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昨日朝露06(1 / 1)

“我倒是不知道自己原來有那麼多行李要送走。”安戈涅看著最後一箱東西裝上運輸車,笑著感歎。

她的新居已定,就等把東西全都帶過去布置好入住。

“隻要在一個地方停留一段時間,難免就會這樣。”身為安戈涅的秘書官,布禮這幾日負責籌措搬家事宜。像是為了扳回安戈涅被綁走時不在現場的失誤,她格外儘心儘力。

如今此事終於暫告一段落,她的口吻也鬆快許多。

“辛苦你了,你在這邊的行李多不多?好像沒有一起帶走。”

“乾我們這一行的居無定所,雜物都放在儲存中心,”布禮話說得好聽,“而且在您安頓下來之前,我也不好處理自己的事。”

安戈涅看了看四周,確認近旁沒有逗留的旁人,目視前方:“那麼正好,你先不用跟著我走,再在侯爵宅邸待一段時間。”

布禮聞言一愣,臉色肉眼可見地蒼白下去:“殿下,我……”

安戈涅溫聲寬慰:“這次不是你的責任,是我讓你先離開等我彙合。而且即便你留在使館守著,碰上那群人或許會受傷,甚至犧牲。那都不是我想要的結果。”

女beta面色僵硬地聽著,繃起的眉毛露出些微困惑。

“你是作為秘書官兼護衛推薦到我身邊的,現在我的安保另有人負責,合適的人就該到更合適的地方去。你到我身邊之後的表現我也看在眼裡,穩重,不輕易樹敵,這都很好。”

安戈涅看向典雅的宅邸外牆,聲音更低,隻有彼此能聽到:“這幾個月首都星局勢不會平穩。願意和我搭上線賣情報的人不是不少,但有些消息要第一手得到,隻能在這裡。”

布禮眼眸閃爍:“您想讓我……”

安戈涅微笑著點了點頭:“明面上,我冷處理把你放一放,之後再決定去向。你是艾蘭因推薦的人,暫時在這裡掛個職位也不會顯得奇怪。

“你既然能進入侯爵推薦的名單,那麼想必走到如今也認識不少人,有一些門路。我可以相信你的能力嗎?”

布禮下意識挺直脊背:“和我一同接受軍事訓練的同性朋友,因為是beta的緣故,有不少轉行了,現在在政府和貴人身邊擔當文職。”

“那正好。”

“可是侯爵那邊……”談到艾蘭因,布禮忌憚地收住話頭。

要對艾蘭因瞞住意圖並不容易。安戈涅輕輕一笑:“他忙起來未必顧得上你。而且現在我和他利益一致,打探消息無傷大雅,我不會讓他對你怎麼樣的。”

“好,請您儘管吩咐。”布禮思索片刻,爽快地接受了位置調動。

“綁架的事明明沒傳出去,但這兩天忽然有許多不太熟的人殷勤地和我問好、探我的動向。總覺得有什麼事隻有我被蒙在鼓裡,流言蜚語也沒關係,把能打探到的消息都告訴我。”

“是。”

“今天沒彆的事,你可以早點去醫院陪陪伴侶,”安戈涅在布禮的

小臂上輕輕一按,

“??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可以給你那位定製基因療程。”

布禮表情有那麼數秒空白,像是沒能理解她的話。

安戈涅不疾不徐地繼續交代,仿佛沒察覺對方的驚喜和愕然:“因為算是新技術臨床試驗,接受治療的患者不需要支付常規的專利費,療程費用數額不大,不用你多費心。

“不過作為交換,治療中的各類體征數據的權限要對研究團隊開放。具體的條款之後有人會和你們解釋……”

“殿下,您怎麼知道……”布禮終於找回組織話語的能力,嗓音明顯顫抖著。

安戈涅仍舊微笑:“你經常在工作時間外從行宮跑到區塊另一頭的醫院去,很辛苦,你的伴侶身體不太好也不是秘密。現在正好,侯爵宅邸離醫院近一點,療程的關鍵時期對你也會更方便。”

布禮深呼吸,鄭重欠身:“我不會辜負您的這份恩情的。”

安戈涅垂下眼睫,掩飾住一瞬間內心的複雜情緒,沒有推辭:“我期待你的表現。”

“如果不是布禮的事,我都不知道原來先天性的疾病要治愈會那麼困難,”安戈涅和提溫碰了一下杯子,“謝謝你的協助。”

金發青年就笑:“舉手之勞。”

