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烏雅貴人 移到盛京(1 / 1)

翌日清晨天光大亮後, 東宮中的人一覺睡醒就發現毓慶宮的天變了。

幾年前備受儲君寵愛的大李佳格格竟然不聲不響地就被太子爺給毫不留情地圈禁了。

即使大李佳氏犯的事情沒有被公開挑明宣揚出來,但在這個節骨眼上,上到儲君的妻、妾們, 下到灑掃的粗使宮人們都能瞧明白, 主子中隻有大李佳氏一個人被儲君收拾了,那太子妃雙胎流言的事情, 即使大李佳格格不是主謀, 但也肯定與她脫不了乾係。

辰時三刻, 穿著一身雪青色寬鬆絲綢夏袍的瓜爾佳氏坐在後殿偏廳的黃花梨木圓桌旁,邊用著早膳, 邊聽著心腹嬤嬤錢氏稟報打探出來的消息。

“主子, 奴婢隻聽小安子說,昨個兒是太孫殿下先吩咐他去想辦法調查一下大李佳氏是否晚上說夢話,而後太孫殿下又在傍晚時分去前殿書房裡尋太子爺說了會子話,等到夜幕降臨後,小安子就遵從太子爺的吩咐讓小宮女把一種能讓人心神不寧的藥粉加入了大李佳氏用的玫瑰熏香中。”

“大半夜的太子爺去了大李佳氏那兒, 倆人不知道說了什麼, 似乎是起了爭執,鬨得不太愉快, 最後茶盞碎了,大李佳氏的腳底被碎瓷片給割傷了, 太子爺也臉色陰沉、表情慍怒的從那邊甩袖離開了。”

聽到自己尚且不滿三歲的兒子都摻和進這件事情裡了,瓜爾佳氏不禁蹙了蹙眉頭, 將端在右手中的青釉小碗放到桌面上, 用帕子擦了擦嘴角,低聲回道:

“嬤嬤,這事兒不用往下查了, 我相信等到事情水落石出後,殿下肯定會給我一個交代的。”

“是,娘娘,奴婢曉得了。”

錢嬤嬤聞言,心中也不由鬆了口氣,彆說自己主子聽得雲裡霧裡的,連她這個親耳聽小安子說話的人都聽得懵懵懂懂的,完全不能理解大李佳格格怎麼會因為一個奇奇怪怪的夢就對自己主子與太孫殿下生出濃濃的嫉妒,更甚至腦袋犯昏的與罪臣之女德嬪烏雅氏攪和到了一起。

想不通啊,想不通,大李佳格格明明有那般好的前程的,隻待儲君登基後,高低不得把她這個伺候多年的老人給冊封成妃位?

嗐,在背後給東宮捅軟刀子,真是白瞎了一個光明的前途!

正當一站一坐的主仆二人各有思量時,玻璃窗外晴朗的天空上漸漸飄來了厚重的烏雲。

夏天的天兒娃娃的臉說變就變了。

早朝剛結束,紫禁城上空的天色就完全變得陰沉了,狂風驟起,豆大的雨點子伴著轟隆隆的響雷聲降落而下,打在金黃色的琉璃瓦屋頂上發出來了劈裡啪啦的聲音。

大李佳氏的證詞以及三日來魏珠調查出的東西一並呈送到了禦案上,兩項證據全都指向永和宮。

德嬪不算事兒,可手心手背都是肉,一件事情牽連到了自己三個兒子和一個女兒,這就讓夾雜在其中的康熙忍不住為難了,太子受了委屈自然是得安哄,可老四、溫憲、老十四都大了,這仨人已經有了個犯事兒的母族了,若再來個有罪的親生額娘,那麼以後三個人在宗室中可怎麼抬起頭?

