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還在如膠似漆卿卿我我, 屋裡眾人都：“……”
眾人看向陸明的眼神變得複雜，不是，小明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
以前的陸明, 一門心思的撲到生意上面去，除了錢什麼都入不了他的眼，現在怎麼還這麼一反常態的和女鬼糾纏到一起，還是說，原本的陸明隻是把真正的本性給藏起來了？
想不通。
陸家一家子的表情都十分精彩, 不是說不同意他和女鬼再續前緣，但是，現在這樣還是有點不太好吧？爸媽還在呢！
等一人一鬼終於平靜下來，顧長雲才說：“你也知道人鬼殊途, 你這樣迷惑他，讓他一直守在你身邊，沒想過他會怎麼樣嗎？”
女鬼有些緊張, 縮了縮身子，道：“奴家想過……”
顧長雲說：“你知道活人不能和陰靈在一起太久, 還日日糾纏他, 再這樣下去，他很快就會重病纏身。你是想讓他英年早逝嗎？”
女鬼瑩瑩眼神閃爍, 不住的搖頭，卻有些躲閃陸明的目光。
見此, 眾人心中都已經明白，她這，明明就是知道接近陸明的後果。
“你為陰靈，在此數百年間從未害人，因為這個, 才問了你的打算。若你不想去輪回，還是可以呆在這裡，不過，靠近陸明，卻絕對不行。你要是說想去輪回，我這就將你送入地府，來世，未必沒有緣分。”
瑩瑩真的如她的名字一樣淚雨盈盈，一邊舍不得苦等數百年的陸郎，一邊也不想放棄這個輪回轉世的機會。
死時，她不知道為什麼會被困在此處，先開始這裡隻是荒郊野外，根本沒有人煙。是隨著時代的發展，這邊才建起了居民區，有了人間煙火。
要說不想輪回那是不可能的，這事兒她都已經心心念念了數百年。可……看到好不容易盼來的陸郎，還是有些舍不得，前生有緣，今生再見卻已然人鬼殊途。
真的去了地府排隊等號，陸郎他在人間，豈不又是被迫分離？
是以，女鬼瑩瑩難以決策。
最終，還是陸明說話了：“瑩瑩，你就去地府吧，先把我那份投胎名額給占一下，到時候咱倆一塊轉世，這就不會有年齡差距了，行嗎？”
瑩瑩還是不說話。
一眾人等了一會兒，她才緩緩開口：“好。”
陸明頓時喜笑顏開：“你想通了就好，輪回轉世是好事，不要這麼傷心了。”
瑩瑩自然也知道輪回是件好事，她垂著腦袋，聲音悶悶的，說：“陸郎，你記得給我燒紙錢，我爹娘估計早就已經轉世，現在去了地下，也沒有人能和我說說話了。”
陸明頓時不假思索的回答：“不會的，我給你寫信！”
確定了女鬼同意輪回轉世，顧長雲直接選擇了最為省事的方法。
拿出手機，點開短信，發給楚懷照：【地址】
【這裡有遺留在此數百年的女鬼，速來勾魂。】
女鬼本為鬼魂之身，但在此處數百年，做了不少好事，從未害人性命。她早就已經成了一方守護靈，隻是長久居住在水下而已。
迷惑陸明算是做的一件錯事，但好在沒有釀成大禍，還有回轉之機。
也許，去了地府不止有一條路可以走。
楚懷照秒回：【正在加班，馬上過來。】
按理來說，守護靈是不可以離開所護之地的，不過女鬼情況特殊，已然圓滿。再加上還有天然風水局在，此時離開，這裡也不會有什麼大的變動。
這對於女鬼來說是件好事。
趁著等人過來的功夫，陸明和女鬼瑩瑩又在互訴衷腸，兩人面對面坐著說話。
瑩瑩說：“陸郎，我去了地府，你會不會忘了我？”
陸明回答：“怎麼會呢，我一直記著你。”
兩人前生有段緣分，過了數百年之久卻還能有幸遇見，已經算得上是很難得的了。
看著弟弟一臉蕩漾的陸靈：“……”
看著兒子鬼迷心竅的陸父陸母：“！！！”
