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糧站 糧站(1 / 1)

快輪到金水大隊的時候, 趙雲清趕緊噠噠噠跑過來,站在他爸的腿邊往前看。

小孩心想,如果他爸是車隊的定海神針, 那他肯定就是護身符,缺一不可。

交公糧的農民一個個都是滿頭大汗,還沒交完之前臉色忐忑不安。

糧站的工作人員倒是神氣的很,一個叼著香煙站著,一個坐在磅秤旁的木椅子上扒拉算盤, 椅子旁還架著一把大油傘。

“哥,您看我們大隊拉都拉來了,這大老遠的來回實在是太折騰,您抽煙。”

趙雲清踮起腳尖, 聽見前面排隊的大隊長在說好話,糧站工作人員還挺不耐煩。

嘖,怪不得他二叔擔心, 這倆人的架勢跟舊社會的地主似的。

趙雲清忍不住有些擔心起來,要是他們為難自家老爸怎麼辦?

正胡思亂想著, 前頭爆發一陣爭吵聲。

“你們大隊的穀子不成, 你自己伸手捏捏,壓根沒曬乾就往這兒送, 我要是收了那不是成挖社會主義牆角了?”

叼著香煙的工作人員擰著眉頭罵。

“曬成這樣也放的住了,能吃放的住沒啥問題, 哥您抽支煙。”

他一把推開遞過來的香煙,冷聲拒絕:“彆來這套,穀子不乾不能收,這是規矩,趕緊拉回去再曬兩天。”

隻見他叼著香煙擰著眉頭, 一副凶神惡煞的架勢,襯得旁邊交公糧的農民特彆可憐。

趙雲清下意識的握住他爸的手,更加擔心了。

趙建國卻沒什麼反應,隻是摸了摸他的頭發:“彆怕。”

趙雲清年紀小看不明白,但趙建國老辣的很,掃了眼就知道那大隊的稻穀確實不夠乾。

“我說不行就不行,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行,你們彆在這兒瞎耽誤功夫。”

前頭又吵了幾句,那個大隊的人一個個垂頭喪氣,到底是拉著稻穀回去了,嚇得後面排隊的更加戰戰兢兢。

下一個就輪到了金水大隊。

趙雲清捏緊小拳拳,他們大隊的稻穀結實飽滿,曬得乾燥,他爸出發前檢查過,一點小土塊和碎石頭都沒有,糧站的人要是敢找茬,他……他就要用精神力為非作歹啦!

“快點快點,我們快下班吃飯了。”叼著煙的工作人員一邊叫,一邊抹了把汗。

趙建國趕緊招呼人將袋子搬好,順手給他遞了煙。

趙雲清看了眼,他爸平時不抽煙,那是出門前特意揣上的。

工作人員打了個哈哈,隨手往口袋裡一插,趙雲清仔細一看,就發現他口袋裡已經插著不少煙,整整齊齊的,看得出來這人沒少這麼乾。

哢嚓一聲。

趙雲清轉頭去看,才發現工作人員拿著一根細長的叉子,直接刺進了穀袋,叉子中間有凹槽,拔出來的時候就帶出裡頭的稻穀。

他熟練的倒在手心,拿了幾顆塞進嘴裡頭嚼了起來。

趙雲清知道這是檢查稻穀成色的原始手段,心想要是每一袋他們都要這麼嚼,一天下來可很費牙。

“咦?”工作人員咯吱咯吱嚼了幾口,臉上有些疑惑。

他看了眼趙建國,又挑了幾個袋子這麼乾。

趙雲清一雙眼睛緊緊盯著他,生怕他使喚,口中默念:趕緊收下,趕緊收下,不收就代表人民狠狠收拾你,彰顯正義。

“呸!”

工作人員吐出碎渣子,開口問:“你們哪個大隊的?”

“金水大隊。”趙建國回答。

工作人員剛要說什麼,那頭坐著打算盤的聽了,抬頭一看,驚喜道:“建國哥,你過來咋不招呼我一聲。”

“這不是見你正忙著,怕耽誤你的事兒。”趙建國笑了笑。

趙雲清瞪圓了眼睛,捏著的小拳頭都忘記鬆開,他爸認識糧站的人,那咋不說?

