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去周家的公車上, 周清昀握住陸萍的手，歉意道：“萍萍，對不起, 但今天的事我之前是真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我絕對不會看著不管的。”

陸萍板著臉看他, 見他一臉緊張，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

她當然是相信周清昀的, 其實她也就當時有點遷怒，還沒離開滬大她就消氣了。黃佳麗一廂情願，背地詆毀她汙蔑她, 甚至要嚴格說起來周清昀都被戴上了見異思遷的帽子，她要怪也該怪黃佳麗, 怪周清昀算怎麼回事？

見陸萍笑了，周清昀鬆了口氣, 還好沒真的氣上他！

不過他還是表態道：“你放心，一會兒我親自去找黃佳麗爸媽, 黃佳麗背後那麼詆毀你, 這事兒不能這麼算了！”

聽出周清昀不僅不打算道歉，甚至還打算找黃家人要說法, 陸萍驚了, “我今天下手有點重, 你沒看見，黃佳麗的嘴……”

“她該打！正好長長記性, 彆什麼詆毀人的話都敢說！”周清昀截斷陸萍的話，語氣十分不客氣。

陸萍其實不後悔打了黃佳麗，但周家和黃家是老交情，黃佳麗帶傷回家的話, 她擔心周爸周媽為了交情，會壓著她道歉。

她自然不會去道歉，那就要和周爸周媽有矛盾了。

不過現在看，周清昀甚至還要去黃家要說法，那周爸周媽或許不會壓著她道歉？陸萍問：“你能猜到爸媽是什麼態度嗎？”

知道陸萍是擔心，周清昀笑道：“放心，肯定不會怪你。”

那就好！

不過陸萍還是道：“他們要是怪我，甚至要我去黃家道歉的話，我跟你說，我不會去的。”

周清昀：“當然不去，要道歉也是黃家來我們家跟你道歉。”

有周清昀這句話，陸萍的心就徹底收回肚子裡了。

很快公車停在周家附近，兩人下車，踩著夜色進了周家所在的小巷。

還沒到周家門口，遠遠就聽見了周媽的聲音，“佳麗她媽，你這是道歉的態度嗎？要不要我拿把鏡子給你照照，看看你現在臉上是什麼表情？！”

“你家佳麗挨打了，我也心疼，但你也不能反嘴就挑我兒媳婦的不是，是你家佳麗亂說，我家萍萍才打她的！你都知道是你家佳麗的錯，你怎麼好意思話裡話外挑我家萍萍不是的？”

跟著是另一道更高的聲音，應該就是黃佳麗的媽媽，“我哪有挑了？我說一句她不該下那麼重的手都不行？我們鄰裡鄰居的，佳麗也是你看著長大的，她一個小姑娘，犯一點小錯誤而已，你兒媳婦就把她打成那樣，我難道不能說一聲？”

“大家都是文明人，有什麼說開就行，你家兒媳婦這樣，這本來就是鄉下人大老粗，所以才會用的手段，我哪裡說錯了嗎？”

“覃秋霞！！”周媽似乎氣極了，“你要是再嘴巴不乾不淨的，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

不等覃秋霞再開口，陸萍已經疾步衝進了周家，扶住氣得手都發抖的周媽，她又是感動，又是憤怒。

感動於周媽一口一個我們家萍萍，感動於周媽這個做婆婆的護她到這種程度。而憤怒，則是她看在周黃兩家的交情上沒把事情鬨大，沒讓黃佳麗付出更嚴重的代價，覃秋霞卻得寸進尺了！

黃佳麗沒來，因此陸萍直接對覃秋霞說：“你要是想讓黃佳麗在滬大待不下去，你就直說，我滿足你！”

覃秋霞先是被嚇得面色一變，跟著反應過來，面上就露了嘲諷，“噢喲噢喲，你這麼能耐呢？你連滬大都考不上，怎麼地，還能去滬大做主，叫我家佳麗上不成學呀？”

又嘲諷周媽，“你們周家可真是找了好兒媳婦，真能耐！”

周媽從不嫌棄陸萍這個兒媳婦，哪怕她知道有很多人背地嘀咕陸萍配不上周清昀，但鞋子合不合腳隻有穿的人才知道，陸萍好不好也隻有周清昀和周家人才知道。

要叫周媽說，不跟彆人比，陸萍比黃佳麗就強很多倍！

但她畢竟是普通人，雖然知道陸萍好，但旁人都在背後說周清昀和周家是瞎了眼，挑來挑去挑了個農村媳婦，現在覃秋霞更是說到她面前，她還是忍不住動怒了。

隻還不等她開口，周清昀就大步進門，聲音冷冷道：“我媳婦當然好，她絕不會無憑無據背後詆毀中傷他人！反倒是你們家黃佳麗，她在學校大肆散播關於我媳婦的謠言，品德低下，道德敗壞，你說我媳婦要是告訴學校，學校會怎麼處理？”

