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很小，如若不是胸前彆著麥克風，估計都無法正常傳到直播間。

不過那緋紅的耳根還是在鏡頭前展露無遺，說完這幾個字，端坐許久的他終於有了動作，舉起手裡的玩偶小狗，將緋紅的小臉埋了進去。

【我我我我……不管！剛才暖暖就是親親我了！他心裡有我！】

【暖暖這也貼得太近了吧！我的速效救心丸呢？好想把寶貝從屏幕裡拎出來。】

【暖暖寶貝兒，想要什麼姨姨都給你，心都給你！】

【軟軟耳根好紅，他是害羞了麼？太可愛了叭！】

【嗚嗚嗚，軟軟怎麼不叫姐姐？這麼高冷的麼？姐姐好難過。】

【軟軟太可愛了吧？姨姨的心快爆炸了！】

【不管了，姨姨今天就去買麻袋，彩色的那種，能裝一隻是一隻，嗚嗚嗚。】

【軟軟是有些緊張嗎？他一直揪著玩偶小狗，都快把小狗給揪禿了。】

虞兮也注意到軟軟的緊張，對著還往鏡頭旁湊的暖暖勾勾手指，在他的注意力被吸引過來之後，又指指軟軟身旁那空蕩蕩的椅子。

暖暖看看小爸，又看看蟈蟈，很快便心領神會，嘚嘚嘚地跑回去，爬回自己的椅子坐好。

馨兒看得蹭目結舌，雖然見面時間不長，但也看出來了，暖暖是那個較難控製的小崽崽，可虞兮不用說話，僅僅一個動作，就能讓他安靜下來？

果然，他一坐下，軟軟緊繃的小肩膀瞬間放鬆。

“暖暖也有大名嗎？”

“有噠！暖暖有大名的！叫唔……”

暖暖雀躍地答應道，下一秒，腦容量過載，小臉皺成一團。

“蟈蟈，偶叫神魔名名？”

虞兮無奈扶額，果然上帝給你開了一扇窗，那肯定會把門鎖得死死的。

“陸麟。”

軟軟輕聲回答，一旁的暖暖興高采烈地重複道。

“陸麟，偶名名是陸麟！”

“哪個麟呢？”

或許是覺得他的反應很可愛，馨兒故意逗他。

“唔。”

果然，小臉又垮下來了，委屈巴巴地朝一旁的哥哥求助。

“蟈蟈……”

“麒麟，我叫陸麒，弟弟叫陸麟，阿姨，你知道麒麟嗎？”

軟軟的奶音與暖暖如出一轍，但卻口齒清晰，沉穩了許多。

“……”

馨兒無語淚流，怎麼還帶人身攻擊的？

一旁的虞兮反倒是鬆了一口氣，不過才第一次錄製，軟軟已經放鬆了不少。

“那軟軟暖暖這次是跟誰一起錄節目呢？”

“小爸！”

暖暖脆生生地答道，垂下的小腳丫一晃一晃的，他甚至覺得這樣一問一答有些慢，索性主動自報家門。

“偶三歲半辣！唔，家裡有大爸，小爸，蟈蟈，奶奶，婆婆，公公……嗯，偶在帝豪幼鵝園上學，唔……偶墜稀飯蟈蟈了，昨天晚上偶次了牛又……唔……還聽了小嘟的故事……”

馨兒看著台本上滿滿當當的問題，如今都沒了用武之地，可眼前的話癆暖真的好可愛啊，算了，擺爛吧！台本神馬的爬開！可愛就完事兒了！

“還有小樂。”

安靜許久的軟軟戳戳暖暖的胳膊，小聲提醒他遺漏了一個家庭成員。

暖暖點頭如搗蒜，奶聲奶氣說道。

“對！還有蟈蟈的小樂。”

“那軟軟是更喜歡暖暖，還是更喜歡小樂？”

馨兒心頭的小惡魔竄了出來，故意逗暖暖。

“偶！蟈蟈稀飯偶！”

暖暖自信搶答，可一旁的軟軟卻撲閃著葡萄眼，看看懷裡的小樂，又看看身旁的暖暖，陷入了糾結，整個房間裡也是靜寂一片，似乎大家都在等待答案。

虞兮微微皺起眉頭，他不太喜歡這個問題，逗弄孩子的大忌便是讓他在喜歡的人和物之間做無意義的抉擇，就在思量該不該打斷時，卻聽得一道微弱但卻堅定的聲音。

“不一樣的。”