好在女鬼馬上離開，之前迷惑陸明也並非出自惡意。這已經算得上是非常好的結局了。
在陸父陸母看來，再有緣分，那不也是前生的事情了嗎？都已經投胎轉世成為另一個人了，還念念不忘又有什麼用呢。都已經投胎轉世，那就說明，前生的緣分還是不夠深。
足夠深的話就直接變成一對鬼鴛鴦遊戲人間唄，或者雙雙投胎也可以。
陸父陸母：“唉！”
好在孽緣馬上結束，女鬼去到地府排隊投胎，陸明還得活在人世間幾十年。
這會兒的功夫，正在加班的楚懷照已經送了一個魂回地府，馬不停蹄的又趕來這邊。
楚懷照來的時候費了些功夫，跨著市呢！他還得和老大打聲招呼才能過來。
活人走無常的規矩比較多，但是還必須得都遵守。這個不能跨出自己劃片範圍勾魂的規矩，也是其中之一。
楚懷照拎著勾魂鏈進了陸家的時候，已經到了後半夜將將黎明的時候。
這時候陸家人已經昏昏欲睡，前半夜還能堅持，後半夜也能咬牙，但是到了五六點鐘的時候，實在是堅持不下去了。眼皮上下打架，合上就能立刻入睡。
陸家人都迷迷瞪瞪的睜著眼，等著送女鬼離開之後，陸明就能恢複正常生活。誰也不希望自己家孩子被一個女鬼糾纏著不是？
所以楚懷照一身無常製服進來的時候，陸家人全都渾身一個激靈，那點睡意立刻消失不見。
無，無常？！
楚懷照手一揮，就在陸家人面前消了身影。
已經看到無常的陸家人已經睡意全無，即使再怎麼好奇，在面對顧長雲的時候也問不出口。
顧長雲對趕來的楚懷照打招呼：“你來了。”
楚懷照看向一旁瑟瑟發抖的古裝女鬼：“就是她？”
“嗯。”顧長雲已經翻動背包：“在這有幾百年了，已經圓滿，你帶走去投胎吧。”
手心微微一動，那勾魂鏈便騰空而起套在了女鬼瑩瑩的脖子上，楚懷照雖然是個走無常，但和陰間的那些無常沒什麼不同，乾的事都是一樣的。
現在上班越來越熟練，光是進門的一瞬間看到女鬼，他就知道這女鬼現在的情況了：“走吧。”
女鬼瑩瑩被套上鎖魂鏈，再怎麼依依不舍，現在也得隨著陰差離開。
“陸郎……”
陸明也回：“瑩瑩！”
顧長雲：“……”
楚懷照：“……你倆在這演偶像劇呢！快點的！”
他轉過頭，對旁邊的顧長雲說：“這應該算是解決地府曆史遺留問題，我先去把人送到地府，謝了！”
一陣風吹過，陸家人再怎麼瞪著眼睛看，也看不見女鬼到底有沒有離開。
“大師，那女鬼走了？”
顧長雲點頭：“嗯，走了。”
陸母期期艾艾，小聲問道：“大師啊，剛剛我們看到的，那是陰差嗎？”
“算了大師，還是不要告訴我了。這種事情應該不能多打聽，失言了失言了，不好意思啊大師，你就當我沒問過吧。”
多明顯啊，那一身經典無常服裝，頭上還戴著高高的帽子，她記得……手裡好像還有大鐵鏈，一看就知道是無常沒錯了！
唉！
在女鬼瑩瑩離開之後，陸明也悵然若失，立刻問顧長雲：“大師，怎麼燒紙錢她那邊才能收到啊？”
眼看著已經清醒的，沒有女鬼迷惑的大兒子還是這麼執迷不悟，老兩口恨不得氣死，一左一右的揪著耳朵：“你剛剛問的什麼？”
女鬼還在的時候他們可以忍，但是現在，女鬼都已經離開了。陸明還做著前世今生再續前緣的夢，這就有點扯淡了。
陸母恨鐵不成鋼：“這麼多年讀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裡了嗎！你的生意不管了是吧！九年義務教育是一點沒進你心裡是吧！”
陸明哎呦哎呦的叫了兩聲，還嘴道：“這能一樣嗎，我和瑩瑩前世那麼好，今生肯定也是有緣分才會遇見的，她又沒打算害我，這和義務教育有什麼關係啊！”
