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未婚夫35 再也無法忘記這個人。(1 / 1)

地下黑賽越是連勝到後面, 獎金越是呈指數級增長,面臨的對手也越強。

但強力的選手有很多,蘇白清沒想到, 自己會直接對上熟人。

徐雲顯然在這裡頗有名氣,聽見他的名字, 觀眾席立刻爆發強烈的歡呼, 許多人為徐雲加油,要他中斷蘇白清的連勝。

蘇白清十四連勝,也吸引到了一些崇拜者, 還有人押注在蘇白清身上,呐喊蘇白清的假名, 要他取得勝利。

觀眾席已經坐滿, 還有人源源不斷從入口進來。

進來的時候, 許多人都注意到了站在入口附近的南沅。

相較於皇太子與紀雪塵, 南沅的實力要差不少, 那兩個人可以追著蟲族去見蘇白清, 但南沅做不到。

所以南沅瘋狂想要變強。

想要快速變強,必須經曆生死廝殺, 可如今沒有了戰事, 那麼地下黑賽無疑是南沅最好的選擇。

在城市的地下浸潤這麼些日子,經曆無數比賽的打磨,南沅俊美的面容都變得冰冷而鋒利。

以前南沅的外貌與氣質, 在身經百戰的人看來, 會有些華而不實的感覺, 如今他的氣質沉澱下來,整個人顯得成熟許多,藍眸的色澤微微加深, 像一把出鞘的軍刀,隻要有一點光照上去,都會反射出刺人的光彩。

南沅站在入口附近的位置,顯然是一開始沒打算坐下來看比賽,隻是想看一眼就離開。

可是現在,他的身軀凝固在了原地。

南沅對旁人或興奮或驚訝的目光置之不理,目光黏在擂台的機甲上,縮小的藍瞳微微顫抖,充滿不可置信,臉頰肉都痙攣了一下。

台上的蘇白清完全不知道,另一個熟人正在下面看著自己。

“呼。”

機甲艙室內,蘇白清重重吐出一口氣。

王蟲離開後,蘇白清的身體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虛弱,何況還連續打了十四場比賽,蘇白清現在看東西都有重影,汗水自額角流下,呼吸的時候喉嚨都會彌漫血腥氣,胸腔內的心跳悶而沉重。

他好像快要不行了。

那臨死前,更要湊個完整的十五連勝。

否則死都沒法瞑目。

蘇白清之前一直有刻意隱藏自己的打架風格,以免台下觀眾看出他的身份。

現在帝國裡了解他的人太多了,蘇白清要是不小心,真的會暴露。

面對前舍友徐雲,他更要小心。

可徐雲與蘇白清先前的對手完全不在同一個層次,蘇白清的身體狀態還非常不好,再像之前那樣藏著掖著,根本不可能奪得勝利,他索性不再考慮隱藏風格的事,全力攻擊徐雲。

蘇白清不再隱藏風格的那一刻,對面徐雲的機甲都愣住了。

蘇白清皺了皺眉,還刻意停下來等徐雲回神。

最後一場勝利,他要完美的。

不能像戰勝朱利爾斯那樣,勝得都不夠酣暢淋漓。

徐雲看著對面停下的機甲,對自己的判斷開始有點不確定起來。

他剛才以為,自己對面的人是蘇白清。

可是以蘇白清的行事風格,看見他在台上發愣,絕對會心生輕蔑,直接把他從台上踹下去,換一個認真的對手上來。

蘇白清應該在蟲族。

出現在帝國,還來地下黑賽,本身也不可能。

徐雲稍微冷靜下來,強行克製住自己不再胡思亂想,認真面對自己的對手。

比賽的結果,是蘇白清勝利。

山呼海嘯的歡呼聲,也為蘇白清響起,一個新人取得十五連勝真的很罕見。

這樣的人,在帝國絕不會籍籍無名,觀眾七嘴八舌討論蘇白清的真實身份,而不少觀眾已經從蘇白清的戰鬥風格,看出熟悉的影子,正驚疑不定望著蘇白清打開機甲艙室,從機甲裡出來。

