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忒斯特的賭局(1 / 1)

全服首殺 年終 10412 字 6個月前

風雪之中,一行人緩緩前行。其中赫然有著老獵人和白狼的身影。

這倒不是諾爾或忒斯特的要求,他們剛打算前往狩獵永恒教徒,就被全副武裝的老人堵在了雪屋門口。亨特換了更利索的獵裝——儘管它對於現在的他來說有點緊——他背著滿當當的弩箭袋,腰間多了把長刀。

就連白狼身上都多了件皮護甲,稍稍護住要害。

老獵人呼哧呼哧直喘,看著像一路跑回來的。

“我跟你們一起去。你們要對付的那個也是玩家吧?我怕他轉頭偷襲我的狼。”老亨特說,“再說我容易被玩家規則影響,你們不如把我放身邊看著。”

諾爾彎下腰,摸摸白狼的大腦袋,後者溫柔地舔舔他的手。儘管它很老了,那份生命力依舊無比真實。

“那就一起吧。”諾爾說,“我們會好好保護它。”

“這事兒有點危險,要不讓老人家帶著狼藏起來?”羅森有些擔憂。

諾爾還沒開口,老亨特搶先一步罵出聲:“操,你以為我不想嗎?該死的,我得引導玩家!除非玩家在身邊,不然我沒法離小屋太遠。”

羅森:“……您辛苦了。”

……

坐標指示的地方不算近,老人和老狼走得慢,他們大概要從早晨走到傍晚。忒斯特和諾爾打頭陣,老人和狼緊張兮兮地走在中間,羅朱夫妻倆負責殿後。

中午,一行人停下來吃飯。怕離群打獵橫生是非,老人特地從背包裡拿出乾肉分享。他熟練地燃起篝火、吊起小鍋,用雪水和鹿油煮湯。

乾硬的肉在水中恢複彈性,變得淺淡鬆散,漸漸散發出肉類特有的香味。

諾爾沒去用餐,他主動申請在附近巡邏,好讓其他人安心吃飯。

於是鍋邊圍了一位副本NPPC轉的玩家,還有兩位異界人轉的怪物。沒了諾爾這位隱形領袖,篝火邊的氣氛猶如婚宴雙方遠房親戚拚桌——客觀上有所關聯,主觀感情上八竿子打不著。

老亨特看看這邊,看看那邊,這回他的迷惑貨真價實。諾爾說他們要保護朋友,可這幾位怎麼看也不像關係好的樣子。

“你好像很不喜歡我,執法者先生。”忒斯特盛了一碗湯,直接衝羅森開了口。

羅森猶豫了會兒,還是決定直說:“你看上去是那種會殺人的人。”

“就因為這個?你們那邊還真和平。”忒斯特好笑地停下勺子。

“不止。”羅森沉聲說,表情和那張可愛面孔完全不搭,“我抓過不少殺人犯,有些是衝動殺人,有些是精神變態。我從不會認錯後者——你和那個大個子邪.教徒,你們的眼神都不對勁。”

忒斯特嘬著勺子尖端:“唔,怪不得他們選你當執法者。如果你不是怪物之身,在這邊也可以當調查騎士。”

這家夥還真裝都懶得裝,連“精神變態”的頭銜都敢應下。羅森訕笑:“不不不,你就差把‘我很可疑’寫臉上了,我又不是

瞎子。”

“既然你這麼會看人,”忒斯特笑嘻嘻地繼續,“那你覺得我的同伴怎麼樣?”

“他……”話剛說了個開頭,羅森突然卡住了。他似乎反應過來了什麼,瞪向忒斯特,“我不想和你聊這些。”

“可是我想和你聊這些。”忒斯特無辜地說,“大家都喜歡聊自己感興趣的話題,我對諾爾很感興趣——我看得出來,你對諾爾的情況頗有些見解,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嘛。”

羅森上下打量著忒斯特:“我不喜歡在背後談論朋友。”

“噢,看來你想說的不是什麼好話。”忒斯特微笑。

“不,我不是——”

“忒斯特先生,您有話不如直說。您不介意營造自己的危險形象,還誘導羅森回想諾爾的異常……說到底,您是想讓我們戒備諾爾吧?”

