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跡頓了下,溫和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暫時沒有這個想法。”
“好吧。”男生明顯有些失落,“那那…祝學長學業順利。”
同性取向還是少數,顧跡對和自己同類的人比較友好,溫聲道:“你很可愛,以後一定能找到合適的男朋友。”
男生的心情一下子就被拉上來,用力點點頭,緊張地鞠了個躬道:“謝謝學長。”
等這個男生走後,言從逾看了半天,狀似隨意問道:“你不喜歡這種嗎?”
顧跡實話實說:“沒注意。”
他也沒有隨便加人的習慣,在他這邊隻有先認識再加好友,沒有倒過來的流程。
言從逾又問道:“分手了不重新找個新的嗎?”
“沒打算。”顧跡搖了搖頭,“算了吧,戀愛又不是必需品。”
言從逾頓了頓,“……”
顧跡話多地提醒了兩句:“小言,你以後談戀愛之前一定要眼尖,看不準就讓身邊朋友幫忙看看,千萬不要跟我一樣眼瞎。”
言從逾草率地嗯了聲。
“都是經驗。”顧跡思考幾秒,“但我覺得你肯定比我幸運。”
言從逾道:“為什麼?”
顧跡歎了口氣,笑了下,“我太倒黴了。”
要是沒有重來的機會,那他的一生便滿是後悔和遺憾,沒有一點值得留戀的地方。
言從逾輕聲道:“以後會好的。”
時間過得很快,湖邊的人慢慢都走得差不多的時候,言從逾停下了筆。
“太晚了,今天先到這裡吧。”言從逾道。
顧跡起身說好,再坐一會兒他就要有點無聊了。
他幫著言從逾把畫具送到路邊的車裡。
“車就停這吧。”學校裡的路程沒有遠到要開車的必要,言從逾道:“走吧。”
夜晚的校園小路很安靜,言從逾問道:“你是暫時沒有戀愛的打算嗎?”
顧跡心裡其實壓根沒有,但也知道凡事不能說的太絕對,便估了個時間道:“目前應該不會有。”
“因為那人嗎?”
“是也不是。”顧跡道:“也有部分是自己的原因,可能不是每個人都適合談戀愛吧。”
如果加上前世的十幾年,那顧跡的感情時間算得上久了。但事實卻是他根本沒有任何正確的經驗,甚至不知道一段正確的戀情應該是怎樣的。
像他這種人,或許隻適合一個人待著,身邊有幾個好朋友就足夠了。
顧跡心中苦笑,也許是因為夜晚太安靜,或是在安靜聆聽的言從逾讓他信任,他沒有防備地說出了內心想法,“我承擔不起再失敗一次的風險了,即使可能性會很小。”
上一世跌倒在感情的坎上,如今的顧跡若沒有十分的把握,一點都不敢再嘗試這些。
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失敗率。
言從逾聽得心涼了半截,有些想勸顧跡不要一杆子打死所有人,但又知道他沒有資格說出這些話。
他隻是安靜地聽著。
顧跡一路上都在說話,走了半路看到路上的標誌物,提醒道:“你的宿舍不是在那邊嗎?你走錯了。”
“我先送你回去。”言從逾道。
顧跡愣了下,他在言從逾這邊體會到了許多不同的照顧,從來沒感受過的。
幫忙開車門,替他係安全帶,剛才畫畫時還給他帶了吃的,如今又送他回家,連心思縝密的許景因都做不到這個份上。
“你以後肯定會是很好的男朋友。”顧跡真情誇獎道。
言從逾挑唇笑道:“希望如此。”
*
3042宿舍由於白天都睡了一整天,導致晚上到了睡覺的時候集體失眠,四個人便打了半個通宵的遊戲,直到後半夜才睡覺。
次日早上,當鬨鐘響起的時候,一個人都爬不起來。
最後終於程灼先耐不住鬨鐘的吵聲,眯著眼睛從床了爬了起來,再叫醒了另外兩隻,困得連鬨鐘聲音都沒聽見。
“榛子呢,叫他了嗎?”
“他沒課!”
