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第 85 章 三合一(1 / 1)

彆說他這想法還挺好的, 那術木寨旁邊的河流,長年累月都在充裕的陽光照耀下,使得河面的藻類十分豐富, 那河蝦本就肉質鮮美細嫩,如今吃了這些藻類,那肉質裡更是帶著幾分彆處河蝦沒有的鮮甜。

所以周梨也十分喜歡,雖說比起南眉河那邊的白腳蝦個頭是小了許多, 但也有著它特有的風味。

“那感情好。”周梨心想若是個個寨子都有術木寨的這個想法, 搜腸刮肚地想著自己創業, 不要樣樣都等著衙門這邊的安排,那不曉得要同衙門省了多少事。

周梨甚至在心裡想, 他們這樣積極努力一起投入這大建設之中,到時候少不得是要給他們一些獎勵,以此激勵大家的積極性。

當下隻同他一起說這話,二人同衙門裡走去。

半道遇著那蘿卜崽跟千珞送了山藥, 這會正要回集市上吃飯, 便朝他喊道:“見了采桑, 叫他趕緊回衙門找我。”

蘿卜崽看著奇寨老和周梨在一起, 便曉得是為了什麼。隻連忙應著:“好嘞,不會叫姑娘多等。”

不過術木寨其實都是漢人,隻是他們已經被南眉河那邊的山民同化罷了。真有要合作,簽寫契約,也不必用南眉河山民的文字啊?

但蘿卜崽也沒有多想, 隻到了集市匆匆買了些吃的, 一邊吃一邊去找采桑。

而周梨這頭和奇寨老回了衙門,隻與他做了登記,又說起他們寨子周邊。

“我們村子附近的田地, 自然是比不得彆處的,但是早前沒鬨強盜的時候,我們也是有許多果園,這些年雖說沒有用心打理,不過叫強盜們每逢逼著往這衙門裡送果子,多少是收拾了些出來。”不過如今生活有了盼頭,所以他這一次出門時,隻叮囑寨子裡的人,可趕緊將各家的果園都好生打理。

那該鋤草的鋤草,剪枝的剪枝,不掛果的老樹直接砍掉,換上新苗。

反正他是樣樣安排好了,隻等著回去,見著那些果園,都是煥然一新。

周梨是十分讚同的,“這樣也好,總不能見著人人種田,你也跟著去跟風,還是自己的地兒合適出什麼,專攻一樣好。更何況你們那邊的芒果最好,彆的果子也不差。你既然已經知道南眉河以後的河運線會開通,我也同你透個底,到時候這些果子,我是要想辦法運送出去的,總沒有在地裡壞掉的。”

即便是不善保存的,榨汁或是做成乾果,這都使得。

隻是如今那果汁榨出來了,還不知道如何保存新鮮罷了。但這個事情不著急,再不行還能做成果乾。反正一步一個腳印來,心急是吃不了熱豆腐的。

奇寨老聽得周梨這些話,仿佛已經看到了未來的鼎盛面貌一般,隻笑得開懷,“真真是紫蘿山鬼保佑,叫你們降臨來我們這屛玉縣,往後老百姓們有的好日子過了,後代子孫們,也不必如我們一般艱難熬日子。”

這話卻是叫周梨有些愧疚,如今她也就是畫了幾張大餅出來,眼下成績也不過是些水田罷了。

不過經濟從蕭條到恢複,如此順利,不管是周梨還是各鎮子寨子的老百姓們,都看到了希望。

也是這般,如今一個個的心態都十分積極向上,個個都盼著屛玉縣快些好起來,他們也能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

