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 時間要到了(1 / 1)

雲琥昏迷了三天,第四天早上,花間詡從床上醒來,見他的愛人用略帶迷茫的眼神看著他。

花間詡反應過來,關切道:“雲琥,是你嗎,你醒過來了?”

見人沒反應,花間詡捧住了愛人的臉:“感覺怎麼樣,你都睡三天了。”

雲琥望著花間詡,他還處在神魂震蕩的時候,但他不想讓花間詡擔心:“我沒事,你彆擔心。”

這三天雲生珀可把他折騰壞了,面上矜持溫順背地裡是個什麼要求都敢提的壞心鳥,見雲琥蘇醒花間詡真的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花間詡還是不太放心,摸了摸雲琥鬢角的羽毛:“彆胡思亂想,不要鑽牛角尖,你就是你,這沒什麼大不了的。”

雲琥抓住了點:“你早就知道?”

花間詡“嗯”了一聲。

雲琥忽然釋然地笑了:“太好了,我還在想要怎麼和你說呢。原來我和哥哥……一直都是同一個人。”

雲琥的臉色很差,還強撐著對花間詡笑,花間詡皺了皺眉,將雲琥攬進懷裡。

花間詡比不上雲琥的身高,要挺直了身板才能將雲琥的腦袋攬在懷裡,雲琥疲憊地貼在花間詡身上。

“阿詡,我感覺自己睡了好久,還以為要見不到你了。”

愛人把難得的脆弱展現在他面前,花間詡順著他的毛發:“沒事了,你醒過來了。”

雲琥:“阿詡是不是一直在操心這件事,抱歉,我沒有很快察覺到。”

花間詡搖頭:“你沒事才是最好的。”

“真是不可思議,我就是哥哥,我一直仰慕、嫉妒,又強行讓自己釋然的,居然是未來的我自己。”雲琥呢喃。

花間詡摩挲著雲琥羽毛,柔軟的羽毛在指尖觸感輕柔,就好像愛人此刻的內心。

雲琥醒過來後,雲生珀就沒怎麼說話了。

“我應該高興的,阿詡沒有把心分成兩瓣,我一直是那個阿詡最喜歡的人。”雲琥低聲道,“可是我真的可以麼,我真的能成為哥哥那樣的人麼。”

在遭遇認知上的動蕩後,雲琥產生了一點自我懷疑。

花間詡輕聲:“你已經是了,首領大人。”

“是麼,那就好。”雲琥閉上了眼睛。

花間詡描摹雲琥的輪廓,懷裡的人忽然坐了起來。

“他睡著了。”雲生珀道,“不是昏迷,應該隻是太累了,很快就能恢複過來。”

花間詡“嗯”了一聲。

雲生珀說得沒錯,待他們中午回來掌控身體的就是雲琥了。

花間詡煮了茶,看到雲琥牽著小哈走回來,為什麼能知道是雲琥呢,因為雲琥一開口就是:【小哈這個白眼狗,完全分不清我和哥哥,對誰都很親近。】

雲琥自然而然地貼到花間詡身後,看花間詡倒茶:“在我昏迷期間,哥哥是不是做了什麼,那些人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花間詡心虛地喝了口水。

兩個人都覺醒了,但誰都沒有提融合的事情,他們便過起了以前的日子,溫馨尋常,偶爾會爆發一點小摩擦。

他們心照不宣地一天天生活著,花間詡知道這是他們的心結還沒有完全解開,需要時間來撫平,花間詡並不想去插手這件事。

直到某天,兩人去集市采購東西,操控身體的雲生珀忽然腳下一輕往旁邊栽倒下去,花間詡連忙扶住對方,采購的東西散落了一地。

花間詡沒管地上的東西,探了探雲生珀的額頭:“怎麼走路還能平地摔啊,不舒服?”

雲生珀感受到來自靈魂深處的虛弱,蹙了蹙眉。

花間詡將雲生珀扶起來:“還能走路嗎?”

“嗯。”雲生珀站了起來,臉色雪一樣蒼白。

通過雲生珀異樣的沉默,花間詡差不多明白是為什麼,兩個靈魂沒有辦法無期限地待在同一個軀殼裡,就算他們無意爭搶,在日積月累之下兩個靈魂也會不自主地相互蹉跎。

而現在這種現象已經體現在生理層面了。

花間詡:“時間要到了,對嗎?”

雲生珀點了點頭。

花間詡沒有就這個話題展開,隻借力將雲生珀拉了拉:“還能走路嗎?”

