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5 章 偷梁換柱(1 / 1)

全服首殺 年終 10515 字 6個月前

“多麼神聖美麗的姿態——!”

費舍朝忒斯特伸出雙手,後者再次蓬鬆起來,大有撓折那兩隻手的意思。諾爾懷疑這次忒斯特的炸毛不是因為憤怒,隻是出於單純的反感。

發現費舍後,事情就好辦了。他們趁著費舍單獨進入貨艙,直接擠出了通風口。也許其他人不可信任,但狂信徒是真的很好用。

費舍當即做好了隔音防護,在狹小的貨艙門廊燃起照明術。若不是忒斯特全身上下寫滿拒絕,他看起來很想親吻忒斯特的爪子。

被拒絕後,此人直接從貨艙翻出某個倒黴蛋的絲綢軟墊,讓忒斯特和諾爾端坐在上面。費舍自己半跪在前,臉上的虔誠多到要溢出來。

“你怎麼在這?”忒斯特不滿嘶叫。

“白魔鬼?”諾爾迫不及待地發問。

這位新任教皇“呃”了一聲,目光在兩人之間轉了圈,還是選擇了他的神:“我來其實另有要事……”

忒斯特彆過頭:“先回答諾爾的問題。”

“失禮了,其實兩位的問題非常相近。”

費舍清清嗓子,順從地繼續,“‘白魔鬼’是我親身來這兒的一個由頭——阿爾瓦老公爵一直在收集白魔鬼,白魔鬼格外稀有,這是個很好的外出借口。”

“收集白魔鬼?”忒斯特勉為其難地轉向費舍。

他知道自己頂著“白魔鬼”的名頭。然而沒有人研究過白魔鬼,學界沒有足以讓人信服的記載,忒斯特也從未遇見過另一個白魔鬼。對於瘋修士來說,他對自己的出身和血統門兒清,這個附加身份沒什麼研究價值。

許多天生白發的倒黴蛋被人追著叫“白魔鬼”。事到如今,這個名號更像“掃把星”之類的籠統叫法,民間亂七八糟避諱的一種。

如果他沒記錯,阿爾瓦老公爵也曾被議論過白魔鬼身份。

“老阿爾瓦對白魔鬼感興趣?我以為他避諱這個。”忒斯特好奇道。

“現在也還在避諱。”

費舍歎氣,“他前些年才找到我們,下了收集白魔鬼的委托。這是我們第二次找到——如果他不想掩人耳目,大可以請求生命神殿幫忙找。”

“至於他對白魔鬼特彆感興趣的原因,我不是很清楚。老公爵隻要求把人帶到,由他親自確認,再由我們……”

說到這裡,費舍眉頭皺了皺。

“……再由我們把人做成追補妖藥劑。”

該死的家夥,諾爾不快地皺起臉。

人類服用由人類製作的追補妖藥劑,可以安全地獲取他人的部分屬性和能力。它算是【墜亡者】的究極削弱般,他們曾在白鳥城城主身上見識過效果。

白鳥城城主是為了獲得力量。老公爵的年紀不適合追求力量了,他極有可能是為了壽命——就忒斯特本人的經驗看來,白魔鬼的肉.體恢複能力遠超常人。

說實話,諾爾對阿爾瓦老公爵沒有太多感情傾向。阿爾瓦商團儘管口碑極好,

重視信譽。但光憑他們堅持與教會做生意這一點,這個商團就和“善良”沾不上邊。

“哈,我怎麼不意外呢?”

忒斯特諷刺道,“為了多活幾天,那群有錢的老東西什麼都能做出來。真幸運,我小的時候老阿爾瓦還沒那麼多心思。”

“所以您過來,是全程護送外加製作藥劑的?”諾爾耐著性子繼續問。

如果真是這樣,就算服務對象是阿爾瓦老公爵,永恒教會的服務態度也太好了點。

費舍小心翼翼地瞧了忒斯特一眼,低下頭:“不,我希望儘早接觸到‘血劑’的源頭。”

