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琅嚇住了, 僵住身體一動不動。
很快,隻有兩秒,感覺到阻力似乎消失,對面的人明顯也嚇了一跳, 趁這個空隙, 迅速將袋子抽出來。
“誰!”
洋房裡傳來一聲壓著聲音的質問,故作鎮定裡明顯帶著驚慌。
水琅心跳如擂鼓, 並沒有逃跑, 從腰上抽出手電筒, 打開最強的光從貓洞裡往裡照, 看到一雙黑皮鞋。
鞋子的主人明顯比剛才嚇得還要厲害,幾乎是往後跳走的,轉身逃跑。
水琅立馬高高舉起手電筒,對面的人正是小三, 跑到樓梯上,回了頭, 似乎想要居高臨下看看是誰,沒想到一轉頭就對上手電筒的光束, 照出來整張臉,驚得捂著臉再次逃走,一副心虛驚怕到極點的樣子, 跑到一半, 腳下一滑, 摔了個狗吃屎, 趴在樓梯上,還不忘繼續往上爬。
水琅抱著編織袋,沒有關手電筒, 一步一步往後退,退出巷子。
“不好了!”
一聲驚叫,正在客廳下棋的父子三人轉頭看過去,見到申琇雲的臉色,頓時嚇了一跳。
“媽,你怎麼了!”
“發生什麼事了?”
兩個孩子是疑惑,鄔善平臉上除了疑惑,還有肉眼可見的緊張,這樣的緊張,隻有在十年前才經常出現,那時候留下的心理陰影,哪怕過去十年依然難以忘記,就如同被蛇咬過,看到一根稻草都要驚得魂飛魄散。
“東西沒了!”申琇雲瘸著腳走進來,回頭看著外面烏黑的走廊,儘頭是往下的樓梯,那裡已經沒有手電筒光束了,但心臟依然“嘭嘭”跳個不停,就像是要從嘴裡蹦出來似的,“東西被人發現拿走了!”
“什麼!”鄔琳琳臉上立馬比父親多了幾百倍的緊張,“怎麼會沒有了?是誰!是誰拿走了我們的東西!”
“不知道,不知道是誰。”申琇雲捂著感覺已經蹦到嗓子眼的心臟,忍著腳上的疼痛走到沙發上坐下,還沒來得及查看傷處,就被女兒一把抓住,刺耳的尖叫撲面而來。
“怎麼會不知道!你不是說被人發現了嗎!”
“你小聲點!”申琇雲斥了一聲,“你想把左鄰右舍的人都吵過來嗎?”
鄔琳琳壓下心頭的火氣與緊張,坐到母親身邊,“媽,你快說,究竟是怎麼回事,東西要真沒了,我的工作,我的婚姻可就都沒了!”
“我拿東西的時候,正好對面也有人在拿。”申琇雲哪怕坐下了,一想起剛才的場景,還是心驚肉跳,“我嚇得鬆了手,問他是誰,誰知道他一點都不怕,反而拿手電筒照我,我就趕緊跑上樓了。”
“你鬆手?!”鄔琳琳不敢置信瞪大眼睛,“媽,你為什麼要鬆手!你怎麼能鬆手!”
申琇雲一頓,抿了抿唇道:“那是剛被嚇到時下意識的反應,我緊接著就質問他了。”
鄔琳琳氣到失聲,下一秒又氣得把地板跺地砰砰響,“那你為什麼跑啊!彆人拿了我們的東西,人家都不跑,你跑什麼!”
“你這丫頭!”
申琇雲怒目瞪著女兒,氣勢很足,但心裡面其實挺虛的,畢竟女兒說的確實有點道理,不過她是不可能承認的,“這又不是正規買賣,萬一對面是小紅兵,是公安,我們家還要不要活了。”
鄔琳琳氣瘋了,繞著茶幾轉圈,“就算是公安,是小紅兵,你怕什麼,你不是鬆手了嗎!你又沒拿到東西,彆人拿手電筒一照你,你跑什麼,你就不能繼續質問對方嗎!”
“我......”
申琇雲被問的說不出話,臉色一板,“你這丫頭,說的倒輕巧,我都說了先是被嚇了一跳,沒反應過來,再說這樣的事,哪有你說的那麼簡單,我是什麼人,我可是工商所的人,要是被人看到了我和黑市的人來往,我們家怎麼辦,你又怎麼辦,能不能多動動腦子!”