從前雖是餓不死,但還是過得不順暢,不說彆的,便是那柴米油鹽醬醋茶的短缺,也叫他們這生活寡淡無味。

所謂人生在世,隻求這吃喝二字了。

所以也是如此,現在各寨子之間門白亦初和周梨的大力支持他們交易,互換物品。可不像是當初那些該死的強盜一樣,生怕大家聯合起來,嚴禁著村寨之間門有來往。

換不了物品就算了,甚至連遠嫁的女兒都不能回去看父母雙親,不然叫他們發現了,便要給綁了到縣裡給砍頭。

如此的鮮明對比之下,可見奇寨老對於這個新衙門的到來,是何等的高興了。

奇寨老本來還要多聊一會的,不過周梨這邊有了客人,便先告辭去了。

來人是南眉河那邊的幾個村寨,雖是寨老沒有親自來,但都是幾個能說話管事的。他們擅長釀酒,且還有一個用果子釀醋的。

正好采桑也來了,周梨便同他們這裡簽了合約。

隻不過不管是釀酒還是醋,都需要他們本地的果子或是水源,所以他們那邊成品出來,再運送到這縣城裡售賣。

但因他們日子本也不是十分富裕,所以這釀酒坊和釀醋坊的建造,都要周梨這裡投錢,他們那邊就出人工。

所以接下來,周梨極有可能是親自過去一趟,然後再安排個可信之人在那頭做個管事,到時候那邊遇到什麼事情,也不必叫各寨子的人專門越過這山山水水,來縣城裡找自己商議拿主意。

這頭將合約簽了,後來又是其他幾個寨子的人,還有久茂縣的。

他們有象群,如今正是短缺那些個騾子馬匹運輸,所以他們正象群是能起大作用的。

此事一直忙到天黑,但周梨今兒卻並不覺得疲憊,隻因這些人都是爽朗性子,隻要大事上周梨不叫他們吃虧,那小問題上他們壓根就不在乎。

也是如此才一件件都談得如此順利。

接下來幾日,周梨也幾乎將分之一的屛玉縣寨子的人見了個遍,合約便寫了個六十多份有餘。

這會兒集市上雖已經不如前幾日那樣熱鬨,但也如同他們所預想的那般,沒有徹底散去,真正的街市,已經形成了。

莫元夕卻是有些憂心地看著周梨同各個寨子們簽下的合約,如此厚厚一踏,隻一份一份看都累人,真要實行起來,可想而知到底是如何艱難了。

不過她憂心的同時,也是滿懷的期待,隻挑了一些出來,“先就著這些最好辦的運行起來,怎樣?”

周梨也是這樣想的,從易入手。

而她這裡,這幾天中,各處的人登記了鋪面也是若乾,景家村那邊除了申請鋪面之外,還申請了在城外的空地上修建一處竹篾坊,到時候就在那邊處理竹子,編織各樣工藝品或是家具,不用每次都將竹子運送到他們景家街去。

這樣想的是極好的,省得如今那景家街到處都是竹竿和竹子成品,腳都下不去。

和白亦初那邊商議了一回,確認景家村的人相中的場地不會影響到他後期的計劃和發展,也就批了下來。

但這和城裡的鋪子不一樣,白給他們,而是租。

不過租金並不貴,她又趁機將這定好的稅賦標準貼了出去。

除了小商小鋪每年繳稅一次,收益的百分之零點幾之外,這些大工坊便會高一些。

不過這比起外面那些沒寫出來的雜七雜八的稅賦,算得個什麼?因此也是沒人反對。

金商館的事情她一手抓緊,那神農屬之事也不敢怠慢。

除了早前繼續恢複這些水田之外,如今也開始恢複果園旱地等。且她也運用著自己前世看的那些農科小妙招,合理種植田地。

比如現在的發展,那農藥自然是比不得自己那個世界的,此處物產豐富,可不單是水果,那蛇蟲鼠蟻也一樣不少。

所以水田裡蟲子,也要想辦法解決。

她的意思是,往裡放甲魚,甲魚跟水稻同養在一池。

那甲魚能吃水田裡的害蟲,有效地保護著稻穀的根須不被蟲子啃噬破壞,且它們在泥水裡鑽來鑽去的,還能給稻穀鬆土。

這簡直就是一舉兩得的事情。

就是唯一有一樣不好,此處一年能種季,但這甲魚卻不是幾個月就能長成的。

反正有優點也有缺點。

優點此處溫度高,甲魚不會有冬眠期,這樣一來,一年幾乎都在長,不似外面那般還要冬眠幾個月。

但缺點是,五六月到八九月左右,這段時間門氣溫已經超過了甲魚所能承受的範圍。

因此這一段時間門,這些甲魚得換塘養,不能再繼續待在城外的水田裡,得往靠著奇蘭鎮方向養。

是麻煩了些,但是經過大家的商議,覺得這樣好過遭受蟲害。

她開頭提了這個意,也有不少人都主動獻出自己種地多年總結出來的各種妙招。

周梨立即喊了朱嬛嬛過來,提筆一一給寫下來,準備一一實驗過後,編成一本農業百科。

這一聽就是一件大事項,遠比朱嬛嬛繡花或是給阿葉打雜做飯有意義多了。指不定往後上頭還能留下自己的名字來,所以那女紅一事,便順理成章地成了她的興趣。

這個編纂才是她的平生第一大事業!

