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雲靜語找錯了人,蘇白清也不想在有他在的這一層久留,免得撞見,蘇白清重新背起包,對隊友說:“我們去二樓上繳物資。”
隊友點頭:“好。”
避難所下兩層收容的幸存者數量多,魚龍混雜,肯定需要有人管理。
蘇白清外出搜集回來的物資,需要上繳給管理人,進行清點與記錄。
在管理人辦公室清點物資的時候,蘇白清彙報道:“我搜集到的物資裡還有一部分零食,被第三層的人拿走了。”
“好。”管理人點頭,記錄下來,“我會進行核實。”
記錄完畢後,管理人停筆,抬頭對蘇白清說:“你可以領取報酬了,是從你自己搜集到的物資裡挑兩件,還是想要彆的?”
蘇白清問:“我想要兩根香煙,可以嗎?”
煙酒都是在末世裡需求度很高的奢侈品,有的人寧願餓肚子,也要弄根煙來抽,管理人見怪不怪:“我讓人給你拿。”
蘇白清拿到了兩根末世前廉價的煙,離開管理的辦公室,找到一個幸存者,把其中一根煙遞給對方,打聽雲靜語的事。
“雲小先生已經回上兩層了。”幸存者把煙叼在嘴裡,用打火機點燃,享受地眯起眼睛,收到這樣的好東西,他對蘇白清當然知無不言,言無不儘,“他想找到的人找到沒有?我也不清楚,不過他把那個人帶走了,應該是找到了吧。”
蘇白清也點燃自己手裡的煙,煙霧模糊了他精美的面容。
這麼多年,原主的感情一直失敗,他不止會喝酒,也會用尼古丁緩解自己的心理壓力。
蘇白清倒是沒抽過,有些好奇。
實際體驗一下,發現也就那麼回事,蘇白清內心不太適應抽煙的感覺,這具身體倒是很喜歡。
他好奇問:“小先生找到的人是誰?”
“是個姓朱的幸存者,那個男的我認得,長得不錯。”幸存者手指夾著煙,透過煙霧看了看蘇白清,“這麼模模糊糊看起來,他的身形和你挺像的。”
蘇白清猛然嗆到,發出撕心裂肺的咳嗽,眼角都咳出了水霧。
緩過來以後,他連忙擺手,聲音咳得有點啞:“我哪有這種福氣。”
其實,蘇白清不覺得被雲靜語帶走是什麼好事。
但其他人似乎都這麼覺得。
“姓朱的那個男人長得不錯,他本來也能進三層,但因為不能生孩子,被拒了,後來是通過抽簽進來的。”幸存者說,“他一直眼紅第三層的那些人,還真讓他找到機會了。”
蘇白清問:“機會?”
幸存者神神秘秘地壓低聲音:“我聽到一點風聲,雲小先生之所以找人,好像是因為他前段時間被下藥了。”
蘇白清故作不知:“怎麼會被下藥?”
“末世前,我挺喜歡關注豪門秘辛的。”幸存者說,“雲家這一代的年輕人都不行,反而是雲靜語這個被收養的優秀超群,雲家掌
權人也將他視若己出,傾儘心血培養,雲家內部好像有人嫉妒他,暗地裡對他下黑手。”
“如今的避難所還是雲靜語管理,估計是又有人嫉妒他,給他下藥。”
“我聽有人說,雲靜語中藥那天,碰到了一個幸存者,直接把對方拉進房間。”說到這裡,幸存者朝蘇白清擠眉弄眼了一下,“解決了藥的問題。”
“其實,我感覺被拉進房間泄欲的可憐幸存者,不會是那個姓朱的。”
幸存者又道:“我了解那個姓朱的,要真是他遇到這種事,肯定恨不得讓所有人知道,怎麼會偷偷藏起來,不讓雲小先生找到?”
“我倒感覺,那個被泄欲的可憐幸存者,是不想和雲靜語有太多牽扯,趁雲靜語意識還不清醒,悄然離開了。”
蘇白清語氣艱難:“你說的,都是你自己的猜測。”
“我和你說的,大部分其實都是流言和猜測,上面人的事情,咱哪能知道的清楚?”幸存者說,“不過,要真有幸存者遇到那樣的事,還不吱聲,而是藏起來,我感覺也不可能,都世界末日了,活下來的人還有這麼傻的?”