朱利捧茶杯似的拿著湯碗,直接打斷了對話。

忒斯特從鍋裡給自己撈了幾塊肉,滿不在乎地承認:“因為你們是不穩定因素啊。你們知道進退,有點頭腦和實力,還是他的同鄉,我不在意才奇怪。”

朱利下意識挺直脊背——剛才那短短的一瞬,獸人本能讓他感受到一股近乎血腥的敵意。寒氣順著脊背滾過,他後頸上的毛全炸了起來。

“如果事情順利解決,我們會邀請諾爾同行。就算他拒絕離開你,我們也會提議跟他走。”

羅森思考片刻,直接明牌,“諾爾的壓力很大,他需要能理解他的正常同伴。如果你真的在意他,請好好考慮下。”

他特地在“正常”這個詞上加了重音。

“唉,可是我不喜歡和太多人一起行動。”

忒斯特露出副為難的表情,“要不我們來打賭吧——如果他願意跟你們走,我主動退出,絕無二話。”

“但諾爾要是拒絕二位,換你們主動退出,並且保證不向其他異界人泄露諾爾的事。我相信以二位的智慧,應該看出了他的特殊。”

“要賭嗎,執法者先生、治療師女士?公平公正,違約者賠上性命。”忒斯特晃晃勺子,金黃的眸子裡滿是戲謔。

但他的語氣十分柔和動聽,有股讓人難以拒絕的魔力。

這家夥八成使了什麼戲法,羅森拉長了臉,絲毫不為所動。

作為同一陣線的戰友,忒斯特確實強悍,可他實在太危險了,羅森的刑警本能瘋狂報警。

但不得不說,忒斯特的提議非常誘人。

精神變態者通常有自己的一套邏輯,要是自己能贏下賭局,忒斯特很可能會遵守遊戲規則。

但如果他們無視他的暗示,強行與諾爾同行,這家夥說不準會要他們的命——忒斯特甚至無需親自動手,隻要讓人類發現他們這兩個“怪物”就行。

如果羅森隻有一個人,他說什麼也要黏住諾爾,確保他不至於被忒斯特侵蝕。但眼下他還有家人要保護,而且諾爾……

諾爾的那份隱隱的瘋狂,真的隻是被忒斯特影響了嗎?

說實話,羅森不敢確定。諾爾是個善良的人不假,可羅森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遺憾的是,他對“許閱”

這個人不熟悉,猜也猜不出名堂。

……大爺的,豁出去了!就讓諾爾自己決定好了!

“我們賭。”

羅森咬牙說道。朱醫生歎了口氣,沒有反對。

忒斯特露出個堪稱迷人的微笑:“明智的決定,執法者先生。那麼說好了,約定就是約定。”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玩意兒啊?”老亨特終於忍不住開了口,“又是異界人又是獸人語,玩家還真啥都懂。”

忒斯特轉向獵人,心情頗好地擠了擠眼。

……

諾爾並不知道忒斯特背著他搞了些什麼,他正處於一種奇妙的精神狀態——他的一半靈魂不堪重負地尖叫,另一半已經為了自我防禦而變成“我擺了”的形狀。

無論是肉身還是精神,要逃脫刺激,唯一的辦法就是變得麻木。他隻要保留最核心的善意,舍去點什麼也值得。

黃昏時分,眾人找到了異常坐標。

那地點處於一片冷杉林,看起來沒有任何特彆之處。大雪紛飛,高聳入雲的冷杉看得人眼暈。諾爾掃視一圈,動動鼻子——他沒在附近感應到屍骨,卻嗅到了淺淡的屍臭。

他把犧牲之杖從背後解下,謹慎地握在手中。作為魔力核心的黑蠟燭還在睡,要不是它看著就不像活物,諾爾簡直要懷疑它死了。

“附近有屍體的味道,大家小心。”諾爾低聲說,他決定在坐標附近找找異常。然而,他還沒來得及抬起眼——

“那裡,我猜是要穿過去。”

忒斯特隨手指向兩株一模一樣的冷杉,“地上的痕跡通向那邊,其中一棵樹底下的草被踩過。是那個人沒錯,腳印特征對得上。”

諾爾無語地看向忒斯特指的方向,他隻看到了潔白無瑕的雪殼,以及形狀自然的枯草。哪怕他刻意觀察,都看不出個所以然,這家夥的眼睛究竟是什麼做的?