鄔琳琳急得雙手扯著頭發,將頭發揉得亂七八糟,眼裡氣得都噴火了,“你是工商所的人,才更能光明正大質問對方啊!媽,你是不是嚇傻了!”
申琇雲頓時怔住了,仔細一想,確實,哪怕剛才對面的人是公安,她也能挺起腰板,底氣十足的去質問對方。
畢竟她可是工商所的人,是最希望杜絕黑市的人,也是最應該恨破壞統購統銷不法分子的人。
但她剛才卻傻了。
到底心是虛的,這次東西又很多,也特彆在乎自己的工作,對方氣勢一強,她就站不住腳了,生生被嚇跑了。
“人呢?什麼時候走的?”
“就剛才,我上樓的時候還一直拿手電筒照我,不知道走了沒有。”
“快下去追!”
鄔琳琳立馬開門下樓。
等到了樓下,深更半夜,院子裡的燈都熄滅了,鄔琳琳衝到一半便看不清路,幸好父母拿著手電筒追了上來。
幾人跑出大門外,來到巷子裡,發現已經沒人了。
鄔琳琳腳一跺,朝著馬路上跑去,一走到十字路口,就看到有一個人弓著腰向前小跑著,“在那!追過去!”
一家子穿過馬路,發現那人跑的很快,正好拐了彎消失了,頓時急得不行,使出吃奶的勁,加快速度追上去。
“你們乾什麼的!”
突然,幾輛自行車攔住鄔琳琳,一道道手電筒光束打在身上,無比刺眼,不得不停下腳步。
“我們追小偷!”
鄔琳琳用手背擋著眼睛,看不清對面是什麼人。
但是鄔善平看清楚了那是穿著藍白警服的公安,立馬改口道:“不確定是不是小偷,一直在我們家門口打轉。”
“是偷了你們的東西嗎?”
幾人都沒吱聲。
“問你們話,是偷了你們的東西嗎?”
鄔琳琳看向母親,申琇雲仔細端量著對方,“你們是不是複茂路派出所的公安?你們治安隊隊長是我們家女婿。”
三名公安乾警聞言一愣,看向隊長。
周光赫眉頭一皺,調轉手電筒對準自己的臉,“我是你們女婿?”
申琇雲等人一愣,怔怔看著光束將仿佛用工筆水墨描繪出來的臉蒙上一層金色,好半天沒反應過來。
“這是我們隊長。”公安李華問道:“不是說隊長是你們女婿嗎?現在我們隊長就站在你們面前,怎麼不說話了?認一認,這是不是你們家女婿。”
這張臉,幾人都沒見過,心裡還在疑惑著。
“難道你們不是複茂路派出所的人?”
“我們是,怎麼,亂攀關係碰上正主,沒招了?”李華關掉手電筒,嚴肅道:“剛才看你們就很可疑,走,跟我們回所裡一趟,深更半夜出來到底是乾什麼的。”
“誰亂攀關係了!我女婿就是你們複茂路派出所的隊長!”
一聽要去派出所,申琇雲又緊張了,下意識就喊出來。
“老實點!”李華訓斥得更凶,“回所裡慢慢喊。”
“我對象.......”
鄔琳琳剛想叫出來名字,被鄔善平阻攔住,“同誌,我們真的是在追可疑的人,不是出來做見不得人的事,那人剛才就跑向那個位置消失了。”
“我們剛從那個方向過來,沒人。”
周光赫下車,將手銬拿出來,“這條街就你們最可疑,去所裡!”
東西被拿了,人沒追上,一家四口倒整整齊齊被當成可疑人物帶到派出所了。
鄔琳琳一路上急得眼淚直掉,等到了派出所,更是扯開嗓子哭,誰都勸不住。
今晚丟失的東西,那就是她的下半輩子,裡面的手表能讓她成為房產局的正式工,裡面的油票,事關鄒凱跟不跟她結婚,這些要都沒了,她都不知道該怎麼活。
一想到這些,傷心的眼淚止都止不住,再一想到還不知道怎麼解釋,就被帶到了複茂路派出所,等下不得不跟鄒凱碰面,更是急得除了哭,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們丟了什麼東西?”
