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第 85 章 聽到自己十兒子前半句這……(1 / 1)

聽到自己十兒子前半句這大大咧咧說自己母族要去長生天的話, 康熙下意識嘴角就往下垂了垂,等胤俄後半句話鑽入他的耳朵裡後,他宛如迎頭被劈了一道閃著銀光、劈裡啪啦的驚雷, 瞬間震驚的瞪大了眼睛, 右腳都無意識地往後退了一小步。

站在康熙身後的胤禔、胤礽、胤祉、胤禛、胤祺、胤祐、胤禩也全都驚得瞳孔地震, 若老九、老十說的話是真的,現在正值禁煙的檔口, 他們汗阿瑪過兩日就準備當朝宣布福|壽|膏是會令人上癮的毒物鴉片,大清要開啟全面禁煙的政令了, 佟家這個時候直接撞上槍口,是準備做第一個被帝王開刀的反面典型嗎?嘖!可真是老壽星上吊——活膩歪了啊!

身穿著杏黃色冬袍的胤礽瞥了一眼自己臉色陡然間變得陰沉又沮喪的老父親, 不禁在心裡默默歎了口氣, 佟家是他們汗阿瑪掏心掏肺一手拉拔起來的母族, 怎麼會如此不省心、不爭氣呢?真是會變著法子在他們汗阿瑪背後蠢兮兮的捅刀子, 簡直讓人無語的沒法評價了。

穿著靛藍色冬袍的胤禛也滿臉寒霜, 緊抿薄唇,前段時間因為隆科多那個寵妾滅妻的蠢貨鬨出來的破事, 佟家就淪為了京城權貴之家的笑柄,天子母族名聲受影響, 甚至連帶著他早已經去世的嫡親皇瑪嬤——孝康章皇後、養母孝懿皇後, 以及在宮裡的汗阿瑪與小佟佳貴妃都跟著變成了百姓們茶餘飯後、酒足飯飽,關上家門的談資。

現在佟家竟然還與鴉片、西洋人扯上關係了, 長生天啊,真的是沒救了!

老四滿臉痛苦的閉了閉眼睛。

站在太子爺與四爺,兩雙大長腿中間的弘晞也不由瞧了瞧身子癱軟、正趴在地板上瑟瑟發抖的舜安顏與西洋女人,隨後仰起腦袋,看著站在對面面容嚴肅的九阿哥、十阿哥, 以及神情略微有些懵懂的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奶聲奶氣地詢問出了康熙與太子爺幾人最關心的問題:

“九叔、十叔,你們倆說的事情可有確鑿的證據嗎?”

因為弘晞的特殊性,皇家都沒有將他當成一般的孩童看待。

老九低頭瞧了一眼大侄子,伸手從自己懷裡掏出來了一塊用手帕包成一團的東西,他將帕子一層層的揭開,下一瞬紅色的罌粟花、綠色的罌粟果,以及約莫像成年人手指頭那般大的黑色鴉片就顯露在了眾人面前。

胤禟將手中的帕子往前送了送,示意康熙等人看:

“汗阿瑪,正如你們親眼瞧見的這般,佟家京郊的莊子上用玻璃暖房栽種了許多罌粟花,西邊還修建了一間被家丁們團團包圍的神秘屋子,兒臣與九門提督帶著兵丁破門闖了進去,才發現那屋子是洋人們用這罌粟果做福|壽|膏的地方。”

“兒臣知道此事關係重大,莫敢耽擱片刻,立刻抓著正躺在床上、光著膀子與西洋女人鬼混的佟佳·舜安顏回宮向您稟報了,九門提督此時還帶著兵丁圍著佟家的莊子呢。”

老九話音剛落,老十立馬點頭如搗蒜地出聲附和:

“是啊,汗阿瑪,佟家那處莊子離咱們家開辟實驗田的皇莊離得很近,他們實在是太大膽了!這和在您眼皮子底下公然造毒有何區彆?”

站在老九與老十身後的老十三與老十四雖然對福|壽|膏了解的少,但九哥、十哥回宮前就告訴他們這是立大功的機會,急著去後世的倆人也跟著開口道:

“汗阿瑪,九哥、十哥說的都對,那造福|壽|膏的屋子裡堆了好些青色的罌粟果子,推門而入就能聞到嗆人的味道,煙囪中也冒著黑煙,看著就讓人覺得惡心!”