徐雲忍不住晃神。

他還是覺得,這個人很像蘇白清。

蘇白清強撐著不展露自身的虛弱,也沒有說半個字,轉身直接離開。

徐雲立刻追了上去。

站在觀眾席入口附近的南沅也終於有了動作,追向蘇白清的背影,步伐越來越快。

而這個時候,神秘新人戰鬥風格像是蘇白清的事,也快速在觀眾席上傳開。

徐雲與南沅的行為,無疑佐證了他們的猜測。

無數人激動沸騰,離開觀眾席到處尋找蘇白清。

蘇白清身上發生了太多具有傳奇色彩的事,也是帝國與蟲族中止戰事最關鍵的人物,雖然帝國有部分好戰派支持打下去,直到擊敗蟲族為止,對蘇白清的行為也不感冒,但絕大多數人都認可蘇白清做出的貢獻。

這樣的名人,會載入帝國的史書,太多人想要親眼見他一面。

*

蘇白清扶著牆壁,拒絕與任何工作人員溝通,連獎金都沒有領,儘可能快速離開了這裡。

離開地下的時候,蘇白清都能聽到下面人群沸騰的聲音,頓時知道壞了。

可是以蘇白清的身體情況,已經走不了多遠,隻能在陰暗小巷裡找個儘可能隱蔽的角落藏身。

他靠著牆壁滑坐下來,抬手摘掉了臉上的面具。

現在這面具戴著也沒意義了。

隻要有人找過來,輕易就能從虛弱的蘇白清臉上摘下面具。

就在這時,蘇白清聽見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蘇白清內心歎息,怎麼找來得這麼快。

他抬起頭,正好對上徐雲的眼睛。

徐雲的瞳孔瞬間放大。

當年對蘇白清產生好感的那一刻起,徐雲心裡就明白,他是不可能有機會的。

徐雲本想否認這份好感,藏起這份好感不讓彆人發現,尤其是紀雪塵發現。

可是在阿諾爾德的星艦上,蘇白清死亡的那一幕,在他的腦海留下了深深的烙印,他對蘇白清的感情忍不住有些外顯。

然後,紀雪塵就發現了。

出於對紀雪塵的愧疚以及忠誠,他重新開始克製自己不該有的感情。

皇宮的宴會,以徐雲的身份沒有資格參加,後來聽到消息,他才知道蘇白清加入蟲族的事。

徐雲不可置信。

按照蘇白清在阿諾爾德星艦上的表現,他很難想象,蘇白清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可是這就是事實。

也許是蘇白清與阿諾爾德劍拔弩張的那幕畫面,在他腦海印象太深,之後蘇白清在星艦上與阿諾爾德的相處,他並沒有看見。

從皇宮宴會上得到的消息來看,蘇白清顯然與阿諾爾德化敵為友。

追求強大,也符合蘇白清的性格。

蘇白清背叛帝國後,徐雲更要讓自己忘記他。

這兩年,徐雲做的很成功,隻是在蘇白清被處以死刑的那段日子,他整天魂不守舍,茶不思飯不想,想問紀雪塵有沒有辦法救蘇白清,又覺得紀雪塵能有什麼辦法?

要冒天下之大不韙救蘇白清,除非紀雪塵瘋了。

他也瘋了。

處死蘇白清,是帝國高層一致通過的意見。

曾向蘇白清表白的皇太子也通過了。

因為蘇白清殺了所有人質,罪無可赦,皇太子再喜歡他也不可能寬恕。

當年風雨月季學院的那些學生,要被星盜帶走的時候,蘇白清自身難保,他明明沒必要救那些人,但還是開口救了他們。

蘇白清會做殺死所有人質的事,徐雲內心深處一直不信,可那個層面的博弈,他根本沒有參與的資格。

隻能和無數普通民眾一樣,隨波逐流。

在蘇白清處以死刑的時候,當鴕鳥不去關注,再在聽到蘇白清活著的消息後,感到深深的慶幸。

這樣的他,也確實沒資格再喜歡蘇白清。

蘇白清身上發生的事,他都沒法參與。

現在聽到紀雪塵追逐蘇白清的消息,徐雲的心情都不會有波動,甚至願意祝福紀雪塵。

他以為自己徹底放下了蘇白清。

可現在看見蘇白清,他的心跳為何會這麼激烈。

蘇白清的語氣有些不快:“是你。”