生物科技是陶朱雙蛇集團的產業支柱之一,將一個患者放進臨床試驗名單對有相關背景的提溫來說,自然是不費功夫。

若是沒有這份助力,布禮的伴侶可能終生都難有好轉的希望——他們兩人甚至都不算是首都星的底層。

如果家境貧寒,有先天病的孩子根本活不到成年。即便是富裕之人,後代若是在胚胎階段篩查出疾病,他們也完全可能選擇放棄這條生命。

布禮的伴侶是因為雙親不計較得失的愛和關懷,才得以降生的。

見安戈涅沉默,提溫饒有興致地端詳她片刻,辛辣地評價道:“你可以這麼想,能夠帶著宇宙環境塑造出來的先天病活到成年,已經是技術進步普及的功勞。”

和這家夥討論社會資源分配總有點自討沒趣的意思,雖然安戈涅自覺沒資格指責他的態度。

“而且這也不算集團內最重要的項目,科研力度永遠取決於經費投入,而經費投入數額取決於當權者最在乎什麼,”提溫唇角的笑弧譏誚地加深,“有人還在為治病發愁的時候,不愁身體康健的人已經在追求更瘋狂的東西。”

安戈涅回想起一些經典的瘋狂科學家故事:“比如永生?”

即便宇宙時代的人類平均壽命增長,死亡仍舊是無人能夠逾越的高牆。

“延續生命,改造生命,塑造生命,誰不喜歡當造物主呢?”提溫笑吟吟地晃動玻璃杯,餐前酒蕩出更豐盈的氣泡,映在他的眼睛裡,也在散逸出複雜香氣的同時消逝,像一些難以言說的心緒。

“你聽起來深有感觸。”

提溫微微怔愣,抬眸與安戈涅對視。

她沒有回避。

綁架事件

過後第五天,

這是他們第一次面對面,

更是相識以來,安戈涅首次露骨地試探提溫籠罩在神秘迷霧後的背景。

“我確實有一些故事可以說。但你確定想聽嗎?”提溫身體微微前傾,鬆開酒杯的手指再往前一點,就能跨過桌面觸碰到她的。

安戈涅反問:“為什麼不?”

他的臉上不再有笑意,隻是平靜地、堪稱抽離地補充:“那不會是個有趣的故事,老套好猜,也不怎麼愉快,實話說有點惡心。講完之後,聽眾反而會多一個必須保守的秘密。”

“那麼,你更希望我保持現狀,什麼都不問?”

聞言,提溫濃翠色的眼睛有些失焦。半晌,他才輕聲說:“我不知道。”

安戈涅訝然沉默,但這無言的寂靜很快變得令人難耐。

直至提溫輕輕呼出一口氣。

他換了個坐姿,重新向後靠到椅背上,手也收了回去:“倒是你,為什麼突然間有興趣探究他人的秘密了?幾天前還不是這樣。”

“我想更了解合作夥伴應該很正常,”她哂然,“也可能是最近身邊的謎團太多了,我想要答案,不管哪個都好……”

“那麼或許我今天恰好能給你新線索,關於那群黑衣蒙面人的,還有一些彆的動向。”

安戈涅立刻做出傾聽的姿態。與此同時,一個念頭悄然浮現又沉沒:提溫的秘密好像就被這麼自然而然地糊弄過去了。

提溫恢複了往常的語調:“現場清理的報告基本出來了,有幾個傷重的黑衣人原本有生存希望,但在撞擊後,他們立刻選擇了咬破嘴中的毒囊自儘,防止泄露機密。再加上他們使用的設備和武器都難以追溯源頭,基本可以確定,他們是某個秘密勢力的直屬武裝力量。”

這點不讓安戈涅意外,她頷首後提出要求:“他們的裝備和那輛車的資料圖片能給我一份麼?”

哥利亞或許能辨認出來。

“沒問題,”提溫抬手操作一番投影窗口,而後繼續說道,“讓人比較在意的是另一點,從屍檢報告看,有幾個人……包括那個頭領,他們第二性彆都是omega.”

安戈涅一震。

“不僅如此,他們的腺體都有接受手術的痕跡,第二性彆生殖係統的神經基本壞死。”

“這是什麼意思?”

提溫也不避諱:“這意味著他們喪失了生殖機能,不僅僅是無法擁有後代,腺體損壞的人類即便嘗試與交|媾相似的行為,也不會有反應,更不用說獲得快感。”

“假定那位路伽是領導層面的人物,那麼可以推斷,這個組織可能以拒絕第二性彆為主張,想要用武力撼動現有的秩序。這樣的團體並非第一次出現,至少第九共和國獨立初期,就有多起類似的……”提溫頓了頓斟酌措辭,“武裝組織發動的公共安全事件。”

“你可以說得更直白一些,在大多數人眼裡,共和國的那些人是一群恐怖分子。”安戈涅扯了扯嘴角。

她對許多年前的那些事件稱不

上了解,但也略有耳聞。

“至少目前綁走你的那群黑衣人還沒有發動過彆的襲擊事件,直接將他們定性為恐怖組織不太妥當,”提溫盯著她的眼睛,“而且,路伽似乎對你很重要。”