“汗阿瑪,舜安顏臟死了,他背著皇家在莊子上養洋妞,兒臣不讚成五姐下嫁給他,他不配!”

“砰!”

聽著四兄弟你一句我一句說的話,以四肢著地姿勢趴在硬邦邦地磚上的舜安顏臉色變得更加慘白了,額頭上儘是冷汗,腦袋亂糟糟的混沌一片,還沒等他想出來用什麼話給自己申辯,就被氣得臉色通紅的康熙,抬起右腿給一腳踹的側著身子翻倒了一旁去。

“啊!”

舜安顏一聲宛如殺豬般的慘叫,把同樣趴在他旁邊的西洋女人嚇得一激靈,險些自己也張口尖叫出來,她的眼皮子顫了顫,想要暈倒卻不敢,生怕自己前腳暈了,後腳自己的腦袋就被人給砍了。

“汗阿瑪息怒,息怒!”

看著自家老爺子氣得胸腔起伏的,老五、老七、老八忙伸出胳膊攙扶住康熙的身子,他們可是牢牢記得上回在後世病房裡,大夫說,他們家老爺子要心態平和,不然的話等歲數再大些會有中風的可能的。

康熙被一群兒子們拉著,胸腔中憋著滿滿的火氣無處散發。

十九世紀上半葉,虎門海灘的壯觀銷煙場面以及小腳老太太對鴉片哭訴的痛心疾首模樣在他的腦海中反複重現,他怒不可遏地對著滿臉吃痛的舜安顏嗬斥道:

“畜牲!你們真是罔顧朕心意的畜牲!你們佟家究竟是怎麼與洋人勾結在了一起,暗中栽種毒花,生產坑害大清的毒物的?”

光著膀子一路吹著寒風從京郊被五花大綁地帶來了紫禁城,舜安顏就被折騰的去了半條小命,如今上半身又硬生生地挨了康熙一腳,他剩下的半條小命也險些去了。

舜安顏臉色慘白、哆嗦著身子、語調顫抖地對著康熙囁嚅著小聲回答道:

“萬歲爺明鑒!萬歲爺明鑒!奴才真的不知道那罌粟花與福|壽|膏是毒物啊!”

“我們家那處京郊的莊子幾年前就被三叔給三嬸,不是給那賤妾李四兒做私產了。李四兒死前,莊子上的一切人與事都是她安排的。”

“出身梨園的她結識了許多三教九流的人,幾年前李四兒從洋人手中搞來了價格不菲的福|壽|膏孝敬奴才的瑪嬤,後來李四兒死了,奴才瑪嬤就把那莊子又收了回來,知道莊子上養著不少洋人,還栽種著能做福|壽|膏的珍貴花朵,因為她老人家是個日日離不開煙杆子的,故而就特意打發奴才沒事兒去莊子上看看,有新做出來的福|壽|膏就抓緊時間給她老人家帶回府邸裡去啊!”

“萬歲爺您一定要相信我們佟家,我們身為天子母族怎麼會和西洋人勾結做大清奸細、背叛大清呢?那莊子上做出來的福|壽|膏真的隻是給我們自家人用了,沒用到旁處啊。”

舜安顏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康熙的血壓“噌噌噌”地往上冒,眼前陣陣發黑,險些暈過去。

“什麼叫作福|壽|膏給自家人用了?給自家人用了?堂堂天子母族竟然在大清帶頭吸起了鴉片?!”

這般聽著就覺得荒唐的事情,竟然切切實實地發生在他眼前了?!

看著自家老爺子被氣得大手發顫,直腸子的胤禔再也忍不住了,幾步走到舜安顏跟前,用手指著舜安顏的鼻子,破口大罵道:

“怎麼?舜安顏,你說這話你還委屈上了?你們佟家真是人蠢不自知!白瞎了汗阿瑪對你們這麼多年的諸多恩待!”

“在大清中,誰人不知,洋人手裡的福|壽|膏極其昂貴,甚至跑在大街上瘋玩的幾歲孩童都能隨口哼唱出來‘一兩黑膏一兩黃金’的童謠。你現在給我們說,你們佟家與洋人合作生產出來的福|壽|膏隻是用給你們自家人了!”