啊,這件事。

費舍就任永恒教皇,諾爾還是不太放心,和忒斯特一起擬了一封——準確地說是他來寫內容,忒斯特隻負責抄一遍——詳細任務清單。

畢竟費舍這家夥不比佩因特,他是貨真價實的邪.教徒,道德水準不如葡萄領的陰溝老鼠。讓他去自由發揮,諾爾實在不放心。

具體內容和當初諾爾規劃的差不多,停止活人祭祀、追補妖製造,最高限度地減少永恒教徒活動,讓他們不要添麻煩。

關於古怪的“追補妖藥劑”和“回溯相關血劑”,他也提了兩筆,希望費舍有空能夠調查一番。

費舍教皇乾勁很足,問題是……

“我們不是讓你停止類似行為嗎?”諾爾伸出粗短的小龍爪,努力按揉太陽穴。

真棒,說好了老實點兒,永恒教會轉頭就去買賣追補妖和白魔鬼了。

費舍一臉無辜:“啊?吾神隻要求取消活人祭祀、追補妖製造之類,沒說禁止灰色交易,也沒說不能照料已經存在的追補妖。”

他就知道,不提就不管!諾爾內心無聲呐喊。

要是費舍和佩因特能平均一下道德水準、靠譜程度就好了,世界有必要這樣殘酷嗎?看來一封信遠遠不夠,他得給費舍爾教皇寫一部完整的《刑法》。

“算了……這些和你接觸‘回溯血劑’的源頭有什麼關係?”諾爾有氣無力道。

費舍爾的表情嚴肅下來,他又看向忒斯特。後者衝他亮出鋒利的爪子:“回答就好,再看把你的眼球勾出來。”

“是。”費舍歎息,“我當上教皇之後,查明了那些藥劑的製作方法。”

“‘追補妖藥劑’很好獲得。隻要教皇親自祈禱,永恒之子會在祭祀銀盆中賜下原液。這些原液無法直接使用,要以100:1的比例摻入‘血劑’,才算是真正的‘追補妖藥劑’。”

“‘時間回溯’的話,需要將‘血劑’熬煮十二個小時以上。‘年齡回溯’則需要稀釋‘血劑’,按照1:1的比例混入死者血液。”

“之前的教皇會在領神諭時取得‘血劑’,可是上次神諭祭祀……呃,兩位明白的,總之,現在神殿已經沒有‘血劑’存貨了。沒有樣本,調查無從談起。”

也就是說歸根結底,永恒之子,不,盜星索隻會給教會兩種原料——量大管夠的“原液”,和給得特彆摳門

的“血劑”。

永恒教會那些奇奇怪怪的藥劑,就是這些東西混出來的。諾爾隻喝過兩種回溯藥劑,目前看來,“血劑”越多味道越差。

諾爾努力整理著信息:“難道阿爾瓦老公爵手裡有血劑?”

“是,當初為了表示誠意,教會在阿爾瓦家寄存了一些原料,保證它們隻會用在阿爾瓦老公爵身上……這次借由‘白魔鬼’,我有機會接觸到它們。”

費舍乖巧地回應。

“帶我們去看看白魔鬼。”諾爾說。

“是啊,我很好奇,我還沒見過‘同類’呢。”忒斯特站在諾爾身後。

費舍站起身,鞠了一躬:“請跟我來。”

貨艙被永恒教會升級過,惡咒層層交織,比二線城市的銀行金庫還誇張。費舍走在最前面,揮開一個又一個麻煩的封印。最後,他們抵達了漆黑的船艙深處。

屋內的燈火在門打開的瞬間亮起,室內的細節被照得一清二楚。

貨艙房間非常狹小,不到九平米。

房間內沒什麼異味,一角放著面包、果乾和清水,斜對角則是刻有清潔魔法的便桶。房間中央堆著麻布和稻草。環境說不上惡劣,但也絕不算好。硬要說,諾爾覺得這裡更像是“剛合格的動物園牢籠”。