“不公平!怪不得他昨天晚上玩得最晚。”
起晚了,三人也來不及多聊天,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之後,趕在卡點的時間坐進了教室後排。
“……太困了。”程灼早上根本沒時間打理頭發,亂得像是小鳥的家。
許景因也歎氣,摸出眼鏡來戴上,“下次不能這麼熬夜了,遭罪。”
他的作息時間一直很標準,昨天被打亂得不成樣子,今天一整天的精神估計都要頹廢了。
顧跡也困,老師在上面講,眼皮子都要闔上了。
早上出來得急,他們什麼都沒吃。許景因從背包裡拿出三個袋裝面包,一人分了一個。
講台上老師講得滔滔不絕,顧跡手裡拿著面包,他不餓,不怎麼想吃東西,就是忍不住地打瞌睡。
旁邊的程灼一有吃的就沒那麼困了,三兩口就吃完了自己的面包,依然感覺胃裡空空。
他試圖悄悄掰一塊許景因的面包,卻被對方抓住打了下手。
程灼又轉頭去偷偷掰顧跡的面包。
顧跡實在太困,手撐著頭,完全沒有注意到程灼的動作。
程灼成功地掰下來一半,一口塞到了嘴巴裡。
可能是程灼一口悶半個面包的動作太顯眼,讓講台上的老師注意到了這邊。
這門課的老師是個老古板,扶了扶老花鏡,“上課吃東西的那個紅頭發,站起來回答這個問題。”
忽然被點名,程灼差點沒被噎死。
顧跡因為老師忽然提高音量而清醒了一半,茫然地眨了眨眼,又察覺到旁邊的程灼忽然站了起來。
程灼欲哭無淚,小聲嘀咕道:“這題是什麼啊?”
老古板開始催促:“磨蹭什麼,會還是不會?”
程灼方才聽都沒聽,剛想自覺地說不會時,就聽到旁邊顧跡壓低聲音說了個數字。
程灼知道剛才顧哥也在打瞌睡,但現在也隻能死馬當作活馬醫,有些心虛地讀了出來:“17。”
“是對的。”老古板嚴厲道:“坐下吧,上我的課不準吃東西,認真聽講。”
程灼一臉驚喜地坐下,“顧哥,你好厲害,怎麼這麼快就算出來了?”
顧跡正低頭看著自己的面包,有些疑惑:“為什麼隻剩半個了?”
“……”程灼的視線躲躲閃閃,“……也許是你剛才困的時候吃了一口吧。”
顧跡仍舊懷疑,“可我的嘴裡沒有面包的味道。”
“……好吧。”程灼底氣不足,隻能承認,“那一半可能在我的肚子裡。”
顧跡:“……”
“顧哥你真的好厲害啊,救了我的小命。”程灼拍馬屁道:“你明明剛才還在睡覺,一下子就能看出答案來。要不然我這節課就得站著聽,太難受了。”
顧跡畢業之後從事的是和專業相關的工作,大二這一年的難度對現在的他來說不算什麼,尤其是剛才那種簡單的基礎題。
上午的課快結束的時候,手機響了兩聲,顧跡看了一眼,發現是備注“路遲”發來的消息。
這個名字的出現,讓顧跡忽然一陣恍惚。
路遲就是他的拖油瓶弟弟,後媽帶過來的那個兒子,小他三歲,現在正在讀高二。
這小孩的性格可以用悶來形容,話很少,平時和顧跡的交流也不多,發消息的次數更是少得可憐。
尤其是在去年過年,他帶林清然回家那次和家裡爆發了不小的矛盾,他還把這個弟弟教訓了一頓。從那次之後,他似乎還沒有跟後媽和弟弟說過話。
他點開消息看了眼。
【路遲:哥,媽今天燉了湯,你喝不喝?喝的話我給你送過來。】
顧跡記得上輩子這個時候,他沒收到過這條短的。當時他和家裡的關係僵硬,後媽和弟弟剛開始也主動發過消息,隻不過顧跡從來沒回,時間久了,自然也就慢慢斷了聯係。
這次路遲會主動給他發消息,應該是因為表哥那邊給後媽那邊傳了話,說他可能會回家的事情。
這個媽雖然是後媽,但對待他的確也是真心。弟弟雖然不是親的,但感情卻是親的。
【顧跡:你今天沒上學嗎?】
高二雖然不是壓力最大的時候,但應該也不會工作日的時候放假吧。
【路遲:哥,今天有比賽,我請了假。】
【路遲:沒有逃課。】
【顧跡:媽在你旁邊嗎?】
【路遲:在。是媽讓我給你送的,說你學習很累。】
【顧跡:那你來找我吧,我給你發給定位。】
【路遲:嗯!】
上午的課結束之後,三人準備下樓時,顧跡臨時說了句:“待會我弟要來找我。”
“親弟嗎?”程灼難以置信,“顧哥,你居然有個弟弟。”
顧跡笑道:“算親的吧,你這麼驚訝乾什麼。”
之前路遲從來沒來過他的學校,又因為之前心有隔閡,顧跡也沒在朋友面前提起過弟弟。
程灼感歎道:“這麼長時間了,我居然才知道你有個弟弟。——顧哥,你有了弟弟之後,還愛我嗎?”
