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這兒等會兒, 我去看看朱教授那邊情況,你也彆太生氣,冷靜點兒, 不要隨便和人發生衝突, 那些學生有時候心眼兒多點, 但是你不一樣,你都說設備肯定不是你搞壞的了老師肯定是站在你這邊的,一會兒設備那邊處理完了咱們再說你這個事兒。”徐教授安慰了幾句, 就怕自己一不留神回頭蘇甜就和實驗室另外幾個學生吵起來。
設備出現問題本來就挺讓人頭疼了,要是學生還鬨矛盾到時候事情就愈加一發不可收拾,鬨大了領導那邊都得關注這個事兒。
對於領導處理事情, 站在不同的高度看待事情就不一樣了, 不是給學校領導或者教育界抹黑啊,就是有時候當事人講究的事一個公平,清白,事情非黑即白,需要讓犯錯誤的人道歉,公開道歉。
但是學校會從不同角度, 比如說雙方情況來考慮事情,比如誰家有關係,誰家條件困難,總而言之犯錯誤如果是有理由的, 學校可能會酌情處理,而酌情處理的結果往往是不那麼公平的,讓人滿意的,他還會讓你以己度人,寬容, 退一步海闊天空。
就是老話說的那樣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徐教授還是比較傾向於私底下處理這個事情,具體怎麼處理,他這腦子裡大概有想法了,那幾個學生是朱教授帶進來實驗室的,如果在某些事情上犯錯誤,是需要受到懲罰的。
聽到徐教授開口,蘇甜點點頭,心裡也有自己的想法,這個事兒交給徐教授處理沒問題啊,但是如果處理讓她不滿意,蘇甜可能就要自己上了。
俗話說得好啊,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乳腺增強,憑啥受委屈是她啊。
看到蘇甜應聲兒,徐教授這才轉身朝著朱教授還有修理師傅那邊過去查看情況。
“情況怎麼樣了?”徐教授伸長脖子看了看修理師傅的動作,詢問身側朱教授情況。
“還在檢查,你那邊把人叫回來了?要不咱們先處理那邊的事兒,咱們修理這塊不太懂,師傅在這兒乾活就停了,先處理彆的事兒?”朱教授提意見,與此同時抬頭看了看幾個學生的方向。
“這邊不用看著?”徐教授問一句。
“看什麼看,看也沒用。”朱教授回了一句,隨即朝著修理師傅開口道:“王師傅,這邊麻煩您了,我們過去那邊處理點事兒,你這邊有事叫我們一聲就行。”
“哎哎哎去吧,我自己看一看再說。”修理王師傅頭也不抬回了一句,注意力都在設備上了。
聽到王師傅都這麼說了,朱教授和徐教授兩人也就放心了,這才相互看了一眼,朝著學生那邊過去了。
對於學生之間那些小矛盾,勾心鬥角,徐教授和朱教授心裡多少有數,有競爭就有人耍心眼兒,今天徐教授領著一個大一生過來實驗室確實聽讓人詫異,而且兩人作為老師都看出來了蘇甜表現比幾個大三的學生更好,嫉妒心理可以理解,但是犯錯誤就不行了,這是原則問題。
不說徐教授,就連朱教授其實對於這個事情看法都心裡有數,但是畢竟是自己學生,朱教授不動聲色瞥了徐教授一眼,壓低嗓音開口了。
“一會兒,彆太過了,都還是年輕人,一時間相岔了也應該給一個改正的機會,老徐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能被帶進來實驗室那都是專業數一數二的人才,朱教授多少有些愛才之心,遂想讓徐教授手下留情。
對於同事朱教授這話,徐教授笑了笑沒吭聲兒。
很快,兩人來到了幾個學生跟前兒,兩人視線掃過他們身上,眼中充滿了審視,打量,猜測。
“咱們來說一下設備的事兒,其實設備壞了可以修理,但是不能撒謊,我們之所以要問是誰在使用設備時候出現問題是為了更快更好檢查設備是在哪一步使用出現問題,並不是想要責備什麼,也不會讓他必須承擔賠償費用。”
“當然了,賠償這個事兒酌情而定,如果真是人為原因出現損壞,那麼肯定是需要賠償的,不說全部,部分賠償肯定要,咱們實驗室設備修理費用高,這一點不需要我再說了吧?”
