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第 56 章 老周,你這招的什麼人!……(1 / 1)

水琅站在原地停頓了一秒。

先看向鄔善平, “你嚇的?”

“沒有!”鄔善平看了看旁邊兩個人,咽了咽口水,“我就是去看一看, 正好碰上人跑了。”

水琅眉頭一皺:“重點?你還知不知道人在哪裡了?”

“在我那邊的房子裡。”周光赫突然出聲,看著許副局長,“老油條也在,要不然你就先去單位。”

“你怎麼這麼忙!”許副局長抬起手表看了看時間,“還是先跟我走吧,你是三點多出的單位,你前腳走,他們後腳就到了,已經等了你快兩個小時了。”

水琅又看向許副局長, “他們?”

“那幾個老東西也都來了。”許副局長一臉憤憤, “局長的申請才剛遞上去,這些人就聞著味道來了,還說什麼其他區的建設局也想來, 被他們好心攔住了, 這幫老東西越來越滑頭了, 你路上得做好心理準備。”

水琅看向周光赫,“走吧。”

一行人向外走。

“不過你也不用害怕,我, 邱副局長和周局長也都不是白吃乾飯的, 老白這個老東西, 胳膊肘向外拐,要是敢對你說什麼,咱們手上可握著他把柄呢,大不了撕破臉皮, 以後都不要好好相處了。”

路上,許副局長還在不停地給水琅打預防針。

走到門外,率先去推自行車,“你也沒個車子,上來,我載你過......哎!你怎麼上他的車子了!水琅!局裡一大堆人都在等著你呢!”

水琅斜坐在自行車後座,車子剛起速,蹬地不快,“他們喜歡等,就繼續等著吧,我現在沒空。”

“那怎麼能行!”許副局長跨上車子,站起來蹬著去追水琅,“你不去,我怎麼說啊,都是一群領導,以後低頭不見抬頭見,你要是得罪了他們,弄得太難看,以後說不定哪裡就會出現阻礙,阻礙你升職!”

“不都已經得罪了。”水琅拍了拍周光赫的後背,車子立馬加速拐彎,留下一句,“你就說沒找到我!”

“這!唉!”許副局長單腳撐地,望著遠去的年輕男女,“這膽子也太大了!”

鄔善平也蹬著自行車趕了上來,雙眼發亮,覺得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上前表現道:“小姑娘,還沒到懂事的時候,許副局長,有什麼事,我幫她,也幫你去解決吧。”

許副局長轉頭看了一眼鄔善平,從鼻子裡哼了一聲,騎車走了。

鄔善平站在原地咬牙,肚子發出饑餓的“咕咕”聲,牙咬得就更用力了。

他渾身上下一分錢都掏不出來了!

低頭看著自行車,考慮很多天了,往信托商行騎去。

騎到一半,又調了頭,往家去。

自行車不能賣!

這可是他最後的臉面!

-

周光赫分的房子,是單獨帶院子的平房,說是院子,也就是比梧桐裡天井大一點的地方,其實還是算天井。

就在派出所後面,隔壁家屬樓都是住的公安,隻隔了一道圍牆,沒想到這地方還有膽大的人過來。

“早上鎖的位置變過,地上有成年男人的腳印,個頭大約在一米七,體重一百四十斤範圍,年齡三十五歲左右。”

周光赫敲了敲門,老油條把門打開。

一頭黑發裡已見幾根白發的女人,躺在紅木雕花床上,床上沒有被單,也沒有被子,一聽到動靜,就連忙爬起來,雙手抱膝靠著床頭坐著,眼神躲閃,身體顫抖。

從淩亂的劉海裡,能看到她的外眼角已經密布細紋,眼角下方還有一圈疤痕,但隻要仔細一看,就會發現,她美得驚心動魄。

“孫澄。”

“啊!”

女人顫抖地更厲害了,不斷往床角縮,一旁堆積起來的紅木家具被擠得搖搖晃晃。

“再往裡躲,小心家具掉下來砸到你。”

水琅說完,看著女人不動了,接著道:“一個掉下來,倒的就是一片,能躲過一次,可不一定能躲過後面掉下來的一堆家具。”

女人往外挪動,回到剛躺著的地方。

水琅放心了,這人的求生欲望還是很強。

“是才想起來,還是一直都記得?”

