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靈教授的兩個北方仙門修士, 一個是叫周星的女弟子,一個是叫莫石的男弟子。
兩個人跟謝靈熟絡起來,便請她得了閒空, 也給北方仙門地盤上的靈植打理侍弄一下, 這樣最後收成的時候,他們也不至於弄得太狼狽,又被這東方仙門的給嘲笑了去。
謝靈恰好也正在找一種靈植, 是她先前見過的,叫作濃血梅。
此濃血梅本身蘊含大量血氣,又可直接食用, 若拿來給琴音草的螢蟲噬食, 給它補充足夠血精之氣, 再讓其棲息在各個靈種之上, 促進它們生長, 那距離他們通關的時間就又縮短了一大半。
但謝靈這兩天四處轉了轉,並沒有在東方仙門的地盤看見濃血梅。
那就隻能再去北方仙門的地盤上找一找了。
於是乾完今天的活, 謝靈就隨這兩個弟子去了他們的地盤。
北方仙門的田地俱是一片狼藉, 有的濃煙滾滾, 有的滿田汙爛,更有甚之面目全非, 根本瞧不清裡面種了什麼,讓人簡直不敢相信,這是被“悉心打理”過的。
謝靈一臉歎為觀止。
隨她一同來的周星頓時有了優越感,道:
“你瞧,我沒騙你吧,我們兩個種的田可比他們好多了。”
謝靈這下不得不讚同她:“的確,你們的手藝已是這裡拔尖的了。”
周星被她誇獎, 忍不住得意叉腰,“哼,你剛才說你要找什麼?”
謝靈道:“濃血梅。”
不過,她語氣略帶一絲猶疑:“但瞧這景況,這裡的靈種都被破壞的差不多了,就是濃血梅長在這,想必也極難尋見。”
周星覺得有理,但道:“能找到一株也是好的。”
三人這樣四處尋找了一通,最後果真應了周星的話,隻找到了一株濃血梅。
尋常濃血梅的靈種,未成熟時花瓣潔白如紙,而這一株因周圍火燒火燎,已被熏成了焦黃色澤。
情況看起來很不樂觀。
但要救濃血梅,現下比其他任何一種靈植都方便,因為它天性喜血氣濃厚之地,而謝靈恰好能滿足它這一點。
謝靈先給它灌注了草木之氣,再以水清洗,滌淨花瓣,最後從燈袋裡拿出昨日剩下的蛇肉,往它根莖的泥土上壘成一圈。
濃濃的鐵鏽腥氣彌漫開來,濃血梅被熏的焦黃的花瓣,原本軟塌又蔫,但經過血氣滋養,逐漸便豐盈舒展了起來。
周星瞧著神奇,睜大了眼睛:“這就能活了?”
謝靈搖頭道:“還需要更多帶血的生肉。”
周星見狀一拍大腿:“這簡單啊,我這就給你找去!”
北方仙門的修士身上啥都缺,但最不缺的就是靈獸屍體,還是成堆成堆的,除了賣給坊市,自己吃掉,他們還真想不到能有其他的使用法子。
周星很快搜集來一大堆血淋淋的生肉,且都是蘊含濃鬱靈氣的,濃血梅連著吸收了兩個時辰,就完全恢複了原貌。
謝靈按照侍草決記載,從它的花蕊上刮了些乾白的粉,裹進薄薄一層布裡,埋進土中,隔一個時辰澆一次水,再用生肉的血氣輔助蘊養,這樣過上幾日,新的濃血梅靈種就會生長出來。
她如法炮製,用一株濃血梅的花粉種了半畝田。
接下來,謝靈又巡了幾塊田,手把手教修士們如何做,一兩天的時間還不足夠他們學會,因為光是記住這麼多靈植的習性,喜好,侍弄法子,就需要費上一番功夫。
最關鍵的是,不修煉靈植一道的修士,無法通過功決與靈植產生感應,所以對它們渴望的需求隻能死記硬背,比謝靈通過感應探知,能多次改善,以求精準、全面、及時的侍弄,又要難上一些。
但即便如此,也比他們先前種田的景況要好太多了。
北方仙門這邊逐漸步入正軌,青田門那邊又傳來了一個好消息。
楚昀臨出門派前,曾向青遊真人討要了一些用來保護弟子們的法器。
前兩關雖是用上了,但都破損的破損,消耗的消耗,最後反倒是那枚藍紋雕鸞的玉佩堅不可摧。
楚昀覺得奇怪,到了這一關便琢磨了幾日,後因田地裡靈氣過分濃鬱,就無意間激活了它。
這玉佩變幻成一個通體幽藍的細頸瓷瓶,楚昀一眼認出,這正是門主的法器——風月玉淨瓶。
風月玉淨瓶,可凝結靈氣為露,催生靈植快速生長。
其利自不用說,其弊也很明顯,使用者必須將體內靈氣澆灌到枯竭的地步,才能罷手。
但楚昀見這風月玉淨瓶被激活時,僅僅隻是沾染了靈氣,並未被她本人灌注。
也許,不用使用者本身的靈氣,也可以呢?