費舍踏進門的瞬間,一個身影就貼到了房間角落。

那是一個少年,看起來十三四歲。他身上還算乾淨,發絲偏長,發色和忒斯特一模一樣。差彆之處在於,他有一雙淺藍色的眼睛,讓人想起陽光下的冰川。

他穿著一身白色布袍。恍惚之中,諾爾以為自己看到了教堂地牢裡的少年忒斯特。

少年的手和腳都束縛了魔法鎖鏈,魔法波動非常強悍。再考慮到外面的汪洋大海,這孩子逃跑的概率是個絕對的零。

饒是如此,他的手腕和腳腕上還是有新鮮的血痕——他並未放棄過逃跑。

諾爾一陣氣悶,他思考不過半秒,一口咬上費舍的腳後跟。費舍本能地想要還手,又緊急想起這位的身份,隻得僵在原地。

忒斯特則優雅地進入房間,好奇地看向少年,大尾巴灑滿橘紅火光。

少年戒備的目光移向忒斯特,變得柔軟起來。這份柔軟持續了不過片刻,他充滿敵意的視線又看向費舍。

“放了他。”

諾爾飛上半空,衝費舍低語,“血劑的話,我們可以想彆的辦法——再敢做出這種事,永恒教會又要換教皇了。”

少年這才注意到飛起來的小黑龍,雙眼瞬間閃亮起來。

“您誤會我了。”

費舍歎氣,“對於大部分人來說,‘白魔鬼’與怪物無異,隻能算人形魔物。而且我們需要與阿爾瓦公爵打好關係——就算蟄伏,教會也不能什麼都不做。”

人形魔物?

你知不知道你的神也曾是“人形魔物”。諾爾下意識看向忒斯特,這一看不要緊,他差點忘記自己想說什麼。

忒斯特慢吞吞地走近少

年,在他赤.裸的腳邊繞了兩圈。少年瞧了他好一會兒,終究忍不住誘惑,伸手去撫摸軟綿綿的貓咪。

忒斯特非但沒有躲,反而無辜地停在原地,“咪嗚”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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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舍:“?”

諾爾:“……???”

少年順勢抱起大貓,偷貓一樣警戒地縮回角落。忒斯特罕見地沒掙紮,反而伸出舌頭,舔了舔少年手腕上的鮮血。

舔舐完畢,那張貓臉上出現了非常不像貓的沉思表情。

【你怎麼了?】諾爾忍不住在腦海裡狂戳忒斯特。

【好奇嘛,我想分析一下他的血。】忒斯特眨眨眼,【我要直接咬這小子,你肯定會不高興,不是嗎?】

確實,諾爾心想,【現在你得到他的血了。】

【這小子和我有那麼點兒親緣關係。】

忒斯特說,【但是很遠,非常非常遠,遠到可以忽略不計。他手上有不少乾粗活留下的繭子,應該也不是貴族。】

【親愛的,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就在他們默默交談的時候,少年手腕上的傷痕開始變淡,出現了緩慢的愈合跡象。少年好像把貓咪當成了某種定心丸,他緊緊抱著忒斯特,還在戒備地瞪費舍。

似乎知道自己逃亡無望,他沒有謾罵或求饒,隻是警惕地瞧著對方,像是窮途末路的幼獸。

罕見的白魔鬼。

通過這孩子來搭上老公爵的線,可以說是現成的道路。但諾爾更願意一腳把這條路踹翻,不,不對,等等……

“你也可以繼續這場交易。”諾爾亮晶晶的青眼睛轉向費舍,“反正老公爵不會直接動手,他還要驗貨,不是嗎?”

費舍:“是這樣,您的意思是——”

諾爾探出有點肥短的龍爪,指了指費舍,又指了指少年。

“你。去。代替他。”他一字一頓地說,“教皇大人的幻象魔法,一般人看不破吧。等見到老公爵,一切就好說了。”

少年懷裡的忒斯特眯起眼,搖了下尾巴。

費舍愣住了:“我還要出去,外面的人會確認的。”

他話音剛落,小黑龍變了樣貌。微風旋轉,龍角化為黑發飄下,翅膀變成裹住身體的黑袍,諾爾睜開青色的眼睛,雙腳輕輕落地。

“我的幻象魔法,那些家夥更看不破。”