屋子裡沒有任何聲音。

老油條:“喂!跟你講話,你不聾不啞,怎麼總不搭理人。”

“鄒賢實......”

“啊!!”

一聽到這個名字,女人就出現應激反應,拚命搖著頭,“不認識不認識,我什麼都記不起來了,讓我走,讓我走!”

“好啊,門沒鎖,你現在就可以走。”

水琅側身讓開,“如果沒地方去,我還可以幫你安排,給你路費,並給你充足的生活費,對了,還有救你的那對老人家,我都可以幫你們安排好,讓你們過清淨無憂的日子。”

女人聽完,不動了,也不喊著要走了。

但渾身還在顫抖著。

時間長達兩分鐘之久,屋裡沒有任何人說話。

孫澄緩慢,一點一點一點地抬起頭,從頭發縫隙裡,去看水琅,面色突然巨變,從床上撲了過來,“你!”

水琅站在原地不動,靜靜看著她。

孫澄也在瞪大眼睛仇視著她,過了一會兒,眼裡的仇恨慢慢褪去,微微搖著頭,“不對,不是,不可能。”

“你還走不走了?”

水琅往裡走。

孫澄下意識不斷往後退縮,看到水琅隻是搬了張太師椅坐下後,暗暗咽了咽口水,眼神忍不住又往水琅臉上瞟,好半天不吱聲。

“說句心裡話,我挺希望看到你走。”水琅與女人對視,“我剛才說的都是真的,你想走,我幫你們安排。”

“你.......”孫澄往後退,背靠住牆,“為什麼會幫我走?”

“能活下來已經很不容易了。”水琅指著椅子,讓周光赫和老油條都坐下,“你要是真能放下一切,踏實享受餘生的日子,我很樂意幫你,就當做了件好事。”

孫澄眼眶突然紅了,“你在替你母親贖罪嗎?”

“贖罪?”

水琅冷笑,“我母親有什麼罪?”

“要不是她,鄒賢實.......”提到這個名字,孫澄眼神就變了,咬牙切齒擠出這三個字,過程裡仿佛在給鄒賢實千刀萬剮,“要不是你母親,鄒賢實哪裡來的今天這地位!他早該下地獄了!”

“鄒賢實下地獄?憑什麼?”水琅眼神已經完全冷下來了,“憑你嗎?”

“憑他作惡多端!”孫澄情緒逐漸激動,“憑他殺妻殺子!難道他不該下地獄嗎!”

“你父親,應該不會怪你什麼。”水琅突然道:“但我想他老人家,一定後悔當初怎麼沒多生一兩個。”

剛聽到父親兩個字,孫澄眼睛直接泛上淚水了,聽到後半句話,眼淚又停住了,怔怔看著水琅,“你什麼意思?”

“不想走,還恨著。”水琅上上下下打量著她,“一三十年時間,就躲在城郊,自怨自艾,祈求老天爺能收了他,祈求他自己遭報應,每天給自己的無能找無數借口,把不相乾的人一並恨上?”

“你!”孫澄憤怒看著水琅,“你彆想替你母親開脫......”

“彆人都有罪,就你最可憐。”水琅冷冷看著對方,“肇嘉董事長的千金,嗬。”

“你!”孫澄直接坐了起來,背脊挺直,“你知道什麼,你懂什麼!”

“真是浪費時間。”水琅拍著椅子扶手,站了起來,“把這位,劉阿蘭,送回去。”

“站住!”

水琅頭也不回,就要打開門。

“等下!”孫澄直接從床上爬下來,“我有證據!”

水琅停住腳步,轉過身,“接下來一句話,你說不出我想聽的重點,我可不會再回頭了。”

孫澄眼神複雜看著水琅。

本來想再問一句,我可以相信你嗎?

以及你憑什麼可以讓我相信你。

現在什麼都不敢講了。

因為很確信,一旦說出這些話,很有可能,水琅調頭就走了。

這是等了一十六年,唯一的機會了。

“我有很多證據。”

水琅:“........”