覃秋霞臉上的嘲諷頃刻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因為她知道這事的嚴重性。她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才急急來周家道歉的，但黃佳麗是她最疼愛的小女兒，結果一張臉被陸萍打的又紅又腫，晚上回家一個勁叫疼，她當媽的怎麼能不心疼？

她不過就是因為心疼，道完歉，又挑了兩句表達不滿而已，哪知道周家人竟然就這個態度！

思索片刻，她色厲內荏道：“嗬，你當我會怕？你帶陸萍去滬大，她還在滬大打了滬大的學生！你說，我要是把這事告到滬大和她的學校，學校又會怎麼處理你們？”

“惹事的又不是我，最多給我記個過，我有什麼好怕的？”陸萍接話。

周清昀冷笑，道：“滬大舞會可以邀請外校人員，何況我邀請的是我媳婦，我半點錯都沒犯，學校為什麼要處理我？”

合著隻有她家佳麗要被處罰？

想到黃佳麗散播的謠言，以及當時現場就有滬大的學生，這是人證都現成的啊！覃秋霞臉色白了，狠話不敢再放，但道歉……看看門口已經圍了不少看熱鬨的鄰居，她又丟不起那個臉，因此手指指周清昀，又指指陸萍，然後什麼話都沒說，轉身快步衝出了周家大門。

周媽這才終於解氣，直接啐了口，“管不好自家閨女，倒是會去彆人家撒潑！”

門外鄰居中有人接話，“他們家就是太寵著佳麗那丫頭了！”

“是啊！誰能想到呢，那丫頭居然乾得出這種事！”

有人好奇，“清昀，你和你媳婦真要告學校嗎？”

好不容易才考上的滬大，真要是沒得讀了，那黃家得哭死！

周媽看向陸萍，到底是多年的老同事老鄰居，有心想勸陸萍算了，但想到黃佳麗乾的事，陸萍受的委屈，這話又說不出口。

陸萍要真是想告學校，就不會等到現在了。

一個是周黃兩家的交情，她要告學校讓黃佳麗沒書讀，那周黃兩家就要結仇了。另一個則是她算是靠讀書改變命運的，深知讀書有多重要，黃佳麗人品確實有問題，但還沒嚴重到連書都不配讀，所以在滬大時她才沒再鬨大。

不過這會兒鄰居問了，陸萍看了眼周清昀，道：“要不是看在爸媽的面子上，我肯定會去告！”

這就是不告了？

陸萍如此大度，鄰居們想到剛剛覃秋霞的態度，想到黃佳麗背後是怎麼說陸萍的，就越發覺得母女倆人品不行。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有了對比，陸萍形象就一下高大起來。再加上她現在還穿著參加舞會時穿的旗袍，即便外面搭了件風衣，也依然不掩好看。

一時間不管是那真心的還是附和的，不少人都誇起了她。

陸萍被誇，周媽是最高興的，笑嗬嗬應付著鄰居們的誇獎，要不是時間太晚了，簡直想留人家多誇一會兒陸萍。

等鄰居們都散去後，周媽轉回身拉了陸萍手，歎道：“委屈你了。”

陸萍笑著搖了搖頭，“沒事。”

她現在確實不在意，周媽這麼護著她，她就當為了周媽，也能放黃佳麗一馬。何況今晚現場除了黃佳麗還有她三個同學，那三人親眼見證了真相是什麼，以後黃佳麗的日子未必好過！

這事兒在陸萍這裡就算是過去了，她沒去滬大告黃佳麗，黃佳麗一家自然也沒有腦殘到去告她和周清昀。

不過後來黃佳麗在滬大日子確實不好過，人人都知道她因為嫉妒故意詆毀陸萍，都知道她是個表裡不一，兩面三大的小人，雖然她還留在學校，但一個願意搭理她的同學都沒有。

這些都是陸萍從滬大的朋友那得知的，這朋友不是周清昀的同學，而是舞會那晚看她穿的旗袍好看，新結識的朋友。

天漸漸變冷，第一場雪下來的時候，陸萍和周清昀吃晚飯時，聽周清昀提起了很久沒提及的周玉瓊。

“快生了，但還一天天洗衣做飯伺候薛家一大家子不說，想給未出生的孩子買點東西都要不到錢。”提及周玉瓊的遭遇，周清昀就像是在說陌生人，一點情緒變動都沒有。

陸萍卻驚訝裡帶著怒意，“薛明也不給她？”

周清昀：“不給。”

“孩子又不是二姐一個人的，薛明在搞什麼？”陸萍氣道，“何況二姐的工作都讓給了薛玉，薛家這樣……二姐至今沒回家求助過嗎？”

提起這個周清昀都生氣，因為他買通的是薛家的鄰居幫忙盯著的，所以知道周玉瓊個不長腦子的，至今竟然還怪娘家人！明明是薛家在給她罪受，可她卻覺得是因為娘家不管她，不給她撐腰了，所以薛家才給她罪受的。

要不是看在爸媽的份上，周清昀是真想不盯著那邊了！

陸萍得知周玉瓊的想法後，心裡也是一陣無語，這人被磋磨了這麼久，難道還沒看清薛家人真面目嗎？

那她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