這法器一直在青遊真人手中,楚昀從沒機會試過,但這一次,她大可隨意試驗。
因為這田地裡最不缺的就是靈氣,甚至已經形成了靈壓,可見其程度之濃鬱,就算風月玉淨瓶將它們一口氣吸光,也還有下一塊可供吸納的田地。
青田門弟子聞訊,都趕著聚集了回來。
用來試驗的當然是自家占的那十畝地。
楚昀並未親身催動風月玉淨瓶,而是將之放在了田地裡。
變幻真身的風月玉淨瓶,對靈氣聚集十分敏感,越是濃鬱的地方,它受其吸引就越大,就像修士彙聚一身的靈氣精華。
淡如煙霧的靈氣開始流動,幽藍的瓶口上方出現渦流,隨著靈氣的向內彙聚,短短一炷香時間內,就擴大成了一畝田的大小,將它儘數覆蓋。
而在渦流靈雲之下,雨露析出,淅淅瀝瀝地淋濕了土壤與靈種。
雨露顆顆晶瑩,其上流轉的弧光是淡金色澤,每一滴落到靈種上,都使它們枝葉熠熠煥亮,也在肉眼可見地蓬勃、抽芽、逐漸成熟。
過不了三炷香,整塊田地裡的靈氣就已被吸了一小半。
其中一部分靈種已有成熟之相,再多催生幾日,就能摘取了。
青田門弟子無不欣喜雀躍,但楚昀卻瞧出了靈氣的不足:
“這麼快靈氣就少了一小半,看來這一塊田地的靈氣,也不足以使所有靈種成熟。”
謝靈見狀,正好提出她發現了濃血梅一事:
“不必擔心,我這幾日已在北方仙門尋到了濃血梅,並且種植了半畝,等它們成熟,就可給琴音草的螢蟲供食血精之氣,如此也可加快靈種成熟。”
楚昀聞言,不由對她刮目相看:“你雖是新入門的弟子,頭腦卻很靈活多變,也不毛躁。”
謝靈領下這通誇讚,心態卻很平和:“隻是在凡間自個討生活久了,習慣使然罷了。”
楚昀料想她的經曆也不一般,至少不是安順長大的,否則性格很難如此沉穩。
“我看你在經營一道上很是得心應手,又聽琉心她們說,你還跟北方仙門的弟子也發展了生意,既然如此,不如以後門中經營,就都由你來負責吧?”
謝靈感到一些驚訝:“但我隻是新入門的弟子,這樣會不會太早了?”