雲生珀點了點頭,站了起來。

——

【算下來,距離雲生珀複蘇確實過了很長時間,靈魂長時間分離對兩個人都沒有好處,他們現在才出現負面情況才叫神奇。】羊角長老一邊澆花一邊對旁邊的花間詡。

花間詡靜靜地看著羊角長老澆花

羊角長老將水壺放在地上,轉向他:【他們還不肯融合?】

花間詡很淡地“嗯”了一聲。

羊角長老:【看來順其自然並不是個好辦法,要不你還是出面勸說一下吧,夫人的話他們一定會聽。】

【可是如果真的那樣做了,他們同意融合也是因為我。接不接受另一個自己這種事,應該由他們自己做決定,我不想乾涉他們,就算他們真的想保持現狀一輩子,我也尊重他們。】

羊角長老:【就算他們會相互消磨,最終因靈魂受損而死亡?】

【就當是我沒必要的堅持吧,如果這是他們的選擇,我願意用儘一切辦法減緩靈魂受損的時間,讓他們活得儘量久一點。】花間詡轉過頭,朝羊角長老感激道,【總之謝謝長老這段時間的操心,接下來的事我會想辦法,我還有其他事,就先走啦。】

羊角長老看著花間詡離開的背影,他走路從容而輕快,好似已經做好了某種選擇。

待花間詡的身影消失,羊角長老忽然出聲:【你們都聽到了吧。】

雲琥從陰影處走了出來,和羊角長老一樣望著花間詡離開的方向。

【你們配偶可是為你們的事情操碎了心,就算如此,你們依舊固執己見嗎?】

羊角長老敲了敲拐杖,聲音平淡道:【我可不像你們的配偶,顧忌這個顧忌那個,我隻知道你們要是死了,獸族就會

損失一個百年難得一遇的獸王,我不介意用你們配偶這件事來敲打你們。】

雲琥:【感謝長老叫我們過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我們知道了。】

羊角長老揮了揮手,讓他們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兩個靈魂相互沉默著,這種沉默在雲琥覺醒之後他們單獨相處時經常存在。

花間詡看到迎面走過來的愛人:“呀,首領大人,你們怎麼在這兒?”

“到處找不到阿詡,我們隻能亂走了。”雲琥道。

花間詡忽然想起一件事:“我有你們給的骨塤,所以不用擔心找不到你們,要不我也給你們做一個骨塤吧?”

他的愛人眸中波光粼粼,笑起來:“好。”

花間詡沒做過骨塤,雲琥在旁邊指導,很快一個初具雛形的骨塤就做好了。

雲琥顯然很喜歡:“那我收下了。”

“哎。”花間詡沒讓人直接拿走,“這還隻是普通的骨塤吧,你們給我的那隻吹響後可是能讓你們知道我的方位的,你們用了什麼手段,我還要做什麼?”

雲琥道:“那是四翼鷹族的秘法。”

花間詡:“對,就是那個,我要出了獸族還能聽到的那種,我要學。”

“這個。”雲琥很為難,“這要付出一點代價。”

骨塤是他們種族定位彼此的秘寶,普通骨塤在獸族地界內都能生效,也不用付什麼代價,但是全大陸都能生效的骨塤就很珍貴了,要加入精血。

雲生珀給花間詡做的第二支骨塤和雲琥做的那隻,都是加入了精血的。

“代價?我知道啊,能做到那種程度沒有代價才奇怪,快告訴我,我也要做。”花間詡拉了拉雲琥的手臂。

雲琥沉默了一下:“好,教給阿詡吧。”

就像魔法,他們耐心地教花間詡如何分解自己的一部分精血融入骨塤之中。

原本平平無奇的骨塤一下子鮮亮起來,晶亮光滑的外表像是鍍了一層特殊材質的外殼,一看就不是尋常的物件。

失去一些精血後,花間詡面色蒼白了許多,但他絲毫沒有在意自己的情況,將骨塤高興地展示給他的愛人看:“做好了,一下子好看了好多。”

因為喜悅,花間詡蒼白的臉色變得紅潤了起來,眼睛亮亮的,裡面有萬千星辰。

雲琥盯著他的伴侶看。

花間詡將骨塤塞進雲琥的手裡:“好了,以後你要是找不到我就吹響骨塤,我馬上就來到你的身邊。”

說完,花間詡還很嚴謹地補充:“不過我可沒有你們的翅膀,萬一距離遠了,我不一定能及時趕到。”

