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調回城的體育大學教授,叫做何波濤。”
周卉眉頭皺起,“我還沒有答應去訓練,水琅,你說我是去還是不去?”
“去啊”兩個字已經在水琅嘴邊了,但沒說出來,頓住,眼前浮現之前大姐剛知道自己能去上大學了,驚喜高興的表情。
“大姐,你是不是打算參加高考?”
周卉一愣,還沒講話,周光赫從衛生間裡走出來,“高考,誰要高考?”
三個丫頭也都各自梳好了小辮子,整理好書包,走出來吃早餐。
“得,全家人齊了。”水琅走到餐桌邊坐下,“那就直接開個家庭會議吧,大姐,先說說你的想法。”
周卉自己推著輪椅走到桌邊。
水琅吃著雞蛋觀察,經過半年時間,輪椅與大姐幾乎已經融為一體,運用起來就像是運用自己的四肢一樣嫻熟,大姐的臂力比以前不知強了多少倍,隱隱約約還有肌肉曲線。
畢竟這大半年時間,她都是自己推著輪椅上下學,每天要走正常人的一兩萬步。
“最近走到哪裡都能看到人捧著書,那個勁頭真的像是餓虎撲食,如饑似渴,我也在這段時間看到了很多以前根本看不到的書,而且你跟我說過,就算是進了大學,也不要落下從前的書本,所以我確實有參加高考的打算。”
周卉說出自己的想法,“但是何教授跟我說的那些話,感覺又是一個新的領域,我現在很難下決定。”
沒聽到前面話的周光赫,詫異抬頭看著大姐,“何教授是誰?”
水琅猜測,“這位何教授,可能是想培養大姐當運動員。”
周卉眼裡出現迷茫,“運動員?”
“參加訓練的話,確實就沒時間去上大學了。”水琅對這行也不太了解,但是在知識大爆炸的時代生活過,自媒體短視頻會將很多東西送到眼前,所以大致還是了解一些,“一整天時間可能都要花在訓練上,關鍵是,普通運動員訓練就很辛苦,大姐,如果你打算參加,估計會比正常人還要辛苦無數倍。”
“辛苦.......再怎麼辛苦也不會比下鄉的時候辛苦了,學習訓練,都是有奔頭的辛苦,我不怕。”周卉笑著道:“而且我從小學舞蹈,經常也是一整天都是花在舞蹈訓練上,流很多汗水,我就是擔心自己訓練不好,再耽誤了高考.......也不知道何教授為什麼會突然來問我。”
水琅盛了一碗白粥,“因為你是稀缺人才。”
“啊?”
周卉懵了,“我這樣,怎麼會是稀缺人才。”
“就因為你這樣才是稀缺人才啊。”水琅拿起調羹,“大姐,你知道殘奧會嗎?”
周卉搖頭,“不知道。”
“那奧運會知道嗎?”
“知道。”
“殘奧會,顧名思義,就是殘疾人奧運會。”
“殘疾人也能參加奧運會?”周卉瞪大雙眼,吃驚問:“可是都殘疾了
,怎麼還能運動,還能參加奧運會呢?”
“有專門為殘疾人誕生的項目,具體.......”水琅知道的有不少,但是很多項目都是八零年代後增加的,想了想,又道:“比如這位何教授跟你說的,遊泳,舉重,打球,應該都是殘奧會的項目,至於稀缺人才,大姐,你每天來來回回,看到大街上有幾個殘疾人,而且還是坐輪椅,能自己正常活動的殘疾人?”
周卉下意識搖頭,半年多了,一個都沒看到,隻有她自己是個異類,臉上還有著不可思議,“我這個殘疾人,居然還能成為稀缺人才?”
