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1 / 1)

言從逾等了一會兒後,聽見廚房裡傳出叮鈴哐啷的聲音時,更加難以平靜。

小咕嘰居然這麼狠心。

顧跡倒水的時候不小心碰倒了架子,上面的廚具散落一地,他一一撿起放了回去。

言從逾心中不安,緊張地走到廚房門口偷偷看了一眼,正好看見顧跡手裡拿了一把鍋鏟。

小言同學的心跳差點停在這裡,臉色一白,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客廳的。

顧跡等燒水的時候,想到言從逾還沒吃晚飯,順便翻了翻廚房裡有沒有什麼吃的,冰箱空空蕩蕩,連片菜葉子都沒有。

最後他從櫥櫃裡找出了泡面。

雖然泡面不太健康,但這麼晚了也難買到彆的食材,況且泡面是顧跡為數不多會做的食物。

幾分鐘後,顧跡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泡面出來,放在餐桌上,“小言簡單吃兩口,明天再帶你吃好的。”

在這段時間裡,言從逾心裡預料到了無數種可能性,思維發散,越想越忐忑。但卻在看見這碗面時,驀然怔住。

……挨打之前還給他吃顆甜棗?

但無論如何,言從逾難以拒絕一碗顧跡親手煮的泡面。

顧跡晚上吃過飯了,此時拽了把椅子坐在言從逾旁邊,“你吃你的,我先算算賬。”

言從逾咳了兩聲,弱聲問道:“……要算得這麼清楚嗎?”

“當然要。”顧跡瞥了言從逾一眼,“不算清楚,你下次又會這樣。”

言從逾當即保證:“我不會了。”

顧跡托著腮看著他,幾秒鐘後扭回頭,“我不信。”

言從逾:“…………”

顧跡對他的信任去哪兒了?

顧跡不著急,在言從逾旁邊坐了會兒後,又起身在客廳轉了兩圈,等他已經吃完了,才不慌不忙地開口詢問:“那我開始了?”

“等等——”言從逾騰地站起,回沙發上不知道拿了個什麼,回來遞給顧跡,低著聲音請求道:“你用這個好嗎?”

顧跡垂眸看過去,見是一條黑色皮帶。他接了過來,拿在手裡抻了兩下,發現隻是一條很尋常的皮帶,沒什麼特殊的地方,問道:“用這個乾嘛?”

言從逾咬了咬唇,憋出幾個字,“……打我。”

如果逃不過這一遭的話,這是他唯一的底線了,至少用體面點的工具。

顧跡手指一頓,抬眸掃過言從逾,似乎猜到了原因。

小言以為他說的算賬……是要打他?

顧跡說歸說,嚇唬歸嚇唬,並沒有真的要動手的意思。就算打,最多也隻是用手拍幾下肉多不疼的地方,哪裡用得上皮帶?

他慢慢把皮帶放在桌上,朝言從逾招了招手,“來。”

言從逾雖沒做好準備,但心知逃不過,走到顧跡旁邊,被對方拉到了腿上坐下,溫熱的掌心托在後腰處半摟著。

他一愣,挨打還有這麼好的待遇?

顧跡壓下言從逾的脖頸,在他唇邊印下一個吻,“你以為我真的要打你?”

“……嗯。”言從逾眼見為實,知道現在是顧跡狠心前的甜言蜜語,等他放鬆警惕後再出其不意地打他,小聲戳穿道:“我剛剛看見你在拿東西。”

顧跡不知道言從逾在說什麼,都沒反應過來,“我拿什麼了?”

“鍋鏟。”言從逾覺得顧跡太過分了,再怎麼說也不能拿這種東西打他,抵著他的額頭,控訴道:“……你不能這樣。”

世界上最狠心的小咕嘰。

顧跡捏了捏他的腰,聞言忍不住笑出聲來,“你彆亂想,我沒有要拿亂七八糟的東西打你。”

言從逾依然警惕:“那你為什麼進廚房?”

“喝水。”

“為什麼拿鍋鏟?”

“不小心把廚具架碰倒了,我把它撿起來。”

“那你怎麼在廚房裡待了好長時間?”

“廢話。”顧跡沒好氣道:“你吃的面是我魔法變出來的?”

言從逾眨了眨眼,所有的回答都有道理,說服了他,這才稍微舒了口氣。

他就知道,小咕嘰才沒有那麼狠心。

“不過呢。”顧跡慢半拍地想起什麼,拿起了桌上的皮帶,冰冷的皮革觸感碰到皮膚,笑吟吟道:“你剛剛拿給我的時候,提醒到我了。”

言從逾:“………………”

他從顧跡手裡奪過皮帶,若無其事地扔得遠遠的。

顧跡並沒攔,也沒打算攔,不然剛才就不會順著讓言從逾從他手上拿走。

他本來就對皮帶沒什麼興趣。

“我剛剛想過了。”顧跡牽著言從逾的手輕輕摩挲,一一細數著今天發生的事情,“你回榮城不跟我說,明明沒吃飯卻跟我說吃過了,剛才又擔心我會打你……”

言從逾聽不下去了,捂住顧跡的嘴,低下眸子道歉道:“我錯了……”

“我下次一定跟你說。”

“不是你的原因。”顧跡拿下言從逾的手,輕聲問道:“是我沒有給你安全感嗎?”

