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地?”
宋會長站到窗前,慢慢皺眉,“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在打國有土地的主意?”
水琅目光一頓,耳邊響起了白局長與周局長的強烈警告,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你們工商局的人,不要來打聽我們房管局的事,總之,你們趕緊賺錢解決國家財政危機,國家有錢,我們才能繼續推動舊改,人民住房也才能得以改善。”
“賺,正在賺的路上了。”
宋會長看了看周圍,“我已經看出來你的心思了,我告訴你,你想的事情,我去首都開了幾l次會議,都沒聽到上面提起過,一般有什麼政策,提前一兩年就會在會議上再三提及,比如高考,再比如商業開放,那都是提到嘴皮子都冒火了,最終才實施下來,國家不打算做的事,你可彆去主動申請。”
“我一個大學生,申請什麼,我現在的任務就是讀書。”
水琅端著保溫杯往樓下走,“你趕緊安排賺錢去,最近應該不會再突然出現在我面前了吧?”
“我送送你。”宋會長跟在水琅後面,“我出來,就是來鄭重地感謝你,不單是我個人,還代表我們整個工商局向你致謝,要是沒有你,這麼多商業人士,到現在都還人心惶惶,想著離開,不可能像現在這樣跟我們推心置腹,如此配合。”
“不用客氣。”
水琅擺了擺手,“先走了。”
宋會長笑看著水琅的背影,既欣慰又惋惜。
惋惜這麼好的人才,心怎麼就黏在房管局,而不是他們工商局!
1978冬天來臨之前,鄒賢實執行槍決。
案子一審二審,最終還是維持死刑原判。
卡車拉走頭發全白骨瘦嶙峋的鄒賢實,他站在卡車上,脖子上掛著一個木牌,木牌上用紅字醒目寫著一個“死”字,死字上面又打了一個叉。
車子經過道路兩旁,再次被口水淹沒,遺臭萬年的開始,不過如此。
拉著犯人的車經過複茂與棚北交界處,走到平安裡門口,車速緩了下來。
鄒賢實似有所覺,慢慢抬起頭,看著平安裡一座座樓房上方建起了白帆,面朝朝陽,似要迎風啟航。
站在卡車上看得遠,外牆已經粉刷成暖黃色,裡弄中央蓋起了一棟小白樓,一樓多了許多商鋪,道路已經開始修繕,兩旁種起了果樹綠植,綠意盎然。
一切都在新生,而他卻在走向死亡。
鄒賢實兩眼流出了淚水,雙腿止不住顫抖。
淚眼模糊間,看到了一群熟悉的身影,為首的是水琅,跟在她身後的是平安裡的居民,不知道是提到了什麼,笑聲響亮,一個眼神都沒往這邊給,就踏進快要修繕完成的平安裡。
這些人看都不看他一眼了。
他已經不值得他們看了。
鄒賢實眼淚流得更加洶湧,發出一陣陣嗚咽聲。
他不想死。
他還想活。
改革開放該是
他大有作為,晉升到市裡,甚至晉升到中央的大好時機。
他不想死!!
“砰——!”
子彈進入腦心,鄒賢實感覺不到疼痛,暖陽高照,藍天白雲在旋轉,過往一樁樁事件一一在眼前浮現。
他看到了年輕時的孫澄。
還沒來得及高興,曾經害過的人也一一朝他走來。
鄒賢實“轟”地一聲倒在地上,身體抽搐,瞪到凸起的雙眼裡充滿了恐懼。
死不瞑目。
“鄔善平也正式被判刑了吧?”
“他去年就已經被判了,七年。”
“李蘭瓊無期徒刑,不可能再回城。”
孫澄坐在平安裡中心花園,看著藍天白雲,“該伏法的一個都沒有逃過。”
水琅“嗯”了一聲。
鄒賢實這一年半,一直向上面提出訴求,想要單獨見孫澄一面,孫澄卻一直堅定拒絕。
直到鄒賢實死,孫澄都沒有與他再單獨說過一句話。
“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國家已經把你上交上去的一批黃金返還給我,改革開放了,有錢怎麼都能活。”孫澄看了一圈平安裡建設狀況,“能夠親眼看到鄒賢實死,又能親眼看到平安裡居民的生活恢複正常,我這下半輩子,已經很知足了。”
水琅看著孫澄,“你想住在平安裡?”
孫澄搖了搖頭,“你忘了嗎?我在湖郊有家,現在鄒賢實和李蘭瓊這兩個最大威脅消失了,我可以帶著父母回家了。”
水琅點了點頭,“勞動學習改造班這批學生都已經取得三級工證明,棉紡行業各大工廠都在搶著要他們,工商局也在準備扶持高檔絲織布料生產,你如果想繼續與她們在一起工作,可以選擇留在城裡,年齡並不是問題。”
“不了。”孫澄還是搖頭,“孫澄的過往仇怨都已經徹底解決乾淨了,我現在要做回湖郊劉阿蘭,好好侍奉給我第二次生命的父母終老,他們除了自己家鄉,還是不習慣其他地方,人老了,都希望最後能夠落葉歸根。”
“看你這狀態......”