“當然了,國外很多殘疾人參加殘奧會,為國爭光,比很多正常人還要厲害呢。”
水琅吃了半碗白粥,開始吃豆腐腦,“我們國家正常運動員都很少,更彆說殘疾人運動員了,殘疾人的比例更是正常人比例的千百分之一,像你這樣朝氣蓬勃的那屬於萬分之一了,所以是稀缺中的稀缺人才。”
周卉被說的臉頰紅潤,眉宇間神采飛揚,一直以為自己會是家庭的拖累,社會的拖累,曾經還不止一次動過輕生不拖累孩子的衝動。
上了大學,路程很艱辛,在剛開始,掌心經常被磨出水泡,走到一半就乏力了,也經常出現雙肩疼痛到躺不下去,她誰都沒說,全都自己忍過來了,因為去往大學的這條路,是她唯一生存的意義。
她努力自強,以為前方寬闊的路會是恢複後的大學,萬萬沒想到,自己突然還成了稀缺人才!
即使雙腿斷了,也能成為被國家需要,能為國家爭光的稀缺人才!
果然,還是水琅見多識廣!
周卉呼吸不自覺緊促起來,“那,水琅,你是支持我去參加訓練嗎?”
“你做什麼我都支持。”水琅笑著道:“關鍵看你自己怎麼選擇,這兩條路可以看得出來,都是向上的路,不過殘奧會,可能會比考大學要辛苦很多很多倍。”
周卉沒有說話,在慢慢深呼吸。
周光赫與三個丫頭,停下吃飯,看著她。
“吃飯啊。”水琅拿起雞蛋敲了幾下桌子,剝掉以後遞給三丫,“這種決定哪能一下子就能想好,該上班上班,該上學上學。”
“水琅,我,我想讓你,你能不能陪我去那個訓練看一看?”周卉支支吾吾,有點不好意思,“我知道你很忙,但我自己,我自己有點不敢去,也不是不敢,是怕選擇錯了。”
周卉已經選擇錯了一次,付出慘痛一生的代價。
如今生活能夠如此平穩,除了外婆與小弟,最關鍵的是水琅、
是水琅一直潤物細無聲,從不邀功的幫助,她才能走到人生的第二次重要選擇節點。
所以周卉在真的迷茫慌張之時,下意識就想依賴內心最信任,或者說是最認可的小弟新婦。
如果有水琅陪著去,她一定能更清醒,即便不清醒,水琅也能一句話就能把她點撥回來。
“當然可以。”水琅吃飽了肚子,拍了拍肚皮,“我現在不忙,在
調職審查階段,有的是時間,我們什麼時候去?”
周卉頓時高興不已,“我今天去殘聯再去問一問何教授。?[]?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水琅起身去房間換衣服,周光赫跟了進來,將房門關好。
“乾嘛?”
“不乾嘛。”
周光赫站到櫃子前,幫她一個一個扣上白襯衫紐扣,“剛才聽到說高考,我還以為你要參加高考。”
水琅乖乖站著讓他扣扣子,“我也不是沒有想過,但要是去學現在工作相關的專業,很多專業知識我閉著眼睛都能寫出來,到頭來隻是花費時間混一個文憑罷了,這麼一想,就覺得沒興趣了,可是今年沒什麼學曆限製,隻要是工農兵,上過山下過鄉,就可以報考,我當年初中畢業就下鄉了,沒有高中文憑,不趕著今年參加,怕以後就沒機會了。”
一定就沒機會了。
往後都要求必須是高中畢業生。
比起大學的無聊課程,她寧願無聊,也不願意再回去學高中課程。
“你可以換個誌願。”周光赫扣好了扣子,幫她把衣領也整理好,看著穿上白襯衫更顯嬌楚,沒有半點乾部正經味道,卻是他正經媳婦,忍不住將人摟進懷裡,抱著坐在床邊,“沒有什麼其他感興趣的了?”
水琅斜坐在他腿上,停下收拾皮包的動作,聽他這麼一說,頓時打開了思路,“其他感興趣的......大學裡沒有。”
“什麼?”
“懸疑鬼怪什麼的。”
“........”
周光赫過了好半天,才輕笑出聲,捏了捏她的臉,“你想研究什麼?”