對於言從逾悄悄回了榮城卻沒告訴他的事情,顧跡很難說不介意。兩人分開的每一天都度日如年,他做夢都想能早點見到小言。

卻不想對方回來會瞞著他,要不是晚上視頻時顧跡察覺出了端倪,不知道言從逾什麼時候才會告訴他。

而言從逾在過年時離開欽城,估計是和家裡鬨了矛盾,具體是什麼事,顧跡還沒問,對方也沒主動說。

即使言從逾心裡也很想和顧跡見面,卻更擔心打擾他和家裡團聚。

殊不知顧跡也很想和言從逾一起過年。

“沒有。”言從逾低頭親了下顧跡的眼角,一點都不覺得是對方的原因,認錯道:“我不應該自作主張瞞著你的。”

顧跡無奈,小言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事情,又怎麼能說得清楚。

到底怎麼才能讓小言對他更有安全

感,或者說…更依賴他一些?

該做的事情都做過了,也親昵過,連最親密的事情也隻差了最後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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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跡抬頭貼上言從逾的唇,細細碾磨過柔軟的唇瓣,落下一片炙熱濕濡的吻。

言從逾閉眼回吻,他跨坐在顧跡腿上,以一種略帶強勢的姿勢把對方壓在椅背上親,輕而易舉地撬開他的牙關,舌尖互相纏弄。

親吻對於兩人來說已經駕輕就熟。

顧跡撩開言從逾的衣擺,揉了揉他的腰,掌心皮膚細膩光滑,“你和家裡,發生了什麼?”

“沒什麼。”言從逾愉悅地笑了笑,低頭蹭過顧跡的臉,單純道:“我對得起你。”

“嗯?”顧跡怔了下,“跟我有關係?”

“我媽要給我介紹女孩。”言從逾貼貼他的臉,心情聽起來不錯,“我說我有男朋友了。”

顧跡心裡像被輕輕戳了戳,小言媽媽的性格他也聽說一二,抬手摸了摸言從逾的頭發,心疼道:“你是因為這個被趕出來了嗎?”

顧跡家裡人並不介意他的性取向,但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

如果是其餘人的看法也不需要在意,但偏偏那位是言從逾的親人。

言從逾糾正道:“我自己走的。”

顧跡能猜到是和家裡有了矛盾,卻沒想到是小言坦白了才這樣,“今天除夕,怎麼不晚點說?”

“我不想跟彆人見面。”言從逾眼睫微微垂下,認真道:“我心裡隻有小咕嘰。”

顧跡已經感受過言從逾的真心,卻依然被這句話觸動。

他輕輕咬了下言從逾的喉結,衣服被拉開,濕潤的唇瓣貼著鎖骨緩緩下移,讓言從逾不由卸了力氣,勉強扶著顧跡的肩膀。

窗外寒風凜冽,屋內的溫度卻在緩緩上升。兩人不知何時從客廳到了臥室,散落了一地的雜亂衣物。

言從逾眼尾泛著緋紅,隻覺得今晚的顧跡格外動情,便愈發用心回應。本以為是和往常一樣的親吻撫摸,直到感受到陌生的地方被指尖探入,身形禁不住地發顫,一下睜大了眼睛。

“彆怕。”顧跡動作很輕,察覺到他的不適應,於是摟得更緊,灼熱的體溫相互接觸,聲音也輕得溫柔,“相信我……”

言從逾的眼角滲出了淚意,因為難耐而皺緊了眉頭,最後緊緊攥住了床單,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浮草。

他不怕……

可是身體卻像是不聽他的話,忍不住微微顫抖。

“放鬆點,小逾…”顧跡吻過他的眼淚,低聲哄道:“彆哭。”

不是單純的疼痛,而是難以言說的又疼又癢,酥麻感從尾椎緩緩升起。言從逾抵在顧跡的肩膀上,張了張嘴,卻沒舍得咬下去。

他並不是不能忍痛的體質,可這種陌生感覺卻幾近將他摧垮,不由繃緊了身體,壓抑著喉間帶著哭意的喘息聲。

顧跡心疼憐惜,極儘溫柔地吻了吻他的後頸,想讓他能放鬆一些。

終於,疼痛慢

慢散去,取而代之的酥到了骨子裡的爽意。

臥室門緊關著。

依稀能聽到從門縫裡傳出的意亂情迷的聲音,勾人難耐。

……

……

窗外慢慢飄起了細雪,紛揚的雪花在空中散落。平時熱鬨的街頭此時空無一人,萬家燈火通明。

一家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林清然提著東西從裡面出來,圍巾遮著臉都擋不住的面容憔悴,眼底青白,仿佛變了個人似的,再看不出以前的清高。

這半年來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每一件對於林清然來說都是能壓死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論壇上的閒言碎語,從出軌到畫作抄襲,來自同學之間的異樣眼光,連平時他看不起的室友此時也高高在上。

他後悔很多事情,卻無力挽回。畫作抄襲的判定已經落地,他的藝術生涯也差不多斷在這裡。

——以及和顧跡的分手。

林清然曾以為他身邊有很多人,此時茫然四顧,卻再也找不到一個過年肯帶他回家的人了。

他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卻也永遠失去了機會。

林清然邁進風裡,目光落到純白的雪地,倏然想起了一個人。

……言從逾。

林清然見到言從逾的第一面,是在高中時開學典禮的主席台上,對方作為學生代表發言。陽光明媚,台上的男生卻耀眼,藍白校服在他身上仿佛像是量身定做,襯得身材高挑,乾淨出眾。

羨慕之餘,林清然心裡也生出了彆樣的情感,說不清的複雜。

沒人知道,他曾在暗處觀察過言從逾,從微小處模仿細節,學氣質,說話的語氣,穿衣的風格……

林清然本以為也可以像言從逾一樣,甚至比他更好。

可現在塵埃落定。

林清然心中隻覺得不公平,為什麼言從逾能擁有最好的東西?

顯赫的家世,令人豔羨的容貌,被老教授讚不絕口的畫技天賦……

而現在,連顧跡都是他的了。

寒風呼嘯,林清然看著蕭條的街道,深一腳淺一腳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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