“行，”這次不止陸父陸母動手，一旁的陸靈也擼起袖子：“你是不是瘋了，女鬼說什麼你就信什麼是嗎！她要是說上輩子你倆相愛相殺你也信是吧！滾回去做你的生意！”
一陣暴擊讓陸明脆弱的心碎成了一片一片，最後，陸靈還溫柔的補充一句：“陸明，還不快滾！”
說完這話，轉頭就換了一副嘴臉，面對顧大師的時候像是換了個人：“大師，今天的事麻煩您了，陸明我一定會好好管教。”
陸靈轉頭，“你和瑩瑩在怎麼好，也得等這輩子過去了再說。”
完美解決這件事情之後，顧長雲又為陸安做了神龕之後才回去。
這兩天，陸家算是一反常態的安靜下來。之前被陸明那事鬨的翻了天，住在附近的人都已經聽說過。現在陡然安靜下來沒有動作，打架便止不住的猜測。
“不是吧？聽說陸家不信陸明是精神病，不知道從哪兒請了個大師過來。”
“這能行嗎？”
“要我說還不如送去精神科檢查檢查。有時候那種精神病就是一夜之間的事，他們陸家也是挺奇葩的，就因為不相信兒子得了精神病，竟然跑去找跳大神的。”
“也是，真的是挺離譜的。”
“……”
隻是大家誰也沒想到，說完這話沒多久，陸家那個奇奇怪怪疑似是神經病的陸明就這麼好了過來。
再一打聽，好嘛，原來是從隔壁市請來的大師，神神叨叨一頓操作，就把這事兒給解決了，陸明嘛，跳完大神就好了。
對此，陸家人說：“哎呦，那天我還看見了鬼差，就一眼，再一眨眼，鬼差就消失了。應該是不能讓凡人看見吧。”
“彆說，那女鬼長的還挺好看的，就是死的太慘，唉！”
眾人：？？？
我看你們陸家一家子現在都需要去精神科檢查！
回到s市已經是兩天後的事情了。
這天，楚懷照突然出現，說：“宋山華那事已經往上面打過申請了，過幾天會給他補償。也是倒黴催的，明明錦鯉命，還能倒黴成這樣的真是少見。”
“對了，你真不考慮加入玄門啊？我們大佬很多的！”
顧長雲搖頭：“不了。”
楚懷照：“……那行吧，最近玄門要舉辦活動，你來看看嗎？到時候我也去，肉身去！”
作為玄門人士，楚懷照一家子都是乾這個的，現在他又成了走無常，自然而然也是要去的。
顧長雲再次拒絕：“不去了。”
楚懷照略微失落：“啊，那行吧。”
沒說兩句話，他的紙手機就叮叮咚咚的響，拿起來一看，楚懷照立刻說：“我現在要去加班了，改天再聊啊！拜拜！”
說罷，便直接穿過牆壁消失在了房間裡。
顧長雲出門，在街上行走的時候卻發現異常。
路邊，正有一個衣衫襤褸的小孩渾身血跡，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這樣的場景，周圍人卻根本沒有發現，隻自己行走，好像地上趴著的人根本就不存在一樣。
小孩緊緊握著手，不知道藏了什麼東西，好幾次想要向周圍人求助，卻想到什麼似的立刻躲回了草叢中。
禦魂不是顧長雲從這裡經過，或許他還要在這裡很久很久。
顧長雲扶起他，問：“你在乾什麼？”
小孩嘴唇蠕動，沒有說出來什麼話，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時隔許久，重新站起身來，小孩渾身無力，隻能靠著顧長雲手中的力道慢慢坐在長椅之上。
挨到凳子的一瞬間，小孩渾身打顫，立刻趴了回去，這下，無論是顧長雲怎麼說，他都不肯從路邊的草叢中出來了。
突然間，小孩好像看到了什麼讓他震驚的東西，眼睛慢慢睜大，瞳孔縮小，正處於極度興奮的狀態。
顧長雲握住他的手：“我送你去輪回轉世。”
“你做了很多好事，有很多功德，所以下輩子會投胎到富裕之家，不愁吃穿，讀書認字，你願意去嗎？”
小孩說不出話，身上沒有一塊好肉，眼睛亮如晨星，輕輕點了點頭。