周光赫坐在桌子後面,筆記本攤開在面前,手裡拿著鋼筆,正在做筆錄,被聒噪的哭聲吵得眉頭緊皺,轉頭看了一眼,“把她單獨帶到另一個審訊室去。”
鄔琳琳立馬被嚇得收住哭聲,“公安同誌,我會配合,不用單獨審。”
她可是聽說過,單獨被審訊,不少都是會動用私刑的。
現在她不敢說出來自己是鄒凱的對象,晚上值班的這幾個人也不認識她,萬一不分青紅皂白的對她用私刑,那可怎麼辦。
鄔善平道:“同誌,我們沒有追小偷,隻是那個人在我們弄鬼鬼祟祟,我們才出來看看。”
李華質疑:“那你們真夠熱心腸的,全家一起出動追了兩條街,還穿著睡衣拖鞋。”
鄔善平看了看自己身上和兒子身上的衣服,說不出話了。
“同誌,我在工商所工作,之前經常聯同你們所的治安隊,去打擊追查破壞統購統銷的不法分子。”
申琇雲恢複鎮定解釋,眼下東西已經不重要了,人已經倒黴的被帶到派出所,關鍵是要脫乾淨關係,決不能承認自己丟了東西,不然萬一公安真的追查到了那人,看見了裡面的東西,那她的工作就絕對保不住了。
周光赫微微低著頭,握著鋼筆在紙上飛快記錄著,“所以你們懷疑那人是不法分子?”
申琇雲點頭,“沒錯。”
周光赫:“複南路2號附近最近有人進行違規交易?”
申琇雲臉色一頓,鎮定道:“這倒沒有.......”
話說一半,正低著頭寫字的周光赫突然抬頭,眼神平靜盯著她看,隻一眼,申琇雲就感覺肚皮裡藏著什麼,全被他的視線穿透搜查過了,要不是年齡擺在這裡,臉上的鎮定差點就維持不住了。
申琇雲心悸著,頭一回遇到這麼厲害的人,想起女兒說的治安隊來了一個代隊長,當時還不以為意,覺得沒人比得過未來女婿,但這一刻,這一眼,讓她發自內心覺得,未來女婿競爭隊長,怕是危險了。
風風雨雨二十多年,一眼就看出來,這個治安代隊長,絕非池中之物。
“.......隻是在單位,聽說了最近嚴查黑市,很多人不去黑市,會在私底下大著膽子交易,因此,身為工商所的人,就不得不多注意一些周圍可疑的人。”
周光赫:“既然如此,為什麼看到我們的第一時間,要喊治安隊長是你們女婿?”
申琇雲噎住了。
鄔琳琳也說不出話,現在想來,倒是有點明白母親晚上為什麼被人用手電筒一照就跑了。
那是心虛啊!
發自心底,無法自控的心虛!
“不說?”
周光赫合上鋼筆,“睡衣都換好了,就在派出所睡一夜,想好了,明天再說。”
一家子面露急色,當著公安的面,卻不能對眼色商討,即使再急,再不想待在派出所過夜,也隻能集體閉嘴,默契選擇被關一夜。
等公安一走。
早就憋不住要氣炸了的鄔琳琳就咬牙切齒衝母親道:“媽,你真是害慘我們了!”
“我害慘你們?我是為了誰?你真沒良心!”申琇雲也壓低罵道:“你聰明,要不是你說抓小偷,我們能被當成可疑分子關在這裡?”
“要不是你先跑,能有這事嗎?”
.........
水琅懷抱編織袋,心臟“嘭嘭”跳,跑到梧桐裡,回頭左右看了看,那些人沒追上她,確保不會被人發現,轉身走進黑色鏤空雕花大門。
一直走到6號樓,才真正有驚無險到家了。
關上天井前門,靠在門上喘著氣。
真沒想到,小三嚇得跑上樓了,還會突然追下來,要不是她這陣子吃得好,營養跟上去了有力氣,還真不一定能甩掉她們。
水琅撫著胸口順氣,感覺到口渴,慢慢挪動癱軟的身體走進客廳。
知道癱軟成這樣,不單單是靈魂被嚇到,還有屬於身體的本能反應。
如今政策還沒正式下來,各地知識分子都還沒有平反,更彆提資本家背景的人了。
今天要是被追上了,東西拿回去是小,渣父小三發現她回城了,才是大事,再加上這些東西一看就知道是黑市上來的,說不定會反咬一口,把她送公安局去。
偽造罪證,是他們十幾年前就乾過的事了。
真的走到那一步,小三渣父又能再次獲得一次“大義”的名聲。
水琅進屋倒了杯水,咕嚕咕嚕喝下去,還是有點渴,又摸黑倒了半杯,喝了兩口,坐下來平複狂跳的心臟。
目光轉向桌子上的編織袋,一路抱著走,分量重得要命,跑起來聽到裡面“咣當咣當”響,應該是裝了不止一兩件東西。
剛拿起來,準備回房間再看,忽然聽到一陣細微的動靜,汗毛頓時豎起,警惕地往大門外面看。
不會是追上來了吧!