徐雲曾裝作蘇白清的未婚妻欺騙他,他對徐雲當然不會有什麼好態度。

不過他剛擊敗徐雲,現在的心情還算可以。

徐雲的喉結滾了滾,緊張到大腦都有些眩暈,感覺有很多話想說,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時,又有腳步聲傳來。

比之前徐雲的腳步聲還要匆忙慌張。

南沅轉過拐角,看見坐在角落的蘇白清,藍眸瞬間綻放極致的喜悅。

“真的是你。”南沅用做夢一樣的語氣說,“你怎麼會來帝國。”

他說著就想走向蘇白清面前,可是黑色的軍靴剛抬起,就是一頓。

論實力,他如今被皇太子與紀雪塵甩得很遠。

那兩個人能去蟲族母巢見到蘇白清,而他連見蘇白清一面的能力都沒有。

南沅本來想磨練到足夠強大,再出現在蘇白清面前,令他刮目相看,可是現在猝不及防見了面,以前自信的南沅,竟然有些局促。

蘇白清肯定還是會嫌棄他。

可是他思念蘇白清,思念到每周都要看心理醫生的地步,蘇白清已經離他這麼近,除了繼續靠近,他完全做不了彆的選擇。

帶著激動與渴望,南沅邁了一步。

接著,他就注意到蘇白清的臉色蒼白得驚人,沾著點點冷汗。

南沅登時臉色一變,顧不上雜七雜八的心思,快步來到蘇白清面前:“你怎麼了?”

“我要死了。”蘇白清說。

這句話太突然,南沅愣住了。

他無法產生實感,對這句話也產生不了相應的情緒,隻覺得要麼是自己聽錯,要麼是蘇白清在開玩笑。

“彆說胡話。”南沅朝他伸出手,“我帶你去醫院。”

蘇白清嫌棄皺眉:“我的大腦很清醒,倒是你經常犯病。”

面對蘇白清的排斥,南沅不管不顧就要抱著他前往醫院,結果越來越多的腳步聲靠近這個方向,伴隨著其他人的聲音。

“有沒有人看見了,那個十五連勝的人到底是不是蘇白清?”

“蘇白清的身份還是敏感,不太可能回帝國,而且打地下黑賽也沒什麼必要吧。”

“反正我們再找一找,人是不是來了這裡?”

蘇白清平靜囑托自己的後事:“儘量壓著我死亡的消息,不要讓蟲族知道。”

蟲族對蘇白清還是挺有感情的,要是得知蘇白清死亡,而且是死在人類帝國,指不定要出什麼亂子。

等時間長了,它們對蘇白清的感情淡化,應該就沒事了。

南沅有了不詳的預感,布滿血絲的眼睛隱隱瘋狂,失控低吼:“彆說了。”

蘇白清沒有理會他。

“還有這個,是王蟲的血。”蘇白清拿出一瓶血液,“我兩年前能從帝國脫身,是因為辰星禮的幫助,欠了他的人情……我怎麼想怎麼覺得不爽,而且他的毒至今沒有解掉,看來靠他自己是解不掉的。”

辰星禮是這個世界的重要人物,蘇白清不希望自己離開後,小世界再出意外。

蘇白清轉頭看向徐雲:“紀雪塵的狗。”

“為了紀雪塵,你讓他頂替自己的身份,自己去風與月季學院蹉跎時間。”蘇白清哼笑,“不是狗是什麼。”

從蘇白清的語氣,完全聽不出他是將死之人。

他不會讓自己的語氣流露出半點孱弱的跡象。

徐雲發現,蘇白清不再像以前那樣鋒芒畢露,而是內斂了些,卻顯得比過去還要強大。

可蘇白清的聲音控製不住的越來越虛弱,身體逐漸冰涼,徐雲看見南沅空洞的眼睛流下了淚水,死死抱住蘇白清,想將自己的體溫傳遞給他。

死在南沅懷裡,蘇白清的表情不太滿意,但他已經沒有心思在意這些。

看著徐雲,蘇白清蒼白的臉上,露出一如既往的傲慢微笑。

“不過,你現在的實力還不錯。”