水琅想了想,“我給你提個建議,聽不聽在於你自己。”
孫澄轉頭,好奇問:“什麼?”
“錢放在手裡,哪怕是黃金,也會貶值,其實錢倒是次要,關鍵是你這狀態,感覺你現在的父母一旦走了,你等不了一天就會跟著走。”水琅看著她,“我應該沒有猜錯吧?”
孫澄一怔,笑了笑,“你沒有猜錯,我確實有過這種想法,前半生的執著都已經徹底解決了,餘生唯一一件事,就是把父母照顧好,不讓他們白養我一場,除此之外,我對這個世界也沒什麼念想了,活夠了。”
“我建議你把手上這批黃金拿出來,乘上改革開放的東風快車,將肇嘉與茂華合並起來,重新辦一座紡織新廠,重振肇嘉當年的風光。”
水琅一說完,孫澄就愣住了,“你是說,辦廠?”
“
對,就是辦廠,現在勞動改造學習班培養出來這麼多人才,曾經的茂華印染廠現在持虧損狀態,你可以與國家公私合營,將這批人才全部集合到一起,辦一個新廠。”
水琅接著道:“勞動改造班的學生,百分之九十都是平安裡的居民,她們的父母曾經也都是肇嘉棉紡廠的工人,與其像你剛才想的那樣活著等死,不如再行動起來,為平安裡的居民,也是為茂華印染廠將要面臨下崗的工人提供一個就業機會。”
孫澄依然怔愣著,好半天沒說話。
“.......我,重辦肇嘉棉紡廠?”
水琅聽到她的尾音已經開始顫抖哽咽,“國家現在大力支持商業,你手裡有錢,會很受到工商局的歡迎,當然,決定權還是在於你自己。”
沉默一會兒。
“我做!”
孫澄突然堅定道,表情與眼神已經與剛才截然不同,就像是秋天枯萎的落葉,一下子轉變到春天翠綠的嫩芽,充滿了新生的希望,“我做!水琅,我做!”
“好的好的,你彆太激動。”
水琅笑著道:“辦廠的事,你可以去找儲煦,你現在不但有高級技術工人,還有總顧問,他如果知道你要重辦肇嘉棉紡廠和茂華印染廠,估計會比你更激動,一定會掏心掏肺幫助你把新廠辦起來,其他不懂的地方,還可以去找詹老和工商局的宋會長,他們也會大力支持你,給你最大的幫助。”
孫澄長舒一口氣,點了點頭,“水琅,真心謝謝你,真的很慶幸認識你,謝謝。”
水琅笑了笑,沒再說話。
將孫澄送到平安裡對面的公交站台,看著她充滿激情活力的走了。
“叮鈴~”
周光赫騎著自行車停在路邊,笑看著水琅。
水琅小跑過去,“大忙人今天怎麼有空找到這裡來?”
周光赫接過水琅手裡沉重的書包,放到車籃子裡,“這不是發現好幾l天沒去接你了,今天特地過來表現。”
水琅輕笑,坐在後座上,“案子都辦完了?”
“辦不完。”周光赫蹬著自行車往家裡走,“自從高考恢複後,一年的案件要比之前十年都要多出成百上千倍,外面還有排著隊往城裡來的知青,不少還拖家帶口。”
水琅沒再說話,隨著自行車行駛,看著一棟棟居民樓,似乎已經在眼前搖晃,不堪承受超載的家庭人口。
百萬知青隻是改革開放回城的開始。
接下來幾l年之內,還有百萬退伍軍人等著回城。
市井案件隻會再多出成百上千倍。
“不用擔心,已經在解決的路上了。”
-
第一屆全國殘疾人錦標賽在滬城舉行,訓練一年多的周卉,在去年加入了國家體工隊殘疾人聯會,正式成為一名殘疾人運動員。
進入體工隊之後,立馬就進行了封閉訓練,備戰錦標賽。
平時既不能住在家裡,也不能住在學校,飲食訓練都得在
體工大隊進行。
錦標賽比賽當天,水琅與周光赫,帶著三個丫頭吃完早飯,提前兩個小時出門,往國家體育館遊泳館賽場趕。
梧桐裡很多居民聽說了周卉要參加運動會,全都聚在家裡,守在電視機前面,看看有沒有轉播。
水琅拿著殘疾聯合會給的家屬票,找到他們的位置,一一坐在看台邊,等著比賽開始。
“我都很久沒見過媽媽了。”三丫靠在水琅懷裡,伸長脖子往出口處尋找母親,“媽媽什麼時候出來啊??[]?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出來了!”
