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陸萍很快就等回來了周清昀。

隻不過, 去的時候就很高興的人，回來好像更高興了！

到底去乾什麼了？

周清昀沒給陸萍發問的機會，回來後就笑著道：“萍萍走, 我們去買鍋！”

兩人現在是單獨過日子了，除了買一口大鍋，還配套買了鍋鏟和長勺，碗和筷子都有了，沒買碟子, 直接買了兩個海碗，另還有油鹽醬醋等等調味品。

其他像比如茶杯牙刷茶瓶毛巾等等, 因為結婚, 周清昀早都買好了, 所以這會兒買了這些後，又去供銷社買了三斤肉一斤桃酥, 然後就回村了。

桃酥自然是給陸萍當零嘴吃的，但三斤肉麼, 一斤他們吃，還有兩斤則是給幫忙搭灶台的人謝禮。這年頭請人乾這種小活一般都是供兩頓飯就行了的，但周清昀想了想, 覺得給他們一人一斤肉，另外再一人給七毛錢更好。

如此一來, 肉他們可以拿回家和家人一起吃，再給七毛錢也能全了村長的臉面, 他們夫妻省事不用做飯了, 幫忙搭灶台的人隻怕心裡也更高興！

陸萍自然沒意見，周清昀這謝禮再好不過了！

兩人到知青點時，灶台已經搭了快一半了, 這樣中午自然是不能自己做飯的。不過當初周清昀來知青點雖然晚，但因為要跟大家一起吃飯用同一口鍋，所以是配了買鍋錢的，因此一會兒林婉如做好飯，他們再去做就行。

周清昀先去村長家還自行車了，陸萍開門進屋，先給乾活的一個她應該叫叔一個應該叫哥的一人倒杯水讓他們喝著，然後就把兩斤肉提出來，歉意道：“叔，二哥，我這灶台還沒搭好，中午也沒法給你們做飯，所以今兒在鎮上就割了點肉，你們拿回家讓我嬸子和二嫂辛苦點做一下吧！”

兩人一聽這話，雖然看著那有肥有瘦的五花肉已經克製不住要流口水了，但還是一個勁擺手不肯要，他們給誰家乾活也吃不到這麼多肉啊！

這麼多肉，拿回家加點兒土豆或者是粉條，那都夠一家人吃的了！

他們不要，陸萍就故意露出為難之色，“叔，二哥，你看這肉都買了，你們不要的話，這麼熱的天放不住，那是要壞了的！”

然後又是一番推辭，兩人才總算收下肉，然後由其中一人先送回了家。

肉送給他們了，工錢留周清昀去給，陸萍就先去找林婉如了。

林婉如才下工回來沒多久，剛洗了把臉，這會兒距離做午飯還有段時間，她一面拿扇子扇風，一面正拿了報紙在看。

陸萍到門口時，瞧見她小臉被熱得白裡透紅，不知道是汗濕了還是洗臉時沾到水了，兩鬢邊的頭發濕漉漉地貼在臉上，這城裡來的女知青，模樣又嬌美氣質又端莊，陸萍雖然知道自己漂亮，但到林婉如面前，那還真是差的不少！

“林知青。”林婉如看過來時，她先笑著叫了聲。

林婉如又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模樣了，看著陸萍，有些疑惑地道：“陸萍，有事嗎？”

林婉如沒邀請她進去，陸萍便仍站在門口，“是這樣的，我那邊灶台還沒搭好，所以想跟你說一聲，我拿糧食給你，你中午做飯能幫忙多做兩個人的嗎？”

林婉如：“原來是這事，可以。”

陸萍：“那我回屋拿糧食給你。”

“等等。”林婉如卻又叫她，“要不要菜也做你們的？這知青點的菜都是大家一起吃的，我多做點你們一起吃，其他人也沒理由說什麼。”

這姑娘這麼好，反正一斤肉隨便加點兒配菜她和周清昀都吃不完的吃，陸萍於是繼續點頭，“嗯，那你素菜也多做點，我今兒買了肉，一會我和你一起做，也分你一點。”

林婉如臉一紅，忙道：“不用，我不吃！”

陸萍沒再說什麼，隻一笑，道：“我回屋拿糧食。”