“哼!騙鬼的吧?爺用腳趾頭想想都能猜到,如果不是這次你們被爺的九弟、十弟、十三弟、十四弟給碰巧抓住這事兒了,怕是過不了多久,等你們莊子上的福|壽|膏數量多了,生產規模也擴大了,你們就要正大光明的把福|壽|膏給放在你們佟家名下的商鋪中售賣了,這般能賺銀子的毒玩意兒,你彆告訴爺你們佟家不眼饞這門一本萬利的生意!”

“你們若不想做這生意,會在莊子上養那麼多洋人?大冬天還特意修建個玻璃暖房來種罌粟,想把我們皇家當成傻子來糊弄?彆說門了,你們連窗戶都沒有!”

家族真的不知道福|壽|膏有害,但真的打得就是用這個昂貴稀罕的黑色膏體賺大量銀錢主意的佟佳·舜安顏:“……”

瞧著舜安顏被自己大伯懟得面紅耳赤、低頭訥訥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弘晞也邁著兩條小短腿兒走到西洋女人面前,蹙著小眉頭,用小奶音冷聲質問道:

“你們是哪國的洋人?誰派你們來我們大清售賣鴉片的?這是你們國家的君王要求的?還是你們洋商因為眼饞大清的財富,自□□洋過海地來攀附佟家準備合作生產、售賣鴉片的?”

早已經被嚇破膽子的西洋女人除了使勁兒搖頭流眼淚,用蹩腳的漢語小聲說著“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外,旁的話一句都不肯說。

弘晞見狀小眉頭皺得更緊了。

胤俄不禁出聲道:

“汗阿瑪,兒臣在海外時見了不少國家的洋人,佟家莊子上的洋人大部分都是金發碧眼的,兒臣瞧著像是英吉利的。”

“英吉利!英吉利!”

康熙咬牙切齒地念叨著這三個字,一臉厭惡地皺眉看著趴伏在地板上的一男一女,冷聲道:

“來人把這西洋女人壓入大牢,再去京郊告訴九門提督,讓他把佟家莊子上的其餘洋人們也都壓入大牢,用重刑嚴加拷問,搞清楚他們背後的主子究竟是商人,還是君王大臣,朕倒要瞧一瞧英吉利人究竟是想對朕的大清做什麼!除了洋人外,那些罪惡的罌粟花也儘數除掉,一朵不留!”

帝王話音剛落,立馬從外面快步走進來了倆穿著黃馬褂的禦前侍衛,死死捂著西洋女人的嘴將她拖了出去。

舜安顏聽到這處罰不禁鬆了口氣,萬歲爺把火力集中在洋人身上了,這是要放過佟家?放過他了?

哪成想他剛用手背擦掉額頭上的冷汗,下一瞬就聽到萬歲爺用冷腔冷調,毫無絲毫感情地說道:

“速速傳佟國維、隆科多、赫舍裡氏入宮!”

舜安顏驚得抬起了頭,“砰”的一下老十四就用拳頭將他的腦袋給重重打了下去,罵道:

“你是個什麼垃圾貨色竟然也敢直視君顏?”

眾人聽著老十四的話都沒吭聲,臉色鐵青的等待著佟家三房的三個當家人入宮。

……

賦閒在家多日的佟國維消息也不慎往日那般靈通了,等他聽到自家京郊莊子上出事兒了,自己的長孫舜安顏被九阿哥幾人捉奸在床,抓入宮裡後,正準備急急忙忙地進宮求見萬歲爺,就瞧見了身穿黃馬褂的禦前帶刀侍衛們已經頂著漆黑的夜色衝到了他的府中。

禦前侍衛們完全沒給佟國維解釋什麼廢話,闖進佟府,找到正慵懶的,斜著倚靠在軟榻上吸煙杆子的赫舍裡氏與隆科多母子倆,就一路風風火火帶著佟家三房的三個人回到了乾清宮。

時隔小半年,等康熙父子們與弘晞瞧見被侍衛們帶到乾清宮正殿大廳的佟家三口,隻瞧了一眼就被驚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些時日下來,隆科多被十四阿哥踹斷的兩根肋骨早已經養好了,可以往健壯的滿洲漢子如今臉色蠟黃、兩頰凹陷,身子消瘦,眼圈青黑,帶著滿身的煙氣,走路虛浮如飄在空中,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樣。

