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清再次拒絕了女方,說自己最近有可能會結婚。
霍嘉良不鬆口的情況下,沈尤能夠離婚的可能性極其渺茫,但蘇白清願意等待。
停好車後,蘇白清整個人已經像從水裡撈出來的,濕潤的黑發貼在曬得滾燙的皮膚上,他拎著工具箱返回單元樓,看見樓外停著熟悉的豪車,蘇白清腳步頓了頓。
霍嘉良又來了。
車門打開,戴著名表的男人彎腰出來。
他穿著妥帖的黑襯衫,因為剛從有空調的車裡出來,霍嘉良身上乾淨,沒有半點汗水,和蘇白清完全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但他看著蘇白清的眼神帶有敵意,以及警惕。
這些日子,霍嘉良發現了,兒子願意住在這裡,不單純是因為沈尤。
霍庭對蘇白清很親近。
霍嘉良第一次看見,兒子對外人這麼親近。
如果蘇白清當霍庭的後爸,他可能真的會點頭。
霍嘉良產生了嚴重的危機感。
“剛才我看見了,那個女的不錯。”霍嘉良說,“你找個和你一樣,沒結過婚的,不比結過婚還有孩子的沈尤強得多?”
“結沒結過婚,有沒有孩子,這些都不重要。”蘇白清冷冷道,“我會等沈尤的。”
霍嘉良不由好奇。
找一個楚楚可憐的,能引起蘇白清同情的美人,故意接近蘇白清,能不能把蘇白清拿下,和他結婚?
有了伴侶,蘇白清就會有很多顧忌,不會再為了彆人的老婆孩子拚命,破壞彆人的家庭。
霍嘉良感覺,這個主意很不錯。
腦中完善著這個主意,他的視線,在蘇白清身上停留的時間有點久。
霍嘉良突然發現,面前的青年鴉發濡濕,皮膚緋紅,張著唇瓣喘息的樣子,就有我見猶憐的味道。
霍嘉良眸色微深,看得更加專注。
蘇白清眉眼間浮現強烈的厭惡:“我知道你在欣賞我狼狽的樣子,我出了很多汗,嫌棄就離我遠點。”
霍嘉良回過神,眼神猛的一沉,後退半步。
他有病嗎,居然覺得一個破壞他家庭的,三十多歲的男人楚楚可憐?
“當年你隻能眼睜睜看著沈尤被我搶走,現在也是。”霍嘉庭冷笑一聲,“小庭的小叔明天會來,他實驗室的項目忙完了。”
“小庭在家裡,和他小叔關係最好,明天他會老實回家的。”
到時候隻剩沈尤一個,就簡單了。
聽見霍嘉良的話,蘇白清也產生了危機感,警惕地看著霍嘉良:“要是小庭自願回家,我不會阻止,但我會保護沈尤。”
霍嘉良嘲諷道:“你保護得了嗎?”
正說著話,一個年輕人來到他們面前。
蘇白清微微吃驚。
是嚴孔軒。
因為家裡出事,嚴孔軒看上去憔悴很多,瘦了一大圈,眼裡帶著紅血絲,
衣服都皺了。
前些天,嚴孔軒離開這座城市回到了家。
但他隻是個學生,平常也不怎麼關注公司的事情,幫不上家裡的忙。
他聽說,有家姓趙的豪門明天會舉辦婚禮,到時候賀老板也會帶女兒出席。
所以嚴孔軒又回到這裡,準備明天去酒店外面,再求一求校花,還有她的爸爸。
嚴孔軒今晚打算住在柯星瀾家,沒想到剛進來小區,他又見到了霍嘉良。
還有這個人。
嚴孔軒看向蘇白清,又有點發呆。
霍嘉良拿出煙盒,從裡面抽出一根煙:“看什麼呢?”
嚴孔軒收回目光,連忙道歉:“對不起。”
如果霍嘉良和這個美貌男人,是嚴孔軒想象的那種關係,那嚴孔軒盯著他的人看,無疑很冒犯。
霍嘉良家裡有老婆,還在外面搞出不止一個情人,換做往常,這就是嚴孔軒最鄙視的那種人,但現在,他朝霍嘉良深深彎下腰。
嚴孔軒這些天到處低頭求人,已經習慣了。
他家裡和霍家沒有交情,也不夠格和霍家人結交,但嚴家已經走到絕路。
隻要遇到一點希望,嚴孔軒就要抓住機會試一試。
聽著他的懇求,霍嘉良的笑容不屑一顧:“你算什麼東西?”