“研究人的靈魂是從哪裡來,因為什麼存在,人的記憶源頭又是從哪裡產生,為什麼會遺忘。”
水琅突然眼睛一亮,“我去學哲學!滬旦大學哲學係挺有名,就考這個了!”
周光赫一怔,“哲學?”
水琅抱住他的脖頸,“吧唧”親了一口,“謝謝你的撥雲開霧,你天天在外面街道上跑,最近很多書都出來了,幫大姐多找點國外記載勵誌人物的雜誌和書。”
周光赫抱住懷裡的人,深吻片刻,額頭挨著額頭,“誰都比不上你勵誌,你一直在用自身走過的路,勵誌著三個丫頭,她們都拿你當偶像。”
水琅勾勾嘴角,“今天的馬屁拍得不錯,賞你送我上班。”
周光赫跟著勾起嘴角,“遵命。”
-
“水主任,早上好。”
“早.......”
水琅頓住腳步,退了回去,看著傳達室登記員,“你剛才叫我什麼?”
登記員笑出兩排牙齒,“水主任啊。”
水琅這才確定自己剛才是真的沒有聽錯,“哪門子主任?”
“住房改革與發展處舊改辦公室主任。”
許副局長突然推著自行車從後面出現,笑得比登記員還要燦爛,“哎呀,真是一代勝過一代呀,想當年我在你這個年紀,還
是辦公室裡一個不起眼的小職員,現在你都成了主任了,你可是創下我們局升職最快的職工了。”
“少來,誰不知道許副局長當年是稀缺人才。”水琅與許副局長並肩往前走,順口扯了一句早上剛誇過大姐的話,把許副局長誇得嘴角快咧到耳後根去了,“什麼時候下來的調令?我還以為至少要調查個把月時間,想著我最近會很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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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市裡直接對你下達的調令,隻有你這麼厲害。”
許副局長明明說的是水琅厲害,口吻就跟誇自己似的得意,“你也是這次大規模人事調動中,第一個確定職位的人,都不用我們內部申請,改革發展處一正式成立,直接就把你調過去了,足以證明上面對你有多認可,玉蘭杯金獎可是沒有白拿啊,你還一直說市裡摳門,就獎勵你一支鋼筆一個茶杯,看看,最大的獎勵在這呢!”
水琅眉頭一挑,“那我這次調動完之後,能拿多少錢一個月?”
許副局長:“........”
剛走過來的林厚彬與柳德華:“........”
“庸俗!”
林厚彬推了推眼鏡,“你可是資本家,明年就要拿返還下來的洋房了,你又不缺錢,怎麼這麼光榮的事到了你這,第一反應問起工資了!”
水琅斜了林厚彬一眼。
林厚彬面色一頓,轉口道:“上好的普洱已經幫你泡好了,天冷了,紅茶比綠茶暖身,對女同誌身體也更好,溫度適中,你一進辦公室就可以直接入口。”
許副局長與柳德華笑出聲來。
“正常,正常。”許副局長樂嗬嗬道:“你現在不是普通職工了,算是乾部,住房改革發展處舊改辦公室主任,是18級乾部,工資能拿90元一個月,關鍵福利待遇好,按道理說,你現在已經是有分房的資格了,但你已經登記完洋房了,個人面積........”
“乾嘛乾嘛。”水琅打斷許副局長,“那是祖產,祖產懂嗎,單位分配的那才是我的,不能看我們家有祖產,該我的就不給我了吧。”
許副局長三人齊齊笑出聲。
許副局長笑著道:“你啊,小人書掙了那麼多錢,好幾十萬啊,全部捐給舊改專項資金賬戶了,眉頭都沒皺一下,沒見你有一丁點舍不得,這時候倒在乎起自己的工資和房子來了。”
水琅還想往辦公室走,卻看到自己的辦公桌已經空了,接著就是一聲聲祝賀聲:
“水乾部,恭喜你升職了!”
