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秋月春風等閒度(1 / 1)

朱海棠走了,終於離開了這個折磨了他二十年的地方。留下了一封信和一張贖身契,拋下了春風樓。

薑月塵看著那封信,看了很久,心情沉重,壓力很大。

困惑了他很久的秘密,在信裡得到了答案。

朱海棠曾經有過一個弟弟,是府裡管家的兒子,是個智力有缺陷的。朱海棠真心實意的把他當做家人,那些信是寫給弟弟的。

所以,原身以及借屍還魂的薑月塵,都是托了這位弟弟的福。

朱海棠走之前,為薑月塵贖了身。他不再是春風樓的龜公了。

薑月塵平白得了一座樓,還解了奴印,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快半年了,任務一點進展都沒有,朱海棠的秘密跟任務沒有丁點關係。

薑月塵:……就,很氣。

這下好了,他從龜公變成老鴇了!

他捏著信,兀自生了會兒悶死,突然想起個什麼事來。

“633?還在嗎633?”

“在的,怎麼了薑宿主?”

“你好像很久沒磕瓜子了,屏蔽了?”

633詭異的沉默了一會兒,沒說話。

“咋啦?說話呀!”

“不是,是被主係統嚴加警告了。有宿主投訴磕瓜子的事。主係統就立了相關法規。”

薑月塵一聽,雙眼發亮。還可以投訴的?

“那你幫我找找關於目標的線索,不然我就投訴你消極怠工!你自己看看這都半年了,任務沒一點進展!”

633:“……這不行的。沒有任務目標的相關信息,是主係統那邊反饋部門的事,跟我沒關係,你投訴我沒用。”

薑月塵一下子就泄了氣,什麼垃圾主係統,反饋速度比八十歲老太的腿腳還要慢得離譜。

“不過,如果你允許我在你腦子裡嗑瓜子的話,我可以提前幫你開通係統商城。”

“你的意思是,隻有我同意了,主係統才允許你嗑瓜子兒?”

“是這麼個理。”

薑月塵覺得不太對勁,這係統不太像靠譜的,半信半疑的同意了633的提議。

係統商城一開放,他就興衝衝的打開了面板。

沉默,良久的沉默。薑月塵想殺人,啊不是,殺統。

係統商城開放是開放了,商品全是灰色的,“購買所需積分”上是一長串的零,並且提示隻有在目標身邊才能購買。而他的積分一欄寫的是五彩斑斕的零。

薑月塵很心塞,他自己就是個零,而且已經零的不能再零了,不需要那麼多零。

“我要投訴你!欺詐宿主,亂磕瓜子。”

“嗬呸,親,這是無效的。我沒有騙你,我幫你打開了係統商城的呀,而且嗑瓜子是你已經同意的了,沒有二次拒絕的權限喲。嗬呸。”

薑月塵氣得腦瓜子直抽抽,早晚弄死這破係統,還有主係統,殺了,都殺了!

……

薑月塵用信裡夾著的鑰匙,打開了朱海棠房裡的那個箱子。裡面裝著很多銀錢,最上面放了一塊玉佩。

玉佩是紅色的,雕刻的卻是並蒂蓮,很是彆致。

很可惜,他從來沒見過朱海棠戴過這塊玉佩。想來,倒是很符合朱海棠的。

薑月塵思索了片刻,就把玉佩掛在了腰間,權當做紀念了。

薑月塵把樓裡所有的少年都召集了起來,統共也就八個人。

這些人的底細,薑月塵早就在這半年裡摸得一清二楚了。現今換了個身份站在這些少年面前,還是能看得出這些人眼底的不甘和鄙夷。

哎,人總是瞧不起比自己低賤的人,哪怕他們自己也身在塵埃裡。

確實是不甘心,畢竟陳烈癡傻了那麼多年,突然恢複了腦子,還當上了媽媽。

“我知道你們不甘心,但這沒辦法。這樓,海棠哥交於我,我便要隨他意,做了這個老鴇。我承了他數年的恩情,我不能不應他。放心好了,哪怕就隻為了這份恩情,我也會好好護住春風樓,隻要你們在樓裡一日,我定護你們一日。”

薑月塵說著,掃了他們一眼,還是有人不服的。

“罷了,海棠哥不在,你們也沒有死守在這的道理。想走的。現在就可以收拾東西走人,春風樓絕不挽留。”

少年們面面相覷,沒人動身。

“陳媽媽,我們不走的。這麼多年,我們沒人要,無處可去,是春風樓留了我們,讓我們能活下來。海棠走了,我們不能也丟下春風樓。”說話的人曾是是海棠身邊最受寵愛的少年,機靈討喜,穿綠衣,名叫綠蟻。

是的,他們這些人,除了春風樓,還能去哪裡呢?這個世界那麼大,再沒有容得下他們這類人的地方了。

“彆叫我媽媽,叫爺。”“媽媽”這稱呼,薑月塵是忍不了一點的。

遣散了少年們,薑月塵面容高冷嚴肅的回了房間。門一合上,他就咧開了嘴。

“爽!原來做老板這麼爽!怪不得!”