他的額娘赫舍裡氏也是一副眼窩深陷,骨瘦如柴的模樣,母子倆完全就是鴉片上癮,病入膏肓了。

坐在主位圈椅上的康熙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低頭用大手頭疼的扶了扶額。

佟國維一家三口如今確實還不知道“福|壽|膏”不僅不能令他們增福添壽,還是要人性命的毒物。

三個人瞧見趴在地磚上的舜安顏,立馬識相的“撲通”下跪,對著康熙開口道:

“奴才/臣婦拜見萬歲爺,”

腦後辮子已經變得花白的佟國維更是一臉懊悔地看著康熙,啞聲哭訴道:

“萬歲爺都怪奴才平日裡管教無方,才讓舜安顏這混賬玩意兒在有婚約在身的情況下,還與西洋女人廝混,做出來了欺辱五公主、對不起皇家的事情,佟家有負聖恩,不配尚公主啊,還請萬歲爺取消溫憲公主與奴才不成器的孫子的婚約啊!”

老十四念念多日想要給自己五姐換個額駙的心願眼瞧著今日就要達成了,但不知怎的他聽著佟國維這先聲奪人的話,卻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沒等老十四想通,從李四兒與鴉片兩件破事兒中也對佟家沒了耐心的老四冷笑道:

“國舅爺可真是擅長轉移話題與注意力啊,你們真以為舜安顏隻是因為捉奸這事兒被抓到乾清宮了嗎?佟家辜負聖上心意,犯下彌天大錯,五公主金枝玉葉怎麼可能會下嫁到佟府,婚約自然是會跟著作廢的!你們家犯的事情說是大清罪人都不為過!”

頭一次聽到四爺用這種毫無客氣與尊重的語調與自己說話,佟國維不禁皺了皺眉頭,心中不舒服極了,再次在心中生出遺憾:為何他的兩個女兒就沒福氣不能生下來一個身上流著他們佟家血液的皇阿哥呢?

他裝作沒聽到老四的話,又一臉希冀地看向坐在主位圈椅上閉眼、臉色陰沉的康熙,然而萬歲爺一副懶得瞧他的模樣,一時之間忍不住讓佟國維心中惴惴、有種大事不好的預感。

他正想開口再說些什麼,大廳中卻發生了變故。

跪在佟國維身後的隆科多、赫舍裡氏失控了,母子倆在府邸裡剛吸上福|壽|膏就被禦前侍衛給抓著進宮,他們倆今日的煙癮還沒被滿足呢,一路趕來直到跪在乾清宮裡,母子倆足足忍耐了小半個時辰,但這仿佛是有成千上萬隻螞蟻在啃食身體的感覺,實在是太痛苦了,太難受了!

眾人隻瞧見憋不住的母子倆突然趴在地上,全身抽搐了起來,像是一條瘋狗般在地上邊爬邊雙眼赤紅地喊道:

“福|壽|膏,快給我福|壽|膏。”

“赫舍裡氏,隆科多,你們這是怎麼了?”

佟國維也是第一次見到母子倆煙癮犯了的失態模樣,驚得立刻從地上爬了起來。

坐在上首的康熙也驚得睜開眼睛從圈椅上站了起來。

“老爺,老爺,快點給我福|壽|膏,給我把福|壽|膏放在煙杆子李。”

赫舍裡氏手腳並用地爬到佟國維跟前,爬滿皺紋的老臉皺在一起像朵準備凋零的菊花似的,她將兩隻手抓著佟國維的冬袍,用力拉扯,嗓音沙啞地急切喊著。

隆科多更是抱著哆嗦個不停的身子在地磚上邊打著滾兒,邊一臉難受地撕心裂肺痛苦喊道:

“四兒,四兒,快給我福|壽|膏!”

“這!”