忒斯特拍拍諾爾的背:“永恒教徒有種特殊的足跡消除術,可惜它有點小小的瑕疵。走吧,那家夥現在不在裡面。”

“這都能看出來?”羅森忍不住插嘴道。

“最新的痕跡是外出痕跡,看這積雪情況,那人離開有段時間了。他外出的腳步比進去的時候重,應該帶了5kg左右的行李,我猜他短時間內不會回來。”

忒斯特說,“嗯?彆瞧我了,我臉上又沒地圖,趕緊進去看看呀。”

諾爾內心默默修正了對瘋修士的危險評級,若非對象是永恒教徒,他幾乎要同情忒斯特的獵物了。這小子十來年沒被抓到,還真不是單純的戰力問題。

“可惜你是玩家,不然真該由你來繼承我的位置。”老亨特乾巴巴地說,“你和白狼的顏色都是配套的。”

“我的榮幸,先生,可是我更喜歡夏天。”

忒斯特輕快地說道,頭一個踏過對稱的杉樹縫隙。他的身影瞬間消失,像是被寒風吞沒一般

怎麼就進去了?有陷阱怎麼辦?

諾爾心中一緊,剛想跟上,隻見冷杉間又冒出個銀色腦袋。忒斯特的腦袋嚇人地懸在半空,表情透出點兒興奮:“快來看看,還挺壯觀!”

……

——

NP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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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爾發呆的間隙,忒斯特已經在木屋周圍溜了一圈兒,“他們主動下線了,相當於‘自殺’……就算是異界,總也該有自殺的人吧?”

他不太確定地問了句。

諾爾沉重地點點頭。

這會兒剩餘的人也進來了,大家紛紛在屍體邊停住腳步。羅森垂頭不言,朱利則雙手合十,簡單地拜了拜。

“永恒教會的刑罰和拷問可是世界一流的。”

忒斯特無視凝重的氛圍,繼續熱心地解釋,“其實玩家這種情況還算好,誰也攔不住他們主動下線。要是換了本地人,教會有一萬種方式防止目標在拷問中途自我了斷。”

“你還真了解那個永恒教會。”羅森的聲音格外凝重,“要不是你站在我們這邊,我都快以為你是永恒教會的人了。”

忒斯特彎起眼睛,不在意地笑了兩聲:“那也不是沒有可能。”

諾爾俯下身,他想要合上那些屍體的眼。可他的手冷得像石頭,根本無法軟化那些冰結的眼皮和淚水。明明他的掌心溫度極低,屍體也同樣冰寒,諾爾卻隱隱有種被灼傷的錯覺。

那些渾濁的眼仍然圓睜,如同包裹了絕望與痛苦的琥珀。

最終,諾爾隻能小心地取下一枚耳環。玩家死後,它就像枯葉那般容易脫落。

那枚黃金耳環安靜地躺在諾爾掌心,散發出濃重的排斥感,像是丟失主人的烈犬。

“用不了的。”忒斯特探頭,“玩家耳環隻屬於對應玩家,無法回收使用,不然它們也不會被留在這。”

“我隻是想留著研究。”諾爾嗯了聲,“所以那個

永恒教徒真的不在?”

“不在,他隻在屋子裡留了些邊角……哎,等等我!”