“水乾部,我就知道你這次一定能升職,但沒想到一下子升這麼高!恭喜恭喜啊!”
“叫什麼水乾部,該叫水主任了。”
“是是是,水主任,恭喜恭喜!”
“謝謝大家。”
水琅轉身,看向斜對面辦公室,住房改革與發展處,牌子早就立起來了,貌似今天有點不一樣。
“你辦公室挪到那邊了。”柳德華走進去,“不是這裡,是那間,主任辦公室,你有單獨辦公室
了。”
水琅眉頭一挑,“我一個人的?”
“對。”
水琅看著柳德華推開門,這是一間比周局長辦公室小很多的房間,比許副局長辦公室也要小上一些,一張實木辦公桌,靠著窗戶放,辦公桌上面擺著一部電話,後面是資料櫃,有一張單人皮沙發,茶幾,門後有洗手盆架,上面擺著一個白色搪瓷盆,下面擺著兩個熱水壺,再沒其他物件了,“私密感挺好。”
“再過個幾年,爭取換大的!”許副局長笑著道:“直接換成住房改革與發展處處長辦公室。”
水琅輕笑出聲,將皮包放到新的辦公桌上,看著自己原來的物品,杯子,筆筒,小鏡子,資料.......都被移過來了,“誰幫忙做的?辛苦了。”
“還能有誰,我們倆唄。”柳德華站在辦公桌前,看了一圈辦公室,“你說說,明明我們倆是老職工,比你進單位不知道早了幾年,結果我們倆還得給你收拾,拍你馬屁。”
“水主任。”
劉秘書突然出現在門口敲了敲門,笑道:“先說聲恭喜,周局長請你過去。”
“就來。”
水琅與許副局長一起走進周局長辦公室。
周局長正戴著眼鏡站在資料櫃前面,看到水琅來了,將櫃門關起來,資料丟在桌子上,一起走到沙發邊坐下,“沒什麼彆的事,就想問問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打算?”許副局長先回答道:“區裡舊改肯定都交給水琅去做了呀。”
“她一個人做?誰來施工?”周局長端著杯子喝了一口茶,“再說,這一次升職能夠順利,接下來的舊改就是按照平安裡循規蹈矩,按部就班,你一定能做得讓人民滿意,這我知道,但你自己如果沒有什麼能夠像是玉蘭杯這樣的開辟性成就,未來再想往上走,可就不容易了。”
許副局長一頓,將想說的話咽了回去,看向水琅,“確實,高考已經恢複了,以後的職位變動,一定會跟學曆有關,局長這意思,是想要水琅去考大學?”
明明聊的是她的事,兩位局長就跟一對父母似的,在這直接聊了起來,當事人根本差不上嘴。
“舊改暫時要在平安裡建造完成後,再進入下一步大的動作,就像是白局長說的,有時候不到必須得改的那一步,很多事情提前去申請,反而不好。”
周局長看著水琅道:“新的大政策已經下來了,我仔細思考過你曾經說過的舊改與新建,這些需要時間,需要一定的民聲,接下來你的工作主要負責平安裡的施工改造,這對你來說應該沒有多大的壓力,你先去讀個大學進修,怎麼樣?有信心能考上嗎?”