阿葉這些天已經沒有再擺攤了,早前是為了占人頭,好叫這攤位熱鬨些,後來的確是她的手藝不錯,得大家的喜愛,所以遲遲舍不得收了攤位。

但如今見著朱嬛嬛做起了正事,她自然也不能一直盯著這一點,於是跑來找周梨,“嬛嬛能替大家編寫這些,那我這美食一塊,是不是也可以呢?咱們這屛玉縣雖隻是個縣城,但地大物博,老百姓們又不單一,那食物上更是變化萬千,一樣的魚也能做出多種口味。”

周梨哪裡不明白她的意思,隻笑道:“這是一件極其苦的差事,既然是要記下來,那就是要供給大家或是後世子孫們瞧的,一點差錯是出不得,你如果一定要做,那可能得親自去各地,而非在這城裡聽人說。”

便是朱嬛嬛收集來的那些關於農業種植水產飼養的各種妙招,都要先經過實驗以後,才能真正的寫下來編纂。

因此可能一輩子就隻能做這件事情了,畢竟許多問題都需要用時間門來實踐證明。

這的確是阿葉沒有想到的,她如果真要繼續堅持做,那就意味著她要將她娘扔在這縣城裡,畢竟去外面四處奔波,並不合適將她娘給帶著。

所以她還是決定在考慮考慮。

白亦初早前就和周梨提過那做試驗田,改良稻種之事,如今隨著城外的水田恢複畝數越來越多,他也將小蒼山下面的水田征用,加之旁邊又有果園河流。

然後交給了韓知意帶來的那盧晉安。

這盧晉安也非什麼路人甲,他父親祖父,原來都是戶部官員,管的也剛好是糧食這一塊。

國庫的糧倉,不管是哪位皇帝在位時,都是沒滿過的。所以盧家是將如何把這國庫糧倉填滿為畢生事業。

也是因為有著這一麼一顆純粹的心,當初他們盧家也義務反駁地接受了貞元公的許多建議。

隻是可惜還沒來得及實驗,就因為帝王的嫉妒之心,而慘遭橫禍。

這盧晉安,便也是被流放到了彆處,前兩年才被杜儀給找到,後來便留在了韓家,在藥圃裡幫忙。

他是有些本事的,原本難以養活的藥材,經他的幾次栽培,也是適應了當地的土質和氣候,都茁壯成長起來。

按理這麼一號人物,該是將神農屬交給他來管理才是,可偏他和那公孫溶一般,是個十足的社恐。

所以叫他管理神農屬,到底是有些難。

因此才是周梨主管。

盧晉安對於周梨提出的農作物套種和魚蝦養在稻田防蟲防害,也是十分有興趣的。

其實在這本地,那南眉河邊上,那些山民們就喜歡在稻田裡養魚。

所以這算是成功先例了。

不過如今周梨提倡養甲魚等等,卻是沒有人這樣做過,因此都要一一在小蒼山下面的試驗田裡,由這盧晉安來帶人做實驗。

除此之外,還有朱嬛嬛從大家口中所得來的各種妙招,也都紛紛等著在小蒼山下面做實驗呢!

