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都有哪些?”
李峰隨後問道。
顏曉萍的情況他是知道一些的,身體一直不太好,平時血壓都比較高,時不時的就會跑到他診所測下血壓什麼的。
不過顏曉萍屬於那種不聽勸的女人,李峰不止一次勸對方要去醫院做個檢查,不然小毛病就拖成大毛病了。
可惜顏曉萍一直不當回事。
顏曉萍不在意,但李峰卻還是比較注意的。
止痛藥不能亂用。
起碼在沒有搞清楚顏曉萍的情況之前,他是不會亂用藥的。
不然真打死了人,自己後半輩子算是沒了。
陸家的診所怕是也得關門,而且還得賠的傾家蕩產。
李峰看病,講究的就是一個穩字為先。
沒有把握的病絕對不出手。
顏曉萍走進診所,見診所裡人不少,也沒在意,陸家診所近段時間生意還不錯,她就在隔壁上班,時常會跑過來,所以也是見怪不怪。
“平時就是血壓高,這個你也知道的。”顏曉萍開始說道。
李峰點點頭道:“這個我知道,你不用說,就說頭痛開始後的一些症狀就行,我看看能不能打止痛藥,不行的話,你還是得去縣醫院做個檢查才行。”
“先看看吧。”
顏曉萍隨口應了一句,也沒太在意李峰這話,轉頭便是開始說著自己的情況:“這頭痛就是前兩天開始的,剛開始的時候覺得有些冷,現在嘛就是感覺身體發熱,而且早上起來嘴巴很苦,咽喉乾,嘴裡黏糊糊的,有種想吐的感覺。”
聽到這裡,李峰也判斷不了顏曉萍到底是個什麼情況,沉吟一聲道:“小顏,伱這情況有些複雜,止痛藥我肯定不能給你打的,聽我的,先去縣醫院做個檢查,彆舍不得錢,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
顏曉萍其實也沒想著李峰能判斷出自己的情況,隻是想來打針止痛罷了,此刻見李峰連止痛針都不願意打,也是一陣鬱悶:“不是舍不得錢,隻是純粹覺得去醫院太耽誤時間了。
又是掛號又是看病的,然後等醫生開了檢查還得去排隊做檢查,像我這情況,怕是什麼B朝超、CT都得安排上。
做檢查我其實也還可以,就怕檢查做了也查不出什麼問題。
縣醫院什麼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一些小毛病倒是可以,但凡大一點,去縣醫院那跟沒查差不多。”
李峰也知道縣醫院的情況,想了想道:“那就直接去市裡吧,你這麼嚴重,不治療肯定是不行的,彆把小病拖成了大毛病,這才是關鍵。”
“我知道。”
顏曉萍道:“老李,要不你先給我打一針好了。”
“真不能打。”
李峰無奈地道:“你這到底什麼情況我都不知道,可不能亂來,藥這東西,打進去了想弄出來就沒可能了,到時候出了問題,我對不住你不說,也害了自己和老陸。”
李峰的嚴詞拒絕,讓顏曉萍知道,自己說服李峰的可能性很小,隻好忍著頭痛點了點頭:“那行吧,我回去請個假,一會讓我老公送我去市裡看看。”
見顏曉萍把他的話聽進去了,李峰這才鬆了口氣。
大家都是熟人,平時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他也不希望顏曉萍出什麼事情。
不管是大病還是小毛病,去做個檢查總是要放心一些。
“老李,那我先走了,等做了檢查再跟你聊。”
“行行行,你先去忙吧。”
顏曉萍打著招呼就要走人,而坐在椅子上,一直都在靜靜地聽著顏曉萍介紹自己情況的陸軒,則是轉頭看向了季修文:“有沒有什麼想法?”
“啊?”
季修文回過頭,一臉懵逼。
陸軒抬頭看了顏曉萍一眼:“剛剛她的情況你也聽到了,雖然沒有把脈什麼的,但症狀什麼的都說的差不多了,多多少少也有個基本的判斷,準不準沒關係,但猜個大概應該沒太大的問題吧。”
聽到這話,季修文直翻白眼:“你以為我是你啊?”