佟國維簡直是驚呆了,他其實也瞧出來這小半年來自己老妻與隆科多變得愈來愈憔悴的樣子,但他一直以為倆人是因為李四兒慘死的事情,受到的打擊過大,食不下咽,夜晚沒法安寢的緣故,從未聯想到母子倆愛吸食的福|壽|膏的份兒上。

舜安顏也嚇得瞪大了眼睛,怎麼都沒想到他瑪嬤與三叔如果沒有將“福|壽|膏”給吸足,會是這種瘋癲恐怖的模樣。

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也驚呆了康熙一家子。

回過神來的胤礽一把將自己寶貝兒子給高高抱了起來,皺著眉頭往後退了兩大步,離佟家四個人遠遠的。

康熙等人上次穿越時,也隻是在虎門見到了銷煙的場景,未曾見到鴉片癮犯了的人究竟會是什麼樣子。

看著眼前赫舍裡氏與隆科多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他們怎麼都沒想到親眼瞧見的畫面,遠遠要比小腳老太太哭訴出來的話看著更加令人震撼。

瞧著眼前舜安顏一臉嚇破膽,佟國維後知後覺、半懵半懂的樣子,康熙的心很累,對這個自他一舅佟國綱為國捐軀後,隻會在背後拖累自己的母族從心底升騰起了一股子濃濃的疲憊感,完全不想再多說什麼了,直接開口喊道:

“佟國維。”

聽到皇帝外甥開口喊他了,佟國維拚命甩開把他的腿當成鴉片,想要湊上來吸的赫舍裡氏,一臉不知所措地扭頭看著萬歲爺。

康熙抿唇,用手指敲打著圈椅俯首,一字一句地嚴肅道:

“老九等人今日發現你們佟家京郊的莊子上養了許多洋人,還栽種了許多罌粟花用來製造福|壽|膏,朕一點兒都不想知道你們做出來的福|壽|膏究竟是留給自家人吸的,還是準備拿出去高價售賣的!”

“朕隻知道這福|壽|膏是毒物,是西洋人想要滅我大清、從我大清的領土上攫取巨額白銀的毒物!朕對這種毒物的態度是零容忍,朕不允許任何人以任何方式在大清任何角落、吸食、售賣、製作這種毒物!”

“這麼多年朕自認對佟家不薄,可是你們佟家卻一次比一次令人失望!”

康熙緊緊的按著自己手指上的玉扳指,把指關節處都給摁得發白了:

“看在皇額娘與孝懿的面子上,朕不殺你們,今晚回去你們就給朕收拾妥當東西,等到月底,佟家三房所有人給朕遷到盛京滾回盛京老宅去!莫要留在京城中礙朕的眼睛!”

“萬歲爺!奴才知道錯了!請萬歲爺收回成名啊!”

聽到這疑似要將他們三房流放出京的話,意識清明的佟國維與舜安顏瞬間驚得目眥儘裂,爺孫倆立刻跪在地板上膝行朝康熙身邊挪去,哭的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

“舜安顏做有傷風化的惡心事情,欺辱皇家,來人拖出去將他打五十大板,舜安顏有錯在先,他與溫憲公主的婚約就此作廢!”

腦袋疼痛、心裡憋屈的康熙丟下這話就從圈椅上起身,頭也不回的往內室走去,再以不想看佟家人一眼了。

聽到自己五姐的糟心婚事終於沒了,老十四眼睛一亮,忙跑到門外面喊來十幾個禦前侍衛將哭天喊地的佟家四人捂著嘴給用勁兒拖了出去。

被自己母族傷透心的康熙入夜後躺在龍床上輾轉反側,唉聲歎氣,想起夢中史料上看到的“佟半朝”,他就更後悔這麼多年將母族給捧得這般高了。

幾乎一夜沒睡的康熙,等翌日上朝時,他就當朝宣布了“福|壽|膏有害,西洋人覬覦大清國土,大清全面禁煙”的事情。

住在內城的權貴們就沒有消息不靈通的,昨晚佟家鬨出來的事情,大多人都有所耳聞。

甚至赫舍裡氏與隆科多在乾清宮中煙癮犯了、人不人、鬼不鬼的駭人模樣還被人傳的有鼻子有眼的,在傳言中,母子倆都已經不是人了,變成面容扭曲的怪物了,赫舍裡氏更是把佟國維的腿當成鴉片來啃。

滿朝文武瞧著高高坐在龍椅上神情疲倦、臉色鐵青的萬歲爺自然老老實實的俯身稱“是”,君不見,佟家人與鴉片扯上了關係,萬歲爺都能毫不留情的要將自己剩下來的唯一一個嫡親舅舅給趕到盛京了,他們可沒有佟家那般被萬歲爺重視,若真的吸什麼勞什子的□□了,連個試錯的機會都沒有!