“今天咋是你在記賬?”趙建國問了一句。

“害,今年事兒多,其他人都忙不開。”

打算盤的連忙起身,瞪了眼叼著香煙的:“阿亮,這是我當兵時候的隊長,我鐵哥們,你可彆為難人家。”

“我啥時候為難人了,那些讓拉回去的都是自己不老實,要麼是不曬乾來壓秤,要麼是往裡頭塞小石頭,自己投機取巧,還不找準我嚴格點啊?”

“行行行,知道你經驗足。”李紅樂也知道他,譜兒是大了點,但為人還算地道,沒有故意為難人。

阿亮哈哈一笑,連忙說:“李哥,你來瞧瞧他們大隊的糧食,特好。”

李紅樂一聽這話也驚訝,起身抓了一把塞進嘴巴。

他們在糧站工作,自然是見過不少糧食,但這一看,一嘗,他也忍不住詫異:“建國哥,你們大隊今年的糧食不錯啊,看到現在就你們大隊的穀子最飽滿,這能評得上特級了。”

“誇過頭了啊,不過我們大隊的稻子是好,用了公社給的尿素,都是社員們花了汗水種出來的,我親自盯著曬乾裝袋,保證沒土塊石頭。”

“原來是用了尿素,怪不得比其他大隊的都好。”

趙雲清站在旁邊,背起小手手,深藏功與名。

後頭還排著隊,李紅樂一擺手:“成,那就過秤吧。”

趙建國指了指後頭的車:“後頭的還沒檢查。”

“我信不過彆人,還信不過你,不用一車車都查了。”李紅樂笑道。

阿亮沒反對,看得出來兩人裡頭李紅樂說了算。

趙建國卻堅持:“還是按照規矩來,免得落到彆人眼裡,到時候給你們添麻煩,我們大隊經得住查。”

阿亮看了眼李紅樂,後者笑著說:“那行,咱們就按照規矩來。”

趁著阿亮往後走檢查的當頭,李紅樂低頭看了眼跟在他身邊的小孩,詫異道:“哥,這是你兒子?”

“我兒子趙雲清,兒子,喊叔叔。”

“叔叔好。”趙雲清聲音很是洪亮,原來他今天都白擔心了。

李紅樂瞧他長得虎頭虎腦,十分可愛,心底也為趙建國高興。

他摸了摸口袋,但今天上工啥都沒帶,隻得說:“今天沒帶東西,等下次見你,叔再給你送個見面禮。”

“彆這麼客氣,小孩子經不住。”

“咱倆這麼鐵的關係,不給我咋好意思當人叔。”

李紅樂見四周無人注意到他們,低聲道:“哥,回頭你們大隊的糧食趕緊分了,分到各家各戶口袋裡才踏實。”

“怎麼了?”趙建國皺眉。

“上頭明裡暗裡的指示,這次收公糧都往多的收,說是糧食不夠用了。”

“趕緊分了了事,免得節外生枝。”

這話讓趙建國眉頭大皺,這個往多了收,自然不是明面上的,而是讓糧站在收糧的時候動小花招。

比如挑剔糧食不乾淨,曬得不夠乾,原本一百斤的硬給算成九十五斤。

雖說交公糧時為了避免不夠,糧站都會多收個零頭來抵扣運輸過程中會產生的消耗,但李紅樂特意跟他提,可見這次有點離譜。

“這事兒你心中有底就好,千萬彆告訴彆人。”要不是過命的交情,李紅樂可不敢告訴他。

趙建國臉色凝重的點了點頭。

“穀子都沒問題,搬下去吧。”阿亮檢查了一圈回來。

李紅樂先讓過了磅秤,沒給他們少算,直接記錄在了本子上。

趙建國將孩子往外一放,帶著人將一袋袋糧食往倉庫裡頭搬,趙雲清站在門口隻能瞧見一個高高的台階。

社員們扛著袋子上去,扯開袋口將稻穀都往下倒,倒完了抖一抖,袋子重新拿回來。

原來裝稻穀的麻袋都是要回收利用的。

“李哥,那個大隊長也是退伍回來的?那他咋回農村種地了?”