“要是把你從紀雪塵那裡搶過來,不再當紀雪塵的狗,而是我的狗,感覺好像不錯。”

“辦好我的事。”他將血瓶放到徐雲手上,眼皮緩緩垂落,“交給辰星禮,能夠解他的毒。”

周圍其他人的聲音愈發靠近。

“好像在這裡。”

“過去看看。”

那些人轉過拐角,看見角落裡面的景象,臉上激動的表情忽然凝固,聲音戛然而止。

小巷裡燈光本就暗淡,這裡更是燈光觸及不到的角落,隻有微弱的月光從建築間的縫隙灑落下來。

蘇白清躺在南沅懷裡,已經擺不出傲慢自負,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漠表情,沒有那些作為遮掩,他五官的美麗就完全顯露出來,令人情不自禁屏住呼吸。

徐雲張開的掌心上放著血瓶,他看都沒看一眼,隻是呆呆看著蘇白清的手無力垂落下去,再沒有了生息。

他覺得,自己一定再也無法忘記這個人。

*

蘇白清死在了南沅懷裡。

之前蘇白清被帝國判處死刑,他都沒有死,所有人都以為蘇白清會一直活下去。

結果,蘇白清就這麼猝不及防死在了他們面前。

徐雲看著南沅發出無聲的痛苦哀嚎,流著淚將臉埋在蘇白清胸口,可是無論他傾聽多久,蘇白清都再沒有了心跳。

南沅抱著蘇白清靜立了良久,忽然像如夢初醒一樣,跌跌撞撞抱著蘇白清朝外走,要帶他去醫院。

“蘇白清不希望他死的事情暴露出去。”徐雲朝著他的背影開口,聲音壓製著哭腔,“一旦你這副樣子帶他到外面到處走,絕對會暴露。”

南沅轉頭看他,通紅的眼睛裡布滿凶狠的殺意,以及不願接受現實的崩潰。

“閉嘴。”南沅聲嘶啞,“蘇白清還有救。”

徐雲握緊手裡盛滿血的玻璃品,想著蘇白清死前的囑托,拚命讓自己冷靜下來,絕不能隨著南沅發瘋:“有沒有救,你心裡清楚。”

南沅身體僵住。

過了半晌,南沅重新邁開步伐,隻是背影顯得沉重落寞了許多。

他聽進了徐雲的話,沒有帶蘇白清的屍體去醫院,離開的時候也特意避開了人,沒有讓彆人看見蘇白清。

為了不讓那些目睹蘇白清死亡的人到處亂說,徐雲不得不留下來叮囑他們一些東西,等到他重新去追南沅,已經不見了南沅的蹤影。

徐雲不停打南沅的電話,他與南沅曾經是舍友,有南沅的聯係方式。

但南沅根本不接。

徐雲深吸口氣死死攥緊智腦,看向自己另一隻手裡的血瓶,決定先去找皇太子。

要控製住蘇白清死亡的消息,靠他那些叮囑完全不夠,必須皇太子出馬才行。

徐雲徑直來到皇宮外,請守衛幫忙通傳。

他隻說找辰星禮有件重要的事,沒說具體是什麼事,不過他們帝國的皇太子殿下平易近人,即使徐雲身份低微,而且他與徐雲並不認識,也接見了徐雲。

辰星禮寢殿外的花園當中,擺放著精致華美的白色桌椅,他請徐雲在自己對面落座。

徐雲觀察著對面的皇太子,他的眉眼籠罩著一層憂鬱。

因為辰星禮的心愛之人不願意接受他,甚至是排斥他的。

不過,徐雲自己的臉色比辰星禮更差。

辰星禮並不知道蘇白清死亡的消息,端起面前的紅茶,同時朝徐雲微微一笑:“你竟然會來找我,令我有些吃驚。”

看著徐雲糟糕的臉色,辰星禮體貼問:“你是遇到了什麼困難嗎。”

徐雲默默拿出盛著王蟲血液的玻璃瓶,放在桌面上。

“這是蘇白清讓我交給你的。”

辰星禮一驚,伸手拿起血瓶,神情變得無比認真。

他不解問:“蘇白清為什麼要拜托你?”