“所以,對於設備出問題這個事兒,我希望大家能誠實一些,知道什麼說什麼,就算是設備真是你使用時候出故障,也不是一定賴著讓你賠償,現在大家可以說一說你們想說的了。”
朱教授絮絮叨叨說了好一會兒,說完之後看向學生們,眼中滿是鼓勵,希望他們能考慮清楚之後再開口。
既然朱教授開口了,徐教授暫時沒吭聲兒,視線也看著幾個學生。
學生明顯分為兩個陣營,蘇甜一個人單獨自成一派,而其他人一起組團成了一個小團體。
聽到朱教授的話,蘇甜仍舊淡然自若,反而饒有興致將視線朝著旁邊幾個同學看過去。
紅眼病不可怕,人都有羨慕嫉妒這樣的心理,挺正常的,但是回頭因為內心某些陰暗的心理而做出來某些不好的事情,這就不可取了。
這種人就像是陰溝裡的小爬蟲,真心讓人喜歡不起來。
而另外幾個學生察覺到兩個教授以及蘇甜看過來的視線,內心無比糾結。
一時間沒有個吭聲兒,氣氛凝滯起來。
看到這狀況,徐教授微微皺眉開口了:“周雪,你來說,我記得下午是你說看到蘇甜使用了設備,你的話什麼意思,當著蘇甜的面說清楚了。”
被點名的周雪有些緊張,兩手交握在一起,欲言又止看了看蘇甜,然後看看兩個教授,咬咬唇開口道:“我確實看到了蘇甜同學使用設備,當時徐教授您和朱教授在一起,或許沒有留意到,我就是覺得有些事情看到了就應該說出來。”
“我看到了,當時我確實和朱教授在說事兒但是你說蘇甜操控設備這個事兒我看到了,不是你說的沒有留意,所以你的意思是設備出問題可能和蘇甜有關係?”徐教授冷著一張臉開口,盯著周雪看了一眼,徐教授繼續開口道:“蘇甜說了,她肯定設備操作時候沒有出現任何異常情況,所以之後還有誰接觸過這台設備嗎?”
“沒有了,我沒看到。”周雪回答一句。
旁邊幾個同學聽見周雪開口,腦海中各有想法,但是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再說點什麼。
或許這件事情在他們看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更何況如果蘇甜因為這個事兒不能進項目組,那麼對他們而言還是一個好消息。
下午蘇甜表現有目共睹,如果蘇甜進了項目組,他們一個個還不都得被比下去,他們熬了幾年大三才有機會進實驗室,然後被蘇甜這個大一新生碾壓,實在是有些沒面子。
“沒看到,確定你們都沒看到?確定今天最後接觸設的是蘇甜?”徐教授說到這兒有些生氣了,一個個這是當人都是傻子呢。
但是這個事兒還真不好處理,人證都說是蘇甜,沒有彆的證據能證明蘇甜清白,有些棘手了。
剛才他還信誓旦旦要給蘇甜一個清白,如今徐教授覺得自己被啪啪啪打臉了。
旁邊朱教授看到同事徐教授臉色不太好,便站出來打圓場道:“老徐,要不這事兒調查調查,你們也彆耍小心眼兒,真查出來的話,是要退出項目組的,像這種作風有問題的人,是萬萬不能留在實驗室。”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們彆瞞著,到時候查出來有問題,可不會留情面。”徐教授一邊說話,犀利的視線盯著幾個學生看。
然而幾個學生仍舊不吭聲兒,除了一開始周雪開口之後,其他人一直都沒吭聲兒。
事情到這兒,基本就是卡住了,沒有證據,沒有證人,這臟水就是往蘇甜身上潑啊。
一直在旁邊看熱鬨的蘇甜看到這幾個同學一個比一個嘴硬也是被逗笑了。
他們該不會以為不說,這黑鍋她就背定了吧?
