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雲生珀並沒有表現出來得那麼溫和,銀色獸瞳深處閃著點點寒光,花間詡張了張口,卻莫名發不出聲來。
雲生珀是故意的,他並不是想要他的回答,而是專門說給雲琥聽的,鬼知道雲琥會把他此刻的沉默曲解成什麼意思。
花間詡發不出聲,隻好掙紮起來,獸人的指甲鋒利尖銳,掙動之中不小心刺入臉頰。
臉上傳來了一點細微的疼痛,花間詡還沒反應過來,就先一步被雲生珀固定住了肩膀。
雲生珀眼中錯愕,收起了指甲隻用手背碰他:“人疼不疼?”
他有些無措,近乎是手忙腳亂地拭去花間詡臉頰上的血跡:“是我的錯,對不起,對不起。”
【你弄傷他了!】心中的震怒聲衝擊得雲生珀眼前發黑。
雲琥靠著一腔怒意迅速占領了自己的軀體,更加摟緊了自己的伴侶,聲音因為驟然使用力量有些抖:“阿詡,沒事了阿詡,我回來了,我不會讓他傷害到你。”
被兩個人交替安慰的花間詡: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斷手斷腳了呢。
“雲琥。”
“是我。”
花間詡抬起頭看他,眼前的愛人眉宇間儘是焦躁和煩鬱,卻在用最輕的力道安撫他。
花間詡握著他的手腕:“你哥什麼時候回來的?”
雲琥根本不想管其他事:“先讓我看看你的臉。”
花間詡隻好先讓雲琥檢查,隻是個小小的意外,剛刺破臉頰雲生珀就收回了指甲,這會兒傷口已經止血了。
雲琥平靜下來,隻是眼睛深處依舊暗潮洶湧。
花間詡凝視著他:“你知道雲生珀為什麼會出現在你身上嗎?”
“不知道。”雲琥不太想和花間詡聊雲生珀的事情,他好不容易才把對方從花間詡心中最重要的那個位置趕出去,怎麼可能讓對方卷土重來。
雲生珀自然知道雲琥的心思,在心裡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
雲琥臉色難看起來。
“阿詡。”雲琥用平穩的聲線道,“你覺得是我更重要,還是哥哥更重要?”
花間詡敏銳道:“你們打架了?”
空氣一片沉默。
花間詡見這反應就知道一定打架了,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雲琥就算了,為什麼雲生珀也陪他這麼胡鬨,他難道不知道兩個靈魂爭鬥隻會相互蹉跎嗎!?
花間詡面色冷了下來:“雲琥,彆跟你哥打架。”
雲琥了然:“你果然還是更在乎哥哥。”
花間詡知道雲琥這邊講不通了,便道:“把雲生珀喊出來。”
雲琥自然不樂意,可此時花間詡的臉色有些可怕,他不想惹對方不快,隻好不情不願退了下去。
雲生珀平和的聲音傳來:“人喊我什麼事?”
這兩人轉換幾乎沒有什麼差彆,花間詡辨認了好一會兒才確定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雲生珀。
花間詡:“
我知道那件事。”
雲生珀眼中情緒流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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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琥還沒有覺醒,很多事情不好跟他說,花間詡隻能讓雲生珀配合,正想著怎麼讓雲生珀聽話,就聽到對方的聲音。
“人在說什麼?”雲生珀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單純極了。
花間詡:你到底在裝什麼小白花。
花間詡按下脾氣:“你知道我在說什麼,這不是可以鬨著玩的事。”
雲生珀:“我不明白呢。”
雲琥幽幽開口:“你們還有我不知道的秘密話題嗎。”
花間詡:……
花間詡深吸了一口氣,他心裡焦急得很,這兩個人到底什麼時候發生矛盾的,有沒有弄傷自己,他現在什麼都不知道:“夠了,現在,給你們兩個選擇。”
花間詡伸出一根手指,語氣輕柔極了,卻讓兩個人都察覺到了一絲不妙:“第一,不準相互傷害,我會努力找到解決這件事的辦法。”
花間詡伸出了第二根手指:“第二,我們離婚——”
“什麼,為什麼突然離……我不同意。”
花間詡瞥過去,那人陰著臉不說話了。
花間詡繼續道:“第二,我們離婚,你們之間的事我不插手,是死是活也跟我沒關係。”
說完,花間詡放下了手,看著眼前的愛人:“自己選吧。”
短暫的沉寂之後,那人開口了:“我知道了,我答應你,不會再做出傷害我們兩個人的事。”
說話的是雲生珀。
花間詡點了點頭,繼續等著。
沒過一會兒,雲琥說話了:“彆說那種話,離不離婚的,我聽話就是了。”
花間詡滿意了,抱了抱他的愛人:“這才對嘛,聽話才是我的好寶寶。”
被他抱住的人身體僵住,明爭暗鬥的內心寂靜下來。
“嗯。”那人低聲道。
花間詡鬆開了手,仰頭看他:“那,首領大人,能跟我說說哥哥是什麼時候回來的,這段時間你們又都做了什麼嗎?”