心中糾結的康熙坐在雕花圈椅上足足轉了大半個時辰的玉扳指,室外瓢潑的大雨也將玻璃窗與琉璃瓦衝刷的極為乾淨,直至下午時分,接近暮色,心中有了決斷的康熙才讓梁九功撐著油紙傘,走在濕漉漉的青石板宮道上往西邊的永和宮而去。

隨著德妃變德嬪,烏雅氏失寵,這座昔日的寵妃宮殿也失去了榮光,住在前院正殿的主位娘娘惹皇帝生厭了,住在偏殿與後院的小貴人、小常在、小答應們自然是落不到好的,跟著沒有了得見聖顏的機會。

在這下雨天裡,一群小庶妃們聽聞皇上駕臨永和宮了,紛紛喜不自勝地湧到宮門處迎接聖駕,可萬歲爺卻帶著梁總管進入永和宮門後,一路徑直往正殿走。

獨留下禮節都還未行完的小庶妃們懵在原地,面面相覷。

正殿的宮人們看到好久不見的萬歲爺也都驚得瞪大了眼睛,忙俯身行禮亦或是雙膝跪地的閃到了一旁去。

康熙與梁九功抬腿邁過紅門門檻進入大廳,入眼就瞧見穿著一身水藍色旗裝的烏雅氏正坐在圈椅上端著一個描繪著黑蓮的白瓷杯喝著什麼,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梅子酒的味道。

“臣妾給萬歲爺請安。”

滿頭青絲中已經摻了不少銀發的德嬪瞧見康熙後,用兩隻素手按著面前的桌面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臉色紅紅的帶著酒暈,衝著康熙微微俯了俯身,語氣冷冷的。

德嬪娘娘在康熙跟前一貫都是溫柔似水的解語花人設,這般突然敷衍的姿態倒是把站在康熙斜後方的梁九功給驚得錯愕不已。

康熙也抿了抿薄唇,這還是自烏雅一族犯事兒後,他頭一次瞧見降位的德嬪,未曾想到這人都生華發了。

想起夢中百科史料記載,他在暢春園暴斃後,老四無詔登基,前朝一團亂麻,老八、老九出於八爺黨的利益鬨得歡騰,烏雅氏這個老四的親生額娘也在後宮中鬨著既不肯從永和宮中挪出去,也不願意接受聖母皇太後的冊封,還嚷嚷著“欽命吾子繼承大統,實非吾夢想所期”的話,他心中就複雜的緊,看向德嬪的目光也變得愈發難以名狀了。

“他”沒有留下繼承人的遺詔,在當時的情況下任誰登基都是“無詔”的,老十四遠在西北打仗,隆科多是老四的人,老四算是好運氣的撿了個漏,可他不明白老四登基了,烏雅氏變成皇太後還不開心嗎?

她當時究竟是出於對自己的滿腔愛意才說出來了那捅老四心窩子的話,還是單純的覺得老四把她老十四的皇位給搶了?若是老十四把皇位給撿漏了,她是不是就高高興興的搬宮做皇太後了?

腦海中的思緒繁雜,康熙的眼睫毛顫了顫,他越來越搞不懂烏雅氏整日裡腦袋中究竟在想什麼了。

他按了按手上的玉扳指,眯著狹長的丹鳳眼,瞧著站在桌邊,神態看著十分陌生的德嬪淡聲詢問道:

“烏雅氏,朕想要問你,你為何要一直與保成作對?東宮是有哪點兒對不住你了嗎?”

“嗝兒——嗬嗬——”

德嬪張嘴打了個酒嗝兒,冷笑一聲,仰起白皙的脖子把盛在小酒盅中的梅子酒一口飲儘,而後眼圈發紅的直勾勾看著身穿明黃色龍袍的康熙咬牙切齒道:

“如果不是東宮閒來無事、腦子有疾的查賬本,臣妾的母族怎麼會落得個抄家流放的淒涼下場?東宮都把烏雅一族給害慘了,怎麼萬歲爺還希望臣妾對東宮客客氣氣的嗎?”