但周梨自己也忙,不能每一件事情都親自同這盧晉安打招呼,如此一來,那朱嬛嬛便代替了她,每日騎著一頭小毛驢,奔波與城中和小蒼山之間門。

不過是得了幾日,她人就曬黑了不少,但卻是每日都乾勁十足的。

轉眼便到了五月初,大家已經忙得忘記了原本的許多傳統節日了。

主要也是因為忙顧不上。

畢竟這人手本來就短缺,不管是雜工或是管事,皆是如此。

好在這日,忽然得了好消息。

信是南眉河那邊傳來的,說是蕭十策他們已經來了。原本是乘著那些強盜的小破船去,如今歸來竟是艘大船,且船上除了人之外,還有各種各樣的貨物。

周梨聽得這話,當晚是興奮得覺都睡不著。

隻連夜就和白亦初一起安排小船隻,順著清嘜河去往南眉河,將那些物資或是人一一運送來城裡。

那大船自不必多說,蕭十策和公孫溶哪裡有錢麼?更不要說甲字軍一隊二隊的衛大午和餘江海了。

所以可想而知,顧少淩也來了。

小船如同魚群一般,當夜就順著水流,往南眉河方向去。

可即便如此,這寬廣之地,少不得也是要五天的功夫。

因此這段時間門裡,周梨也是心急如焚地等著。

隻覺得這時間門是萬分的難熬啊。

如此端午也沒顧得上過,那日早上起來,吃了個粽子,叫她姐姐往身上掛了個五彩的辟邪香包,就急匆匆出門去了。

這段時間門,景家街那邊的訂單終於是排到了她,她也有了屬於自己的床鋪。不過因衙門本來就不大,如今辦公的地方都不夠,所以她和白亦初挈炆他們,全都和在蘆州一樣,都回了周家這頭來。

他們回來了,為了能有一口熱飯菜吃,元氏和金桂蘭蘇娘子這一陣子,也不去下田了,每日就在家中打掃院落或是漿洗衣裳等。

但這最主要的,還是給他們煮飯。

而經過幾天的考慮,阿葉到底是決定了,將此前那想法落實,哪怕是未來艱苦。

蘇娘子倒是十分願意的,她也從來不是那傳統守舊的,所以即便知道女兒如果要記錄完善各處的美食方子,會到處奔走風吹雨打,也大力支持。

轉眼又得了天,周梨騎馬從小蒼山回來,還沒到衙門就叫蘿卜崽手舞足蹈興奮地攔住,“來了來了!”

周梨一下就反應過來,是去往南眉河的小船回來了,隻趕緊掉轉頭直接去往南廣場。

南廣場上雖還有不少攤位,但這靠著河邊的位置,已經騰空了出來,無數艘小船就整齊地排在河邊,廣場上已經堆放了不少糧食物資,以及站著些熟悉面孔。

看到顧少淩周梨一點都不意外,她意外的是玉笙煙。

“你怎在這裡?”她驚呼出聲。

那玉笙煙才來,一時也沒看到那裝束簡單,頭發如同南眉河那邊山民一般挽起來的周梨,更何況周梨手裡還撐著一把沒來得及收的遮陽傘。

所以她聽得周梨的聲音,隻四處尋,最後才發現周梨撐著一柄杏色傘就站在自己旁邊。

“阿梨。”玉笙煙也是激動地叫了一聲,隻興奮地扔掉手裡的傘,抓起周梨上下打量,隻覺得周梨瘦了黑了,“早前顧少淩和我說這裡艱難,我是斷然沒有想到,不過這一路走來,我聽得此處的老百姓們一個個都在讚揚你們,我便曉得在這裡吃個什麼苦,怕也是甘之如飴的。”

周梨的確是黑了不少,畢竟每日都在外面奔波,不能時時刻刻都戴著鬥笠或是撐著傘。

不過並不影響身體的健康,也沒有變醜,自然是能接受的,就是有些粗糙罷了。但這倒不是什麼要緊事情,等過一陣子一切都上了正軌,便沒有這樣忙碌,那時候她也要跟莫元夕一般,每日換一套新衣裳,趁著自己好年華,怎麼美麗怎麼來。

然她還沒顧得上回玉笙煙的話,就聽得一個溫柔如水的聲音,這聲音與玉笙煙那咋咋呼呼剛好是截然相反。

周梨隻抬眼望過去,卻見一身著素白衣裳的女子輕移蓮步而來,纖細白皙的手指挑起鬥笠上垂下來的面紗,那張和她聲音一樣溫柔的面容就出現在了周梨的眼前,另外一隻手抱著一大抱睡蓮。

如果早前看到玉笙煙,她還能理解。那玉笙煙雖說和顧少淩各自都見不得對方,哪怕是遇著了也要吵打一回,但兩人終究是拜了堂,本又是幼時的娃娃親,如果不是一方堅定果斷地要和離,他倆幾乎這一輩子是綁在一起了的。

所以夫唱婦隨,在這裡看到玉笙煙,還能理解。

可見著這雅夫人石雲雅,又是怎麼個說法?