通常當兵退伍的,會有轉業和複員的安排,李紅樂就是靠著這關係進的糧站,沒道理他的隊長苦哈哈的回家種地。

李紅樂臉色一沉,隻說:“你管那麼多做什麼。”

阿亮也不生氣,又彎腰去逗站在門口的趙雲清:“小孩兒,過來,叔叔給你吃糖。”

趙雲清瞥了他一眼沒動。

“叔叔真有糖。”阿亮還真從口袋裡掏出兩顆糖,還是奶糖,隻是高溫下已經融化了。

趙雲清還是沒搭理他。

“嘿,這小孩還挺有脾氣,不錯,不像我侄子看見糖就走不動路。”

阿亮還想再逗兩下,李紅樂直接把他的糖擼走,蹲下來塞進小孩手裡:“吃吧,叔叔給的,你爸不會說你。”

“謝謝叔叔。”趙雲清沒直接吃,而是放進了自己的小口袋。

“為啥我給你不要,李哥給你就要?”阿亮湊過來問。

趙雲清一本正經的說:“李叔叔是爸爸的朋友,你不是。”

“還挺機靈。”

一會兒功夫,趙建國就帶著社員倒完了稻穀,空了的袋子疊了一車。

等從糧倉裡出來,幾個大男人身上全是汗,衣裳都濕透了。

“哥,這是收據,您拿好了。”李紅樂將已經開好的收據遞給他。

趙建國接過來看了眼,仔仔細細的折起來放好。

“那我們先回去了,不耽誤你乾活。”

李紅樂倒是有些舍不得:“那你下次來記得來找我,除了這陣其他時候我都有空。”

“行,一定來。”

趙建國一把抱起兒子,重新把他放到板車上。

離開糧站後,趙雲清發現社員們的臉色都輕鬆不少,這會兒都帶上笑容了。

“多虧大隊長路子廣,咱們這次交公糧可真順利。”

“是啊,也沒給咱壓秤,要是每次都這麼順利就好了。”

趙建國笑了笑:“那是咱們的糧食好,不然你們大隊長我的面子哪兒這麼大。”

“行了,公糧也交好了,難得來一趟鎮上,大家想回家的就先回家,不想回家的就去溜達溜達,散了吧。”

趙建設一聽這話,就喊:“哥,國慶他媽讓我捎點鹽和糖回去,我得去供銷社一趟,你去不?”

“你自己去吧。”趙建國擺了擺手。

這會兒正好是中午,太陽當空照,趙建國推著車,趙雲清坐在上面往回看。

“爸,原來你認識糧站的人,那你為啥不早說?早上我可擔心了。”

趙建國笑起來:“咱們的糧食好,不認識人也沒關係,要是糧食不好,認識了也不頂用。”

雖然是戰友,但趙建國向來不愛麻煩彆人。

趙雲清點了點頭,發現父子倆走的方向不太對,奇怪的問:“爸,咱不回家嗎?”

“先不會,爸帶你去個地方。”趙建國說。

“去姑姑家嗎?”

趙建國卻說:“到了你就知道了,兒子,等到了地方你要乖點,彆隨便亂說話,記住了嗎?”

見他說的神神秘秘,倒是挑起了趙雲清的好奇心。

一大一小推著車繞著圈子,趙雲清這才知道臨川鎮上還有這麼破落的地方,周圍雖然還是泥瓦房,但比茅草屋也好不到哪裡去。

巷子也變小了,趙建國不得不更加小心,免得車子撞到旁邊的牆。

很開,他的車在一戶人家門口停下。

趙雲清好奇的站起身,瞧著他爸叩叩叩三下,束手就在門口等著。

許久,屋裡才傳來聲音:“是誰。”

“我,趙建國。”

聽見他的回答,門栓被卸下,那兩扇木門被打開,露出一張乾癟的老臉來。

趙雲清已經從車上爬下來,正抬頭去看,卻正對上一雙白色的瞳孔,嚇得他忍不住藏在他爸身後。

下一刻,趙雲清才反應過來,那不是白色的瞳孔,大概是老人得了白內障,所以眼珠子看起來是白的。

他心生愧疚,連忙走出來:“爺爺好。”

“你還帶了人過來。”老人皺了皺眉,揮手道,“算了,你們進來吧。”

等兩人進了門,趙雲清打量著小小的院子,雖然主人視力不好,但這小院子倒是被打理的井井有條,角落處用破瓦罐破花瓶種著蔥薑蒜,看著還彆有一番趣味。

“吳叔,我正好來鎮上交公糧,想著順道來看看你。”趙建國開口道。

老人隻是擺了擺手:“沒死,活得好好的,你以後也彆再來了。”