她的意思是,自己至少還得磨一磨資曆,如此執掌門內營生,才算正當。
楚昀不介意這些,門中弟子自然也不甚在乎,就連謝靈自己,都隻是感覺太快了而已:
“咱們是小門派,不計較資曆,再者門內滿打滿算一十餘口人,門派自立不過幾十餘年,不但毫無積累,在靈植一道的鑽研上,百年之內也難以企及那些有名的大門派,目前唯一正經能做的,就是賺錢,因此自要找合適有能力的人來操持這一方面,而我先前也問過弟子們,他們都讚成你來負責門內經營。”
謝靈聽了她的解釋,眉目從微凝到舒然,便不再推諉,道:
“好,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青田門的種植速度比旁的門派快了一大截。
自然是瞞不過其他門派的修士。
楚昀也沒打算瞞,而是先一步去跟容法門交涉,再跟誅言閣請示,用這風月玉淨瓶的使用權,暫時借來琴音草。
容法門這邊得知謝靈種了濃血梅,但又不好把手插到北方仙門那一邊,便跟誅言閣商量著,把琴音草借過來,順便送過來兩個弟子,專門看著它。
有了琴音草,一切就更好辦了。
濃血梅有大量的血肉蘊養,又有風月玉淨瓶化靈氣為雨露灌溉,不出三日就都成熟了。
其中一部分,謝靈與眾修士采花粉,又種了更多的濃血梅。
接著是放琴音上的螢蟲來噬食濃血梅,再棲息到其他未成熟的靈植上,輸送血精之氣,讓它們迅速成熟。
如此一來,不出兩個多月,東方仙門與北方仙門兩邊的靈種都大多成熟了。
剩下的因靈氣不足,東方仙門還跟北方仙門借了十幾塊田地,用風月玉淨瓶來吸取靈氣。
這當然不是白給的。
李邀與風淇,先前被祝緹訛了一回,這會風淇扳回一城,讓他們拿這些剩餘靈植成熟後的一半來換。
祝緹那邊雖有不爽,但還是應了。
畢竟若他們不借田地,他們就不能催熟這些靈植,彆說給北方仙門一半了,自己也是一株都得不到。
表面上,東北方仙門之間因這樁交易,需要互相往來,緊張的關係緩和了一些。
兩方修士互相有摩擦不斷的,也有互補成了友人的,但大多數人還是不能放下成見,隻要旁邊一有人起哄,就忍不住爭鋒相對起來。
謝靈倒是憑借幫忙種田,成功打入了北方仙門的內部。
整個青田門也與囚劍塚和封穴門的弟子熟絡了起來。
這一關過了約莫三個月,但秘境之中的日夜交替,卻讓他們恍惚以為過了一年有餘。
而謝靈的修為漲的有如這日夜交替一樣快。
因這一關種的有地級靈植,又有眾多玄級,一旦成熟釋放天地精華之氣,就會讓她與青田門的弟子們修為水漲船高。
謝靈又是種田最勤快的,修為僅在一個月內,就從築基初期漲到了築基中期,又過了兩個月,從築基中期漲到築基後期。
而楚昀身為築基修士,先前就突破到了築基中期,這一次連著上漲修為,到築基後期,直到最後一個月,才順利圓滿結丹。
孫洛霖與木藍是謝靈的師姐,修為本就高她一些,但前兩關種出來的靈植數量不及她,所以滿打滿算漲到了築基中期。
琉心則低一些,但也到了築基初期。
剩下的青田門弟子,修為俱都跟著大漲,其他同是修煉靈植一道的仙門修士,修為也都節節攀升,弄得不修靈植一道的剩餘仙門修士快羨慕死了。
畢竟修為漲的如此容易,快速,稱得上是一日千裡,他們還真沒幾個體驗過。
北方仙門修士就直接是震撼了。
咋會有人修煉的如此輕鬆呢?!
就是吃飯喝水也沒他們的修煉容易吧?!
再對比自己,每日都要苦哈哈地練劍,練體術,鑽蛇窟,下毒潭,出生入死,百折千磨,才能艱難升得一丟丟的修為,這太不公平了!
北方仙門修士恨不能捶胸頓足,十分後悔自己選錯了道門。
但謝靈見到,便提了一嘴:“若天天讓你們下地種田,日日如此重複,且一到險境,一與人對峙,便誰也打不過,你們還願意修這一道嗎?”
周星為首的幾個北方仙門修士,頭立刻搖的像撥浪鼓,又堅決後悔:“那也太窩囊了,絕對不要!”
“那我還是修我的劍道吧,至少揍人痛快。”
謝靈道:“我也跟你們一樣,雖然有時會羨慕你們的武力,但回到本心,還是最享受修靈植一道的生活。”
三月一過,東北方一共收集的靈植加起來,數量終於足夠,而熟悉的雲蒸霞蔚也徐徐浮現,散開,露出了萬裡仙森的渺渺蒼翠之色。
觀坐於雲海之上的各大仙門師長,可謂是看足了戲。
底下兩方地域的修士們摩擦不斷,而上方囚劍塚的師長孫卿與誅言閣白賀,這兩位元嬰期修士也沒少針尖對麥芒,互相之間的氣氛從一開始就沒和平過。
孫卿脾氣急躁,隻要囚劍塚的弟子一落入下風,被東方仙門的人給壓製,就時時感到不爽。
而尤其是最後一關,李邀竟在那祝緹的手下吃了虧,還是個訛人的暗虧,後面囚劍塚的弟子又給人當牛做馬,被使喚來去的,這讓他的不爽達到了一個高峰,直接放下狠話:
屆時等人都出了秘境,他一定要親自算賬,絕不讓自家弟子吃半分虧!