也不知是不是她那疑惑的表情太過於明顯,有個陌生粗啞,卻又好像帶著幾分稚氣的聲音說:“是我要來這裡的,省得上京那些女人們總在背後嚼舌根,惹我嫂嫂不高興。”

周梨這才發現,石雲雅身邊除了她的嬤嬤之外,還有一個十二歲左右的少年,一身火燒雲紅的勁裝,頭發高束,額頭上戴著紅色抹額,他目光如炬,但臉上還帶著些對於上京的不滿和怒火。

這裡一下就猜出來了,這是石雲雅的小叔子,上官飛雋。

長安侯死了後,他這個弟弟因是年少,帝王家並未讓他直接繼承兄長的爵位,隻立了他做個世子。

雖說是成年後,爵位自然是他的,但是多年後的事情,哪個曉得呢?因此他們這長安侯府在上京裡根本就不起眼,唯一叫人關注的,也是石雲雅這個被庶妹所害,誤嫁到長安侯府的年輕寡婦與公孫曜的那些舊情罷了。

“上官世子好。”周梨簡單打了招呼,見這邊人來人往的,大家還要往船上卸貨下來,便領著他們到了廣場邊上的一處擺著小桌椅的攤位前坐下。

這是半月鎮山民的攤位,她隻要了幾樣估摸大家都能接受的口味,等那用石磨盤新鮮壓榨出來的果汁送上,她才問起玉笙煙和石雲雅,“此番你們來是長住的麼?上京那邊,又是作何安排的?”

石雲雅知道她擔憂什麼,隻溫柔耐心地解釋著:“飛雋不願意待在上京,阿溶又說這裡是一處世外桃源,你二表哥那邊便幫我們做了安排,隻說我攜了飛雋去往山廟裡替他兄長祈福年。”

她說到這裡,眼裡閃過幾絲失望之色,“皇城那邊,早就想著法子,如何將長安侯府的爵位收回去。早前都在看著我,指望我這裡出點什麼岔子,隻是我每日都在府上閉門不出,你二表哥又在蘆州。”

所以從她身上沒有尋到破綻。

因此這一次她說要帶著上官飛雋去山廟裡,皇城那頭巴不得呢!隻確認了他們果然進了山廟,這才放心。

這樣一來,上官飛雋是真的遠離了這上京的圈子,在山廟裡待了年出來,不管文武上,他都不可能有什麼建樹了。

隻不過石雲雅將這話道給周梨,顯然是沒有將周梨做外人來看了。

周梨有些能理解她,畢竟白亦初不就是因為太過於出眾了,才被打發到這邊陲之地來的麼。

如果白亦初不是霍輕舟的兒子,真的隻是周家的一個小贅婿,可能他是前途無量,能讓李晟安心重用的。

至於玉笙煙來此,果然真是為了顧少淩,但卻不是她的意思,是她爹非得要叫她到儋州去的。

不過她是一點不想留在儋州,尤其是曉得顧少淩家裡有七大姑八大姨,十幾二十個堂姐妹表姐妹的,嚇得她瑟瑟發抖。

連在外多年歸家的顧少淩都遭不住,更不要說是她了。

所以一聽顧少淩要來這邊,她是想都沒想就跟來了。眼下想起在儋州的那幾天,隻還忍不住瑟瑟發抖。“你是不知道,但凡你出現在她們的眼裡,這接下來的話題,絕對都是圍繞著你,除非有新媳婦嫁進來或是來了新女婿,但這短時間門裡可能麼?你說若是她們說話過份就算了,我還能反駁一二,或是打一架,可她們一個個說話都給雅姐姐一樣,溫柔得要命,待我又好,我連聲音大了些都不好意思,覺得是自己的罪過。”

周梨反應過來,原來是真正的溫柔鄉,也是忍不住笑起來,“你不必多說了,這等美人恩的確是沒福氣消受,我單想一想,也害怕極了。”如今隻慶幸公孫府裡隻有四個侄兒。

那上官飛雋到底是個男娃兒,如何跟她們幾個女人能坐在一處聊天?因此喝了那果汁,吃了兩份白腳蝦飯,便跑去碼頭上幫忙了。

他和他已故的兄長一般,都是白亦初父親霍輕舟的忠實崇拜者,哪怕他根本就沒有見過霍輕舟本人。

但這並不影響他對於霍輕舟的喜歡,所以此刻看到河邊的白亦初,隻尾隨在他身後。

大家雖不知道他嘴巴不停地在和白亦初說什麼?但白亦初又正忙著,和大家說話安排示意,還要時不時地騰空出來回他,明顯是有些顧不上來了。

他卻似乎沒有意識到,繼續尾巴一樣跟在白亦初後面,好幾次還擋了運貨的路。

看得玉笙煙直皺眉頭,朝石雲雅說道:“雅姐姐,你看這孩子,人家忙著呢!也就是白狀元耐心好,叫我的話一腳踹進河裡去。”