兩日後,弘晞正在跟著自己汗瑪法讀書,突然聽到梁九功彙報,隆科多自殺了,因為沒有了可以吸食的福|壽|膏,煙癮犯了的隆科多簡直是生不如死,趁人不備鑽進了廚房裡,誤把爐子中燃燒的黑炭當成了福|壽|膏,探著腦袋往爐子中鑽,雖然被仆人給眼疾手快的抓住了,誰知主仆拉扯之間,隆科多不慎撞到了灶台上,一頭給磕死了。

聽到隆科多的下場,祖孫倆臉上的神情都沒有變。

第三日,被九門提督抓入大牢中的西洋人身份也全都調查了出來。

不出老十所料,佟家莊子上的大部分洋人都是英吉利的鴉片商人,他們敢往大清送鴉片,一方面是想要在大清攫取財富,另一方面也有他們背後君王的授意,用鴉片來試探大清對此種毒物的態度。

真相查明後,直郡王、五貝勒、七貝勒按照既定的計劃,在大清開啟了鋪天蓋地的宣傳“鴉片的危害”,緊鑼密鼓的禁煙,將收繳上來的福|壽|膏聚集到一起,準備集中銷毀。

康熙更是寫了一封國書讓傳教士送到英吉利,在信中劈頭蓋臉的怒罵英吉利國主不要臉,並用強硬的姿態宣告若英吉利仍舊偷偷摸摸的往大清送鴉片,打過蒙古,打過沙俄的大清正在加班加點的訓練水師,不介意飄洋過海的去英吉利轉一轉。

如今的英吉利還沒有開啟工業革命,還不是強大的日不落帝國,康熙皇帝對歐洲諸國是有震懾的,英吉利國主受到康熙的國書,當即安排使臣準備來大清向清皇解釋,英吉利未曾對大清有不好的想法。

受此事的影響,英吉利的傳教士以及商人一度在大清的日子都變得沒那般好過了,這些人出門時恨不得在腦門上寫上“我們不買鴉片,我們是好人”的大字!

大半個月的時間一晃而過。

十一月底,英吉利的使臣終於抵達了京城,在大清各地收了快一個月鴉片的直郡王、五貝勒、七貝勒,終於帶著收繳到的幾百多斤鴉片跑到天津衛,用海水浸化法進行聲勢浩大的銷煙。

風塵仆仆來到京城的英吉利使臣們壓根未曾見到清皇的召見,卻被熱情的直郡王三兄弟邀請到了天津衛親眼見證後世史書上稱之為“天津銷煙”的盛大場面,還貼心的向他們演示了十阿哥出海乘坐的那艘停靠在天津衛港口的大海船上搭配的新式火炮,射程有多遠,一炮下去在海上能炸出來多少魚,打翻幾條船,英吉利使臣們十分“高興”,笑得臉都僵硬了。

“天津銷煙”結束後,成為“銷煙”導火索的天子母族佟家三房也趕在十一月結束的最後一日,冒著雪花坐上一輛輛馬車往東邊的盛京而去。

剛出京城,赫舍裡氏病逝的消息也傳了出來,然而除了小赫舍裡氏與嶽興阿出於人道主義,在他們母子倆住的小宅子中給她燒了些銀紙外,她的娘家沒有一個人念及自己這個因為抽大煙而變成“怪物”的出嫁女,三房從佟府中搬出去了,留在佟府的一房家眷們也未曾搭理這個傳來的死訊。

佟家真的徹底從神壇上跌下來了。

文武百官與平頭老百姓們腦袋中有了一個清晰的認知。

永和宮中的德嬪每日臉上都有了笑意。

進入年底臘月,比較受文人們青睞的誠郡王宣傳了兩個很對文人們胃口的東西,一個是“拚音”,一個是新的“句讀斷句”標點符號。

文人們對兩個新東西的接受度很快,過年時就瞧見書肆新出的話本子上時髦的用上了拚音與標點符號。

在一片飛雪中,栽種在禦花園與慈寧花園中五顏六色的臘梅頂著白皚皚的積雪,漂亮的怒放。

康熙三十七年結束了,康熙三十八年新春佳節剛過完,萬歲爺就在朝堂上拋出來了一道轟隆隆的春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