“蟈蟈？”

暖暖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身旁的哥哥，小鼻尖微微聳動，如果凍般的嘴唇不自覺哆嗦起來。

將一切儘收眼底的虞兮暗道一聲不好，這是捅到小馬蜂窩了。

果然，下一秒，暖暖手腳並用地從椅子上滑下來，張開胳膊癟嘴朝著他的方向衝過來，虞兮苦笑著蹲下身來接住悶頭衝過來的小崽崽。

“小爸！嗚哇哇哇哇。”

在鏡頭面前暖暖還能忍，可一碰到熟悉的溫暖懷抱，他就再也憋不住了，小手緊緊抓著虞兮的衣襟埋進懷裡哭嚎起來。

“不和蟈蟈好了，嗚嗚嗚嗚。”

“對不起，我……”

馨兒自知是自己的問題惹了禍，有些歉疚地說道。

而一旁仍然坐在椅子上的軟軟，聽到暖暖的哭嚎，低頭緊緊抱著懷裡的小樂，一副局促不安的模樣。

“沒關係，麻煩給我幾分鐘。”

虞兮一邊抱著懷裡哭嚎的小崽子晃悠，輕拍著他的背順氣，一邊看向另一邊腦袋越來越低的軟軟，心底歎息一聲。

說來也奇怪，明明軟軟有潔癖，可小樂像是打從到了他手裡就再也沒洗過，又臟又亂，他又是怎麼忍得了的？

【節目組腦子有坑吧？這都什麼狗屁問題？現在好了吧，崽兒本來高高興興的，現在把人家惹哭了。】

【雖然平時很喜歡馨兒女神，但這問題真的太降智了，崽崽們才三歲半啊？】

【這問題怎麼了？一般人家的孩子不是也會常常被問更喜歡爸爸還是媽媽嗎？怎麼到這兒就玻璃心了呢？】

【這樣的問題本來就降智啊！為什麼非得讓軟軟做抉擇呢？】

【小樂不就是一隻玩具小狗嗎？我是沒想到暖暖在軟軟心目中連一個玩具狗的地位都不如！肯定是軟軟在虞兮身邊待久了，所以也變得薄情寡義，鐵石心腸了。】

【？？？樓上的有毛病吧？這樣揣測一個三歲半的小孩兒？軟軟隻說不一樣，又沒說更喜歡誰？彈幕真的太離譜了。】

虞兮抱著暖暖哄了半天，絲毫沒有好轉的跡象。

一旁的馨兒也湊過來笑著賠罪，安撫崽崽的情緒。

“暖暖，對不起啊，姨姨說錯了話，等下姨姨把炸雞都給你吃。”

“嗚哇哇哇哇。”

熟料，對於悲痛欲絕哭嚎的暖暖而言，炸雞也不具有絲毫的誘惑力。

這幾天相處下來，虞兮自認已經拿捏了暖暖的脾氣秉性。

他從小便是養在陸家的寶貝疙瘩，性格自然是嬌了些，而且他一旦哭鬨起來，便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此時外人不管說什麼也聽不進去。

虞兮隻得又將懷裡的小團子抱緊了幾分，歉意地對著許導笑笑。

“抱歉，麻煩給幾分鐘讓我和孩子獨處一下。”

說完，也不管導演組同意與否，轉身就往樓上走。

軟軟依舊端坐在椅子上，卻不靠著椅背，脊背繃直，手指緊緊地攥著小樂，看著虞兮抱著暖暖離開的背影，默默垂下頭，與懷裡的狗狗玩偶對視。

小樂，小爸要帶著弟弟走了，有你陪著我，軟軟一個人也可以的！是我說錯話把弟弟惹哭了，弟弟說不要和我玩了，小爸……他應該也更討厭我吧？如果他待會兒又想要打我，忍一忍就好了。

“軟軟。”

虞兮的聲音傳來，本來還在與小樂進行心靈對話的軟軟抬起頭來，卻看到虞兮並沒有離開，而是站在樓梯口。

“軟軟過來呀。”