“啊,對了。”花間詡一拍掌心,“這樣,你要是想我了就吹骨塤,我聽到以後也吹骨塤給你定位,你知道我的位置就可以自己來找我了。”

首領看著眼前絮絮叨叨的愛人,點頭道:“好。”

花間詡站了起來,打了一個哈欠:“啊——有點累,今天要早點睡了。”

雲琥也站起來

:“我背你吧。”

花間詡趴在了雲琥的背上。

穿過熱鬨的街邊和寂靜的小路,他們的愛人已經趴在他們的肩膀上睡著了。

終於,雲生珀道:【夠了,拖的時間夠久了,再這樣下去誰都落不得好,融合吧。】

又過了一會兒。

雲琥:【嗯。】

夜晚,花間詡在半夢半醒之間聽到大門從外面悄悄打開的聲音。

花間詡糊塗地眯起眼睛,半撐起身體:“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晚?”

來人輕手輕腳地來到睡巢邊,抱過了他的伴侶,用鬢角的羽毛貼了貼,低聲道:“睡吧。”

花間詡感覺今晚的愛人發生了一點微妙的變化,困頓的睡意稍微清醒了一些,睜開眼睛:【首領大人?】

【我在呢。】獸族首領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似水。

花間詡放鬆地在愛人懷裡閉上了眼睛。

很快,悠長清淺的呼吸聲傳來,獸族首領在黑暗中注視著伴侶的睡顏,也跟著閉上了眼睛。

一夜好夢,花間詡舒舒服服從愛人懷裡醒來,接了一個早安吻,習慣性地道:“好了,讓我猜猜現在和我接吻的是誰呢,雲生珀?”

眼前的人就這樣看著他。

“不對?”花間詡又想了想,“雲琥?”

那人眨了眨眼睛:“再猜猜看?”

花間詡換了好幾次,耍賴了:“不猜了,快告訴我。”

“都是。”那人道,“既是雲琥,又是雲生珀。”

花間詡望著眼前的人,良久才道:“你們……融合了?”

獸族首領被眼前瞪圓了眼睛的伴侶逗笑了,點了點頭。

花間詡繞著愛人轉了一圈,還是有些不敢相信,捏了捏對方的臉,又拍了拍對方的胸脯。

那人:“有什麼不一樣嗎?”

花間詡坐下來:“好像也沒什麼不同。”

“是沒什麼不同,我們本來就是同一個人。”那人將花間詡抱下來,安放在梳妝台上,給他的伴侶梳頭,他眉眼溫潤,但細看之下又有那股子淩厲。

是兩者的結合。

他給花間詡額頭貼了一個花鈿,用作今天的裝飾物。

花間詡以為自己會不習慣,畢竟三個人的生活和兩個人還有不太一樣的,但其實沒有,他們的相處早在細水長流之中磨合地很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沒有真實參與的緣故,花間詡總覺得有些不真實,他們融合地太順利了,讓他沒有實感。