安戈涅繃緊唇線。

“我親近的朋友不多,我確實很珍惜他。因為他的自我犧牲,我當時才能從首都星逃走。我以為他死了,或是更糟糕的……成了某個alpha的囚犯。”她彆過臉,盯著窗外首都星新區塊的景色。

“現在這樣……我反而不知道怎麼想了。”

提溫無言地等她消化完事實,面色略緩,這才以寬慰的語氣說道:“事件還沒有定論,他們沒能帶走你,很可能還會有行動。隻要冒頭就會留下新的線索。所以放寬心,這次事件肯定不會成為疑案。”

哪有這麼安慰人的。安戈涅哧地笑了:“一般這種時候,難道不應該保證不會再有類似事件發生麼?”

對方一聳肩,笑眯眯的:“我隻是傾向於實話實說。況且……”

他綠眼睛閃了閃,戲謔的笑容加深,似乎漫不經心:“擔保不會再讓你遭遇危險的台詞,好像也輪不到我來說。”

安戈涅訝然眨眨眼,提溫已經推進到下個話題:“而且帶走你不會再那麼容易,比如說,你新居的安保想必非常嚴苛。”

她點了點頭。

交給哥利亞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在艾蘭因和西格雙方的人檢查過後,再排查一遍房屋內是否有安全隱患,又或是多了什麼本不該有的東西。

“我記得你新居有不止一層地下室。”

安戈涅揚起眉毛。提溫這是明知故問。她選擇新住處時也稍稍參考了他的意見,最後鬨中取靜,選在了開發較為成熟的中心區塊邊緣。

在她驚訝的注視下,提溫變戲法似地摸出一個長方形盒子,放到桌子正中,他們之間。

“你的生日禮物沒來得及發出去,我就也一起慘遭綁架。如果你覺得現在收生日禮物不合適,你大可以把它當作喬遷的賀禮。或者兩者合一。”提溫半開玩笑地說道。

安戈涅摸了摸盒子光滑的深灰色表面,包裝得嚴絲合縫,沒有任何標識或是文字,猜不出裡面會是什麼:“我可以現在打開麼?”

金發青年做了個請的手勢:“當然。”

她在側面摸索到按鈕似的凹槽,輕輕一碰,盒身正面亮起眼熟的商標——與古樸花紋纏繞在一起的兩條蛇,陶朱雙蛇。

蓋子利落地向上翻開。

安戈涅心跳忽然加快:深色底布之上,安靜地躺著一把小巧的激光手|槍。

她的指腹輕輕走過輪廓利落而雅致的灰黑色槍身,金屬的涼意在後背上激起輕微的顫栗。她忍不住拿起來掂了掂,不輕飄的分量感,但也不會累手。

這不是安戈涅第一次拿起熱|兵|器,但手持一把明顯是為她定製的武器是種奇妙又特殊的感覺。

手指觸碰到扳機的瞬間,槍身上閃過冷色的字符:

——用戶認證通過。扳機鎖運作中。

“扳機鎖在這裡解除。”提溫起身走到她身側,俯下來引導著她的拇指按下槍身尾巴處的凹槽。

安戈涅記得,他的那把佩槍好像就沒有這個機關。也可能是他解鎖速度太快她沒注意到。

她多看他一眼,提溫就了然地笑笑:“考慮到你並非日常使用,但可能會隨身攜帶,所以這把槍有防止誤觸的保險裝置。用戶使用習慣已經在設計時考慮進去,多練習幾次就能順暢地解鎖開槍,關鍵時候不會因為多做一步耽誤時機。”

“身份認證用的是利麗名下的賬戶,免得在王國留下記錄。但生物識彆數據采樣的是你之前在化樂星城新留下的。”

安戈涅偏頭睨他:“我什麼時候留過這種數據?”

金發青年就笑:“親愛的,隻要進了化樂星城,除非你不吃不喝不進任何需要虹膜認證的地方,否則數據庫就肯定會有你的一份檔案,足夠做身份認證。”

是開玩笑的語氣,但因為俯就湊近的距離,還有相觸的手指,四目相對,近到可以數清彼此睫毛,兩個人都愣了一下。

提溫什麼都沒發生似地直起身,忽然舉起雙手:“雖然我可能是個不錯的活靶子,但建議你還是找個專門的地方練習。”

安戈涅這才發現他後撤的時候,她不自覺跟著轉向,手裡還維持著持槍的狀態。

“我沒拿活人當靶子的興趣。”她抬杠了一句,快速鎖上了扳機。

提溫看著她將槍拿在手裡反複端詳的新鮮勁頭,唇角上翹,說話還是一如既往圓滑周到:“或許你可以考慮把新家地下室的一部分用作靶場。我槍法不算出色,但如果需要陪練,我很樂意效勞。”