白賀瞧全了這秘境之中的境況,但笑不語,看那孫卿的架勢是真要動手,便提點道:
“你若說以前,你們北方仙門的修士從我們的修士手上吃了虧,我自是沒話說的,但這一次,情況或許大不相同,就算你要給弟子們撐腰,他們想來也是不願你插手的。”
孫卿被她弄得一頭霧水,想著她該不會是又在誆自己,說些模棱兩可的話,然後弄得自己猶疑不出手,這樣就達到她保護自家弟子的目的了?
但白賀這一次說的可是實打實的真話。
從秘境裡出來,洶湧的靈氣回到身體裡,一同回來的還有修為。
李邀抽出腰間雪劍。
劍身遙遙指向了對面的祝緹:
“我們還有一筆賬要算,彆急著走。”
她面色冰冷,語氣淡定,聽不出一絲一毫的急躁,周身殺氣卻凜凜浮動。
祝緹露出微笑,一臉敬謝不敏:“我就是不跟你打,你又能奈我何?”
她話音剛落,天空忽然烏雲密布,電閃雷鳴,一道銳亮的藍紫雷光從渾幕劃過,延遲一瞬後,是震耳欲聾的裂響。
數不清的雷聲裂響織天罩地,轟然炸開,死死鎮壓著眾弟子們的身心與神魂,讓他們連一寸半步都不敢往外挪。
他們耳邊囚鏈之聲則氣勢洶洶,嘩啦啦一片,轟隆搖響著從天幕墜下,如隕石雨般,幾乎砸穿進了眾人腳下的每一寸土地,讓他們所見之處,皆無路可逃。
“話都撂下了,豈是你想走就能走的?”
“今日,你就是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
風淇很有先見之明,把這片地方直接給封了。
讓祝緹想逃都沒地兒逃去。
祝緹不慌不忙,反而露出一抹和煦的笑:
“好啊,我們這邊與你們北方的風氣不同,倒是不太在意輸贏,即使我輸給了李邀,那也不算丟人,權當切磋了。”
李邀被她恭維,卻不接茬,早有準備道:“我們北方切磋都要下賭注,我輸了,手中的劍便送你,你若輸了,就將琴音草給我。”
什麼?
祝緹沒想到她的目標是琴音草,臉色微微緊繃,失了一分遊刃有餘:
“我不跟你賭這個,你換一個。”
李邀說一不一:“就這個,彆的我不要,我們北方仙門向來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祝緹:?你到底一言既誰的出?
祝緹早知北方仙門修士向來蠻橫,卻不知他們越是厲害的角色,就越是不講武德。
她目光微染不安,望向上空,卻不見絲毫師長們想出手的動靜。
難不成這是讓她自己解決,真要把琴音草冒險賭上去?
祝緹猶豫不決,時間卻緊迫,不容她多細想,風淇在一旁雙臂環抱,優哉遊哉道:
“到底考慮好了沒啊,再不決定的話,我可也要上了,我們一對一,你那邊可以再加一個。”
“不行!”
祝緹及時打斷了風淇的話口,絕不讓她再攪和進來,若是再來一個她,就是加兩個箬息這樣的角色,也根本打不過。
祝緹心裡很有數,便終於下了決心道:
“就賭琴音草,我們速戰速決。”
一人對戰一觸即發。
謝靈與底下眾弟子仰頭觀戰,隻見天上劍光橫撞,陣螢四衝,兩邊激烈交戰了大半個上午,才險險分出勝負。
李邀身為劍修,專於修體,劍意同樣銳不可當,兩相加持幾乎毫無弱點。
而相比起來祝緹法陣之術雖強,身體強度倒底弱一些,所以同修為之下,終是李邀略勝一籌。
“你輸了,琴音草。”
李邀攤開手掌,淡淡道。
祝緹相比一身完好的李邀,衣袖破了一角,略顯一絲狼狽。
她臉色有些難看,但還是遵守諾言,將琴音草交了出去。
此時,雲海之上。
藍殷見誅言閣吃虧,不由調侃了一分:“白一閣主就眼瞧著自家弟子吃虧,把這天級靈植就這麼拱手讓出去?”