“進修?”水琅喝了一口普洱,“考是要考,不過不是考你們以為的專業,我要去考哲學專業。”
“哲學?好專業,市裡書記當年學的就是哲學。”周局長放下茶杯,“那這段時間,你主要工作就是複習高考,做好平安裡施工建設,不過,也不能壓力不大,就掉以輕心,平安裡現在全市都在盯著,
它建成後會是我們全市舊改的示範裡弄。”
“明白。”
水琅本來還在考慮怎麼提考大學的事,一進單位聽到升職了?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心裡反而更忐忑更不好開口了,沒想到局長居然先提出來了,“周局長,許副局長,謝謝你們為我做的打算。”
周局長笑了笑,什麼都沒說。
許副局長也笑了,想說,但看周局長都沒說了,也學得高深莫測的樣子,點了點頭。
水琅回到辦公室,這邊的窗戶看不到馬路,能看到的是後面的紡織廠大門。
正是工人上班的點,如大姐所說,現在大部分人走哪手上都捧著一本書,如饑似渴地讀。
城裡工人尚且如此,更不用說上山下鄉的幾百萬知青。
周局長所說的等待民聲,就是已經算到再過不久,鄉下的知青們就會發生大動靜。
商業改革,普通人或許意識不到,但像周局長這個位置的人,站得高自然看得遠。
工商局一直在為商業改革組建班底,一旦動用了資本家,國營工廠的輝煌,工人手裡的鐵飯碗,必將受到影響,除了這些,百萬大裁軍,這些人全都會湧入滬城一間間螺絲殼裡,徹底撐破早就不堪承受分量的螺絲殼。
屆時民聲才會推動出新的政策。
也是舊改的第二步政策。
這個時間,起碼要進入到八十年代。
剛好足夠水琅讀個大學。
水琅端起普洱喝了一口,但她想要的政策,其實是九十年代才開始的外銷房,港商外商入資,出推土地拍賣政策。
如果是自己建,一是國家財政困難,不可能一直發展支撐下去。
二還是國家財政困難,上面已經不可能返還資本家賬面上的財產,拿水慕晗來說,她當年賬面上的二百多萬,這可是實打實的現在人民幣,工人工資才三十塊錢一個月,一個人二百多萬,就可以修建好幾個平安裡,全國那麼多資本家,國家不是不發,是真的發不出來。
發不出來,即便是資本家,也不可能在短短幾年時間之內,就一定能積攢那麼多的財產。
何況現在國家與資本家之間依然是有著幾十年的隔閡。
真賺到錢了,願不願意投資,敢不敢投資,也沒個定數,就像工商局宋會長的考慮,出國。
即便不發錢,暫時出不了國,等國家扶持賺到錢了以後,也可能就正好趕上幾年後開始的出國潮,帶著錢出國了。
水琅放下杯子,坐進辦公椅裡,慢慢收回腦子裡的政策思緒,現在還是1977年,在1979年以前,就是要等,該等的時間必須得耐住性子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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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裡拆舊階段,白局長負責,水琅暫時不用分心,繼續擬定區裡其他裡弄的舊改計劃,雖然是這兩年不可能實行的計劃,但也得提前擬定。
本應該是有現場勘察階段,但避免讓居民心有希望,最後卻發現是空等,水琅砍掉了這一環。
勞動改造學習班,也
不用水琅過去,女同誌們認真起來,比男同誌要刻苦得多。
孫澄很喜歡鐵蛋,與鐵蛋娘一起在學習班學習,也還在等鄒賢實的二審判決結果。
水琅現在,就是要安心備考。
周日,周光赫搬著從書店買回來的一遝複習資料回來,“收拾好了嗎?”
“好了。”
水琅穿著四月裡周卉織的鵝黃色羊絨開衫,“三個丫頭今天不用去少年宮,也要跟著去。”
“那走吧。”
周光赫將資料放下,走到天井裡洗了手,“大姐,訓練中心是在市體育館嗎?”
周卉自己也收拾得齊整體面,穿的是水琅第一次買布做的厚外套,裡面是粉紫色碎花襯衫,“是的。”
“那就隔著兩條街,走過去吧。”
周光赫想去幫忙推輪椅,周卉搖頭拒絕,自己推著兩邊輪椅輪子出了家門。
“大姐現在是稀缺人才,人家要鍛煉。”
水琅笑著一手牽一個丫頭往前走,剩下一個三丫,朝著小舅舅伸出小手。
周卉回頭看了一眼,笑道:“水琅,聽說要計劃生育了,你們不打算要小孩嗎?”