軟軟的葡萄眼撲閃了幾下，閃過不可思議的光亮，他……在等自己？

確認虞兮是在等自己後，軟軟趕忙滑下凳子，落地的時候因為重心不穩差點踉蹌摔倒，連忙扶住椅子，剛穩住身體就飛快地朝樓梯口跑。

可跑了沒幾步，便停了下來，看看還在小爸懷裡哭嚎的暖暖，又看看被自己抱在懷中的小樂，咬咬牙，轉回身，將小樂重新放在椅子上，輕輕拍拍它的頭。

“小樂，你在這兒乖乖等我回來，弟弟看見你會哭的。”

將這一切看到眼裡的眾人都震驚了，面面相覷，這孩子不過才三歲半，也太懂事了吧。

而虞兮的目光也閃了閃，摸摸重新跑回到自己身旁的軟軟的腦袋，輕聲安撫道。

“軟軟沒做錯，不用自責，你很棒。”

【嗚嗚嗚，軟軟寶貝兒也太貼心了吧？姨姨抱抱！】

【我剛才以為虞兮要抱著暖暖離開，把軟軟獨自留下面對鏡頭，都要開罵了，幸虧忍住了。】

【如果他真把軟軟一個人留下來面對鏡頭和錄製組的陌生人，那他是真該死吧！】

【軟軟也太懂事了吧！為了不讓暖暖傷心居然把自己最愛的小樂給放下了誒，暖暖彆哭了，在小樂面前你贏了！】

虞兮沒有把兩隻崽兒帶回有攝影機的臥室，而是來到了客房。

暖暖或許是哭累了，小腦袋枕在虞兮的肩頭哼唧，一雙葡萄眼腫成了核桃大，原本又大又亮的眼睛此刻眯成了一條縫。

虞兮想要找毛巾給他擦擦臉，可剛準備將崽兒放到床上，他的小胖手便緊緊圈住自己的脖子，用涕淚交加的小臉在他的臉上蹭蹭。

“嗚，難受。”

虞兮哭笑不得地看著他，又看看自己慘不忍睹的衣服，真有你的陸暖暖，連這時候都不忘撒嬌。

“誰讓你哭的？現在難受又能怪得了誰啊？”

“怪……蟈蟈，嗝。”

暖暖說得理直氣壯，打了個小小的哭嗝。

聽他這麼說，軟軟低頭開始撥弄自己的手指。

“小爸知道，暖暖覺得受了委屈。”

虞兮輕輕地拍拍暖暖的後腦勺，用手指順順他因為哭鬨有些汗濕的頭發。

“明明你都說了最喜歡哥哥，可哥哥卻沒有第一時間選擇你。”

“嗚嗚嗚。”

這話正戳中暖暖的痛處，好不容易止住哭嚎的暖暖又開始嗚咽起來。

“蟈蟈壞！小爸，偶們不要他了。”

說話間，他死死圈著虞兮的脖子，似乎在向軟軟宣示自己的主權。

經過這幾天的朝夕相處，在虞兮的引導和軟軟的影響下，暖暖說話流利了許多，雖然有時候發音不準確，但說的長句明顯增多了。

虞兮歎了口氣，之前的直覺果然沒錯，人都說三歲看大，成年後大反派陸麟身上那近乎變態的占有欲與控製欲，在如今的暖暖身上，已經有了雛形。

雖然這樣評價一個三歲半不諳世事的小崽崽有些殘忍，但想到裡兩兄弟悲慘的結局，虞兮還是眉頭微皺。

而眼角的餘光，瞥到另一邊的軟軟，低頭不著痕跡地退到牆邊，後背緊緊貼著牆，隻露出頭頂蓬鬆的發旋，肉肉的小手指已經被自己搓得通紅。

果然，他還是因為暖暖的話受傷了，隻是他不會像暖暖一樣大哭一場宣泄情緒。

“陸麟，給哥哥道歉！”

暖暖紅腫的眼睛努力瞪圓，葡萄眼裡寫滿了不可思議，小爸從沒有這麼凶地叫他大名，這讓暖暖更加委屈，斬釘截鐵地決絕。

“不要！”

下一秒，小爸就把他的身體推離了懷抱，想要將他放在地上。

“嗚嗚哇哇哇哇！”