聽著德嬪這“錯都是彆人的,自家人就是好的”歪理,和不講道理的人是完全講不通道理的,康熙連火氣都升騰不起來了,隻是面無表情的冷聲堅定道:

“即使東宮不查帳,錯的就是錯的,也不可能會有變成好的,烏雅一族如果不是貪婪的借著禦膳房采買之事大行貪汙之風,怎麼可能有東窗事發被朕收拾的那日,你身為主位妃嬪不好好約束自己的母族,竟然還助紂為虐嗎?”

“哈哈哈哈哈,萬歲爺可真是恩怨分明啊!那之前佟犯事兒時,臣妾也未曾見過萬歲爺對自己的母族一視同仁啊?”

德嬪端著小酒盅笑得花枝亂顫,把眼淚都笑得流了出來。

聽到德嬪拿佟家來堵他的話,康熙抿了抿薄唇:

“朕怎麼沒有收拾佟家?佟國維這個國舅爺都被朕趕到盛京了,這不算收拾嗎?”

烏雅氏撇了撇嘴,又一臉難過道:

“可臣妾的瑪法是伺候過太宗皇帝的老人,曆經三朝,怎麼能說砍就砍了呢?那是臣妾的祖父啊!”

“曆經三朝如何?是你的祖父又如何?你瑪法在太宗皇帝時期就偷偷摸摸的行貪汙之事了,辜負了太宗文皇帝對其的信任,難道就因為他資格老,是你的祖父,他變成碩鼠啃食皇家的白銀,朕就不能動手清理掉他了?”

“早在包衣貪汙案爆發前,你就與穗蘭暗中有往來,往東宮中插眼線,朕倒是不知道東宮如何變成你的眼中釘肉中刺了,讓你恨不得除掉東宮了?”

康熙的聲音越來越冷,語氣中有著掩飾不住的怒火。

德嬪閉了閉眼睛,抬起右手抹掉臉上的淚水,一臉希冀地看向康熙啞聲詢問道:

“萬歲爺可還記得十日後是什麼日子?”

“什麼意思?”

話題陡轉,康熙蹙眉不解,站在他身後的梁九功立刻調動記憶,掐指算了算,剛記起來十天後是什麼日子,就看到站在對面的德嬪突然張嘴大笑:

“哈哈哈哈哈,忘了?!萬歲爺果然是薄情啊,你竟然能把這麼重要的日子忘了?!”

看著喝醉酒的德嬪雙眼通紅的癲狂樣子,康熙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下一瞬就瞧見德嬪一把將拿在右手裡的黑蓮小酒盅給狠狠摔落在地,滿臉失望地看著他崩潰喊道:

“十天後乃是小六的忌日!萬歲爺把‘祚’這個字都給小六做名字了,難道連他夭折的日子都記不住嗎?”

“每一年到五月份,臣妾都是整宿整宿的抱著小六的小衣服睡不著,哪成想萬歲爺竟然早就把這個兒子給忘記了?!”

“哈哈哈哈,真是可笑、可悲啊!”

聽到“小六”兩字,康熙也是一愣,想起來自己這個已經夭折了十幾年的兒子。

看到德嬪痛不欲生的模樣,以及重點強調“祚”字,電光火石之間,他一下子就搞明白德嬪與東宮不對付的原因了。

“你莫不是以為朕將‘祚’給小六做名字,就是暗示有朝一日要把皇位留給小六的吧?”

康熙壓抑著滿腔怒火,滿臉荒謬地低聲道。

瞧見德嬪那一臉肯定的委屈樣子,他簡直都被氣笑了:

“保成是嫡子,一歲時就被立為了太子,他的太子當的好好的,朕為何會選一個母族隻是包衣的皇子當儲君?他們兄弟們名字中的第二個字都是‘福氣’的意思,若你說小六的‘祚’象征著皇位,那麼早夭的萬黼呢?‘黼座’也有‘皇座’的意思,‘萬’還能曲解成‘萬歲’的意思,難道朕給那拉氏的長子起這個名字,也是想要讓萬黼繼位的意思嗎?”