於是顧長雲將他重新扶起來，說：“我親自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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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以後，顧長雲收到了又一個求助信息。
這次，是親人托夢。
“事情是這樣的，我這兩天晚上經常睡不好，夢裡斷斷續續的好像是我奶奶在和我說話，她還給我塞錢，但是不管我在夢裡怎麼記，醒了之後都一個字想不起來。”
“聽說你這裡挺靈的，大師，您能幫我看一下我奶奶究竟對我說了什麼嗎？還有，她給我塞錢什麼意思啊，咱們這邊應該花不了陰間的錢吧？還是說她手裡沒錢了讓我給她再燒點？”
年輕女孩似乎剛剛踏入社會不久，臉上滿滿的膠原蛋白，她實在是太好奇奶奶說的是什麼，但夢醒之後，她甚至記不清夢裡的所有，隻記得奶奶和她說了什麼。
上次做夢，也就是昨天晚上。
“這次記得比較清晰，之前連臉都看不清，還以為是陌生人呢。”黃微微坐下，繼續說：“我記得我奶奶去世的時候已經七十多歲，但是在夢裡她竟然是我小時候那樣子，年輕很多，也就……四五十歲的樣子吧。”
“夢裡場景就是我家。就是有一點……”黃微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管我怎麼記，都記不清她說了什麼。”
顧長雲提起背包：“走吧，去你家看看。”
黃微微是個剛畢業的大學生，參加工作沒多久，工資也就湊合夠自己吃用，存錢是想都彆想。
都已經這麼拮據了，黃微微還是分出來一部分，每個月給過世的奶奶燒紙錢，燒香供奉。
一路上，顧長雲已經大致了解了她的情況。
黃微微從小和奶奶一起長大，爹媽都在外打工。可以說他們是留守兒童和空巢老人的組合。
留守也就算了，關鍵是黃微微的爸媽在外打工的時候又生了一個兒子。這下本來就不太看重黃微微的父母更想不起來她了，黃微微小時候還期盼他們回來，長大之後，就沒了這個心思。
高中的時候，奶奶因病去世。其實根本不是什麼要緊的病，隻要舍得花錢，很快就能痊愈的。可是她沒想到，導致奶奶死亡的是她的父母。
父母不舍得花錢，隻說讓奶奶在家裡養病也是一樣的。他們連吃藥的錢都舍不得出，還是黃微微拿了獎學金去買藥，奶奶的病才稍微好了點。
好景不長，獎學金總有花完的一天。黃微微出去兼職的時候，奶奶病死在了家裡。
奶奶去世之後，久久沒有回來的父母倒是回來了一趟，拿著辦葬禮彆人給隨的金，馬不停蹄的又出去打工。
然後黃微微就徹底成了留守兒童。家裡連條狗都沒有，一個人上學下學吃飯睡覺。
高考之後，黃微微離開了村子，去外面上大學。
直到畢業之後，她才有能力給奶奶立靈位供奉。沒多久就出了現在的事。
搞清楚事情來龍去脈，顧長雲說：“這些都沒法確定什麼，隻能先去住所看一看。”
黃微微住在一個老小區內，月租不便宜也不是很貴。進了門，顧長雲就看見靈位下有一團黑影，正往嘴裡塞著東西，不停的往下咽。
順著大師的目光看過去，黃微微了然：“這就是我給奶奶立的靈位，這麼久也不知道她喜歡吃什麼，我就看見什麼都買點給她。”
黃微微歪頭：“我奶奶是不是不愛吃這些，所以托夢讓我給她換換？”
顧長雲：“……不是。”
靈位上的照片是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婦女，臉上的皺紋褶皺深厚，農村婦女的臉上，大都是這個樣子。以至於很年輕，看起來就像是中年人。