輕蔑與羞辱溢於言表。
嚴孔軒聲音一停,咬住了牙,手指用力攥緊。
他感覺到,蘇白清的視線也落在自己身上。
這段時間,嚴孔軒這些天受到的奚落數不勝數。
他在富二代圈子裡有些朋友,嚴孔軒本來以為,他們關係不錯,以前有朋友遇到困難,嚴孔軒都不遺餘力幫忙,結果輪到他有困難的時候,那些人一個二個都翻臉無情。
有的人還嘲諷他比不上柯星瀾。
要是換成柯星瀾需要幫忙,校花會像對待嚴孔軒一樣,愛答不理嗎?
不管內心再屈辱,嚴孔軒一直都忍著。
他覺得,就算受到霍嘉良的蔑視,自己也依舊能忍,可意識到蘇白清也在看著,自己像狗一樣狼狽求人的時候,嚴孔軒忽然產生了難以忍受的屈辱。
“霍嘉良。”蘇白清忍不住開口,“這個人的年紀,比小庭大不了多少。”
“那又怎麼樣?”霍嘉良絲毫沒有憐憫之心,“你不會想讓我幫他吧?”
蘇白清沉默了。
他不能求霍嘉良幫忙。
蘇白清自己的尊嚴倒是無所謂,重要的是,如果他開這個口,霍嘉良肯定會提出強人所難的要求,讓他遠離沈尤父子。
他想幫嚴孔軒,但沈尤父子更重要。
嚴孔軒一動不動站在原地,直到兩個人離開,他都沒有抬頭。
感覺那兩個人應該上樓以後,嚴孔軒才慢慢抬頭。
然後,他就不經意對上了蘇白清的目光。
嚴孔軒愣住。
走到單元樓門口的蘇白清
不知何時停下了腳步,正用同情不忍的眼神看著他。
嚴孔軒眼睛微亮,像是看到希望,朝蘇白清走了一步。
他也許能通過這個男人,求得霍嘉良幫忙?
可是下一刻,蘇白清就收回目光,轉身上樓了。
嚴孔軒僵在原地,一臉失落,隱隱有著絕望。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電子音在他耳邊響起。
“叮咚。”
“係統綁定中。”
*
沈尤依舊沒有原諒霍嘉良,但是態度有了一點鬆動。
蘇白清感到不安。
晚上,他總是看著沈尤,欲言又止。
他能不能和沈尤結婚都不要緊,隻要沈尤過得幸福就好。
可是回到霍家,沈尤能開心嗎?
等霍庭去衛生間洗澡,客廳隻剩他們兩個人,蘇白清坐在沙發上,雙手交握,下定決心要和沈尤聊一聊回霍家的事。
結果,沈尤先開口了:“晚上你來我的房間,我們談一談。”
蘇白清問:“在這裡談不行嗎?”
沈尤搖頭:“必須去我的房間。”
“那我要和小庭說,今晚不能陪他睡了。”
“不行。”沈尤朝衛生間的門看了一眼,語氣微妙,“不能讓小庭知道這件事。”
“為什麼要這樣偷偷摸摸的?”
