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蘊門弟子們也紛紛怒斥,氣氛變得劍拔弩張。
宗明赫滿臉寒霜:“空口無憑,豈能聽信這個竊丹賊的一面之詞,就汙蔑一派掌門?”
“回稟帝君,我們並非沒有憑證。”祁夢笙道,“這半年來,我們從各種線索入手調查,發現種種證據都在指向閆掌門。比如,雷火石。我調查到去年曾有一批雷火石被送往武陵。雷火石價格昂貴,又是被正統仙門世家所鄙夷的火器,尋常人用不上,買它的,多少有些不可告人的用途。由於雷火石中含有大量硫磺,若放在封閉之地,氣味很久都不散,不知閆掌門的乾坤袋,敢不敢給大家看一看?”
“雷火石?聽說那東西威力驚人啊。”
“可不是,純陽教高階修士的身體,硬如銅牆鐵壁,若不是中了陰招,哪會年紀輕輕就沒了。我聽說啊,當時許之南胳膊都被炸沒了。”
“卑鄙,太卑鄙了。”
周遭的議論和目光,如天降劍雨,齊齊刺向閆樞。他眯起眼睛,才確定這些人早就盯上了他,設好了局在這兒等著他。
許之南寒聲道:“大家也知道,雷火石必須近距離引爆,當時我與幕後人交換人質,彼此不過十步之遙,我不疑有他,可雷火石引爆後,連我都深受重傷,我的兩個師弟,還有幕後人的手下,全都……”他咬緊銀牙,“可幕後人卻毫發無傷,甚至在我師弟還剩下一口氣時,取走了他的金丹!”
閆樞的面色越發陰沉。
“我們百思不得其解,除非是穿上了金鏤玉衣,否則,怎會有人在雷火石的爆炸中毫發無傷?”許之南慢慢踱步到閆樞身前,一雙瞳眸幽深淩厲,“後來我們才明白,那並不是他本人,僅是一個偶身,而且是不會在現場留下痕跡的偶身,因為它是吳生筆畫出來的!”
“天哪。”
“原來如此!”
“吳生筆竟這麼厲害。”
閆樞冷哼道:“你說的這些,也不過是無端猜測。”
“若是無端猜測,閆掌門便將乾坤袋向大家展示一番。”許之南做了個“請”的手勢,“你的乾坤袋裡,有沒有雷火石,有沒有硫磺臭味,或者,有
沒有還未煉化的金丹?!”
閆樞握緊了拳頭,眼神凶惡地如一頭被惹怒的猛獸。
“閆掌門,不如讓大家看看吧。”
“是啊,看了才好還你清白。”
閆樞在修仙界風評並不好,五蘊門前任掌門死得蹊蹺,他謀篡了年紀尚輕的師侄的掌門之位,此種德行,自然不得人心,此時有牆倒眾人推之勢。
華愉心指著閆樞喝道:“你若不心虛,乾坤袋有何見不得人!”
宗子珩和宗子梟也跳上擂台,和祁夢笙、許之南呈掎角之勢,將閆樞圍困在中間,隨時準備出擊。
宗子珩冷道:“閆掌門,你在大名宗氏的地盤上,不要想動什麼歪心思,不如打開乾坤袋,自證清白。”
閆樞轉向宗明赫,口氣十分詭怪:“帝君,我來大名宗氏作客,帝君就縱容這些人空口白牙地討伐我嗎。”
宗明赫面色鐵青,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閆樞嘲弄一笑:“好,我便讓你們看看我的清白。”他從胸口掏出了一個小小的布袋,乾坤袋是修士們人手一個的法寶,尤以巨靈山莊出產的最能裝,此法寶隻能裝死物,不能裝活物。
藍光微閃,閆樞手裡多了一樣東西,眾人定睛一看,駭然色變。
閆樞既沒有敞開乾坤袋,也沒有拿出什麼能自證清白之物,他手中多了一條棕褐色的長鞭,細分辨,上面遍布著蛇的紋理。
那正是五蘊門第一法寶——秦皇趕山鞭!
傳聞此鞭由上古異獸螣蛇的蛇蛻所製,可驅石搬山,神威浩大。能被尊為名門大派第一法寶,唯獨掌門才能繼承的神物,根本不是吳生筆、公輸矩這些取巧的東西可以比擬,它們無一例外,擁有毀滅性的力量。
這種等級的法寶,自大名宗氏一統九州後,就不曾現世過,僅是親眼目睹,已令人毛骨悚然。
秦皇是第一個登上人皇之位的凡人,上敢與昊天大帝爭輝,下敢派兵俑征伐九幽,其勢,其力,其狂,都證明他修為深似海,這把趕山鞭,即便在如今的高階修士手裡,隻能發揮一點威力,也足夠將整個獵場摧毀。
宗明赫大喊道:“閆樞,你想乾什麼!”