二丫指著運動員入口處,看到戴著泳帽的周卉,披著一條白色的大毛巾,自己推動著輪椅走出來,身旁跟著何教練及體工大隊其他工作人員。
後面陸陸續續走出來一名接一名身有殘疾的運動員。
有缺失小臂的,有眼睛看不見的,也有缺失半條腿的,還有脊椎出問題的......
還沒開始,就震撼住了一群健全的人。
水琅也是第一次直面看到正式參加比賽的殘疾人運動員,更是第一次直面看到大姐殘缺的身體。
看著周卉把披著的大毛巾拿下來,撐著輪椅扶手輕盈而靈動跳到入水台子上,再調轉身體,面朝泳池,連體泳裝下面大腿部位殘缺,唯有兩團面團一樣的肉撐在台子上,面團不是經過揉撚變得光滑的面團,更像是添了水剛剛將面粉攪拌成團,隨意揉了兩下,表面凹凸不平的半成品面團。
水琅眼睛一瞬間就紅了,除了第一直觀看到大姐殘缺的身體,還因為她此時此刻自信專注的狀態。
即便他們再給予一些生活上的幫助,但這條路是怎麼挺過來的,隻有大姐自己知道。
比賽開始之前,運動員們都在做著準備工作,手臂殘缺的人,可以有工作人員幫忙脫衣服,協助準備。
這種協助準備,包括運動員們提前下到水裡,因為失去雙臂,隻能雙腿蹬在泳池邊緣,依靠工作人員遞過來的皮筋,咬住,支撐全身力量。
發令員舉起長哨,哨聲響起——
周卉瞬間就從跳台上一躍而下,“竄”到水裡,水花還在飛舞,就已經迅速揮動雙臂朝前衝。
其他運動員們也都在一瞬間鬆開嘴裡的繩子,雙腳一蹬,調轉身體,雙腿快速在水裡擺動,衝向終點。
每條賽道裡水花四濺,就像是船槳濺起的浪花,運動員們擺動四肢,在浪花中疾速前進。
現場頓時響起陣陣歡呼聲。
水琅緊張抱著三丫,與三個丫頭一樣,完全不敢呼吸,目光全都專注在3號賽道,看著被浪花淹沒,全場最“短”的身體。
漸漸地,水琅眉頭擰起,“不對啊!”
“很正常。”周光赫面部肌肉也在緊繃著,仍能維持平靜解釋:“雙腿是身體的主要驅動力,失去雙腿不但會失去主要驅動力,還會容易橫向擺動,失去方向,大姐能走到這一步,我們應該知足。”
水琅大氣都不敢喘,也不回應了,緊緊
盯住遊泳池。
除了大姐,同時也被其他殘疾運動員的拚搏所感染。
看著他們身體殘缺,卻仍全力衝刺,他們是真正在用生命遊泳。
任何人來這看到這樣的場面都會被深深震撼,誕生一種我們健全的人還有什麼資格懶惰不努力,不該不珍惜現有的生活,不該因為一點小不開心就尋死覓活。
周卉在水裡奮力劃動手臂,開始幾l秒落後於人,但在一分鐘二十秒左右,展示出驚人的耐力與爆發力,不但沒有再落後,反而還超出排在前面的兩名賽道選手,外行人都能看出她的手臂很有力量,
水花雖然很小,卻一直不斷地往前衝,沒有絲毫疲憊的狀況出現。
最重要的是,被周卉趕超甩在後面的人,全都追不上她!
水琅直接抱著三丫站了起來,面色是少有的激動,忍住嗓子眼裡的歡呼聲,緊張看著運動員們即將觸壁。
最後關頭,周卉再次展現出更大的爆發力。
她就像是一條輕盈的魚兒一樣,浮於水面,以一種驚人的“滑行”速度,衝向終點。
然而就在此時,一名無臂運動員,就在被周卉快要趕超的最後一秒,拚勁全力擺動雙腿,“砰”地一聲,結結實實撞向池壁,頓時讓全場響起擔憂的驚呼聲。
水琅差點叫出聲,親眼看到那名運動員脖子都軟了,那一幢就像是疾速行駛的輪船,絲毫不減速,堅定果決地撞向岸邊,衝撞力與回彈力可想而知有多嚴重。
正當全場被震住的同時,周卉觸摸池壁,第二到達終點。
現場響起激烈的掌聲!
真的是每一位殘疾運動員都在發光!