想到剛才徐教授說,這件事兒查出來會退出實驗室,那麼換一個概念,意思就是,查不出來她就不能進實驗室了唄?
徐教授第一次領著她過來實驗室,然後出鬨騰出這種事兒,蘇甜覺得自個兒挺榮幸啊,一來就成了他們眼中的公敵。
“徐教授,要不然還是讓我來處理這個事情吧。”
安靜得空間女孩兒脆生生的嗓音響起,瞬間引起了所有人視線看過來。
朱教授和徐教授有些奇怪,看著蘇甜胸有成竹的模樣,暗暗揣測……她能有什麼辦法?
這幾個學生明擺著不承認,周雪開口還似是而非。
倒是幾個學生聽到蘇甜突然開口,抬起頭對上蘇甜看過來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心裡不約而同“咯噔”一下子,隱隱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但是周雪表現很是淡定。
蘇甜發現了,周雪不僅是淡定,反而還有一種有恃無恐的心理。
“蘇甜,你打算怎麼辦?”徐教授問出口了。
“既然是查事情,當然是找公安啊,錄口供,查案子,咱們學校實驗室項目也是很重要,簽合同了吧?設備出現問題,從小了說可以是意外,但是往大了說,指不定是有人特意搞破壞,這可說不準。”
朱教授和徐教授聽到蘇甜這話瞬間深色凜然,還真不是沒可能。
一聽到報公安,幾個學生神色明顯閃躲起來。
蘇甜辦事兒向來雷厲風行,說報警,就不是嚇唬人。
半小時之後,公安過來了。
沒人注意到,一直跟在蘇甜身側的黃欽略微離開一小會兒時間。
設備還沒修理好,周雪被帶走了。
對於這個情況,其他人都是一頭霧水。
怎麼說帶走就帶走了?
關鍵是周雪被帶走的時候好像也不驚慌。
看看悠哉悠哉在觀看王師傅修設備的蘇甜,再想想剛剛被帶走的周雪,怎麼這兩人一個愛一個淡定。
事情基本處理好了,蘇甜也沒繼續留下來的必要,遂給兩位教授打招呼之後便離開了實驗室。
重新坐上回家的車。
後排位置上,蘇甜想到剛才周雪的淡定表現,還挺好奇,一般來說能如此淡定,一種可能是周雪行得正做得直,不怕查。還有一點應該就是有背景,隨時有人能把她撈出來。
這兩者之間,蘇甜傾向於後者吧。
就是不知道周雪什麼來頭,居然這麼有恃無恐。
“黃大哥,回頭你查一查周雪的資料。”蘇甜還真挺好奇。
“好的。”黃欽乾脆利落回了兩個字兒。
其實這個事兒就是蘇甜不說,周雪也是要被調查的,跟在蘇甜身邊這麼長時間,有了上次心理醫生那個前車之鑒,黃欽對於蘇甜身邊發生的任何一件小事兒都要慎重對待。
車子緩緩行駛在黑暗中,車燈照射前方的路……
另一邊,周家都要急瘋了。
周雪前腳被公安帶走,後腳周家就接到消息了,按照周家的意思,就是直接讓公安局那邊放人,按照法律,錄口供之後公安局沒有權利扣押當事人,更何況周雪沒有做任何事情,隻是錄口供協助調查,憑什麼公安局不放人?
然而周家沒想到這次踢到鐵板了,公安局那邊明確表示他們是按照規章製度對周雪進行扣押。
事情不查清楚,人回不來。
原本以為一通電話的事兒,結果周家人都跑去公安局了,公安局那邊說辭還是一樣的,人不能放。
提到周雪,就不得不說一下周雪之所以有恃無恐的原因了。
父親張盛,母親周美蘭。
從周雪隨母姓就能看出來關鍵了,周美蘭外家不是一般人。
周家,京市本地人,周美蘭父親以及哥哥都在大院兒。
平時周美蘭給閨女灌輸的教育理念就是,她姓周,將來周家的一切她都能分一部分,潛移默化之下,母女兩甚至都認為周家就是他們的後台。
然而實際上周家無論是誰,除了周美蘭和周雪,其他人對於她們母女兩都是沒有那種想法的,也就老太太心疼閨女,從小把人慣壞了。
親自跑一趟公安局,周美蘭撈不出來周雪,從公安局出來之後直接去了大院兒周家。
半小時之後,大院兒,周家。
“媽,你可得幫幫我,我們家小雪多聽話啊,從小就是乖孩子,成績優秀,好不容易靠本事進了學校實驗室參與項目,就因為這子虛烏有的事情就被關在公安局出不來了,這絕對有問題啊,肯定是那個姓蘇的嫉妒我們家小雪比她好!”