等周清昀回來時，陸萍就已經跟林婉如在前邊廚房了。

林婉如這姑娘，學會做飯還是在大柳樹村，所以那手藝就是能把飯菜做熟，但味道嘛，反正吃不死人。而因為之前知青點的女知青多，她輪著來有時候一個星期才做一次飯，所以乾起廚房的活來就也不怎麼熟練。

陸萍卻是從小到大乾慣了這些活的，見她手忙腳亂的，實在看不下去，就隻讓她在灶下燒火煮飯。像理菜洗菜切菜炒菜這些活，她手腳麻利地很快做好了。

兩人在廚房忙著，女知青宿舍裡李秋燕就黑著一張臉在那嘀咕著，一會兒說陸萍上趕著巴結林婉如幫林婉如做飯，說不定能嫁給周清昀也是這麼上趕著的。

一會兒又說林婉如彆有居心，知青點這麼多女知青她誰也不理，現在陸萍來了她偏偏跟陸萍親近，說不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趁機勾引周清昀！

她聲音小，離她遠一些的肖梅聽不清，便索性當沒聽見。

離她近一些的王心蘭倒是聽見了，幾次皺眉後似乎是受不了了，直接起身出門，竟也去了廚房。

“欸？陸萍，你怎麼在這兒？”她一副才發現陸萍在這邊的模樣。

林婉如自然是不搭理人的，隻低頭看灶下的火，跟沒看見有人進來似的。

陸萍則客客氣氣道：“我那邊灶台還沒搭好，拿了糧食過來讓林知青幫我順便多煮兩個人的飯。至於菜麼，林知青燒火煮飯，我先幫她把菜炒好，然後才好炒我的菜。”

王心蘭就歎氣，“唉，你說你們要是跟我們一起吃多好？哪裡用得著這樣麻煩，都怪李秋……”話說一半，她不說了，改口道：“用不用我幫忙啊？”

林婉如仍然不理人，陸萍隻好搖頭，“不用，馬上就好了。”

這兩人，一個是切切實實的目中無人，一個雖然客客氣氣但感覺也不太好親近，王心蘭乾站了會兒見兩人都不理她，隻好轉身走了。

很快午飯就做好了，周清昀也早就回來了，陸萍盛了她和周清昀的雜糧飯，又盛了一海碗的五花肉炒青椒，還有小半海碗的炒青菜。

還剩下小半海碗的五花肉炒青椒，雖然林婉如說不要，但她還是留下了，隻道：“這已經夠我和周清昀吃的了，那些再拿走也是浪費，你要是不吃，就看著給彆人吃吧！”

那可是肉欸，就算昨兒才吃過，就算她是條件好的知青，她也一樣很饞好不好！林婉如有點維持不住自個兒清高冷漠的樣子了，微微紅了臉，道：“那謝謝了，我幫你把菜送過去。”

陸萍也沒推辭，她端了兩碗飯走在前面，林婉如就跟在後面。

結果才一出門就迎面碰上了李秋燕，而李秋燕看見陸萍手裡的飯時，更是當場壓不住脾氣，出聲質問道：“陸萍，你和周清昀不是分開單獨吃了嗎？怎麼從我們這裡端飯？林婉如，你用我們的糧食做人情？！”

“我給了糧食了！”

“陸萍給了糧食了！”

陸萍和林婉如異口同聲，對著李秋燕，兩人語氣都不太好。

結果李秋燕卻更氣了，不相信道：“給了糧食了？誰看見了？你們說給了就給了？”她一眼看見林婉如手裡端著的五花肉炒青椒，想到陸萍一個鄉下姑娘是靠著周清昀才吃上肉的，那心就嫉妒的火燒火燎的，“還有青椒和青菜，那都是我們幾個女知青種的，也是我們女知青伺候的，周清昀都沒資格吃，陸萍更沒有！”