難得看到水琅無語,周光赫與老油條都沒忍住笑出聲,再看到孫澄也是卯足了勁兒,絞儘腦汁想出來一句話,是真心想說出水琅要聽的重點,明明這麼緊張的氛圍,卻一再忍不住想笑。

他們倆這麼一笑,緩和了氣氛。

周光赫把太師椅搬到水琅面前,“坐吧。”

水琅重新坐下,孫澄鬆了口氣,也坐回床邊,“你......我能不能問一下,你想做什麼?”

“應該我問你,你想做什麼。”水琅看著她,“看我能不能幫你,而不是你能不能幫我。”

孫澄沒有吱聲,眼裡再次出現徹骨的恨意,“我想讓他身敗名裂,流落街頭,人人喊打,碎屍萬段,曝屍荒野,無人收屍。”

“背成語呢?”水琅從皮包裡抓了一把糖出來,先塞給周光赫一塊最好的酒心巧克力,又隨便丟了兩塊給老油條,最後攤開掌心,遞到孫澄面前,“挑一塊,吃點糖心情好,不要一提到這個人名字,就失去理智,人要是沒了理智,什麼事都做不成。”

孫澄看著一把糖,盯著桂花鬆子糖愣了愣,眼眶突然濕潤。

拿了起來,雙眼含淚看了半天,剝了放進嘴裡,慢慢含著。

水琅盯著她瞧,“你們倆不會是,舊情難忘吧?”

孫澄像是剛從記憶裡抽回,發怔看著水琅,“什麼?”

“這是在鄒賢實家抓的糖。”

“.......噗!”

桂花鬆子糖吐在地上,孫澄不顧形象“呸”著嘴巴,更是下床將地上的糖踢飛老遠,接著再“呸”。

看她這樣惡心,神情一點都不弄虛作假,水琅嚼動著椰子糖思考,時不時再打量著孫澄,若有所思。

孫澄不斷抹著嘴巴,比起剛才,有了不少活力與生氣,頭發被撥開後,即使已經上了歲數,輪廓依然緊致,是天生的大美人胚子,“呸”的時候不但不覺得粗俗,水琅還從她身上感覺出,不屬於這個年齡的,嬌俏。

“你怎麼不早說!”

“不就是一顆糖。”水琅抓了一把放在床板上,“鄒賢實家的東西,都應該還給你才對,一顆糖你都惡心成這樣,你就真的不在乎錢,隻想要他的命?”

“錢?”孫澄一把將床上的糖揮開,撒了一地,“我不要錢,我就想讓他遭報應!”

“沒錢辦不成事。”水琅又剝了一顆巧克力放進嘴裡,“你要了鄒賢實的命,可能都不如拿走他的錢,讓他覺得痛苦,這一點,你到現在還沒明白?”

孫澄怒氣一怔,“沒了命,錢還有什麼用。”

“要不是看你長得好看,我耐心稍微能那麼多一點,真就不想跟你講話了。”

周光赫:“......”

孫澄抬起手摸著臉上的疤痕,“都這樣了,還有什麼好看的。”

“廢話不多說。”水琅翹起一郎腿,“我剛開始,對鄒家倒沒有趕儘殺絕的地步,不過那是因為我記憶缺失,隨著回到滬城,看到一個個熟悉的場景,有些記憶斷斷續續就回來了,我雖不想要他們的命,但他們一直想置我於死地,我肯定不能讓這麼大一個威脅擺在我後面,我可以先讓他身敗名裂,流落街頭,至於後面,你想怎麼樣,就隨你的心情了。”

“當年的結婚證明,還在我這裡,雖然是假的,但也是他寫下來,簽了字,按了手印。”孫澄慢慢道:“還有刻了彼此名字的戒指,他寫給我的信,這些都算是物證。”

水琅點了點頭,“就這些?”

“這些我都先交給你。”孫澄看著水琅,“我們才第一次見面,請你理解,經曆過被最愛......被鄒賢實欺騙,家破人亡,我不可能這麼輕易就完全相信你,不給自己留任何後路。”

“理解。”水琅看著她,“你有什麼要求?”