徐雲與蘇白清,關係真的很冷淡。

徐雲放在桌上的手指蜷縮起來。

他儘量控製住情緒,對辰星禮訴說了前因後果。

然後,他看到了皇太子倉皇的臉。

*

南沅帶著蘇白清的屍體藏了起來。

但辰星禮要找的情況下,南沅根本藏不了多久,辰星禮花費一夜時間,查出南沅在校期間,曾經購買過一處隱蔽的住所,他就帶蘇白清藏在那裡。

沒有表情的辰星禮找了過去,抬手按下門鈴。

沒有人應。

辰星禮打算按第二遍,可他的手痙攣顫抖,根本按不下去,辰星禮緊緊抿住唇瓣,直接在警報聲中強行闖入南沅的住所。

辰星禮徑直上樓,絲毫不顧及禮儀,找到南沅的臥室用力開門進去。

臥室內的情況,闖入辰星禮的視野。

南沅抱著蘇白清的屍體躺在床上,蘇白清的身體被保護得很好,反而是南沅形容枯槁,像是一直沒有攝入食物與水分,也沒有睡覺,臉色慘白,沒有血色的嘴唇乾裂嚴重,還在不停喃喃:“你怎麼能對我這麼殘忍。”

辰星禮感覺自己好像站著昏迷了一秒。

眼前一切都變成了白色,耳鳴聲尖銳到要刺穿大腦,稍微找回思維的時候,辰星禮發現自己已經跪倒在地,彎腰深深垂著頭,睜大著眼睛,淚水滴落在地毯上,暈開一點深色。

辰星禮雙臂用力想要起身,然而身體根本使不上力,剛直起一點就重新摔了回去,辰星禮反複嘗試了兩次才終於起身,步履不穩走到床邊,一把推開南沅,要將蘇白清帶走。

剛才辰星禮闖進來,南沅都沒做出半點反應,像是一個死人,直到辰星禮要搶走蘇白清的屍體,南沅頓時像瘋了一樣,不顧皇太子的身份就要攻擊他。

而辰星禮的一句話,讓南沅停了下來。

“你的資源有限。”辰星禮聲音顫抖,“有我幫忙,更能保存好蘇白清的屍體。”

他說出了南沅內心的痛點:“我不會將蘇白清埋入土中,或者火化。”

“我不會損傷他的身體。”

南沅看著他的眼神依舊猙獰,但是沒有動手。

辰星禮知道,他同意了。

*

遵照蘇白清的遺囑,辰星禮也控製住了他死亡的消息。

可不給蘇白清一場體面的葬禮,任由他就這樣無聲無息死去,辰星禮實在不甘心。

於是,他沒有將消息宣布給民眾,而是隻召集帝國高層,舉辦了一場葬禮。

那晚目睹蘇白清死亡的普通人,也被受邀參加了。

蘇白清的死因,辰星禮與紀雪塵已經在不驚動蟲族的情況下,費儘心思調查清楚。

蘇白清死亡,是因為讓王蟲離開了他的身體。

而王蟲遵循蘇白清的意誌,正在帶領蟲族搬遷母巢,今後與人類帝國井水不犯河水。

王蟲從前根本不會這樣。

它變成這樣,隻能是受到了蘇白清的教導。

換句話說,蘇白清早已做好了釋放王蟲,自己死亡的準備,所以才這樣教育王蟲。

他從未做對不起人類的事,反而做到了帝國高層前赴後繼,都沒有達成的目標。

不釋放王蟲,蘇白清原本不會死。

帝國一些高層猜測,蘇白清選擇死亡,可能是對背叛帝國的行為感到愧疚,他沒有辜負元帥府的教導,反而完全繼承了元帥對帝國的忠心耿耿。

皇帝認可蘇白清為帝國的英雄,將他葬在英雄陵墓。

看著泥土緩緩掩蓋住蘇白清的棺槨,那些普通人心情複雜。

外面的民眾剛聽說蘇白清離開蟲族的消息,還在激烈猜測,那個在地下黑賽十五連勝的神秘人物,究竟是不是蘇白清。

越來越多人傾向於他是。

地下黑賽是蘇白清追求強大的第一站。

他們還不知道,蘇白清再不會有第二站。

不過葬禮上有這麼人作為見證者,帝國大眾終有一日會知道,蘇白清為帝國做出的貢獻,以及他震撼人心的選擇。

等到蘇白清的棺槨徹底被掩埋,蘇母捂著嘴巴已經哭成了淚人,蘇元帥同樣流下了淚水。

臉色蒼白的紀雪塵走到他們面前,聲音帶著虛幻感:“節哀。”