宗子珩冷汗直流,他們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但如果在這人多
勢眾的情況下都不能製服閆樞,以後就更沒有機會了。
“閆樞,真的是你?”華駿成瞠目欲裂,“你這個禽獸不如的狗賊,原來你這些年修為猛進,就是靠吃人丹!”
許之南雙目血紅:“孽、畜!”
宗子珩厲聲道:“閆樞,你手中法寶再厲害,也不可能是這麼多人的對手,不要再增加罪孽了,伏法吧。”
閆樞衝著宗子珩,露出一個陰惻惻地笑:“如果你嘗過人丹的妙處,就會欲罷不能。”
“你!”
“大殿下,你可知道,放眼整個修仙界,我最想要的,是誰的丹?”閆樞握緊了趕山鞭,一雙眼睛仿佛要盯進宗子珩的肉裡。
宗子珩呼吸一滯。
“你的。”閆樞厲喝一聲,手中神鞭一甩,一道長長的金光輝耀了半個夜空。
接著,整個大地劇烈顫動,仿佛腳底下炸了一串天雷,發出隆隆隆地可怖聲響,大地開始皸裂,無數大大小小的石頭破土而出。
“快跑——”
驚呼聲四起,禦劍飛天的人群像林間驚起的一叢叢麻雀。
宗子珩和宗子梟也打算禦劍逃脫,可剛剛升空,頭頂一暗,抬頭一看,數不清的石塊漂浮在半空之中,幾乎遮蔽了星月。越來越多的石頭被趕山鞭從地底、從遠山召喚而來,將擂台四周層層圍住,封堵了他們的去路。
然後,地陷開始了,擂台周圍所有來不及逃的人,腳底踩空,隻能絕望地陷落。一時間,他們竟然猜不出閆樞是打算砸死他們,還是將他們活埋。
宗子珩緊緊抱住宗子梟,倆人聯手構築起防護結界。
他們摔進地底,頭頂的泥土石塊從天上傾倒而下,倆人奮力撐著結界,準備迎接泰山壓頂。
發動如此龐大的術,閆樞的靈力肯定堅持不了太久,可壞就壞在,就算閆樞靈力耗空了,掉下來的石頭也並不會自己飛回去,如果他們不能脫身,最終都會被困死在地底。
但他們又想錯了,那些石頭並未砸下,而是開始構築牆梁屋頂。
當最後一塊石頭將殘存的一絲月光徹底隔絕時,他們墜入了無邊的黑暗。
“大哥。”宗子梟摸了摸宗子珩的臉,“你沒受傷吧?”
“沒有,你呢。”
“我也沒事。”宗
子梟燃起一個火符,借著短暫地火光看了看四周,“閆樞把我們埋在地底,但又不殺我們,是想將我們困到精疲力竭,然後挖我們的丹?”
宗子珩沉重地換了一口氣:“看來是這樣了。”
“他剛才說,他最想要你的丹?”宗子梟罵道,“該死的畜生。可是,為什麼?雖然你天資很高,但修為還比不上那些老家夥,自然是他們的丹更補。”
“……我也不知道。”宗子珩還沒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大腦疲於思考。宗子梟說得沒錯,他的丹固然好,但遠不是最好,閆樞何來的“最想要”?
“許之南千算萬算,沒算到趕山鞭這麼厲害吧。”宗子梟冷哼一聲,“竟把我們都困在這不見天日的地底。”
“確實失算了,本以為有這麼多高階修士在場,他插翅難飛,卻沒想到……”宗子珩歎道,“我們先去找找其他人,希望他們也安全。”
宗子梟拉住了大哥的手:“這裡漆黑一片,閆樞又能驅動石頭,這地宮就是他隨便擺弄的盒子。大哥,我們都不能鬆手,知道嗎?”
“好。”
倆人摸黑往前探索,並喊著其他人的名字。
“唔……大殿下……”
一道微弱的女聲在角落裡傳來。
宗子珩一驚:“華小姐?是你嗎?”
“嗯。”
宗子珩摸到她跟前,關切地說:“你可有受傷?”
“我設了結界,隻是扭傷了腳,沒什麼大礙。”華愉心的眼睛是黑暗中的一點光亮,“但是,這裡好黑啊。”
宗子梟沒好氣地說:“地底當然黑。”
“彆怕,外面的人肯定在想辦法救我們。”宗子珩道,“剛剛地陷的範圍並不大,就是擂台周圍,所以絕大多數人並沒有掉下來。”
“嗯,我大哥肯定在想辦法。”
宗子珩將華愉心扶了起來:“走,我們去找其他人。”
宗子梟攥緊了宗子珩的一隻手,堅決不讓給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