“我現在的父母,保他們平安。”孫澄說到這裡,眼神變得柔和,“他們是真正的好人,我一個人能力有限,千萬不能讓他們因我受牽連。”

“一般電影小說裡,這樣的老夫妻都會被殺害。”水琅一說,孫澄精神就緊繃起來,“好人自然是有好報的,相信我們公安。”

不等周光赫反應,水琅又擰眉道:“不過,公安要為所有人民服務,他們也是人,能力也是有限的,他們又在城郊,你先告訴我,你今天為什麼逃跑?”

“有人在查我。”孫澄想到這件事就緊張,“我以為是鄒賢實發現我了。”

水琅看了看周光赫,周光赫搖頭,想到鄔善平,“應該不是鄒賢實,他最近幾天焦頭爛額,城郊你們不能待了,來城中心。”

“來城裡?”孫澄驚訝問:“我們住哪?”

水琅看著這間堆滿東西的屋子,孫澄不那麼信任她,她當然也不信任孫澄,“我去單位申請房子......”

“住我們家。”老油條及時道:“我看這人應該對你挺重要的,放彆的地方都不放心,不如放在梧桐裡。”

“你們家還有王奶奶,亭子間住三個人也太擠了。”水琅突然想到一個地方,“你們去紅河村,住到鄒賢實與李蘭瓊的老窩去,他們絕對想不到查到那裡去,而且那邊鄒賢實的眼線全部都被拔乾淨了,換上了絕對會儘全力保住你的乾部。”

孫澄沒有意見,隻要安全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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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有此理!”

複茂房管局會議室,天都黑了,一群領導還在等著,一個個氣得吹胡子瞪眼。

“老周,你這招的什麼人!”郭局長滿臉怒氣,“一個小小住房交換員,居然如此目無領導,不守紀律,讓我們等了她這麼久!”

郭局長裝出來的樣子,與心裡想的完全是兩樣。

前兩天月宴已經領教過了水琅的本事,也就是水琅不在這,他才會扇風點火,等水琅出現了,就讓出頭鳥去找茬,他才不會說一個字。

“領導也是人,她也沒有不守紀律。”周局長靠坐在椅子上,“平安裡是舊改之中最困難艱巨的任務,她是主要負責人,當然是忙得腳不沾地,勘察測量完,說不定又去忙彆的事去了,我說你們,不餓嗎?”

“過分!”

複茂建設局白局長站了起來,“老周,今天沒有事先通知,算是我們來得不巧,我不管那個小姑娘到底是真的這麼有膽子晾著我們,還是你們故意護著,現在,我是提前通知了,明天一大早,我還過來,我一定得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都快踩著雲彩上天了!”

“老白,你也用不著這樣。 ”周局長聽了沒有什麼大反應,“這事說起來,是你們先敷衍在先,年輕人是激不得的......”

白局長冷哼一聲,打斷周局長的話,甩袖離開,“不用送了,告訴你們那位能的上天的住房交換員,明早見!”

一群建設局的人跟在後面走了。

周局長抬眼,看向其他幾個區的房管局局長,抬手看了看手表,“食堂應該結束了,早喊你們吃,你們不吃,現在你們隻能回去看看家裡還有沒有剩飯了。”

“簡直就是聞所未聞!”

老大哥方局長又是半天沒說話,搖頭起身,“明天早上再見。”

老大哥都走了,剩下的全都搖著頭感歎。

“能人,你們複茂真是出了個百年難遇的能人!”

“老周,我們今天可是向著你,才過來這麼點人,明天可就不是這樣的小場面了。”

周局長淡定坐著,“還不餓?趕緊回家吃飯吧。”

等人都走了,許副局長抹了抹頭上的汗,看著臉色也瞬間沉下來的周局長,“水琅這孩子,真的是膽大!局長你看到沒有,白局長可氣得不輕,明天可怎麼辦啊,要不然我讓水琅在家休息兩天,反正局裡她的崗位也沒什麼需要她忙的事情了。”

“她像是會躲的人?”周局長撐著桌子起身,“新時代來了,年輕人想做的就交給年輕人,她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且等明天吧。”

許副局長歎氣,從心裡感到焦灼。

“也不知道在乾嘛呢,急不急!”

“你們兩個是廢物嗎!一起去都沒把人請過來!”

與此同時,鄒家也發出了怒吼聲,“我已經等了一天一夜了,水琅她究竟想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