633:“……”

“你剛看見沒有,我神氣不?”

“嗬呸,嗯,神經神經。”633嗑著瓜子敷衍道。

“你死!”

薑月塵本想試著穿一下朱海棠原來的衣服,但很快他就發現這簡直是異想天開。他塊兒頭太大,根本穿不了,好不容易套進去,看著還賊辣眼睛。

得,這筆錢是省不了了,該買買該花花,得買新衣服把身上的粗布麻衣換下來。

薑月塵托綠蟻去成衣鋪置辦了幾身衣裳,有給自己的,也有給少年們的春節新衣。小錢箱一下子就空了三分之一。

綠蟻伺候著薑月塵換上牙色的新衣。

除了皮膚黑了點,看起來也挺像那麼回事。過去穿著小斯的短打,讓他看起來強壯粗鄙。但事實上,這是具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好身材。

果然,人靠衣裝馬靠鞍。

“爺,沒想到,這衣裳意外的合適您。爺真俊。”綠蟻笑意吟吟的說。

薑月塵點點頭,挺滿意。

“對了爺。回來的路上我遇上了那位大爺,說是帶了好貨色,約您老地方見。”

“誰?什麼貨?”

“爺,您不知道這很正常。原先都是媽媽在跟人牙子打交道的。隻是,自從媽媽跟那邊吵了一架,那邊就很長時間沒動靜了。”

人販子?好好好,這很□□。沒想到,他薑月塵有朝一日也要做上這等違法犯罪的事情了。

薑月塵不太想去,但是既然做了老鴇,就的在其位謀其職不是?

次日亥時。薑月塵如約抵達城北的一座荒廟。

廟裡坐著三個大漢,為首的是個刀疤臉。

地上躺著個穿著血衣的男子,廟裡光線昏暗,暫且看不清男子容貌。

刀疤臉見了薑月塵就要拔刀相向。

“慢著!有話好好說!”薑月塵抵在廟門上,忙製止到。

“你不是我們要等的人!”刀疤臉緊盯著面前的白衣少年。

“我知道,我家海棠哥不在,托我來赴約。”

“不信。”獨眼不屑的出聲。

“哎,這有什麼不信,我原是樓裡的下手,被海棠哥提拔了。你們隨時可以去樓裡探查一番。再說了,我哪兒敢騙你們,你們人那麼多。”

刀疤臉思慮了片刻,還是收了刀。

“諒你也不敢。”

駝背的大漢將地上的人翻了個身,面對廟門。月光穿過門框,照在地上那人的臉上。

哪怕滿臉的血跡和臟汙,也掩蓋不了男子出塵的絕色容顏,驚為天人。

薑月塵倒吸一口涼氣,好家夥,他直呼好家夥!簡直太好看了!原先他不理解為什麼有些人喜歡戰損美,喜歡抹布文學,現在他算是懂得個徹徹底底了。

“可惜了,長著這麼張臉,卻是個男人。不然……”那獨眼的眯著僅剩的一隻眼,猥瑣的上上下下摸了一把男子的臉。

薑月塵拳頭硬了,想一拳頭飛獨眼剩下的那隻眼睛上。

“開個價兒吧。”他沉聲對刀疤臉道,努力忽視旁邊那個猥瑣的獨眼玩意兒。

“我也不占你便宜,你也看到了,這是個好貨。優惠價,五百兩銀子,不多不少。”刀疤臉伸出五個手指在薑月塵眼前晃了晃。

薑月塵:他明明可以直接要了我的命,還非得換算成銀兩,他真的,我哭死。

“突然覺得這人長得也不是那麼好看了……”也不是非要不可。薑月塵後退一步,一隻腳踩在門檻兒上了。

“嗯?”刀疤臉眯了眯眼,手又握上了刀柄。

“好好好,五百兩銀子,我給!”

薑月塵眼一閉,牙一咬,把全身上下所有的銀兩都掏了出來。

他肉疼的看著刀疤臉把銀錢收入囊中,全部的家當了,錢啊!

駝背男提起地上的人扔進了薑月塵懷裡。沒想到這男人看著清瘦,分量居然也不輕,還好他這具身體肌肉發達,有的是力氣。

薑月塵將男子背到背上,慢悠悠的回春風樓。

冬天了,天氣已經很冷了,背上的人卻一身滾燙,燒的薑月塵都要以為自己背了個火爐子。

就在他東想西想,為那個不知道在哪兒的任務目標犯愁的時候,一雙灼熱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嚨。

嚇得薑月塵一動也不敢動,那雙手貼著他的脖頸,卻遲遲沒有發力,甚至還微微顫抖。半晌,那雙手脫力垂了下去。

得,八成是身上傷口感染,燒的太嚴重,又燒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