“要什麼要,我要學哲學,複習得連睡覺時間都沒有,還要孩子。”水琅看著擦肩而過的一家四口,兩孩子,夫妻倆都捧著書本,“我可不要在大學裡坐月子。”
周卉笑出聲,“剛才問完才想起來這事,讀完大學再要也不遲,隻是聽說以後都隻能要一個孩子了,如果你想要多的話,還得把計劃生育的事考慮進去。”
“我們家孩子已經夠多的了。”
三個丫頭聽見小舅媽的話,全都一瞬間露出笑臉。
周卉也跟著笑了,“小弟想要男孩還是女孩?”
周光赫走在最後面,先看了一眼三丫,再看了看前面的水琅,大姐,大丫二丫。
“男孩。”
水琅頓時轉頭看向他:“怎麼,你還有重男輕女的思想?”
“不是,我隻是不想一個人去澡堂。”周光赫又道:“來個男孩,我也不是天天住在女生宿舍的外人了。”
笑聲頓時響起。
水琅被他的說法笑得停不下來,“沒看出來,你還有這麼多煩惱呢。”
“確實有這樣的想法,但是沒有其他意思,再說,現在家裡確實不缺孩子,你好好上大學,不急著想這個事。”周光赫將三丫抱起來,幾步就追上了水琅,“哲學這條路長得很,水乾部又升成了水主任,後面的路也長得很,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水琅眼裡閃著笑意,“不生呢?”
“也行。”周光赫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說了,“你都說了,家裡不缺孩子。”
“那不行,這都是你們家的孩子,全姓周。”正好路過複南路,水琅看了一眼複南路2號,“我得生個姓水的孩子,繼承我們水家財產。”
聽了這話,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子,臉色全都沒有變化,反而
覺得特彆理所應當。
周光赫笑著點頭:“聽你的。”
一進到體育館,就看到很多運動員在這裡訓練,跑步,舉重,羽毛球,乒乓球,跳高跳遠,體操,遊泳,但都是正常的健康人,沒見到殘疾人。
“何教授,我來了。”
周卉到一個身材敦實的中年男人面前停下,第一時間回頭看向水琅。
水琅走了過去,“你好,何教授,我們都是周卉的家人。”
何波濤面露驚訝,“水琅同誌?”
“你認識我?”
“開玩笑,現在滬城誰不認識水琅同誌,玉蘭杯大賽,全是你的照片。”
何波濤一臉笑容握了握水琅的手,又看向周光赫,“公安同誌,原來你們是周卉的家人,怪不得她這麼有毅力。”
周光赫握手,微微疑惑,“毅力?”
“我觀察周卉很久了,放學上學,到殘聯工作,全是她自己推著輪椅過來。”何波濤讚揚道:“不止一次在路上被人撞倒了,不讓人幫忙,自己在地上先把輪椅扶起來,再借住手臂力量重新坐在輪椅上,很有毅力。”
周光赫與水琅同時皺眉:“推倒?”
“有些是故意的,有些,總有心思陰鬱,見不得人堅強,見不得人好的神經病。”何波濤擺擺手,“不過你們放心,我已經狠狠教訓過那些人了,周卉最近沒有再出現被人撞倒的事吧?”
周卉發愣,下意識搖頭,“沒有,原來.......”
何波濤再次擺手,“廢話不多說,我們直接說訓練的事,我和幾位教練研討過周卉的身體,以往殘奧會運動員,多數為脊髓損傷等較輕患者,在去年殘奧會上有了截肢運動員與視障運動員,周卉的條件很好,選擇性不止一個項目,首先是輪椅競速,籃球,乒乓球,射箭,擊劍等輪椅運動,她都可以嘗試,其次,她甚至可以嘗試成為一名遊泳運動員。”
水琅表情沒有意外,因為到了後世,殘奧會已經發展的很全面。
但周光赫與周卉,以及三個丫頭,全都面露驚訝。
周卉看著蔚藍色的泳池,吃驚問:“沒了雙腿,也可以遊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