“你就單單因為一個名字覺得保成擋了小六的路,就想要千方百計的把保成從太子之位上拉下來嗎?”

“不是!不隻是這樣!萬黼那個早夭的怎麼能比得臣妾的小六呢!”

德嬪舔了舔紅唇,眼睛血紅,一副氣急了的模樣,連說帶比劃地對著康熙皺眉反駁道:

“當初,老四,老五,小六,老七明明是一起種的人痘,為何偏偏隻有小六一個人沒挨過去?臣妾絕不相信小六的福氣還沒有他的兄弟們深厚?必定是東宮在背後動手腳了,索額圖把臣妾的小六給害了!”

“臣妾要為小六報仇!憑什麼臣妾的小六沒了,東宮還能過得風風光光的!憑什麼?!”

“憑你腦子有大病!”

聽到德嬪這無中生有、被害妄想的話,康熙氣得險些都失語了:

“小六夭折時,保成剛滿十一歲,他們幾兄弟種痘點都設置在慈寧宮裡,你是把孝莊文皇後禦下的手段給看的太低了?還是把索額圖的手段給高估的太厲害了?皇瑪嬤她老人家在後宮中經營了一輩子,難道還能讓保成一個小少年,以及索額圖一個外臣將爪子伸到慈寧宮中在她老人家的眼皮子底下把小六給害了?”

“種人痘本就有一定的風險性,比不上如今的種牛痘安全,小六幾人都是掌院太醫親自種的痘,當初就掌院就明說了,幾兄弟中因為隻有小六天生患有心疾,身子太弱,沒能挨過去種人痘後引起的強烈反應,你怎麼不說小六的先天條件就不足呢?”

“朕看你也是真瘋啊!哪有皇帝想不開敢選一個有先天心疾的皇子做儲君的?生怕他在龍椅上累不死嗎?”

“萬歲爺你這就是在包庇東宮,臣妾的小六不一樣啊,他是一個例外呀!小六他不僅聰慧伶俐,還長得與先帝爺有幾分像,頂著‘胤祚’的名字怎麼不可能被立為太子呢?”

酒壯慫人膽,德嬪儼然是不想承認小六是自然夭折的,否則顯得她這麼多年對東宮的嫉恨,處心積慮想要將胤礽從儲君之位上拉下來的舉動就像是一個笑話般可笑。

她舉起雙手捂住耳朵,瞪著紅彤彤的眼睛,無法反駁康熙的話,就再次尋找可鑽的漏洞衝著康熙嗓音沙啞地低吼。

“唉——”

康熙長歎一口氣,用修長的手指揉了揉發痛的額頭,他已經看出來德嬪早就鑽進自己臆想的死胡同裡走不出來了,也懶得再與醉酒的德嬪掰扯,直接看著德嬪的紅眼睛一字一句地認真道:

“烏雅氏,朕就給你明說了吧,即使小六沒有夭折,他頂著‘胤祚’的名字也不可能有繼位的那天的!”

“拋開小六的先天心疾不談,朕壓根就沒打算永遠將小六作為自己的兒子!”

德嬪震驚的把捂耳朵的雙手都放下了:“!!!”

“昔年純親王隆僖作為先帝活下來的最小的皇子,很受孝莊文皇後與皇太後的寵愛。”

“可惜朕的七弟是個沒有福分的,年紀輕輕就病逝了,他唯一的獨子富爾祜倫也早夭了,孝莊文皇後不想讓隆僖絕嗣,故而給朕提了,若是以後朕哪個兒子長得像先帝了就過繼到隆僖名下,領純親王的爵位,但還是養育在宮裡。朕答應了這話。”

“等小六出生後,他的模樣長得有幾分像先帝,再加上他的身體情況,朕就決定等他滿八歲時直接過繼給隆僖,冊封為親王,也能不受累,不用靠著去立功賺爵位,直接安安穩穩做個富貴閒王度過一生,奈何胤祚六歲時就夭折了,朕也隻好作罷,孝莊文皇後也就沒有提這個事情,所以你聽懂了嗎?小六根本就不可能繼位!”