“小孩子好奇心重,又是新環境,問題多是正常的。”周梨笑著說道。

石雲雅卻是忙將上官飛雋喊來,滿臉的歉意:“他在府裡的時候悶壞了,難道見他這樣開始,反而叫我疏忽了他耽誤大家的正經事。”

上官飛雋被石雲雅喊了過來,到底是有些不情願地坐下,“我還好些問題沒問呢?”

“那你也要分時機。”石雲雅溫柔地說著,有些歉意地看朝周梨,“他就是因太高興了。”

周梨看著目光和心思都還在河邊的上官飛雋,心中卻已是有了想法,當下隻問著上官飛雋:“你如今什麼想法?既然是要和你嫂嫂在這裡長住下來,可是此處的書院便是快,也是要年底才能落實,你這段時間門有打算麼?”總不能每日到處閒逛吧?

上官飛雋並不是愛讀書的人,聽著沒有書院心中比誰都歡喜呢!眼睛也是一時亮了。加上這一路上雖是看著孩童們不少,但大家不是下河摘蓮,上樹打果子薅茉莉串花,看著都忙。

但他覺得挺好玩的,簡直就是他向往中的生活。

又曉得周梨和白亦初的關係,在船上的時候就從蕭十策他們的言語中聽出來,這屛玉縣雖縣令是白亦初,但大家一點都不介意周梨這個姑娘家跟著張羅這衙門中諸事,甚至默認了她就是二把手。

更沒有人說什麼牝雞司晨的鬼話。

所以也曉得周梨的權力之大,便趁機討好道:“阿梨姐姐,你可以給我分派些差事麼?”

隻不過這話才說出口,就叫石雲雅那溫柔的秀眉微微皺起來,不悅地責斥著:“飛雋,不可胡來。”一面有些擔心地看朝周梨,生怕給周梨添了麻煩。

卻見周梨笑眯眯的,一點沒有因為這上官飛雋的話為難,反而爽朗地答應道:“好啊,不過你可擅長什麼?如今這衙門裡設了十二屬,正是缺人之際,我家裡的小侄兒不到十歲,也是每日跟著甲字軍的老爹們奔波到城外送飯,你已是十二歲的年紀,想來能做的更多才是。”

上官飛雋本來就是試探的,卻沒想到真的能成。當下就控製不住激動地朝周梨走來,目光熱切地看著她,“我什麼都能做。”隻要不叫自己閒著。

在上京的時候,整日都在府裡困著,實在無聊了。

“可是能吃苦?”周梨問。

石雲雅卻是有些著急,幾次要開口,生怕這上官飛雋搗亂,但被玉笙煙給按住了。

上官飛雋壓根沒管他嫂子,聽到周梨問,頓時挺直了腰板,“叫我整日去搬石頭,我都能做。”他們在南眉河邊上下船的時候,看到那邊有探花郎領著些臉頰紅坨坨的精裝男子在搬石頭。

“那倒不必,你還是個孩子正在長身體,這樣的重活不用你來。要不你去小蒼山如何?”周梨想,眼下這苦力倒是不缺,最缺的其實就是識字的人。

那小蒼山下面雖有盧晉安,還有朱嬛嬛,可要記錄的農作物實在太多了,他兩個如何忙得過來?