“吳叔……”

老人打斷他的話:“我說過了,當年的恩情你早就還完了,現在我一個快入土的老頭還怕什麼,倒是你彆惹了一身腥。”

“後頭的年份不好,你要小心。”

“我不信這個。”趙建國這麼說。

也不聽老人的話,進屋就開始收拾起來,發現壞了的桌椅板凳就給修了,還上屋頂修了瓦。

老人無奈的歎了口氣。

驀的,他那雙白珠子看向屋內的小孩,即使視力很差,他也精準的判斷出孩子的位置。

趙雲清被他這麼一看,下意識一個激靈。

【宿主,你遇上大神了。】

趙雲清莫名其妙:“什麼意思?”

【你眼前的是個神棍,有真本事那種。】

【係統建議你抓住機會,直接拜師學藝。】

【有專家教導,掌控精神力不是夢,拋棄無差彆許願,走向定向玄學。】

趙雲清眨巴了一下眼睛,心底更好奇了,這世界居然還有真的神棍,不過他這個特殊都能存在,神棍似乎更加合情合理。

“你不害怕嗎?”老人忽然開口問道。

趙雲清搖了搖頭,走近了一些:“爺爺,你是我爸爸的朋友嗎?”

“爸爸?”

老人有些詫異,凝神想看清一些。

趙雲清乖乖的走到他跟前,心底好奇的想,既然神棍是真實的,那能不能看透他的來曆。

看透了,是不是會替天行道?

“係統,萬一老爺爺替天行道,要給我驅邪怎麼辦?”

【放心,天底下的和尚道士一起出手,都拿你沒辦法,你是有正經戶口的人。】

趙雲清頓時放心了。

“伸出手讓我看看。”老人開口道。

趙雲清想了想,將自己的手放在了老人乾枯粗糙的手心。

小孩兒被養得極好,小手肉嘟嘟,軟綿綿,張開後手背還有五個淺淺的窩。

老人撫摸著他的手骨,約摸越是眉頭大皺,心中驚疑不定。

“爺爺,怎麼了?”趙雲清好奇的問。

就在這時候,趙建國從屋簷上下來了,一看兩人的狀態就大皺眉頭。

“吳叔,你不是答應我不再搞封建迷信那一套了嗎?”

趙建國走過來,將兒子的手拉出來:“說年份不好的也是你,既然不好你還弄這一套,被人發現了怎麼辦?”

吳老頭也不生氣,隻盯著他問:“這孩子你從哪兒找來的?”

趙建國一頓,拍了拍孩子的腦袋:“去旁邊玩,我跟你吳爺爺說說話。”

趙雲清乖乖的爬到一邊看蔥薑蒜,一雙耳朵豎得老高。

“我還沒瞎的時候給你算過一卦,你注定命中無子。”吳老頭擰著眉頭。

趙建國咳嗽一聲:“噓,小聲點,雲清不是我親生的,是我從山裡頭撿到的。”

他把當時的事情說了一遍,又道:“公安也找不到孩子的父母,我瞧著他合眼緣,就索性收養了。”

“這孩子長得好,聰明可愛還懂事。”

趙建國笑起來:“雖然不是親生的,但我覺得自己生一個也沒他這麼好。”

“原來是這樣。”

吳老頭還是覺得奇怪,即使不是親生的,但他曾經算過趙建國的命,那就是注定連養子都是收容不住的。

“建國,你還記得三年前我說過的話嗎?”

趙建國臉色一肅,他是讀過書,當過兵的人,是堅定社會主義科學館,絕對不信封建迷信那一套的。

當時他廢了不少功夫,好不容易將老爺子安頓在這個破屋子裡,老爺子卻拉著他的手說了一番話。

這三年的時間,老爺子說過的話一一應驗。

“你還是不信嗎?”