“發生了那樣的事,雲靜語肯定會補償他,對他負責都有可能,他為什麼要跑?”
“嗯。”蘇白清有些尷尬,含混點頭,“你說的對。”
不過,蘇白清心裡還是高興更多。
進入雲家的避難所以來,蘇白清一直提心吊膽,擔心自己被雲靜語找到,現在終於不用擔心了。
心情一好,蘇白清也沒急著回宿舍,而是在避難所裡逛了逛,遇見哪個幸存者有困難,就幫一把手。
過了幾個小時,他才回宿舍。
看見自己宿舍門外站著一個美少年,蘇白清停下腳步,眼睛微微睜大。
那一天,蘇白清被孔軒帶來雲家,到處尋找去孟家避難所的方法,險些進入封鎖區域,就是這個男生攔住了他。
美少年有些緊張,四處看了看,這裡是走廊,隨時可能有人經過,他對蘇白清說:“我們找個沒人的地方說話。”
蘇白清點頭,他也有很多事情要問這個男生:“進屋吧。”
疑問在美少年心裡藏了太久,等進入房間,蘇白清關上門,他還沒來得及坐下,就開門見山問:“那一天,你在小先生房間裡發生了什麼?”
蘇白清難以啟齒,囁喏道:“什麼都沒有發生。”
他們擔驚受怕,辛苦幫蘇白清隱瞞,結果蘇白清連實話都不願意說,美少年氣道:“雲靜語都那樣找你了,怎麼可能沒什麼?”
蘇白清眼睫毛抖了抖,轉移話題:“那個冒充我的人,怎麼樣了?”
他並不是被泄欲的可憐幸存者,而是狠狠推開了雲靜語。
那一天他為什麼出現在雲靜語的房間,也不好解釋。
蘇白清擔心,雲靜語尋找自己,其實是想報複自己,結果報複到了彆人頭上。
美少年翻了個白眼:“那個冒牌貨的待遇好的不得了,直
接被帶去了上兩層,小先生交代讓人儘量滿足他的所有要求,待遇好到讓我們都羨慕。”
蘇白清有些驚訝,雲靜語沒有報複他的意思?
可雲靜語給冒牌貨這麼特殊的待遇,又是為了什麼?
蘇白清完全不羨慕冒充自己的人,隻覺得奇怪:“雲靜語就這麼輕而易舉相信那個冒充的人了?”
姓朱的幸存者,不可能知道那天蘇白清與雲靜語發生的細節。
雲靜語一問細節,那個人必定穿幫。
“雲黎先生身體突然不適,小先生急著去探望,沒有多問。”美少年說,“他好像隻問了冒牌貨一兩個問題,那個冒牌貨碰巧蒙對了。”
“我感覺,你可以站出來,揭穿那個冒牌貨。”
美少年又道:“他現在享受的,都是你該有的,你難道要任憑他這樣?”
“我很喜歡自己現在的生活,一點都不想要那樣。”蘇白清笑著搖了搖頭,“彆人想過那樣的生活,就去過好了。”
美少年驚訝打量他:“你真奇怪。”
“還要謝謝你們,沒把我說出去。”蘇白清認真道,“雲靜語有沒有為難你們?”
“有。”美少年抿了抿唇,“一開始他來問我們,我們什麼都沒有說。”
蘇白清是為了他們,才去雲靜語的房間,他們怎麼能直接把人出賣了?
“但是,小先生看出我們有所隱瞞,要逼問我們。”男生的聲調抖了一下,心有餘悸,“雲靜語隻在少數的特定場合,暴露他的另一面,我第一次見他在人前就要進行逼供,真的很害怕。”
“幸好,那時候雲黎先生短暫醒了一會,讓小先生不要為難我們。”
“小先生很聽養父的話,真的絲毫沒有再為難我們。”
男生說完,忽然感覺到自己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蘇白清擁抱住了他。
“都是我的錯。”蘇白清像撫慰孩子一樣,輕輕撫摸男生的發絲,語氣內疚自責,“害你們擔驚受怕了。”
蘇白清胸膛的溫度,通過男生的後背,傳遞到了他的臉上,蒸出淡淡的紅。
這個人真的很溫柔。
之前他和舍友一起擔心受怕,互相安慰,都隻是同類之間互相舔舐傷口。末世以來,每個人都經曆過慘事,精神傷痕累累,他很久沒有感受過,這樣發自內心的溫柔了。
男生的唇瓣張了張:“是我們膽小,才答應你代替我們去雲靜語的房間,不能全怪你。”
蘇白清心軟得一塌糊塗:“真是好孩子。”
男生的心臟漏跳一拍,埋下更紅的臉,聲音細弱:“我能不能在這裡多待一會?”