“我要有你這本事,就不會是給你當助手了,直接坐診給人看病都綽綽有餘了。”
話說到這裡,季修文又是心裡癢癢的很。
剛聽顏曉萍說到自己的症狀時,他就在想,對方到底是什麼樣一個情況。
不過他臨床經驗太少,再加上又沒坐診過,接觸的患者也不多,又是剛畢業,什麼都不足,哪怕知道了顏曉萍的症狀,可也不知道對方到底是什麼樣一個情況,身體哪裡出了問題。
此刻聽陸軒這話,心中也有了確定。
陸軒這家夥怕是已經心裡有數了。
“呐,說說?”季修文看著陸軒。
陸軒笑而不語,而是開口喊住了已經準備走人的顏曉萍:“顏女士,等等。”
顏曉萍跟李峰打過招呼後就打算回家了,剛踏出去一步就聽到身後有人喊自己,於是好奇地回過頭來,見喊住自己的是一個年輕人,於是又將疑惑的目光投向了李峰。
李峰心領神會,連忙介紹道:“老陸兒子陸軒。”
顏曉萍頓時恍然大悟。
因為大家是左鄰右舍的關係,陸國泉沒少跟她提過陸軒,也知道陸軒是學的中醫,今年好像已經畢業工作了,此刻見對方喊住自己,於是疑惑的問道:“怎麼了?”
陸軒也不做作,開門見山道:“顏女士的情況我剛聽了一些,有些想法,我想問一下,您是不是飲食方面也有問題,比如不想飲食,甚至對飲食沒有太大的欲望,而且大便是不是也不太正常?”
陸軒喊住顏曉萍的時候,她就在想,對方是不是找自己有什麼事情,或者說,想要詢問一下自己工作單位的事情。
可聽李峰說是陸國泉的兒子時,她就將這個想法拋到了腦外,心裡覺得對方是學醫的,應該也是抱著跟老李一樣的想法,勸她去檢查一下,可當陸軒開口之後,她就知道自己那段時間內的想法到底有多錯。
特彆是在陸軒說到她不能飲食的時候,顏曉萍的嘴巴已經徹底地合不攏了,詫異甚至是震驚地看著陸軒,滿臉的不敢相信。
“你怎麼知道?”
不思飲食,這話她剛剛可沒跟李峰提起,主要是她覺得頭痛欲裂的情況下,不思飲食太正常不過了,可此刻聽到陸軒這麼直接甚至確信的說出口後,她隱約的覺得,自己不思飲食的情況怕並不是因為頭痛引起的,而是另有原因,而老陸家的兒子可能看出來了。
可……
怎麼可能!!!
顏曉萍有些不信。
陸軒的情況,她聽陸國泉說了不是一次兩次了,今年才碩士畢業,就算是再怎麼優秀,也不可能什麼都不做,就聽她在那裡巴拉巴拉的說了一通,就能猜到他不思飲食,而且大便秘結的。
說實話,李峰也不相信。
甚至在陸軒說到剛剛那番話的實話,他還想說兩句的。
可他還沒來得及去說這番話,顏曉萍接下來的一句話便是讓他震驚地無以複加。
這都能猜得到?
懵的?
還是……
後面的內容,李峰想都不敢去想。
陸軒今年才剛畢業啊!
而且中醫比西醫可難多了。
他自己就是醫生,之前在縣醫院也工作過,跟縣中醫院的人也打過交道,對中醫的了解還是比較多的,中醫想要站出來,想要學到真本事,想要能夠坐診看病,從醫學院畢業後,沒個七八年根本是不可能的。
他不信,可顏曉萍的話讓他不得不信。
陸軒笑而不語。
他知道,作為醫生,其實太主動不是什麼好事。
不過,他也知道,以顏曉萍的情況,就算是去市裡醫院做了檢查,怕是也查不出一個所以然來,最後可能就開點治療頭痛以及開胃的藥。
治標不治本。
甚至,可能治標都難。
頭痛的要,止痛是可以的。
可根本原因沒有解決的話,止痛的藥效一過,頭痛還是會繼續。
最後時間拖的長了,身體就可能會出現其他的問題。
所以,他並不著急,而是等著對方詢問,這樣他才好說,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樣也可以讓對方收起小看自己的心思。
畢竟自己還年輕,這裡又不是甬城,可沒有人認識他陸軒是誰,隻知道他才二十多歲,有什麼本事?
這樣的想法一旦在腦海中形成了,無論對醫生還是患者來說,都不是什麼好事。
果不其然,陸軒的笑而不語卻是讓顏曉萍愈發的好奇:“我聽你爸說你學的中醫,難道中醫這麼厲害,光是聽我說了那些症狀,你就能看出來我還有其他的一些情況?”