蘇白清不理解,談個話而已,他們又不是要做見不得人的事。
“我有隱情。”沈尤表情為難,聲音變低,“拜托了。”
他今晚要把蘇白清留在房間。
也不是要做什麼,就是和蘇白清躺在同一張床上,等到明天早上,再想辦法讓霍嘉良看見。
霍嘉良肯定會誤會。
可是,霍庭不同意他和蘇白清睡在一個房間。
“你不是希望我和蘇叔叔結婚?”之前,沈還尤想要說服兒子,“我要和你的蘇叔叔,聯絡一下感情。”
“你還沒有離婚,不可以這樣。”
“蘇叔叔隻能和我一起睡。”
不管沈尤怎麼說,霍庭都不同意。
他隻能背著兒子來。
看著沈尤為難的樣子,蘇白清就心軟了。
“我知道了。”蘇白清說,“不讓小庭知道。”
*
和之前一樣,沈尤父子洗完澡,才輪到蘇白清。
洗完以後,蘇白清穿著睡衣,帶著一身熱氣從衛生間開門出來,空調冷風一吹,帶走皮膚上殘留的熱氣,感覺分外涼爽。
這樣的涼爽,明天以後就享受不到了。
蘇白清內心感歎。
他先去主臥,和霍庭說一聲:“小庭,叔叔臨時有工作,要在書房忙到很晚,你先睡吧。”
身材修長的少年穿著短袖短褲,坐在穿上。
“我等你。”
“不用。”蘇白清絞儘腦汁編造謊言,“叔叔可能會通宵
,反正明天是星期六,我可以補覺,小庭就彆熬夜了,容易長不高。”
霍庭直直看著他。
少年的眼眸清澈見底,讓蘇白清產生了罪惡感。
他根本不是要忙工作。
而是要在這麼晚的時間,進少年父親的房間。
霍庭沉默看了他很久,才點頭說:“好。”
蘇白清鬆了口氣。
他不好意思再面對少年乾淨的眼神,倉促離開。
蘇白清走後,坐在床上的少年站起身。
他下床穿上拖鞋,走到門口,悄無聲息把門重新打開,目睹蘇白清走進沈尤的房間。
霍庭緊跟著走過去,站在房間門外,垂眸聽著裡面的聲音。
*
蘇白清進入次臥。
裡面隻留了一盞床頭燈,而沈尤已經躺在床上,蓋著薄被,側躺著注視他。
“我們這樣真像一家人。”沈尤眼裡落著燈光,語氣微微恍惚,“你先去陪兒子,再過來陪我。”
“小庭很喜歡你。”
“他希望我們結婚,讓你成為他的爸爸。”
沈尤微微一笑,緊接著笑容又浮現苦澀:“如果沒有霍家,我們結婚,肯定能過得安寧又幸福。”
蘇白清本以為,沈尤是要坐著和自己說話,遇到這種情況,他手足無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要不然你先睡,有話明天再說。”
“你過來。”單人床上的沈尤緊貼著牆,留出了足夠另一個人躺的空間,“躺在我身邊。”
蘇白清立刻搖頭,握住門把:“今晚還是不談了。”
“我快要回霍家了,我們不能結婚。”沈尤懇求的聲音傳過來,“臨走前,我想和你同床共枕一次,想象我們結婚的感覺。”
蘇白清背對著他,忍不住問:“為什麼一定要回霍家?”
“霍嘉良不會放過我的。”沈尤的聲音浮現恐懼,“我不可能離得了婚。”
蘇白清說:“不試一試怎麼知道?”
“就算真能結婚,我們的生活也會一直被打擾,雞犬不寧。”沈尤無可奈何,有些崩潰地說,“你原先的生活很平靜,我不想再連累你了。”
“這些我都不在意,你不明白嗎?”
“我明白,可是我在意。”沈尤聲音顫抖,“要是連累了你,就算我們一起生活,我也會很痛苦。”
蘇白清握著門把的手陡然收緊。
沈尤聲音顫抖:“求你。”
蘇白清閉了閉眼,表情掙紮。
最後,他還是心軟了,緩慢轉身走向單人床。
沈尤面露笑容,坐起身抱住他。
被溫熱的男性軀體緊貼著,蘇白清瞳孔放。
他慌忙要掰開沈尤的手,躲避他的懷抱:“我們不能這樣,不是躺在一張床上就行了嗎?”
“為什麼躲我?”沈尤身體向前,繼續抱著他。
過了這麼多年,沈尤臉上也難免有了歲月的痕跡,可是美人眼角的細紋,隻是讓他顯得更有風韻。
“難道你還是嫌棄我結了婚,生了孩子?”
“哢。”
開門聲突然響起。
蘇白清嚇了一跳,條件反射看過去,穿著睡衣的霍庭正站在門口。
蘇白清登時失聲。
對上少年清澈的眼睛,蘇白清感到深深的慚愧,臉紅得不行,眼神躲閃,用力想要掙脫沈尤的懷抱。
他拚命躲閃的態度,讓沈尤很不高興。
沈尤還以為自己投懷送抱,蘇白清會相當驚喜,受寵若驚,結果他臉上連一點笑容都沒有。
在不甘心的驅使下,沈尤竟然不顧兒子在看,手臂用力,把蘇白清拽得倒在了床上。
蘇白清驚慌掙紮,激發了沈尤骨子裡的狠勁,他在豪門養尊處優,要壓製常年工作的蘇白清並不容易,必須四肢並用,壓在蘇白清身上。
蘇白清著急地壓低聲音,崩潰得都要哭了:“你的孩子在看著,彆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