練槍倒是可以找哥利亞指導。隻是要給這把槍編個合情合理的由來,哥利亞容易把任何和她有接觸的人發散成假想敵。

“我考慮一下。”安戈涅放下槍,拿出盒子裡的其他東西逐一查看:

便於攜帶的槍套一,可以偽裝為電子產品外殼的槍套二,還有盒子隔層下的替換充能塊。

“如果出現需要定期保養的提示,或者在使用上出了任何問題,我很樂意提供後續支持。”提溫微微欠身,擺出服務客戶的低姿態。

安戈涅將東西歸位,蓋上盒蓋,笑著調侃:“你這是給我送禮物,還是給陶朱雙蛇做產品推廣?”

對方坦然答:“兩者兼得不好麼?”

稍作停頓,他打量著她的神色問:“希望這份禮物還合公主殿下的意?”

安戈涅大大方方地點頭:“我很喜歡。”

提溫看了她好幾秒,才說道:“那就好。”

安戈涅又開始低頭撫摸包裝盒。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但看著提溫發問有些彆扭:“為什麼會想到送我這個?”

提溫沉吟片刻才回答:“不止一次,你看上去很想要一把槍。”

她眼睫微動,沒有問是什麼時候:“你不會擔心我亂用麼?”

“既然是成年人,那就應該有能力為自己的行為負責,而且考慮到你之後的情況,確保合作夥伴有自保能力,才能讓合作順利繼續。”

提溫話裡有話,安戈涅愣了一下:“你是指我可能再次被神秘勢力襲擊?”

對方聞言眯了眯眼睛,似乎也有些驚訝:“我的意思是,如果首都星局勢再度陷入動蕩,你很難置身事外。”

“我知道這幾天反抗軍和艾蘭因那邊在扯著王室和貴族的名目互相翻舊賬,貨真價實的舊賬,但我暫時沒被卷進他們的較量……”她越說越不確定,尤其在看到提溫露出深思之色後。

“你不知道?”他喃喃,但以自言自語的標準而言,又太響亮清晰了,像是有意說給她聽見。

安戈涅也顧不上追究他在做什麼戲,急聲問:“我應該知道什麼?”

“有債在身的貴族對前景不樂觀,持續對侯爵閣下施壓,希望他能夠通過彆的手段解決和反抗軍的分歧。已經有人催促負責舊王叛國罪案子的檢察官儘快將艾蘭因也加入證人名單。

“和反抗軍暗中合作是一回事,在法庭上作證卻是另一回事。如果真的走到那個地步……”提溫含蓄地收聲。

安戈涅抿緊嘴唇。

就像她如果想要登基,就不能公開與父親安普阿割席一樣,艾蘭因如果成了證人,除非他願意冒著被指控作偽證的風險消極配合,就很難繼續當王國舊權貴的領頭人了。

“你還沒說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冷而清脆。

提溫有條不紊地繼續陳述:“急於推進與反抗軍合作的許多人認為,如果促成你與西格聯姻,反抗軍那邊就會減輕施壓的力度,給他們籌措資金保留地位的時間。”

聯姻。

安戈涅突然想笑。

“當然,也有人認為與名存實亡的王室聯姻正是反抗軍發難的目的,隻要作為領袖的西格和王室牽上線,他們之後即便將舊黨清剿乾淨,也有了正當的名義,可以說是為王室清理奸臣……”

“艾蘭因沒提過這件事,西格也沒有。”安戈涅深呼吸,握緊了雙拳。

荒謬的是,她和艾蘭因天天抬頭不見低頭見,和西格這幾天都每日通訊聯絡,但她還是什麼都沒聽說。

隻能說他們在這方面倒是極為默契。

提溫看了她片刻,得出結論:“你不相信。”

他沒有笑,但也沒有控訴她不夠相信他的意味。

是不相信艾蘭因事到如今,會突然兌現不會用她的婚姻當籌碼的承諾,還是不相信西格也會遵循這套肮臟的遊戲規則?

安戈涅一言不發地繃著臉,怕隻要一卸力,就會再難壓抑心中的情緒。

金發青年又等待須臾,忽然勾唇,好像想到了很有意思的提案:“不相信的話,不如現在就和當事人確認?”

“我出去一下。”安戈涅快步走到餐廳外,調出西格的賬號請求通訊。

沒過多久就接通了。

她搶白:“能和你見面嗎?有一些事想問。”

西格驚訝的呼吸在她耳畔響起,他沉默片刻,像在查看日程安排:“明天我這裡結束會比較晚,那麼後天?”

“現在呢?”她哽了一下。

對方察覺她情緒有異,小心翼翼地喚她:“安戈涅?”

她呼出一口氣,提前釋放嗓音可能的顫抖:“西格,我想和你見面,就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