“隻能說猜了個大概吧。”
陸軒搖搖頭道:“在沒有把脈舌診之前,還不能完全確定。”
雖然不願意相信老陸的兒子有那麼大的本事,可話都說到這裡了,顏曉萍還是抱著試試看的想法走到陸軒跟前:“那小陸醫生給我把把脈看看?”
“好。”
陸軒也不客氣,對方跟李峰熟悉的話,那跟陸國泉肯定關係也不差,都是鄰裡的,能幫就幫,而且對方都提了這茬,他又不是沒把握,應下之後便伸手搭上了顏曉萍的寸關尺。
“脈弦。”剛搭上去沒多久,對顏曉萍的脈象陸軒就已經心裡有數了。
脈弦是中醫診斷中脈象的一種,按之有如琴弦,端直而長,指下挺然。
而弦脈又分多種,若脈弦細而濡,為濕溫初起,邪阻氣分之候。
若脈弦而數,多為熱鬱少陽,膽火熾盛之象。
若弦而滑,則多為溫病夾痰之象。
若脈弦勁而數,則主熱邪亢盛,肝風內動之象。
到了這裡,結合顏曉萍的一些症狀,陸軒其實已經對自己的猜測有了判斷,不過他還是沒說什麼,而是看了一眼顏曉萍的舌苔。
苔厚略膩。
肝陽上亢致肝風頭痛。
陸軒腦海中隨即想到了這個詞。
《素問》中說,春季健康人多見弦脈,此乃軟弱經虛而滑的弦脈。
而在《脈經》中也有這方面的記載:“弦脈是六種殘賊脈之一,能與諸經作病。”
張璐說:“傷寒壞病,弦脈居多,虛勞內傷,弦常過半。”
在I臨床上確是如此,在很多種疾病中,弦脈較其他脈出現為多。一般認為高血壓弦脈,是有一定道理的。如李東垣說:“弦脈,總是陰陽不和,肝邪上逆……”
《內經·玉機真臟論篇》中載:弦脈“其氣來實而強,此謂太過……,太過則令人善忘,忽忽弦冒而巔疾。”
而這些都是符合高血壓症狀的。
“怎麼樣?”
顏曉萍將厚膩的舌頭收回,見陸軒似有心事的模樣,雖然不覺得陸軒這麼年輕就能看出點什麼,可還是好奇地問了一句。
陸軒將手收回,想了想,說出了一句話:“肝陽上亢致肝風頭痛。”
“???”顏曉萍一臉疑惑。
“是中醫術語,一般沒接觸過中醫的聽不懂很正常。”陸軒解釋道。
顏曉萍也是讀過大學的,雖然沒接觸過中醫,可大概上也是懂一些的,於是問出了心中的疑惑:“我頭痛的話怎麼跟肝臟還有關係了?不應該頭上出了問題嗎?”
陸軒失笑:“頭痛也不一定就是頭上出了問題,事實上,在中醫看來,身體任何一個部位出了問題都有可能導致頭痛,而你的情況就是明顯的肝陽上亢致肝風頭痛。
脈弦,舌苔厚膩,這都跟肝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這種情況你就算是去醫院做檢查,大概率也查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為何?
西醫治病,講究的都是頭痛醫頭腳痛醫腳。
顏曉萍頭痛的話,去檢查,醫生大概率也隻會檢查腦部,最多就是在加一個胸部CT橫掃,或者核磁共振一類的檢查,是萬萬不可能把顏曉萍的情況跟肝臟聯係起來的。
而且,即便是聯係起來,西藥也很難解決顏曉萍此刻的情況。
哪怕是吃藥壓下去了,也隻是治標不治本,很容易複發,這種情況吃中醫是最好的選擇,指標的同時治本,防止複發。
顏曉萍繡眉緊皺,顯然還是不太明白。
一旁的季修文兩人,也是陷入沉思。
季修文倒是知道一些,可還是有些疑惑。
林永真就有些疑惑了,他學的就是西醫,此刻跟顏曉萍是抱著同樣的想法。
頭痛怎麼就跟肝臟聯係起來了呢?
他實在是有些想不通。
最後隻好向陸軒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好奇和疑惑,驅使著他想要去了解中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