暖暖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哇哇大哭起來，倔強地抱著他的脖子不肯鬆開。

“陸麟，把手鬆開，自己站穩了。”

虞兮聽著崽兒撕心裂肺的哭嚎，心也揪緊了，可又得讓自己狠下心來。

“再這樣小爸可生氣了？三，二……”

“嗚哇哇哇哇哇。”

暖暖一把鬆開環著虞兮的手，一屁股癱坐在地上，梗著脖子嗷嗷哭得更大聲了。

虞兮也不惱，不急不緩地盤腿在挨著他坐下。

“既然你想哭就好好發泄個夠，等哭完了我們再交流。”

暖暖的哭聲戛然而止，睜著淚眼婆娑的大眼睛看著虞兮玩手機，半晌過後，才想起自己忘了正事。

“嗚哇哇哇哇。”

虞兮有些頭疼，原來養崽兒也有這麼痛苦的時候，他準備給自己找一副耳塞，可剛站起身來，一個小身板便如閃電般風馳電掣衝過來。

軟軟舉起胳膊，將暖暖擋在身後，咬咬嘴唇直直看向虞兮的眼睛。

“你不能打暖暖，要打打我。”

“打暖暖？”

這句話像是觸發了暖暖體內的開關，哭嚎再次頓住，葡萄眼眨了又眨，就連眼睫毛都沾染上晶瑩的淚珠。

“不要打偶，嗚嗚。”

虞兮哭笑不得地看著收放自如的他，故意逗弄。

“那我打軟軟好不好？”

暖暖怔了怔，下一秒，癱坐在地上的他一個飛撲，將面前的軟軟嚴嚴實實地抱住。

“不要打蟈蟈，嗚哇哇哇哇。”

看著一模一樣的兩隻奶團子趴在地上緊緊擁抱的畫面，虞兮既欣慰又有些無語凝噎。

暖暖哭嚎得更賣力了，軟軟雖然沒有哭，但眼眶也紅了一圈，一臉戒備地看著自己。

……

敢情到頭來，自己才是那個大惡人？

直播間裡，眾人齊齊等不到虞兮帶著崽崽們回來，不由得有些著急。

【怎麼這麼久了還不回來？】

【聽！你們聽到崽兒的哭聲了嗎？好像比剛才哭得更凶了！】

【聽到了聽到了，好像是從樓上傳來的，哪個崽崽在哭啊？】

【暖暖吧？可虞兮不是安慰他去了嗎?怎麼越哭越厲害，該不會是虞兮在打他吧？】

【有可能，畢竟暖暖不是跟在他身邊長大的，他肯定偏心護著軟軟，而且在軟軟心目中暖暖連玩偶都不如，突然就討厭他了，跟著虞兮肯定從小就心機。】

【樓上混進了什麼臟東西？不要渾水摸魚啊，軟軟暖暖都是好崽崽，錯的是虞兮，挑撥離間的滾粗去。】

【節目組快帶著我們上去看看啊，要是虞兮打孩子，就報警把他抓起來！】

【趕緊上去救救崽兒！】

看著直播間彈幕鋪天蓋地慫恿，馨兒苦笑著看向許導。

“要……上去嗎？”

許導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鏡，眼底閃過一抹精光。

“上！”

白撿的熱度，不恰白不恰，如果真能直播到虞兮家暴孩子的畫面，那這個節目也算徹底火了！

一行人聽著樓上的動靜，輕手輕腳地上了樓梯。

“咱們這樣真的好嗎？怎麼跟做賊一樣？”

馨兒覺得有些過意不去，低聲問道。

“噓。”

可許導卻對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指了指走廊儘頭某個房間，那正是聲音傳來的方向，此時到了二樓，崽兒的呼叫聲更大，也更清晰。

“嗚嗚嗚，不要！放開偶！”

“暖暖很痛，你放開他……啊！”

聽到這，許導臉上已經難掩興奮的光芒，果然有猛料！

他比劃了一下手勢，幾個人淇淇朝著聲音的源頭而去。

“許導……”

馨兒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隻能小跑著跟上。

房間門敞開著，許導帶領攝影師快速衝了過去，短短十幾秒的時間裡，他甚至連今天要買的熱搜都想好了。

當屋內的場景映入眼簾時，卻整個人石化在原地。

這是……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