這是要開始算賬了。
兩人相對而坐,獸族首領正襟危坐,兩手搭在桌子上,手指虛虛碰在一起,時不時看一眼對面的伴侶。
而花間詡一手托腮,就盯著獸族首領看,一副給足了耐心要洗耳恭聽的模樣。
最先說話的是雲生珀:“我剛蘇醒時,還很虛弱,阿琥便把我壓進了意識最深處,陷入昏迷後,不清楚有什麼。”
“哥哥少血口噴人,是哥哥挑釁在前,明知道阿詡現在是我的配偶,還想一個人搶走他。”
“人是我的配偶。”
“你隻是過去式。”
獸族首領轉過頭問花間詡:“你怎麼認為?”
花間詡:“……我們現在要討論的是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們到底做了什麼事。”
雲生珀沒再追問,而是在心裡對雲琥道:【看,人沒有否認。】
雲琥:【激將
法是沒有用的,那隻能說明阿詡心軟,不願意讓我們傷心。】
雲生珀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阿琥也成長了許多。】
雲琥不願再和他說話。
“所以。”花間詡的話打斷了兩兄弟的內心戲,“一周前雲琥讓我去旅行,就是因為那個時候雲生珀就回來了吧。”
兩人皆是一默。
花間詡氣笑了:“你們真是好極了。”
現在不是追責的時候,要快點搞清楚一切,花間詡道:“繼續說。”
讓兩人講清楚事情可真難,話題稍微沒有把握住就能被拉得很遠,裡面的明槍暗箭更是數不勝數,花間詡都沒發現他的愛人能小心眼到這個程度。
俗話說三個男人一台戲,他們兩個人就能唱到天昏地暗,要不說最了解你的還得是你自己呢,這兩個人拆起自己的台可厲害了。
雲生珀:“人很久沒回來,阿琥便將人的衣服都鋪在睡巢裡。”
雲琥:“我隻拿了半櫃子,是哥哥嫌不夠,把另外半櫃子也拿過來了。”
花間詡起身想去看自己的衣櫃。
“我們都整理好了。”
聞言,花間詡又面無表情地坐了回來。
雲琥:“哥哥把你送給我的項鏈藏起來了。”
雲生珀:“阿琥把我的遺物都燒了。”
雲琥:“哥哥還破壞我們一起精心布置的巢穴。”
雲生珀:“阿琥弄碎了我的骨灰。”
告完一通狀,他們還要花間詡評理:“他是不是很過分?”
花間詡:你們倆誰比誰高貴嗎?
花間詡都快說厭了:“這不是我們現在要討論的事。”
好不容易把事情講完了,他們又開始爭論身體主導權的問題。
“作為雙生子優勢方,我主導身體並沒有問題,我耐心有限,阿琥還是識時務一點好。”
“我的身體我說得算,要不是怕阿詡擔心,你以為我會對你留手麼。”
兩人吵了許久才發現花間詡好久沒有說話了,他正低著頭,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桌面,像在思考,也像在發呆。
兩人話語一頓,皆是感到了心慌。
獸族首領繞過桌子,蹲在人類面前,關切地道:
“怎麼了?”
“我們是不是太過分了?”
“對不起。”
“我們不說了。”
“你彆難過。”
花間詡抬起頭,望向面前臉色焦急的愛人,抿了抿唇,伸出手環住了他的脖子:“首領大人。”
獸族首領回抱住了人類,手在人類輕顫的背上撫摸,用前所未有的柔聲道:“嗯,是我,我們都在。”
花間詡抱緊了他的愛人,心裡還在後怕。
他們本就是一體的,任何一個人對另一個的傷害,都是在傷害他們自己。
在得知他們可能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刀劍相向時他就怕得不
行,他怕他們會不顧自己的身體,最後將兩個靈魂弄得殘破不堪。
幸好,他們沒有真的那麼做。
注意到他們的伴侶情緒穩定下來了,他們柔聲道:“人(阿詡)特意提早回來,是為了給我驚喜嗎?”
花間詡點了點頭。
“我很開心,不過人(阿詡)也可以不用提早回來,外面很精彩,你的心情才是最重要的。”獸族首領眉眼間溫柔地不像話,親了親伴侶泛紅的眼角。
花間詡將臉埋在愛人肩頭:“可我就是想快點見到你。”
“那,人(阿詡)想看我跳舞嗎?”