諾爾打了個響指,一身黑袍變成了費舍同款衣物,“這孩子我帶走了,請你在這乖乖執行任務,教皇先生——你該慶幸,至少這裡的環境沒有太差。”

費舍嘴巴張了張,最後還是恭謹地半跪在地:“是,兩位的意誌就是我的意誌。”

說罷,他穩步向前,身邊蕩起強大的魔法波動。走到少年身邊時,他已經完全變成了白發少年的模樣。

緊接著,費舍的手指在鎖鏈上一抹,魔法鎖鏈消失,又重新出現在費舍自己的手腕上。

做完這一切,他又莊重地朝忒斯特行了一禮。

忒斯特動動耳

朵,他從少年的臂彎裡一躍而下,猛地撲進諾爾的懷裡,呼嚕聲響徹狹窄的房間。

少年還在角落愣神,面前的一切太過魔幻,他的腦子險些停轉。他非但沒有露出喜色,反而往角落裡縮得更緊了。

“跟我走吧。”諾爾衝少年微笑起來,“我帶你逃出去。”

“為什麼?”少年警惕地問,聲音有點啞,“你知道我是什麼……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又把我賣了?”

【因為我們的創世神先生是個老好人。他心軟極了,看不得可憐小孩在永恒教會受苦。】

忒斯特窩在諾爾懷裡,爪子牢牢扒住長袍布料。他在思維裡捏著嗓子,聽起來不怎麼喜悅,【可惜,當年你救我的時候沒有這樣瀟灑。】

諾爾吸了口氣,終於成功把手指埋入蓬鬆柔軟的白毛。他狠狠揉了自家騎士好幾下,才笑著繼續。

“因為我喜歡銀白色頭發。我喜歡的人就是這個發色,你讓我想起了他。”

諾爾說,“走不走是你的自由,孩子,如果你認為留下會更好,也可以留在這。”

懷裡沉重的大貓僵了僵,忒斯特沒有回話,隻是發出了更響亮的呼嚕聲。

少年瞧著對方懷裡瘋狂打呼嚕的貓咪,又看了眼面色異常平靜的費舍,猶疑著站起身來。他咬咬嘴唇,走向諾爾。

“請您帶我離開這個鬼地方。”他低下頭,“做您的仆人、馬夫、什麼都好,隻要您帶我離開這裡——”

諾爾騰出一隻手,放在少年頭頂。伴隨著魔法波動,他的身影消失在房間之內。

“跟緊我。”他對著少年的位置說道。

緊接著,“費舍教皇”抱著一隻雪白大貓,堂而皇之離開了這裡。

儘管離開過程中,永恒教徒們紛紛衝那隻貓投去疑惑的視線。然而誰都沒敢問,隻聽著呼嚕聲由遠及近,又由近到遠。

……

“了不得。”

導師反鎖好房間的門,語氣裡多了幾分揶揄,“兩位離開了幾個小時,就搞出來一個孩子。”

飯桌邊緣,白魔鬼少年狼吞虎咽地吃著剩飯。據少年所說,他出身平民,名字叫伊索,沒有姓氏。他的父母祖輩裡都沒有“白魔鬼”,也沒有白發的血統。

所以他剛出生,爹媽就因為忌諱把他給丟掉了。那之後,他頂著臟兮兮的“灰發”,在街道上摸爬滾打,直到被永恒教會逮住。

很典型的經曆,諾爾沒指望從流浪兒身上挖出什麼線索。隻是這孩子多少算忒斯特的遠親,他可以把他帶回迷失塔——無論白魔鬼本身有沒有破壞力,這都算是一種保護。

而且……

諾爾抖抖重新恢複的龍翅膀,圓眼瞧向面色沉鬱的黃金劍彼利。

阿爾瓦老公爵尋找白魔鬼挺久了,作為老公爵的心腹之一,彼利肯定知情。在接近老公爵前,他們可以多了解一些“白魔鬼”的事情。

結果他還沒開口,黃金劍彼利反而率先出聲。

“這孩子是白魔鬼?”

他的目光停在少年還在緩緩愈合的手腕上,“……肯定是永恒教會下的手,你們怎麼把他搞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