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月塵慢悠悠的推開門走進去，床上的人沒有半點動靜。
“好多了嗎？”
床上的人不理他，動都沒動一下。
“你叫啊燁？”
薑月塵走過去拍了拍床上的大鼓包。
鼓包動了動，美人坐起身來，木著臉看他。
看著美人明顯紅潤了一些的臉龐，薑月塵滿意的點了點頭。
“啊燁，好好吃藥，認真吃飯哦。要快快好起來。”好起來就可以幫我賺錢了。他笑眯眯的看著自己的五百兩大美人。
這一定會是個名動安城的漂亮美人。
啊燁冷漠著臉重新躺下，翻了個身，背對著他，一點也不想理他。
薑月塵：嘿！還是個小傲嬌！
也不強求，薑月塵看了看美人就走了。
接下來的日子，薑月塵經常會去看一看啊燁，自顧自的說上幾句話，從來也得不到回應。
他也不甚在意，他是個老鴇，把人買回來，人家討厭他倒也正常。
某一日，薑月塵又去看啊燁，還沒進門，就被迎面飛來的枕頭砸了個正著。枕頭的邊角有點硬，磕在額頭上，一下子就起了個大包。
薑月塵咬了咬牙，有點火大。
“脾氣不小啊？以後怎麼接客？”薑月塵撿起地上的枕頭，拍一拍，放回床上。
啊燁森冷的目光死死的盯在他的臉上，仿佛想要在他臉上戳一個洞。
薑月塵望進那雙茶色的眼睛，被那裡面濃鬱的惡意嚇了一跳，脊背有點發涼。
他垂下眼睛，不去看美人的臉了，有點尷尬。
“彆瞪著我，我花了五百兩銀子把你買回來，還給你療傷，給你吃住。我是個商人，肯定要從你身上賺到錢不是？”
“你放心，你長得這麼好看，肯定有很多人願意……”
“滾！”薑月塵話還沒說完就被啊燁打斷了。
他看著美人氣得俏臉酡紅，胸膛上下起伏，一雙拳頭攥得死緊。
薑月塵摸了摸鼻子，感覺再多說一個字都要被打死。
算了，來日方長，不著急。
他轉身想走，腦子裡突然響起了機械的聲音。
“數據接收完畢，數據載入中……”
“數據載入完成。檢測到目標所在，目標信息提取中……”
薑月塵在原地愣了一會，轉身看向床上的人。
啊燁的頭上出現了一個透明的框框。
“李燁，當朝三皇子。性格冷漠陰鷙，喜好把人關起來慢慢折磨至死。幼年弑母，長大弑兄。
目前惡念值滿點十分，任務進度零，積分零。新手大禮包已掉落。”
薑月塵呆呆的看著美人，臉“唰”的一下就白了，慘白慘白的。
他恍恍惚惚的蕩悠出了房間，一副丟了魂的模樣。
李燁陰沉的看著薑月塵離去，若有所思，怎麼這人突然一副很害怕他的樣子呢？是察覺出什麼了嗎？
那一瞬間，李燁動了殺心。
……
薑月塵口腔潰瘍了，這破係統太讓人上火了。
他花高價買回來的吞金獸大美人，就是任務目標。
薑月塵雖然沒有對李燁做出什麼實質性的傷害，但就他之前的所作所為，說的那些欠揍的話，就夠他死八百回了。
他恍惚的想著，他說什麼來著？哦，說要讓任務目標去接客……
算了，還是死了吧。
這就相當於他玩競技遊戲，一個小脆皮搶了鐵t的活兒，開局就嘲諷boss拉滿仇恨值。
薑月塵憤憤的想：天要亡我，哦不，係統要亡我。
但凡係統不這麼垃圾，他哪裡需要走這麼多彎路，還自我升級攻略難度？
可能也是感到愧疚，633遲遲沒吭聲，數據瓜子都不敢磕了。
“633！彆裝死，出來！”薑月塵愁雲慘淡。
“親，我在呢。”
“你就說怎麼辦吧？這任務怎麼做！你讓我怎麼做！”
“額，親，稍安勿躁。至少，我們有目標了不是？”
“話是這麼說……算了，先看看新手禮包是個啥。”
“親，新手禮包掉落在收納格裡。我給你取出來看看。”
“叮～”的一聲，一個包裹掉落進薑月塵的懷裡。
他打開一看，裡面隻有一個小小的木盒子以及一管藥膏。他把兩樣東西對著天光仔細觀察了一番。
木盒子很精致，黑色的，刻著繁複的花紋，裡面是空的。
藥膏上寫著五個字：春夢了無痕。一看名字就知道是乾啥用的。
薑月塵：……想打人。
“我要這玩意兒乾什麼？你還不如給我一千兩銀子呢。”
“薑親親～新手禮包的內容是隨機掉落的，但是大概率會和任務世界有一定關係哦。有沒有用，等等看，萬一就有用了呢？”
薑月塵把藥膏放木盒子裡收好，但願能有用。
任務目標那邊，得刷好感度了。估計也隻有跟任務目標打好關係，才能拿到惡念值。