花間詡點了點頭。
舞蹈是獸族表達情感最好的方式,而此刻,他們用舞蹈哄著被他們不小心弄哭的伴侶。
舞蹈中的肢體情緒是最充沛的,如果是意識不同的兩個人很難配合起來,更何況他們還操縱著同一具身體。
但舞蹈中他們沒刻意迎合,也沒有刻意妥協,流暢的舞蹈自然而然形成了,就好像跳舞的一直是一個人。
一曲舞畢,雲琥有些恍然,直到身體自己走出去了好遠才醒悟過來,操縱身體的不是他。
身體裡居然有另外一個靈魂,他剛才還以為對方消失了,不對,不是對方消失了,是他消失了?也不是,這是很奇妙的感覺,他是他,他一直是他,但……
他的思緒被另外的東西吸引了,因為他的伴侶正站在他面前,朝他伸出了手:“要和我一起去散步嗎?”
雲琥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心情,但面對花間詡的邀請,他隻會說那一個選擇:“好。”
驕陽清風,路上獸人來來往往,看見他們首領和花間詡牽著手路過都友好地打招呼。
雲琥一直處在渾渾噩噩的狀態,不過外表上看不出什麼,花間詡一路上似乎跟他聊了許多,他全憑本能在回應,對方也沒發現不對。
直到返回的途中,雲琥才恍然清醒過來,他的體內應該還有一個人才對。
他們此前總在爭奪身體,相互對抗拒不配合,但這段路他難得沒有排斥,甚至都差點忘了雲生珀的存在。
是雲生珀安分下來了?不,他哥不是這種會輕易放過機會的人,他忽然有些細思極恐,和花間詡同走這一段路的人真的是他嗎?
雲琥低頭望著花間詡始終被他握在手心的手,在心裡喊了一句:【哥,阿詡是不是分不清我們。】
沒過多久,雲生珀回應了:【這件事很重要?】
雲琥面無表情地望向前方:【難道哥哥就很想和我混為一談麼。】
雲生珀沒有回答,雲琥不知道雲生珀此時的沉默代表著什麼。
雲生珀:【這是沒有辦法避免的事情。】
雲琥蹙起眉:【什麼意思。】
雲生珀:【你會明白的。】
雲琥:【你到底在打什麼啞謎?】
一道若有若無的視線從旁邊傳來,雲琥見花間詡盯著他,下意識舒展了眉眼。
雲琥問雲生珀:【你到底為什麼會複生在我的身體裡。】
雲生珀:【我們是雙生子。】
又是這個回答,每次雲琥問這個問題,雲生珀就隻會回答這一句。
雲琥嘲弄道:【雙生子?雙生子還真是個神奇的東西,居然連死去的靈魂都能拯救。算了,你不願意告訴我也無所謂,但你彆想把阿詡從我手中搶走。】
雲琥的注意力不在散步上,以至於他沒注意到花間詡也是心不在焉的。
花間詡在回想剛才和雲生珀的對話。
那段路上雲琥一直處於混沌狀態,其實是花間詡做的手腳。
羊角長老給了他一罐特製的迷魂藥,原本是為了防止雙魂過分蹉跎,讓他們強製昏迷的保護手段,如果隻用一點,效果就不會那麼強烈,控製得當剛好可以讓雙魂保持在弱勢方的靈魂短暫昏迷,強勢方靈魂卻能不受影響的情況。
花間詡也是第一次用,不知道效果如何,將一點粉末倒在水杯裡,讓雲琥喝下。
等待了一分鐘不到,眼前的人開了口:“你做了什麼,阿琥沒有反應了。”
看來是成功了,花間詡道:“隻是暫時性昏迷,很快就會醒過來的。”
雲生珀若有所思地看著他:“人是要和我私會嗎?”
“……你知道我要乾什麼。”花間詡有些無語,拉回了話題,“長話短說,雲琥不知道你就是他,他在眼裡,你是我死而複生的前夫。”
雲生珀頷首:“他把我當競爭對手。”
可不是麼,本來還隻是早死的第一任而已,現在估計要加一個餘情未了了。
花間詡:“很多事情沒辦法跟他直說,誤會就誤會了吧,還是身體比較重要,你說呢,彆跟他置氣了,有些時候我們就讓讓他吧,嗯?”
雲生珀上前了一步,撫上花間詡的臉,描摹著其中的輪廓。
花間詡仰頭等著他的回答:“首領大人?”
雲生珀終於開了口:“關於這一點,人不用擔心,我了解他,不會有事的,人隻要做好自己,自然就會解決了。”
花間詡十二萬分的懷疑:“真的?”
雲生珀含笑點頭,裡面帶著點花間詡暫時看不懂的隱藏含義:“當然,他會怎麼想,沒人比我更清楚。”
花間詡還是想問問具體情況,嘴唇就被眼前的人按住。
“不說這些。”雲生珀摩挲著花間詡的唇,眼神漸深,“人想我讓他,可以,但要付出一些代價。”
英俊的獸人俯下身,鎏光般的獸瞳深深看著他,像是深情,又像是引誘。
花間詡眼睫顫了顫,將自己送了上去:“你說話可要算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