白賀很是淡然,語氣並無可惜,反而是欣慰的:“願賭服輸,有何不可?”
“他們北方仙門的人一向對我們有成見,說我們喜歡耍手段,但這一戰,我徒兒從頭到尾可都是光明磊落的。”
不遠處的孫卿冷哼一聲,卻也挑不出白賀的錯處:
“就一次光明磊落,又抵什麼用?”
白賀卻反駁道:“此言差矣,今次我見秘境之中,你們北方仙門與我們東方仙門修士是頭一次的相處和睦,可見並不是天生的合不來,隻是中間多有誤解成見,若能借此機會,消除一些膈應,老朽我乃至誅言閣,就是落一次下風,又有何不可?”
這話說的格局頗大,令一向直來直去的孫卿都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與她爭辯了。
是以,這一次秘境之行,東北兩方仙門,竟是真的和和睦睦散彆了。
回程之前,祝緹忍不住求見白賀,想問清楚今日她為何不出手,任由李邀把琴音草帶走。
白賀一臉慈祥,不答卻問她道:
“若以與北方仙門的人和好這一條件,就能跟他們互通經商,賺得大筆靈石,你是做還是不做?”
祝緹稍一思考,就道:“這當然是劃算的,但一閣主,您為何突然出此疑問?”
白賀道:“我也是經由秘境之中所觀,才得到的一些小啟發。”
“往日我與那孫卿互看不順眼,吵便吵了,卻一點得益也無,實是不劃算。”
“現在,我不與他吵了,反而和和氣氣的,這樣既不煩心了,又能緩和關係,借此逐漸打開東北兩方的經商渠道,未來源源不斷地賺取靈石,豈不妙哉?”
祝緹被她提醒,面露恍然,頓時也不心疼那琴音草了:“一閣主如此盤算,果真是妙哉。”
就要與北方仙門的弟子們道彆了,謝靈身上剩下的零碎小玩意,被她繞上一圈去告彆,就差不多都送出去了。
而李邀與風淇拿著那琴音草,被眾人熱切圍觀,一下水泄不通。
李邀要這琴音草無用,純粹是為了讓祝緹也吃一回虧。
這主意是風淇出的。
但風淇也對這琴音草不感興趣,因為他們封穴門壓根不會種靈植,也沒人會把時間浪費在這上面。
餘下的弟子們也覺得,這草雖然厲害,但他們拿回去隻能供著,若是拿來對戰切磋,那完全是耍陰招,肯定會被人狠狠唾之以鼻。
如果賣給會種靈植的東方仙門這邊,大賺一筆呢?
那不可能!他們寧願扔了也不給他們!
謝靈察覺到李邀的不感興趣,便沉了沉心,猶豫再三,才大膽道:
“我有一個提議。”
“據我從北方仙門的修士口中得知,你們北方多荒山峻嶺,尋常花草難以存活,靈植更如是,而且你們那邊極少有人專於靈植一道,所以靈植稀缺,坊市售賣的價格也異常昂貴。”
“但你們又常需藥草治傷,所以,如果隻能將這琴音草閒置,不若將它借與我們青田門,由我們免費提供源源不斷的靈植,供予你們北方的各大仙門,其外剩下的靈植,我們隻留一成,其餘九成都給囚劍塚,諸位且看如何?”
風淇挺大方,還是替李邀大方:“這主意好啊,雞生蛋蛋生雞,無窮無儘也,那這琴音草就交給你們青田門唄。”
李邀卻淡淡對謝靈道:
“如果站在這裡的是祝緹,你還會提這些請求嗎?”
謝靈面對李邀,最好的籌碼就是坦誠不遮掩,所以自領認了:
“當然不會。”
而她的確是看準了李邀在這方面有商量的空間,又不在乎這琴音草,才嘗試著說服她的。
所謂看人下菜,就是這個道理。
而如果換取的對象,從琴音草換成一柄絕世好劍,謝靈才不會貿然開口,也根本不會有這個意向。
因為她知道這對謝靈而言,是幾乎沒有商量餘地的。
“說借未免吝嗇,既然你開了有誠意的條件,又殫慮如此,那不如我們做個交易,百年之後,若你們依然能遵守約定,那這琴音草,便是囚劍塚給青田門的報酬。 ”
李邀一諾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