諾爾沒聽完忒斯特的話,他大步走向屋內。

老獵人跟著踏入門扉,響亮地吸了口涼氣——房間的主要家具和他的小屋完全一致,就是位置和細節不同。這裡的書桌很乾淨,攤了幾張獸皮卷軸,上頭寫滿半獸人的文字。

存檔小屋貌似不拒絕怪物與外人。夫妻倆和白狼也跟了進來,白狼好奇地到處嗅聞,最後衝著燃燒的壁爐低聲吼叫,看起來想跟它來一架。

諾爾在地板上亂七八糟的邊角料前蹲下。

“狼毒蘑菇、蜈蚣草、秘河蓮。”他用手指拈起碎末,挨個嗅聞,“灰蜘蛛鳥的血,魄羅獸的唾液……都是‘心碎毒膏’的配方。”

“這邊……這邊的焦痕,是雷電鞭留下的。兩條雷電鞭,用於道具黏合的柯羅特樹膠,以及皮革……”

他半蹲在木地板上嘟囔,正停在一大片黑紅血漬之上。

這回諾爾並未露出崩潰之色,他平靜地分辨著一道道痕跡,隱約散發出某種奇特的危險氣息。此時此刻,諾爾似乎不再在意鄰居們的想法與猜測,毫不掩飾地彰顯能力。

隔著厚布料,忒斯特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目光更專注了幾分。

“一會兒你們務必不要離我太遠。”

幾分鐘後,諾爾站起身,“心碎毒膏專門針對玩家以外的生物,它是純粹的劇毒,中毒者活不過五分鐘……除了這些,這家夥還做了某種道具,我猜是針對影狼的,大家做好最壞的準備。”

“比如?”羅森問。

諾爾整了整袍子上的褶皺:“比如他找到了控製影狼的辦法……嗯,以防萬一,我們需要做些準備。”

……

事實證明,在預測敵手戰術這方面,諾爾的猜測向來精準。

夜幕降臨,痕跡的儘頭,諾爾嗅到了熟悉的屍臭。

“都停下。”他抬起犧牲之杖,“前面有埋伏,魔法波動不對。”

“哎,我還想著多訓會兒狗,真是不錯的偶遇。”一個愉快的聲音響起。

大個子傑克騎著影狼,從不遠處的山石陰影中走出。

他坐在一個怪模怪樣的馬鞍上,將自己牢牢固定在影狼背部。

兩條雷電鞭被改造成了韁繩,它們連接著牢固的項圈,束縛在影狼嘴巴兩側。影狼焦躁不安地動著身體,它似乎想跳開。下一秒電光閃爍,影狼發出一聲痛叫,老老實實留在原地。

【頂級雷電鞭】【高級騎師的馬鞍】……這家夥還真是下了血本。居然敢給影狼上項圈和馬鞍,也就仗著影狼不會攻擊他。

說實話,這套東西在影狼身上撐不了多久。但哪怕這家夥隻能撐半天,對他們來說都是巨大的災難。

諾爾眯起眼,飛快整理戰術。

另一邊,大個子還在繼續:“我是不是沒有自我介紹過?我叫傑克,是位了不起的玩家——喂,獵人老頭,你知道吧?爺爺我是玩家。”

“我知道你是蠢貨。”老亨特冷冷地說。

傑克大笑:“你也就現在嘴硬了,聽著,獵人——快,快走到我身邊,我需要你的幫助——”

“攔住我!”獵人一陣恍惚,他拚命搖晃腦袋,朝羅朱夫婦大喊。白狼先一步咬住他的褲腳,憂心忡忡地朝後拽。

傑克騎在影狼上,看猴戲似的咧開嘴:“我需要幫助,我發自內心需要您來我的……”

這次傑克沒能說完,諾爾彎起嘴角。

一道白影從山石上方掠來,隻見寒光一閃,一截紫紅的玩意兒掉在了積雪上。它還冒著熱氣,甩出的血液紅得像石榴籽。

那是傑克的舌頭。

“晚上好,傑克先生。”

忒斯特輕巧地躍上樹枝,半蹲在一根粗枝之上。他笑吟吟地看著傑克,“背叛者”上泛著血色。

“您不覺得自己太吵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