自己雖然把也小一打發了過去,但遠遠不夠。

“小蒼山是做什麼的?”上官飛雋一臉疑惑。

周梨隻簡單解釋著:“十二屬之一的神農屬,顧名思義,一切與農耕養殖有關的事,而小蒼山下面則是試驗田和果園,在那邊要能爬樹下田,不畏烈日,有時候興許為了看著一株小苗破土,得在旁邊待上一二個時辰,你若是能做,我明日便叫人領你過去。”

上官飛雋滿腦子都是下田爬樹,根本就沒有考慮其他的,隻忙點著頭道:“好好,我能做,明日便叫人領我過去,保管不叫阿梨姐你失望的。”

說著,隻興奮地到廣場上跳起來。

石雲雅見他這副樣子,卻是十分擔心,“阿梨,他真能做麼?彆到時候耽誤了大家不好。”

“雅姐姐你不必擔心,他如何不能做?何況你將他拘在身邊,他自己也無趣,倒不如叫他去小蒼山那邊,能乾多少活咱不知曉,但最起碼是能學到些知識的。”但多少是能做些貢獻的吧?她看人雖是頑皮了些,但環境很重要,到時候如果身邊人人都在埋頭苦乾,他要臉也不會自己一個人玩樂的。

何況這個年紀的孩子,勝負欲正強著呢!所以偷懶的機率應該不高。

玉笙煙也在一旁勸著,一面也是欲欲躍試地看朝周梨,“阿梨,那我能做點什麼呢?”她一看周梨身邊一個丫鬟都沒跟著,便曉得都有事情在身上了。

她也不能閒著啊。在外面的時候,女子做什麼總是叫人質疑,可是此處多是女人當家做主,她覺得有這樣的機會,自己也不能錯過。

“你啊,暫時先看看。”周梨肯定不會叫她閒下來的,一面看朝河邊,“我還不知道這一次他們去南海都有什麼收獲,又帶了多少人回來呢!”

方聽得玉笙煙同她仔細說起來,“顧家那邊,還是顧羧叔侄跟著,另外有百多號水手。我們從上京來,因怕節外生枝,也不敢帶人,早曉得這裡這樣缺人,我早就在牙行裡給你買百八十個回來。”

不過除此之外,還有兩百多人,她看著還有些讀書人,聽說是周梨表哥找來的。

說到這裡,不禁好奇地看朝周梨,“阿梨,你表哥又是個什麼人物?我瞧他找來的那些人,都非凡俗之輩。”

這叫周梨如何說?難道直接告知她自己的表哥是貞元公的遺孤麼?所以隻打著馬虎眼笑道:“往後你便曉得了,我如今一言半語也說不清楚。”

好在玉笙煙不是那打破砂鍋問到底的,聽她這樣說,也就沒再多問了。又說那柳相惜倒是帶了不少人,不過要晚他們七八天才能到。

說起柳相惜,她又是忍不住一波好奇,“真沒瞧出來,他竟然出手那樣闊綽,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就直接管顧少淩家裡買了兩大艘船,還帶了好些人。”

澹台家不缺錢……出手闊綽不是理所應當的麼?不過周梨也從玉笙煙這話裡聽了出來,她並不知曉柳相惜的真實身份。

隻又問了她二人一些上京之事,便喊人給他們這些人安排住所。

其實這住所倒不難,挨著在空院子裡住下來就是了。可問題是沒有床鋪家具,來此處之人,都得先睡一陣子的吊床。

周梨也是先與她們提醒了一聲。

玉笙煙還好,甚至滿臉的期待,還問周梨睡在吊床上,頭暈不暈等?就是石雲雅有些擔心,生怕自己半夜從吊床上掉下來?

而這幾大艘船隻來了,總不能空蕩蕩地回南海去。

周梨和她二人說了會兒話,也是匆忙彆了。

那上官飛雋見白亦初那邊自己實在是插不進去,就尾隨在周梨身後,隻說要長見識。

他一個十二歲的男孩子,數不儘的精力!周梨也沒多管,隻任由他跟著。

先去了衙門邊上,忙叫采桑紙筆,寫了告示,近期內大量收購各種亦存放的水果,仍舊是為了方便大家,方言語一起寫。

隨後貼到了衙門外面的告示欄,隻叫人吹響了專門提示大家,告示欄出新的號角。

這號角聲音一傳開,果然不多時就引來了不少人停駐在前面。

那上官飛雋隻覺得新奇無比,一來覺得這號角聲音提醒大家來看告示欄的行為十分新鮮,又覺得那上面的兩種山民文字歪歪斜斜的,猶如蝌蚪一般,一時竟是有些佩服起那采桑,怎麼能寫出來的?

他整個人都不像是上京來的貴族,反而更像是那山窩窩裡出來見世面的傻孩子,整整一天那表情幾乎都如同誇張的表情包一般。

時不時地又忽然瞪大了眼睛,叫周梨是真擔心他那眼珠子從眼眶裡滾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