水琅用力鼓著掌,看著裁判公布成績,S6級女子100米自由泳。運動員根據殘疾等級綜合評判定分。
第一名李雪花速度4.26.21,第二名周卉,4.28.19。
這是預賽,下午還有決賽,決賽後才出最終成績。
“我們去後台。”
比賽間隙是吃飯午休時間,他們可以進入後台。
“周卉同誌,雖然我暫列第一,但你比我厲害多了。”
剛被教練帶著進門,就聽到李雪花站在大姐面前,一臉認可。
“你頭沒事吧?”周卉擔心看著李雪花,“我都嚇了一跳,你的拚搏精神真是讓我們自愧不如。”
“你才訓練不到兩年就能拿下這麼好的成績,超出我們所有人,彆人不知道,我們彼此都知道自己付出了多少。”
“沒有超出,剛才是你拿了第一的呀。”
李雪花搖頭,“腿部力量是手臂力量的好幾l倍,你都隻比我差兩秒,我還比你早訓練了好幾l年,我已經不如你了。”
沒想到一來就看到互相尊敬佩服的場面,水琅臉上露出笑容。
“哎,我剛才怎麼沒看到你們。”周卉披著浴巾推著輪椅走過來,“我不能跟你們一起吃飯。”
三個丫頭朝著媽
媽奔過去,但知道現在不能粘乎??[]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因為還在比賽期間。
“大姐,你太棒了!”水琅毫不吝嗇誇獎,“你封閉訓練這麼長時間,再一現身簡直是讓我們刮目相看,你剛才一下水的瞬間,就已經把我們給驚豔壞了,簡直就是一條魚!”
周卉被誇得笑出聲,“沒有那麼厲害,還差一點點第一。”
水琅沒說第二也不錯,明白運動員眼裡隻有金牌,隻有第一,“剛才第一已經誇你了,我這個外行人也能看出來你有天賦,再訓練一段時間,就可以去更大的賽場,今年的亞運會和後年的殘奧會,金牌都等著你去奮鬥呢。”
周卉看到家裡人心情本來就很好,再聽水琅這麼實打實的一誇,剛才差了一點的小遺憾,瞬間就消失了,聊了幾l句家裡的事,就跟教練去重點商討下午相關。
周光赫與水琅也及時離開,沒有繼續打擾。
帶著三個丫頭到附近飲食店,一人吃了一碗熱湯面當做午飯。
體育館離家裡太遠,外面又有點冷,怕孩子凍感冒,就坐在有著燒餅烤爐的飲食店裡等著。
下午決賽開始,選手們依然如上午一樣做著準備工作,或是站在跳台上,或是提前進入到水裡,咬著工作人員手裡的皮筋。
長哨響起,水花四濺。
現場再次呈現浪花滾滾的場面。
周卉的進步,到了恐怖的地步,雙臂劃動速度比早上快了一倍,開始沒有再被人趕超,反而一直遙遙領先!
教練直呼這是大賽型天賦選手!
更驚人的是,周卉提前預判到了李雪花會爆發撞向池壁的拚命勁,卡點爆發比早上還要精準,在李雪花擺動雙腿爆發撞向池壁的過程間,同樣爆發衝過去觸壁,沒有再發生上午趕超不及時的事,以4.23.2的成績,打破全國殘疾人曆史記錄,拿下第一名金牌!
看台歡呼聲響起!
水琅與周光赫愣了半天,才突然反應過來,站起來狂呼:
“大姐!”
“冠軍!”
“你是金牌冠軍!”
國歌響起,領獎台上,周卉坐在輪椅裡,頭頂花環,脖子裡戴著職業生涯大型賽事第一枚金牌,唱著國歌,對著冉冉升起的五星紅旗敬禮。
水琅拿著手帕擦眼淚。
“怎麼感動成這樣。”周光赫掏出身上乾淨的手帕遞過去,“大姐都沒哭,三個丫頭還在笑。”
水琅聽到後面一句,再低頭一看三張笑臉,跟著笑出聲,“不知道,就是忍不住想流眼淚,可能是因為大姐,也可能從大姐,從這麼多位殘疾人身上看到了,這個世界的另一面,不管發生什麼事,隻要找對路,都能走向美好,應該是為了這種美好的韌勁而哭。”
“是我小弟媳婦。”
突然,周卉的聲音傳來,水琅往那邊一看,發現是有一群記者在采訪大姐。
“如果按照正常來說,肯定是要感謝父母給了我生命,將我撫養長大,還要感謝我的外婆與小弟,在我曾經絕望的關鍵時刻沒有放棄我,當然,更該感謝的人是我的教練何波濤同誌,以及殘聯的其他工作人員,不辭辛苦幫我擬定修改一遍遍訓練內容。”
周卉面對鏡頭,“我能走到今天這一步,拿下第一枚殘運會金牌,其實我自己都不敢想,是我小弟媳婦水琅,她曾經告訴我世界很廣闊,她主動幫助我上大學,安排我進入殘聯,一步步指引我走向更廣闊的道路,所以拿到金牌後,我最想感謝的人就是水琅,沒有她,就絕對沒有今天的冠軍周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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