陸萍是真沒想到李秋燕是這種人，鄉下人家彆的不多，誰家沒有一小塊菜地，誰家菜地裡的菜不是自家吃都吃不完？誰還在乎這點菜了？

至於糧食，她是真的拿了糧食給林婉如的，這難道還能有假？

李秋燕斤斤計較這個就算了，她還大庭廣眾嚷嚷出來！

新婚期間，陸萍本不想跟她吵，但她欺人太甚，陸萍自然也不能讓，“糧食我確實給了林知青，除了林知青可以作證，幫我搭灶台的叔和二哥也能作證，他們是親眼看見的！至於菜，你想要錢還是要菜，要錢我給你錢，要菜我賠……”

“賠什麼賠！”林婉如突然出聲，“菜是女知青種的不錯，是女知青伺候的也不錯，但是是肖梅姐種的，也是肖梅姐伺候的更多！”

“她李秋燕有什麼資格說這些，就憑她也是女知青？”

“再說，知青點各種臟活累活都是男知青乾的，周清昀也沒少乾，知青點的菜他怎麼沒資格吃了？肖梅姐種的菜，周清昀比她李秋燕都有資格吃！”

這會兒肖梅也從宿舍跑出來了，急急道：“陸萍，那些菜都是我種的，平日裡也是我伺弄的多，你和周清昀想吃隻管吃，我同意的！”

王心蘭緊跟著出來，則是拉了李秋燕，聲音不高不低地道：“李秋燕，你乾什麼呢？那糧食確實是陸萍拿來的，不是咱們的糧食，咱們的糧食每天做飯都是固定的，肯定沒法多出兩個人的飯的。”

李秋燕剛剛還氣勢洶洶地攔人呢，這會兒林婉如陸萍一起跟她吵，肖梅也向著陸萍，就連王心蘭都在勸她，而不遠處周清昀正朝這邊來，男知青宿舍那邊也來了幾個冷眼看著的。

一時間竟沒一個人幫她，她一時又委屈又生氣，眼淚都下來了。

林婉如冷眼看著，見周清昀過來了，就把手裡的菜給他，然後大步回房了。

陸萍以為她是被李秋燕惹惱了，到底這事是因她而起的，心下有點歉疚，琢磨著回頭去跟她道個歉，然後就跟肖梅道了謝，和周清昀先回了。

結果兩人還沒走到房間門口，林婉如又風風火火出來了。

隻不過這會兒她手裡端了個碗，而碗裡裝了半碗的雜糧，和之前陸萍送給她的差不多。隻見她端著糧食到了李秋燕面前，冷道：“就沒見過眼皮子像你這麼淺的人，糧食糧食，人家陸萍明明給了你還叫喚，就那麼喜歡糧食是吧？”

“好，我給你糧食，我請你吃！”話落，她一抬手，大半碗的糧食倒了李秋燕一頭一臉，然後她還丟下句，“我以後也分出來單吃，跟你這種人一起吃飯我都吃不下去！”

李秋燕正在咧嘴哭著，沒防備，那糧食不僅倒在了她頭上臉上，還有一部分倒進了她嘴裡！這可是奇恥大辱，偏現在沒一個人幫她，她又不敢跟林婉如杠上，於是徹底崩潰了，原地蹲下嗚嗚就哭了起來。

哭的很有些可憐，但陸萍看見了，隻覺得無比解氣！

這解氣是林婉如給的，於是她想也沒想就道：“林知青，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吃？”

林婉如原是不想跟任何人走得太近的，但眼下正在氣頭上，想也不想就道：“要！”

於是，不僅李秋燕哭得更大聲了，肖梅和王心蘭都有些難受了。

周清昀家條件好，林婉如條件也不差，他們湊一塊吃飯了，以後夥食肯定更好，而他們……以後怕是再也看不見半點葷腥了。

林婉如端了一碗飯，飯上堆得滿滿都是菜，陸萍做的五花肉炒青椒聞著味兒就香的不行，她誰也不想便宜！

不過等陸萍把飯菜送回屋來接她的時候，她終於後知後覺開始猶豫了。人家陸萍和周清昀是夫妻，她湊上去，是不是不太好啊？

可話都已經說出口了，現在要是反悔，豈不是讓李秋燕笑話她和陸萍？

於是，林婉如滿臉糾結地跟陸萍去了他們的房間。

而他們前腳進了門，朱天之同樣也端著一碗飯菜，後腳就也跟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