“您一定得想想辦法,小雪是一個女孩子,關在公安局得多害怕。”
周老太太被閨女周美蘭拽著哭哭啼啼那架勢,瞬間就心疼了,心疼閨女,也心疼外孫女。
就在周美蘭可憐兮兮求幫忙的時候,樓梯那兒突然傳來一聲突兀的笑聲。
聽到笑聲,周美蘭瞬間皺眉看過去,然後便看到了哥哥的兒子周霧以及經常混在一起的秦柳,此刻秦柳臉上還有沒來得及收斂的笑。
周霧警告瞥了發小秦柳一眼,然後朝著周美蘭開口打招呼道:“姑姑。”
“周姑姑,你又來了啊。”秦柳笑嘻嘻跟著打招呼。
其實腦子裡還想著剛才周姑姑說的那個事兒,周雪會害怕?
彆逗了,周雪雖然不住在大院兒,但是也算是大院兒長大的了,周姑姑以前總是把周雪帶回來,一住就是半個月,大院兒裡面有幾個蠢的,都是人精,遂周雪什麼性子,他們可太清楚了。
“周霧你在家呢,我記得你在公安局有朋友,你開車和我出去找找你那個朋友,儘快把你妹妹接出來。”
聽見這話,周霧下樓梯的腳步略微停頓,頗為不讚同看了她一眼,臉上笑容收斂幾分,開口道:“姑姑,我朋友是在公安局上班,不是讓我走關係的,您彆亂說,周雪的事情你去了都沒用,我朋友能管什麼?他就是一個普通職員,還沒您本事大呢。”
“哈哈哈,就是就是,周姑姑,你都撈不出來,小職員能有那本事?”秦柳幫腔一句道。
聽到兩個年輕人這麼說,周美蘭心裡都要氣死了,但是大哥家這個兒子,周美蘭不知道為什麼總有些害怕,看起來表面總是笑嘻嘻的,但是實際上總讓人覺得不好惹。
特彆是周霧人脈廣,一塊玩兒的就沒一個好惹的。
比如那個秦陽,秦柳,沈政,僅僅是這三個發小,一個比一個不好惹。
可是閨女還在公安局,周美蘭害怕也不得不厚著臉皮開口道:“周霧,你幫幫忙,小雪怎麼說都是你親妹妹,你不幫忙姑姑真不知道怎麼辦了……”
說著說著,周美蘭再次哭了起來。
看到長輩這樣兒,周霧揉了揉眉,開口道:“您說說到底怎麼回事兒。”
“好好好,我說,就是今天小雪他們學校實驗室……”周美蘭絮絮叨叨把事兒添油加醋說了一遍,說完之後還不忘記最後罵一句:“都怪那個姓蘇的,嫉妒我們家小雪,叫什麼來著……”
周美蘭想了想,小人物名兒記不住,她這種身份怎麼會記住一個小嘍囉的名字呢?
好一會兒她才想起來。
“蘇甜,對對對,就是叫蘇甜。”周美蘭再次開口道。
咋一下聽到“蘇甜”這名兒,周霧和秦柳都愣了。
蘇甜,好熟悉的名兒啊。
這不是上次秦陽打電話過來讓他們特意照顧照顧的那個女同誌,秦陽一口一個親妹子。
而且,這蘇甜還是沈政的妹妹嘞!
是同名兒啊?還是緣分啊?
這彎彎繞繞的,又給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