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月塵對上那看狗都深情的藍色眼睛,又看了看桌上的銀錢。表面淡定,內心滴血,好多錢啊。
“不行哦,客人您請回吧。”
男子似乎大失所望,但緊接著,看他的眼神更濃烈了。
“嚎,我就喜歡你這種不為金錢動搖的性格,是個性情中人。”
上輩子為了賺錢而猝死的薑月塵無話可說,這可誤會大了,他可愛錢了,愛死了。
“也罷,那您吃好喝好。我有事先行告辭。”他拱了拱手,就快步離開了。全然無視了身後急切叫喊著的異域男人。
他很忙,忙著和目標周旋,忙著做任務,沒工夫搭理閒雜人等。
出乎意料的,那個波斯來的異域男人,異常的執著,連著七天,天天來,一坐就是一整天。
薑月塵皺著眉在棋盤上落下一子。
聽綠蟻道:“爺,巴赫曼又來了。執著的緊。”
他看著李燁修長的手撚著黑色的棋子,半晌未曾落下。
“不用管他。照例按最高價收他銀兩。”薑月塵一邊說著一邊眼含詢問的和李燁對視。
“該你了。”
“巴赫曼?”李燁卻答非所問。
綠蟻接了話茬。
“燁公子。你不知道。這個巴赫曼看上我家爺了,纏得緊,天天來春風樓,奈何我家爺不樂意。要我說,他那麼有錢,出手又闊綽,看著還是個深情種,爺何不從了他呢?”綠蟻笑嘻嘻的捂著嘴打趣兒。
“綠蟻,忙去吧。”薑月塵有點尷尬,忙遣走綠蟻。
“爺還害羞呢。那綠蟻就先忙去了。”綠蟻雀躍著跑走了。
“我倒是不知道,你還能有人喜歡。”話裡話外都是諷刺。
薑月塵被激,也不生氣。
“我也沒想到,挺麻煩的。”
“嗯,是很麻煩。”
薑月塵覺得李燁意有所指,這是在說他們倆吧。
“你也覺得我煩嗎?”
李燁看了他一眼,避而不答,隻在棋盤上落下一子。
“左右都要分出個輸贏的,該你了。”
“可是也有和局啊!並不非得分出個勝負來,不是嗎?”薑月塵略微有些頭腦淩亂的落下一顆白子。
“能力不足,談什麼和局,隻有輸的份。你輸了。”
一子定乾坤。
“可是,喜歡不講究輸贏!”薑月塵呐呐的說了一句,咬掉嘴上乾巴巴的死皮。四月的天,怎麼就這麼乾呢?連喜歡都顯得有點乏力了,對線對不過啊,乾巴巴的。
李燁意味深長的目光落在薑月塵顏色淺淡的唇上,半晌才挪開眼睛,複又落回棋局之上,他想:我不會輸給你。
……
巴赫曼天天來春風樓,每次都坐在大堂中間最顯眼的位置,加上他獨特的異域容貌,誰進來都能一眼瞧見他。
薑月塵從二樓走下來,無奈的奉勸他離開。
“巴赫曼,你走吧。天天守著,你是沒彆的事乾了嗎?”
“啊烈,我太高興了!你在關心我!”
感情這是個戀愛腦加舔狗。
“不是。”薑月塵木著臉。
“啊烈。我沒彆的事乾,我這回出來,就是出來找妻子的,找共度一生的人。”
“那你找去啊?彆天天待我這。”真讓人頭疼。
“我找到了呀。我想跟啊烈共度餘生。”
“那你就在這坐著吧。”薑月塵想走,卻被巴赫曼拉住了袖子。
“你彆走啊,再陪我一會兒嘛……”
薑月塵想抽回袖子,誰知道這男人手勁兒賊大,袖子都要扯裂了。拉拉扯扯間,他的餘光裡,瞥見了一襲白衣。
李燁正站在二樓柱子旁,冷眼看著他倆拉拉扯扯。
哦豁,被看見了,誤會大發了。
薑月塵急了,用力一扯,斷袖了。他撇下巴赫曼就要往二樓跑,巴赫曼見狀想跟上他。
他著急的衝巴赫曼吼了一句:“你給爺滾。我不可能喜歡你的,這輩子都不可能,你死心吧。”
巴赫曼愣在了原地,滿眼受傷的痕跡。
薑月塵懶得管他,轉頭就去找李燁。
“完了完了,633,李燁該不會以為我是個花心的男人吧?”
“親,這很難評。你花不花心跟他有什麼關係啊?”
“對哦,他又不喜歡我。但是,我的人品還是需要保障一下的。”
他放慢了原本急切的步子,找了一圈都沒找到李燁。沒在房裡,也沒在院子裡。
薑月塵失落的坐在院子裡,坐到月色當空,李燁都沒有回來。
“完了,李燁是不是生氣了?”
“不知道呢,薑宿主。”
等到李燁踏著輕功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夜裡子時了。
“你上哪兒去了?”薑月塵站起身。
“與你何乾?”