“可以。”蘇白清溫柔道,“以後你也可以隨時再來。”
男生在蘇白清的宿舍裡坐下,待了很長時間才離開。
蘇白清和他說了些話,知道了這個男生姓姚。
*
接下來的兩天,蘇白清一直留意關注雲靜語
與那個冒牌貨的消息,擔心冒牌貨被揭穿。
但他們下兩層的幸存者,要知道上面發生的事確實不容易,蘇白清到現在還沒有手機,也不方便和姓姚的美少年聯係,獲悉情報。
外面掉落有很多無主的手機,但手機已經在高溫裡壞了,撿了也沒用。
蘇白清隻能默默祈禱,希望冒充他的人能一直瞞下去。
他不知道,在這一天,五層的訓練場裡響徹著男人淒厲的慘叫。
訓練場裡的美人噤若寒蟬,看著眉眼寧靜如畫的雲靜語,持續鞭打跪在面前的青年。
這是雲靜語今晚打的第二個人。
第一個,是那個姓朱的幸存者,竟然冒充小先生要找的人。
雲黎還醒著,隻是病情加重無法下床,雲靜語在這種時候,一般都會嚴格約束自己。
這是他第一次,在養父還醒著的情況下釋放本性,可見心裡的戾氣有多重。
他問姓朱的幸存者:“你是想被趕出避難所,還是接受我的處罰?”
姓朱的幸存者痛哭流涕,說想要留在避難所,被打得多重都無所謂,然後就被打得血肉模糊,奄奄一息。
而雲靜語竟然還沒有釋放夠。
這時,有個崇拜雲靜語的人提出,自己願意給雲靜語鞭打。
他想要借此提升表現自己的忠誠,提升自己的重要性。
可隨著鞭子落下,這個美人對雲靜語的仰慕,很快演變成恐懼。
注意到這個人眼神的變化,雲靜語明白他不願意了,平靜扔掉手裡的馬鞭,叫人送他去醫療室。
被鞭打的美人付出這麼大,連雲靜語的一絲憐憫都沒有得到。
雲靜語看著周圍人臉上的恐懼。
除了鮮血能安撫他的陰暗面,彆人的恐懼也可以。
尤其是外表出色的人,表情被恐懼扭曲,會讓他有一種打碎美麗瓷器的舒暢感。
他早已說過,不願意接受這種生活的,可以離開避難所,但願意離開的寥寥無幾。
這很正常。
隻是,據他這些天的觀察,這裡面沒有一個人適合養父,配得上養父。
養父讓他打消安排相親念頭,雲靜語卻還是想幫養父完成心願,讓雲黎能有一個妻子,有一個親生的孩子。
正想著事情,雲靜語的臉色突然微微一變,轉身就走。
給他下藥的,確實是雲家內部的人。
他忠於雲家,對於有著雲家血脈的人,雲靜語能容忍的,都會儘量容忍。
隻是他不知道,那人是從哪個渠道弄來的藥物,藥性猛烈,那天雲靜語剛中藥的時候,連自己床上的男人長什麼樣都看不清。
那一天,雲靜語並沒有徹底得到紓解。
藥物留在他體內,產生了後遺症,導致雲靜語時不時就會像野獸那樣,欲望躁動。
每到這個時候,雲靜語都會幻想那天的男人,連男人腿上的痕跡也會一同回想起來。
他一邊排斥反胃,一邊又忍不住沉醉在欲望當中。
雲靜語一直知道,自己心不靜。
他曾想保持身體的潔淨,進而幫助內心也變得乾淨,變成像養父那樣值得尊敬的人。
可是,他現在越來越臟了。
雲靜語踉踉蹌蹌往外走。
他需要酒。
用酒精麻痹大腦,就不會再幻想那個男人。
*
雲靜語走後,姚姓男生也匆匆離開訓練場,去找蘇白清。
他來到蘇白清的宿舍時,蘇白清正一邊吃著晚飯,一邊和舍友說說笑笑。
雲家避難所內的幸存者,要比外面的有活力的多。
看見男生突然急急忙忙過來,蘇白清有些驚訝。
“我出去一下。”
他對舍友說了一聲,帶男生來到門外,反手關上門,問:“怎麼了?”