趙建國點頭,又搖頭:“吳叔,我承認你預測的很準,但其實這是你根據國家發展,社會局勢推測出來的,跟你算卦的步驟壓根沒關係。”

“我心底是感激你的,要不是有吳叔的話,□□那會兒我指不定也扛不住,金水大隊也會餓死人。”

“多虧有你的話警醒,這兩年收成不好,但隊裡苦是苦了點,但一個人都沒餓死。”

“我替金水大隊全部社員謝謝您老。”

吳老頭連連搖頭:“朽木不可雕。”

“是是是,我是朽木,老爺子,就當我這塊朽木求求您了,您老可千萬彆再玩封建迷信這一套,今年局勢不太對,到時候又把你拉出去□□。”

趙建國苦口婆心的勸說。

吳老頭隻說:“我心裡頭有數,再說了,除了你,現在誰會上我這門來。”

如今他早已不是名動北京的那個人物,落魄到臨川鎮蝸居,附近都是破房子,能搬走的早就搬走的,沒搬走的也忙於生計,誰會關注他。

“您老知道就好,剛才我見您水缸空了,我挑滿了再走。”

小院裡是有井水的,平時老爺子不出門都是直接用井水,但他們這塊的井水味道發苦,趙建國來了,肯定不能讓他這麼湊活。

趙建國不知道的是,他一走,老人又招手讓孩子過去。

趙雲清走到他身邊,仰頭看著他。

老人彎下腰,又開始伸手摸他的臉,耳朵,鼻子,嘴巴,肉嘟嘟的下巴都沒放過。

“爺爺,癢。”趙雲清忍不住躲了躲。

吳老頭停了手,笑著問:“你叫趙雲清,是你爸給取的名字嗎?”

趙雲清搖了搖頭:“我本來就叫這個名,忘記是誰給我取的了。”

“這名字好,歸路橫玉驚鸞,叫雲清似水,悠揚天末。”吳老頭感慨了一聲。

趙雲清驚訝的瞪圓眼睛,他頭一次知道自己的名字還大有來頭。

忽然,老頭彎下腰,盯著他說了句:“雲清,你的歸屬就在趙家。”

趙雲清被他嚇了一跳,下意識的要倒退。

吳老頭卻繼續說:“當初我跟你爸說,他這輩子注定命中無子,少年喪父,中年喪妻,老年喪子,雖有三女,卻無人送終,可他總是不信。”

“相識多年,老夫也不希望他落到晚景淒涼的下場。”

趙雲清心底咯噔一下,忘記了掙紮。

“你胡說,我媽活得好好的,大姐二姐三姐都很好,我爸才不會這樣。”

吳老頭笑起來:“這個世上,為非作歹者長命百歲,積德行善者不得善終,不公之事比比皆是。”

“趙家那三個姑娘,天生便是福薄命苦,緣慳命蹇的命格。”

“命由天定,不得不信。”

趙雲清一個字都不信,一把打開他的手:“爸說得對,你這是封建迷信,我不聽我不聽我才不相信。”

什麼福薄命苦,爸媽開明通透疼孩子,三位姐姐肯定會一輩子和和美美。

係統肯定看錯了,這老頭算命不準,要不然怎麼會落到這地方。

吳老頭見他維護家人,不怒反喜:“你不信就對了。”

“不信才能破命而出,趙建國不信,才會有你這個兒子,你不信,才能蔭蔽父母,照顧姊妹,這樣好,這樣很好。”

他忍不住朗聲笑起來,萬萬沒想到在這樣的小地方,居然遇到能破命之人。

要是他還年輕,真恨不得收入牆內,好好培養,隻可惜——

想到自己的處境,吳老頭打消了這個念頭。

趙雲清擰著眉頭看他,覺得這老頭神棍肯定是神棍,但八成是不太靈。

吳老頭沒再說什麼,一直到趙建國挑滿了水,準備帶著孩子離開,他忽然從懷中掏出一塊平安扣。

“給孩子的見面禮。”

“這我不能要。”

吳老頭笑著說:“隻是塊破石頭,讓孩子帶著玩玩。”

趙建國一看這平安扣,玉質很差,看著確實是像石頭做的,不值得什麼,這才讓孩子收下。

趙雲清不隻得不情不願的收下了。

離開院子,趙雲清坐在車子上,忍不住說了句:“爸,我覺得那位老爺爺神神叨叨的。”

“阿清,你吳爺爺以前受過罪,所以才會這樣。”趙建國解釋道。

“咱們隻當沒聽見就成,他愛說就讓他說去吧,終歸沒彆人聽見。”

趙雲清不說話了:“爸,咱們快回家吧,我想早點回家。”

趙建國原本還打算帶他去買跟棒冰嘗一嘗,但孩子一直纏著要回家,無奈,父子倆就趕緊往回走。

路上,趙雲清緊緊握著胸口的平安扣,一心想快點見到姐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