啞,對陸柚說出規則。
說,不能反悔。
說,必須珍惜。
始亂終棄的人會受到懲罰。
什麼懲罰?陸柚當時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說:“都二十一世紀了還要這樣嗎?談個戀愛……現在離婚都很正常的。”
偏偏他媽還在旁邊催促,陸柚隻能硬著頭皮:“我會一直負責可以嗎?”指就算將來分手,也會繼續給江鶴川很多錢,養著人。
萬幸老婆婆也沒有讓陸柚複述一遍的意思,自顧自地說完了想說的,就放開了陸柚的手,強買強賣一樣。
陸柚當初覺得那老婆婆神神叨叨的,估摸著是村子與世隔絕導致的,現在回憶起來,那所謂的懲罰,無論是黃傑還是自己夢境中的結局,哪一個都令人難以接受。
江鶴川總是泛著冷的聲線從聽筒中傳出:“我不同意分手。”
陸柚回神,生硬地乾笑兩聲:“我剛才是開玩笑的,在和朋友們玩真心話大冒險,我選的大冒險,任務就是和男朋友提分手。你不用放在心上,我沒想分手,真的。”
對面似乎是相信了,還是強調:“我不喜歡這種玩笑。”
“我也不喜歡。”現在的陸柚隻想趕緊終止話題,“以後不會了,先這樣吧,我繼續玩了。”然後不管江鶴川是不是還有說話的意圖,直接點擊了掛斷,結束通話。
陸柚呼出一口氣,手放在自己的心口。
現在的情況很複雜。
他該去挑江鶴川的錯處,強行分手嗎?
這個想法才剛冒出來,就被陸柚否決了。
這樣和小說劇情就沒區彆了,那他被殺死的結局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但要陸柚繼續像現在這樣和江鶴川在一起,也不行,他周圍的人基本上都敵視江鶴川,那些狐朋狗友也就算了,本家那邊的親戚,就差把江鶴川給生吞活剝了,一次一次地找麻煩。這樣下去,江鶴川想不恨陸家都難,後面對陸家出手也會成為必然。
陸家破產,陸柚是絕對不能接受的,更何況他清楚自己的性格,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繼續在一起,他絕不可能一直像哄祖宗一樣對江鶴川,那太憋屈,他受不了。
所以,還是要分手,現在的問題是該怎麼分手才能皆大歡喜,既不會讓江鶴川討厭他以及陸家,也不需要他去承擔始亂終棄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