他還為此請教了羊角長老,用羊角長老的話來說就是,他們這對雙生子融合本就不同尋常,所以有不安很正常。

花間詡暫時放了心。

今天的獸族相當熱鬨,花間詡問了才知道。

【今天是我們獸族大統一的一周年紀念日啊!】

花間詡驚喜道:【是嗎,那確實要好好紀念一下!】

獸族舉族歡慶,首領一回來便

看到這樣一副畫面。

所有獸人頭上和手腕腳腕上都帶著花圈,手拉著手載歌載舞,悠揚的歌聲連成一串,此起彼伏還分高低音。

幼崽在旁邊追逐打鬨,有獸人抱著酒桶走過來,直接被拉入了跳舞圈裡,在氣氛影響之下頓時忘記了自己要乾什麼,完美融入其中。

首領走上前,在裡面精準地找到了自己的伴侶,花間詡看見他回來了,笑得比誰都開心。

跳舞的獸群自發湧動過來,將他們的首領圍在裡面,不知道什麼人在背後輕輕推了花間詡一把,花間詡脫離了跳舞的群體,也來到中間。

站在中央的獸人朝他伸出手,花間詡笑得燦爛,走上前,在獸群的簇擁中和他的愛人相擁。

小哈混在裡面吃著獸人投喂的肉,旁邊是牽著繩子的鳴珂,它晃了晃尾巴,看見他的主人和他的兄弟臉對臉貼在了一起。

很快,它的眼睛被遮住了,耳邊的鳴珂奶聲奶氣的聲音:【小孩子不能看!】

小哈:……小子,叔叔我是成年狗了。

——

獸族大一統一周年慶祝結束,也是時候把周邊的惡魔都清剿乾淨了。

獸族首領整合了一大半的親信,分不同方向驅趕惡魔,意圖把它們集中起來一網打儘。

他們最近便一直在做這件事。

【首領,你再聽嗎?】

獸族首領回過神,掃向出聲的親信。

親信被首領看得有些愣:【我剛才彙報的有哪裡不對嗎?】

獸族首領蹙眉思索,他竟然有點想不起來對方剛才說了什麼:【沒事,繼續吧。】

親信便繼續了。

不過總感覺最近首領心不在焉的,遇到什麼事了嗎?哦,應該是想念老師了。

花間詡又去旅行了,離開了半個月,現在還沒回來。

親信想通了,心想他們首領還真是黏人。

日子還在繼續,他們為這件事準備了很久,獸族現在很強大,按理來說應該是萬無一失的。

戰鬥確實也大勝而歸,不過他們首領是躺著回來的。

花間詡從外面旅行回來,就聽說他的愛人在床上昏迷了好幾天。

因為有醫生照顧,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以為首領是正常受傷,沒太當回事。

隻有小部分人和羊角長老知道,首領並不是普通昏迷,他的精神陷入了混亂,對外界和自己都出現了錯誤的感知。

花間詡聽說後眉頭就沒舒展過,來到巢穴,看見羊角長老從裡面出來:【夫人,你回來了。】

花間詡:【是不是清剿惡魔的時候出了事,居然有惡魔能傷到他?】

羊角長老搖搖頭:【和惡魔沒有關係,清剿行動他也沒受任何傷,首領是回來的路途中突然昏迷的,醒來後就不對勁了。】

【怎麼會這樣。】花間詡喃喃。

羊角長老給花間詡使了一個眼神,兩人來到沒人的地方,羊角長老道:

【如果我猜的沒錯,應該還是靈魂融合出了問題。】

花間詡皺眉:【什麼意思?】

羊角長老道:【可能是他們分裂太久,對彼此產生了排他性,就算他們自己想融合,靈魂的陌生感也阻止了他們,這種陌生感很難通過他們自己消除,所以才會出現現在這種情況,他們被兩段不同的記憶乾擾,分不清自己在裡面究竟扮演什麼樣的角色了。】

花間詡:【有什麼解決的辦法嗎?】

【這種事我也沒遇到過,我試了很多辦法,但都沒有效果,慚愧,我恐怕無能為力了。】羊角長老緊接著道,【不過夫人回來了,我想夫人應該能做到一些事,我可以在一旁協助你。】

待羊角長老回去之後,花間詡回到了自己的巢穴,他的愛人躺在床上,聽見動靜無動於衷,直到嗅到了熟悉的氣息,他才忽然回過頭,手裡摸摸索索。

“是阿詡嗎?”

“阿詡回來了?”

他半個身體都探到了外面,花間詡趕緊過去,抓住了他的手。

走進後,花間詡才發覺對方的不對勁,銀灰色的瞳孔像是蒙了一層看不清的霧,時而渙散,時而盯著一點。

“首領大人,你這是怎麼了?”

獸族首領盯著花間詡,渙散的視線漸漸聚焦成一點,露出熟悉的安撫笑容:“我很好。”

“人彆擔心。”

“阿詡什麼時候回來的?”

“我很想你。”

“可以親親嗎?”

連成一片的話語不斷從嘴裡蹦出來,沒有前後邏輯,有些時候還會出現重音。

花間詡捧起對方的臉:“首領大人,現在的你是誰?”

“我?”首領首領歪了頭。

“我就是我啊。”

“為什麼這麼問?”

“我是雲……”

“咦?”

獸族首領忽然停住了。

“阿詡。”

“阿詡。”

他呼喊道,面上出現了急切:“我是誰?”

“我是誰?”

“不知道。”

“你知道嗎?”

“告訴我。”

明明是一個人在說話,卻呈現出了七嘴八舌的效果,好像有無數靈魂在同一個軀體裡一起講話,花間詡感覺一桶涼水澆在了心上。

獸族首領:“我是雲生珀?”

“不對。”

“雲琥?”

獸族首領皺起眉:“頭好痛。”

“好了好了,不想了,首領大人,你是我的首領大人啊,我最親愛的丈夫、愛人,你忘了?”

獸族首領眉眼舒展了起來:“沒錯,我是阿詡的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