顧長雲又看了看靈位底下正在胡吃海塞的黑影，沉默片刻，說：“彆吃了。”
黑影頓了頓，認為應該不是在說自己，嘴巴繼續咀嚼，根本沒有回頭去看。
顧長雲從包裡拿出原主的桃木劍，戳了戳這隻貪吃的鬼：“我說彆吃了。”
“聽見了嗎？”
黑影渾身一抖，慢慢轉過身來，瞪大眼睛：“……你，你是誰！你怎麼可能看得見我！”
顧長雲：“……你又是誰，做什麼來偷吃彆人的供奉？”
這隻鬼影根本就不是靈位上供奉的人。像這樣不講規矩的鬼，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了。
人供奉已逝之人，先要有靈位，後還要給它燒香。寫了已逝之人生辰八字和名字的靈位，除了本人來，其他鬼都是無法吃到的。
當然。顧長雲看了眼靈位和供奉，黃微微做的靈位，雖然不太標準，但是……是怎麼能引來孤魂野鬼偷吃供奉的？
“你入她的夢了？”
黑影連忙求饒：“沒有沒有，我就是餓的太久了所以偷吃一口，我今天還是第一次來，真的真的！”
“再說了，我哪裡有入夢的本事啊！我就是想吃頓飽飯。”
做孤魂野鬼太久，沒有人特意供奉的話，鬼也會越來越虛弱。活著是人的時候已經夠窩囊了，死了當鬼，竟然也這麼悲慘！
連口飯都混不上！
說起來簡直是一把辛酸淚：“大師，我是真沒乾什麼壞事，我就是餓的太久了實在受不了，看這家有供奉，又沒有主，我就偷偷來吃一點，我發誓我沒有靠人太近！”
顧長雲垂下眼，看著地上的黑影正縮成一團，他問：“那你，又是為什麼沒有去輪回？”
靈體被戳中什麼，默默低頭不言語。
顧長雲隻能先將他收起來：“既然如此，你就先在瓶子裡待一會。”
一旁的黃微微已經整個愣住，從大師進了家門，就開始自言自語。
啊不，好像是在和誰說話一樣，黃微微越發嚴謹，一點也不敢打斷大師說話，坐在一旁默默聽著。
聽著聽著，她就覺得有點不太對勁。
好像是……她供奉了這麼久奶奶，那些供奉的食物和香火都是其他人吃的？
黃微微：“？”那我奶奶呢？
等大師終於說完話，看向她的時候，黃微微整個人正襟危坐，有些緊張：“大師，這是怎麼回事啊？剛剛那是……？”
顧長雲把瓶子塞進背包，說：“你的供奉你奶奶沒收到，是你這邊出了問題，供的時候沒寫她的名字。對了，你行哈還給她燒紙錢了吧？她也沒收到。”
“這些天你在屋裡的供奉，都是被一些孤魂野鬼吃掉的。”
黃微微：“……啊？”
黃微微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怎麼會！她這麼久以來打工掙的那點錢，原來是被孤魂野鬼吃了？？
不是，那奶奶她豈不是餓了很久？
黃微微：！！！
黃微微一臉真誠，趕緊詢問：“大師，怎麼供奉才能讓我奶奶收到？”
顧長雲看了看不太標準的靈位，說：“首先，你供奉她，如果沒有骨灰在，就一定要寫上她的名字、生卒年月這些。”
“沒有這些的話，就相當於這些供奉是無主之物，隨便誰來都能吃。”
黃微微恍然大悟，點頭記筆記，“大師您繼續說，我記一下。”
顧長雲：“……其次，你為她燒紙錢，要提前分好三份。一邊叫你奶奶的名字一邊燒，燒完第一份之後還得給送錢的陰差一份，最後剩下的，是給附近的孤魂野鬼，讓他們不要去搶給你奶奶的那份。”
黃微微頓悟：“我懂了，這就是下陰間得給人快遞費是吧，給點好處，我奶奶那份就不會被抽走。”
“……可以這麼理解。”
顧長雲說：“要親眼看著群所有紙錢燒完，才能離開。不然還是會被搶走。”
“現在你屋裡這些供奉已經被吃完，撤了之後，也可以重新布置靈位再供奉。”