顧跡推開程灼,笑罵道:“一邊去。”
許景因笑了笑,問道:“你弟弟多大了?”
“今年應該十七八歲吧。”顧跡道。
“那差的不大。”程灼揉了揉臉,“顧哥,你覺得是你的弟弟可愛,還是我可愛。”
聽到這個問題,顧跡一時不知道說什麼,頗有些一言難儘,“我的這個弟弟,可能和你們想象中不太一樣。”
“能有多不一樣。”程灼不甚在意地揮了揮手,“難不成和你長得一模一樣?”
“當然不是。”顧跡不好解釋,乾脆道:“你們看到就知道了。”
校門口此時人來人往,程灼好奇地東張西望,“哪個是你弟弟?我沒看見有小孩啊。”
許景因拍了下程灼的腦袋,“十七八歲又不是小孩。”
人太多,顧跡一時也沒看到路遲,“你們找一下,穿一身黑色衣服,比我矮半個腦袋。”
半晌後,人群稍微散了一點,顧跡在花壇附近看到了熟悉的黑衣男生,手裡提了個保溫袋。
顧跡招了下手,“路遲,這邊。”
聽見顧跡的聲音,路遲轉過身來,在看見顧跡的瞬間,眼眸微微亮了瞬,向著這邊走了過來。
程灼目瞪口呆,“你弟弟…這麼酷的嗎?”
路遲的打扮顏色很統一,全身上下基本上都是黑色。顧跡看過他的衣櫃,連衣櫃裡面都是清一色的深色或者黑色衣服,也正是如此,他直接在人群裡找穿一身黑色衣服的男生。
戴著黑色的鴨舌帽的男生走了過來,低聲喊了句,“哥。”
顧跡跟他介紹,“這個是橙子哥,這個是景因哥。”
轉而又對程灼和許景因介紹道:“這是我弟,路遲。”
程灼驚呆於路遲的打扮中,什麼都沒有注意到。隻有許景因聽出了顧跡和路遲並不是一個姓,並沒有說出來。
路遲挨個叫了人:“橙子哥,景因哥。”
“你好酷,真的。”程灼眨眨眼,“說實話,感覺我該叫你哥。”
路遲平時不怎麼說話,遇上程灼這種話癆簡直無所適從,也不知道說什麼,隻是默默往顧跡身邊走了兩步。
顧跡把路遲的動作看在眼裡,生出些笑意,跟程灼解釋道:“他平時都不怎麼說話。”
程灼點頭表示理解,神秘道:“我懂的,酷哥都是不說話的。”
路遲耳朵紅了點,想否認他不是,但抿了下唇,又往顧跡旁邊挪了兩步。
這個弟弟的性格顧跡還是了解的,程灼這種性格基本上是路遲的天敵。
他笑著轉移了話題,問路遲道:“你吃飯了嗎?”
路遲慢慢搖了下頭,“媽做了,我等會回去吃。”
“回去吃都涼了。”顧跡道:“順便在我這吃一次,嘗嘗榮大的食堂。”
路遲猶豫了下,“可以嗎?”
“怎麼不可以?”顧跡彎唇笑了笑,“你要是擔心媽不同意的話,我跟她打電話說。”
路遲從來沒想過顧跡會留他在學校吃飯,怕太麻煩哥,所以才有些遲疑,倒不是因為害怕媽不同意。
他輕輕點了下頭,“謝謝哥。”
去往食堂的路上,程灼似乎對路遲這個酷哥很感興趣,一路上都想拉著他說話,路遲實在沒法適應這種熱情,一路上求助地看了顧跡好多眼。
顧跡之前也覺得路遲的性格有點太過內向了,對自己熟悉的人還好,但一旦對上外人,那基本不會主動說話,再加上平時穿衣風格的原因,總給人一種冷漠的感覺。
程灼和路遲的性格雖然可以互補,但現在讓這兩人相處,就等於在聾子面前放了個逼逼機。程灼說這麼多像是對牛彈琴,還一同折磨了路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