他對蘇白清的父母有愧疚,所以來安慰他們。

因為棺材裡躺著的,並不是蘇白清真正的屍體。

他們兒子的屍體,正躺在辰星禮的寢殿,被好好保存著。

紀雪塵內心自嘲,他們早已不是第一次做這樣偷天換日的事。

蘇母放下捂著嘴巴的手,淚眼朦朧看著紀雪塵。

紀雪塵曾經差點成為自己的兒媳,還為了不解除婚約,獨自來到元帥府,給蘇母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兩年前白清被判處死刑的時候,我們其實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蘇母發出泣音,“當時我沒有相信自己的兒子,看到證據就接受了他的死刑,我們不配當他的父母,最傷心的人是你。”

紀雪塵目光空茫,本就清瘦的身體又瘦了一圈,感覺隻剩一副骨頭,是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他的靈魂已經隨蘇白清離開。

他本就體弱多病,蘇母都擔心,他還能支撐多久。

事實上,紀雪塵確實沒有支撐太久。

蘇白清的死亡一下子擊垮了他,紀雪塵的身體日益變差,壽命所剩無多。

死亡前,紀雪塵儘可能完成了手上的所有研究,還創辦了一間能夠讓Omega學習機甲的學院,隻是他沒時間再管理,就將學院交給了自己的哥哥。

“你這又是何苦。”紀澤野語氣沉痛,“放下心結,養好身體,你還能活得更久一點。”

紀雪塵笑著搖了搖頭:“哥哥,你知道嗎,我現在很開心。”

“我可以去找他了。”

紀澤野忍痛閉上了眼睛。

他同樣喜歡過蘇白清。

蘇白清是他有生以來,第一個喜歡的人。

遇到蘇白清前,他從沒想過,自己會喜歡一個Alpha。

可是他對蘇白清的喜歡,遠不如紀雪塵。

當年蘇白清背叛帝國的時候,他動搖了,沒有完全相信蘇白清。

每當想到這件事,紀澤野都感到無比後悔。

*

隔天紀澤野來找弟弟的時候,看見紀雪塵躺在床上,再也沒有睜開眼睛,唇邊還掛著滿足的笑意。

沒過多久,辰星禮也收到了他的死訊。

辰星禮的第一反應,竟然是羨慕。

他一直很羨慕紀雪塵,或者可以說是嫉妒。

現在,他羨慕紀雪塵能這麼早得到解脫。

而辰星禮繼承了皇位,許多責任壓在他身上,他還有在意的親人,不能做出紀雪塵那樣的選擇。

蘇白清的屍體依然放在辰星禮的寢殿中,以前南沅與紀雪塵經常會來看望,從這以後來的就隻剩南沅。

南沅一生都在追求實力,希望下去找蘇白清的時候,蘇白清能夠喜歡。

等到南沅壽終正寢以後,守著蘇白清的就隻剩辰星禮。

不過,他也支撐不了多久了。

辰星禮這些年聽說,蟲族一直在尋找蘇白清。

時間過去這麼久,已經瀕臨人類壽命的極限,蟲族也意識到了,蘇白清可能已經死亡。

隻是王蟲堅持要找,所以它們依舊在孜孜不倦尋找。

臨死前,垂垂老矣的辰星禮躺在床上,將自己的繼承人叫到床邊。

辰星禮終身未娶,他的繼承人,是從其他兄弟那裡選擇的孩子。

“我死後,將我和蘇白清葬在一起。”辰星禮囑咐道。

說到這裡,辰星禮流露出心滿意足的笑意。

最後一個死亡,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

他終於贏了紀雪塵一次。

[世界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