姚姓男生忙不迭把訓練場裡發生的事告訴他。
蘇白清聽完,表情變得凝重:“我連累了那個人。”
“是那個姓朱的冒充你,你為什麼自責?”男生急道,“你人也太好了。”
蘇白清失落搖頭。
男生緊張問:“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看男生焦急擔憂的樣子,蘇白清強行打起精神,不想讓他擔心:“我會藏好的,不會讓雲靜語找到。”
“嗯。”男生點頭,“我幫你。”
一開始,他看冒充蘇白清的人待遇很好,還覺得讓雲靜語找到蘇白清,對蘇白清也是件好事。
見過雲靜語毫不留情鞭打自己的仰慕者,他就不再那麼覺得了。
雲靜語真的太可怕了,翻臉無情。
不能讓蘇白清這麼好的人,落到雲靜語那樣的變態手裡。
“有你幫我,肯定沒事的,彆擔心。”蘇白清安慰道,“你吃晚飯了嗎,餓不餓?”
剛在訓練場看到可怕的畫面,姚姓男生本來不覺得餓。
可待在蘇白清身邊,他不由自主感到安心,心情放鬆下來,空蕩蕩的胃部傳來饑餓感。
“你去三樓打飯,然後拿下來。”蘇白清笑著說,“我也把飯盒拿出來,我們找個地方一起吃。”
男生露出笑容:“嗯。”
*
這次,男生又在蘇白清這裡待到很晚。
他回去的時候,避難所的下兩層已經快要熄燈,蘇白清說:“我送你。”
男生連忙拒絕,可蘇白清堅持要送他。
男生紅著臉說:“蘇哥,你真會照顧人。”
“我一直很想有個自己的孩子,男孩女孩都可以。”蘇白清笑了笑,暢想道,“我一定會把孩子照顧得無微不至。”
男生差點脫口而出,說我可以給你生孩子。
幸好及時住了口。
男生臉紅得快要滴血,眼神驚疑不定,他怎麼會產生這樣的念頭?
而且,他腦中
浮現的畫面,竟然是他把蘇白清壓在身下,把男人欺負得皮膚布滿紅霞。
蘇白清不知道身旁的男生腦子裡都在想什麼,他把人送上樓,就折返回來。
經過電梯時,電梯門剛好開了。
避難所內有電梯,但隻有雲家人能夠使用。
蘇白清剛得知,雲靜語處置了冒牌貨的消息,整個人猶如驚弓之鳥,生怕被找到,他不想和任何一個雲家人打照面,悶頭就要離開。
背後傳來雲靜語沙啞的聲音:“停下來。”
這麼倒黴。
竟然是雲靜語。
蘇白清臉色難看,停下腳步。
很快,一具灼熱的男性軀體靠近他,帶著濃濃的酒氣。
雲靜語喝了很多酒。
他是不是可以借助雲靜語醉酒,騙過雲靜語,然後脫身?
蘇白清腦中不停思索的時候,雲靜語的手貼上他的脖頸,虛虛握著,像是快要扼住的姿勢。
蘇白清注意到,雲靜語的手腕上沒有掛佛珠。
戴佛珠的時候,雲靜語會儘全力克製自己,就像那一天,雲靜語在床上都要維持清冷的神情。
不戴佛珠的雲靜語,就不像那天的好對付了。
雲靜語的臉湊到蘇白清耳邊,唇角擴大,變成一個帶有血腥氣的微笑,啟唇輕語:“找到你了。”
在避難所內找不到人,雲靜語已經在懷疑,那天在他床上的,是嚴孔軒養在車裡的情人,早已被嚴孔軒帶走。
自己竟然染指了彆人的情人,讓雲靜語更加無法接受。
結果,人不就在這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