“你是不是生氣了?我跟那個巴赫曼……”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與我何乾?”李燁冷淡的撇了他一眼,聲音冷清清的,眼裡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
薑月塵看著李燁離開院子的背影,心臟悶悶的,很不舒服。
“633,他好冷漠啊。”
“你不是一早就知道了嗎?”
是啊,一早就知道的,這個人很冷漠。可是為什麼還是會覺得難過?可能是因為自己在他身上付諸了太多,卻得不到一絲一毫的回應吧。李燁不會在乎他,也不會喜歡他。
他垂頭喪氣的回房,並沒有注意到身後長久注視著他的那雙茶色眼睛。
也許是那天說的話太過傷人,巴赫曼沒有再來過春風樓,薑月塵倒是樂得清閒。他和李燁的相處也一如往常,李燁一如既往的冷淡疏離。
這日午後,綠蟻跟少年們圍在一起聊城裡近日的趣事兒。薑月塵坐在一旁聽了幾耳朵。
“你們知道那個巴赫曼嗎?就前幾天總來春風樓的,那位出手闊綽的異域男人。”
“記得記得,他怎麼了?”
“那天他被咱們爺罵回去了不是?”
“對啊,然後呢?”
“他回去的時候走夜路,讓人給套麻袋揍了!”
“啊?這是怎麼回事啊?”
“不知道啊,據說那個巴赫曼,是波斯國的貴族。在我們城裡讓人揍了,想討個公道,鬨到官府去了。”
薑月塵聽到這,插了一句:“然後呢?打人的揪出來沒?”
“沒有呢,爺。查了好些天了都查不出來。巴赫曼挨打那天,月黑風高的,那人還帶了面具,套個麻袋揍他,哪裡知道是什麼人啊。”
“怪不得巴赫曼這些天都沒來,感情不是放棄咱們爺了,這是壓根下不來床了吧哈哈哈。”
薑月塵想起那天,李燁直到半夜才回來,該不會……嘶,不可能不可能,不像他能乾的事,而且,李燁也不喜歡他呀。
他搖搖頭,很快否定了心裡的猜測,想著估計是巴赫曼的哪個仇家動的手吧。
他曬著午後的太陽,眯著眼睛看海棠樹,有點像一隻慵懶的大貓。
“哎,怎麼辦呢?怎麼才能看到辟古呢?”薑月塵嘟嘟囔囔的念叨著。
“啊?爺你說什麼?什麼碧穀?”綠蟻湊到他的跟前。
“啊,沒什麼。”他滿腦子辟古的事,怎麼可能說給彆人聽,還要臉。
“633,你快想個法子啊,辟古!辟古!怎麼看辟古啊!”
“親,我怎麼知道?這得您自個想法子。”
“我要有法子,我還能問你個係統?”
“親,你就想個辦法,讓他心甘情願脫衣服唄。”
“能有什麼法子能讓他心甘情願……”薑月塵眯了眯眼,法子……
……
薑月塵一骨碌爬起來,往廚房走去。他要去燉雞湯,燉給李燁喝。
雞湯在灶上燉了一下午才出鍋,薑月塵掏出一包蒙汗藥,斟酌了片刻,灑了半包進去,用筷子攪和攪和。
蒙汗藥是之前在朱海棠的房裡收拾出來的,整整一大包。也不知道朱海棠搞那麼多蒙汗藥乾什麼,現在倒是方便了薑月塵。
薑月塵像往常一樣,神色自若的拎著食盒去找李燁。
“我做了你愛吃的菜,還燉了雞湯,嘗嘗看?”薑月塵笑著說,儘量讓自已顯得不那麼急切。
“嗯。”
薑月塵盯著李燁一個菜一個菜的吃,一口一口味進嘴,就是不喝雞湯。
“雞湯要趁熱喝,我今天特意熬了一下午呢,肯定很好喝。”他緊盯著雞湯。
喝呀,為什麼不喝呀。
“哦,是嗎?那麼好喝的話,那你也喝。”李燁平靜而冷淡。
“啊?我,我就不喝了,不愛喝雞湯。”他的後背都開始冒冷汗了。
“嗯。我也不愛喝雞湯。”
“啊?哈哈,那好巧哦。可是我看你之前不是挺喜歡的嗎?這不就給你燉了雞湯。”薑月塵額角開始出汗。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李燁放下了筷子,神色沉沉的看著眼前明顯緊張兮兮的人。
“你就嘗一口嘛,給點面子好不好嘛。”他眨巴眨巴眼睛,心裡不停的在打鼓。
李燁突然笑了笑,端起了湯碗。
薑月塵眼睛睜大,正要欣喜若狂呢,就被一隻冰涼的手捏住了下巴。
來不及做出太多的反應,沒掙紮兩下,他的嘴被迫張開,散發著濃鬱香味的雞湯順著就被灌進了他的嘴裡。
哦豁,完犢子了。
薑月塵被嗆的咳嗽起來,還沒來得及咳兩下,就“咚”的一聲倒在了桌上,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