想了想，顧長雲又說：“如果想要燒衣服房子車子之類的，記得寫上你奶奶的名字。”
黃微微奮筆疾書：“好的大師，這樣我奶奶就能收到了是嗎？”
“嗯。”
“至於你的夢，應該是這些孤魂野鬼不想餓肚子，貪圖供奉，才會在你奶奶來托夢的時候搗亂。今夜你再做夢，就不會出現不知道對方說什麼的情況了。”
黃微微放下紙筆，點頭：“好的大師，大師您辛苦了。”
讓她糾結許久的事情就這麼被簡單解決，黃微微不禁感歎，原來是因為自己太笨，給奶奶燒錢的方式不太對啊！
當晚，黃微微就在夢裡再次見到了奶奶。
見到中年婦女出現的一瞬間，黃微微趕緊迎了上去：“奶，你這兩天給我托夢，有啥事要告訴我嗎？”
滿頭烏發的中年婦女一拍手：“我都已經知道了，你那個大師還是有點東西的。過兩天給我燒點錢吧，這幾天托夢把我存款都托沒了，這陰間托一次夢收費也太貴了！”
辛苦打工好幾年，托了幾次夢，存款已然見底。
黃微微一口答應：“好！先燒一萬個億夠嗎？再燒點彆墅豪車，嗯……再加幾個仆人吧，送過去伺候我奶！”
黃奶奶：“住嘴！”
“那些紙紮的彆墅豪車用不了多久，現在地府都不興這一套了……仆人還是算了，這些紙人燒下來，還得我伺候它！我天天上班已經夠累了！”
黃微微：“……現在地府發展這麼快啊？”
黃奶奶驕傲仰頭：“人間都能發展這麼快，為啥大家都還以為地府是古代的樣子，那些在陽間搞建設搞科學的，死了之後不都得入地府嗎！”
“現在投胎名額緊張，有的魂根本不想做人，搞的現在那些珍稀動物的名額也特彆搶手，排都排不上。”
“所以啊，好多人不想投胎，就直接待在地府。這年頭誰還離得了手機網絡？你想想，這發展能不快嗎！”
黃微微目瞪口呆：“現在地府都通上網絡了？？”
黃奶奶一拍她的腦袋：“我跟你說這些，是因為這事你肯定記不住，陰間的事兒，哪能都讓陽間人聽到。等你醒了，關於地府的所有話都是想不起來的。”
“陰間規定，隻能敘舊。”
大夢一場，黃微微醒來之後，隻記得奶奶讓她燒點錢，還隻能是親人親手疊的那種黃紙元寶錢！
她奶當時好像說的是：“什麼一萬個億？底下隻有黃紙疊的元寶能當錢花，你說那些，當擦屁股紙都嫌喇的慌！”
醒來的黃微微給顧大師發去信息：“謝謝大師！小小紅包不成敬意，務必收下！”
“如果沒有您，我奶現在還在底下打工，我得去疊元寶給她燒過去，讓她當地府最有錢的老婆子！”
“謝謝謝謝！大師有緣再見！”
顧長雲剛收了紅包，就看見楚懷照穿著一身無常服飄了過來，看見他，幽幽的說：“還記得上次你叫我去帶走的女鬼嗎，叫瑩瑩的那個。”
顧長雲問：“記得，她怎麼了？”
楚懷照歎了一口氣：“她入地府以後，因懷有功德金光，曾守護一方沃土，幾百年來做了不少善事。”
“她被封了官位，這兩天剛去平安鎮上任。她讓我告訴你，再讓你幫她帶話給陸郎。”
顧長雲：“？”
楚懷照語氣一變，和女鬼瑩瑩差不多的語氣：“陸郎，你我前世有緣，今生能再相遇已經是上天恩賜
可你我終究是有緣無分，如今我已有新歸處，就此彆過吧！”
女鬼瑩瑩口中的新歸處，就是穿上官服，帶著官印前去平安鎮上任水神了。
楚懷照說：“……她就是這麼說的。”
顧長雲：“……好的，我轉達。”
不管另一邊的陸安得知此事是多麼的震驚，都已經與現在的瑩瑩無關了。
死在荒野，又住水中。守護一方百姓幾百年修來的功德，終究讓她有了另一條出路。
轉什麼世，陸什麼郎。
哪裡有當一方水神，守一方平安來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