“東宮隻是你一廂情願的假想敵!你隻是痛恨為何種人痘時夭折的是小六,而非彆人!”

“你不肯承認小六有先天心疾這一點,妄圖做著未來變成皇太後的美夢,所以才覺得是保成擋了小六的路!”

“醒一醒吧烏雅氏!保成被冊封為太子時,你還隻是後宮中一個不起眼的小小官女子呢!在這偌大的紫禁城中隻有想要把保成拽下儲君之位的皇子與嬪妃,沒有擋了普通皇子的儲君之路、與普通後妃的太後之路的太子!”

聽到康熙語氣中毫不遮掩的打擊與赤|裸|裸的看不起,德嬪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一片,似乎是承受不住似的,雙腿一軟就“撲通”一下癱軟在地上,放在桌面上的酒壺杯盞也被她的手給撞落在地,碎成一地瓷片。

瞧著雙眼無神、眼淚撲簌簌往下落、滿臉無措的烏雅氏,康熙連一絲一毫憐惜的感覺都升不起來,深吸一口氣,說出來了自己琢磨好的處理辦法:

“烏雅氏,看在老四、溫憲與老十四的面子上,朕不會殺你。”

德嬪聞言不禁譏諷的勾唇冷笑了一下。

“烏雅一族都被萬歲爺砍的七零八落的,臣妾身上背負著那般多條家人的性命,早就不想活了。”

“烏雅一族罪有應得,你想不想活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朕若是親手把你殺了,豈不是讓那三個人把東宮給當成仇人去恨了?”

“若隻看你做的那些醜事,怎麼死都不為過!”

“你散播的流言是一把把軟刀子,朕將醜話說在前面,你最好保佑瓜爾佳氏身體好些,運氣也好些,倘若她真生產時出現意外了,那些流言變成攻擊太子、太孫、動搖大清國本的‘凶兆’了,你們家這一支流放到寧古塔的族人就統統給朕夭折的孫輩或者去世的兒媳婦以死謝罪吧!”

聽到“以死謝罪”四個字,烏雅氏的心臟重重“咯噔”一跳,被喝得暈乎乎的腦子總算清明了大半,難以置信的咬著紅唇,仰頭看著康熙。

康熙的怒火卻還未發泄完,眼中不含一絲情誼地盯著她: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每個人都要為自己說的話、做的事情負責。”

“梁九功,傳朕旨意,即日起將德嬪降為貴人,剝奪封號,移到盛京皇宮修身養性,有清一朝,被流放的烏雅族人一個都不能回京!”

“是,萬歲爺,奴才知曉了。”

站在後面的梁九功忙俯身稱是。

“萬歲爺,萬歲爺,臣妾喝醉了,剛剛是醉酒說的胡話,臣妾錯了。”

聽到自己又要降位了而且族人在清朝滅亡前不能回京的話,這下子烏雅氏剩下的那一小半醉意也徹底被嚇沒了。

神智恢複清明,想起剛剛她借著酒勁灑的潑,整個人都傻眼了,忙手腳並用的哭喊著往康熙跟前爬。

康熙卻沒瞧他一眼,直接甩袖離去。

梁九功也快步跟上帝王的步子,還對著站在門口一副被嚇傻的老嬤嬤皺眉嗬斥道:

“你個沒眼色的還愣在這兒乾什麼,烏雅貴人都喝醉了,你還不快些幫烏雅貴人收拾東西,準備去盛京?”

“哦哦,是,梁總管。”

回過神的老嬤嬤翁聲翁氣地低頭俯身稱“是”。

窗外大雨如注,暮色昏暗,“烏雅貴人”四個字傳入寧壽新宮、東六宮、西六宮與毓慶宮、阿哥所時,闔宮上下都明白,後宮的天真的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