次日清晨，春風樓的廚房裡，薑月塵把綠蟻攆到一邊，親自為李燁煎藥。
從今天開始，薑月塵接手了李燁相關的所有事物，他要親力親為！
他把三碗水熬成一碗藥，黑色的藥看起來異常的苦澀，就像他的人生一樣苦。
薑月塵端著藥，笑眯眯的將湯匙抵到李燁嘴邊。
“來，我喂你，啊～”
李燁：“……”看不透，這人有什麼毛病？
李燁也不張嘴，隻是木著臉盯著薑月塵看，好像想看出點什麼來似的。
“怎麼了？綠蟻今天忙，我來照顧你。”
“……”
“喝藥，好得快。”
一聽他這話，李燁神色就冷了下來。
薑月塵：？怎麼了怎麼了？說錯什麼話了嗎？
633辛災樂禍：“好得快。就能更早的接客呀～”
薑月塵了然，隨即對李燁送出個“你放心”的神色。
“你好好養傷，好好吃藥。我以後不提讓你接客的事兒了行不行？”薑月塵輕聲細語。
“你居心叵測。到底圖什麼？”
薑月塵很冤枉：圖你的惡念值，圖你善良。
“哎，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本來我是想讓你接客來著，但轉念一想吧，這太暴殄天物了。”
李燁神色徹底陰沉了下來。
“隻要我想，我可以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你想做什麼大可以試試，看你有沒有那個命。”
薑月塵：……美人心，海底針，搞不懂一點。這又是怎麼了這是？
他很無奈，隻能把藥放床頭，默默得出去了。
嘶，他這人品就這麼不值得信任嗎？他也沒乾過什麼不得了的壞事兒啊？
“嗬呸，親，你買賣人口，做皮肉生意，壓榨小倌，還涉嫌造謠誹謗……”633嗑著瓜子提醒。
“我有的選嗎我？還不是都賴你們係統。”薑月塵氣呼呼的，氣得中午吃了十八個饅頭，嗯，比平常還多倆。
……
深冬暮雪的天，薑月塵抱著手爐，指揮下手給李燁的房裡多抬了一個火爐子。
連著好些日子，都是薑月塵給李燁煎藥送藥。這房間雖然不冷，但對於一個受傷嚴重的病人來說，還是不夠暖。
待下人們陸陸續續出了房間關上門，薑月塵在床邊的腳踏上坐下，仰頭看著閉目養神的美人。
他將手爐輕輕的放到李燁的懷裡，慢慢數著他纖長濃密的睫毛。
半晌，薑月塵對上了一雙沒有感情的茶色瞳仁。
這麼些日子，李燁對於他的示好一直沒有什麼反應，但好歹也開始慢慢接受，不再強烈抗拒。
薑月塵對李燁咧嘴笑了一下，笑得眼睛彎彎的。
“啊燁，你從哪兒來的，當初為何落到那些人牙子手裡啊？”
薑月塵知道，李燁是一個心狠手辣的皇子。但一個皇子，怎麼落到這般田地？而且最近京城如此沉寂，沒有一點風除草動。
他想，這大概是個不受寵的皇子。
李燁的目光越過他，落在新搬進來的火爐上。
“與你何乾？”聲音低沉，帶著點清冷的味道。
“那你會彈琴嗎？你要是會的話，以後，就在春風樓彈琴。你想什麼時候彈，就什麼時候彈。”
李燁垂眸看著他，不說話，眸子裡映著薑月塵，卻好像什麼也沒有，什麼也不放在眼裡。
“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薑月塵笑嘻嘻的，挺開心，他覺得這算是一個好的開始。
他們之間，終於有了一次算得上是比較正常，比較和諧的交談了。
633嗑著瓜子，看著容易滿足且盲目自信的宿主，津津有味的看戲。
……
這天夜裡，薑月塵從夢中驚醒，他難得的失眠了。他夢見了很多人很多事，他的姐姐，他的父母，他的前任，他苦澀狼狽的二十七年人生，還有朱海棠……
夢裡，朱海棠站在海棠樹下，向他招手。恍惚間，樹下的人又變成了李燁，李燁雙眼通紅，提著刀就要向他砍過來……在刀落到他身上的那一刻，他嚇醒了。
薑月塵睜著眼睛瞪床幔，眼睛很乾澀，睡不著了。他索性爬起來穿上衣服，出了門。
“現在幾點了？”
633：“薑親親，淩晨兩點二十三了。”
他站在房門口，盯著院裡的海棠樹愣神。海棠樹還矮矮小小的，上面落滿了白皚皚的雪花，還沒有人高。
薑月塵收回目光，攏了攏裘衣，轉身向李燁的房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