水琅第一時間就想把手上東西藏起來,快步往後廚房走去,結果越走仿佛離聲音越近,腳步一頓,拿出一直彆在腰間的手電筒,打開對著樓梯下面一照。
小女孩穿著紅衣服,抱著雙腿蜷縮在樓梯裡角,被電燈一照明顯嚇了一跳,抬頭時臉上全是淚珠子,眼神驚慌中帶著可憐兮兮。
“二丫?”
水琅緊繃的雙肩微鬆,長舒了一口氣,高高提著的心放了下來,隨即又皺緊眉頭,“你怎麼了?躲在這哭什麼?”
“.......小舅媽。”
後面的話囁囁嚅嚅,水琅聽不清,往樓上看了看,“有人又欺負你了?”
二丫搖了搖頭,還是在囁囁嚅嚅,說著讓人聽不清楚的話,眼淚還啪嗒啪嗒掉。
“出來,跟我來。”
水琅等到小姑娘有動靜了,才轉身往房間走。
“怎麼了?”
水琅暫且將編織袋放在床頭地上,先處理小孩子的事,“發生什麼事了?”
“我......小籠包......”
“大點聲說。”
“小籠包......五毛錢......”二丫哭得抽抽噎噎,“我吃了.......一整籠.......五毛錢.......”
水琅聽完好一會沒反應過來,“小籠包?”
二丫哭著點了點頭,眼淚珠子順著小小尖尖的下巴往下掉落,不敢放聲大哭,沙啞著嗓子說:“我吃了五毛錢,一個人......吃了五毛錢的小籠包......”
“這不是都前兩天的事情了。”
水琅看出來了,小孩子是在為去買輪椅那天吃的小籠包難過,但是當時吃完一直到第二天,都沒見著有什麼反應,不知道今天大半夜怎麼突然哭成這樣,“吃了就吃了,為這哭乾嘛?”
一句話像是戳在了二丫的淚腺上,眼淚流得更凶了,兩隻小手將衣角擰成了濕噠噠的麻花,“五毛錢,我不知道小籠包,要五毛錢,盧太婆說,五毛錢能.......能買五斤大米白面,夠.......夠吃半個月......嗚......嗚不知道小籠包這麼貴.......都被我一個人吃完了.......”
水琅默然。
許久都沒說出話。
眼看二丫越說越傷心,哭得快要抽過去了,才道:“你是覺得貴哭,還是因為自己背著媽媽姐妹妹吃光了,有負疚感哭?”
二丫抬頭,雙眼哭得像兔眼睛一眼紅腫,“........都有。”
水琅輕歎一聲,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能理解,但沒法共情。
因為她是孤兒,從小到大,隻會搶東西吃,慢了就要餓肚子,一個人吃飽了全家不餓,沒有要為誰考慮的經曆。
長大了,工作是她的全部,沒有朋友,身邊的人來來往往全是同事,但同事在她眼裡,說的難聽點,就是工具人,因為她隻會的第一選擇永遠是能力更強的合作夥伴,從不會感情為先。
大家都在背後叫她賺錢機器。
也就是到了這裡,因為不得已的合作,才不得不接觸這幾個孩子。
她很想說,吃了就吃了,這有什麼好愧疚的,一頓飯而已,有什麼必要舍己為人,但她一直清楚,自己才是異類,在以前的時代都那麼明顯,到了七零年代,這種思想會更異類。
想了半天,開口道:“如果實在覺得難過,就記住今晚的感受,未來有能力了帶媽媽和姐姐妹妹,吃更多好吃的。”
二丫哭聲小了一些,抽抽噎噎的小模樣實在可憐。
水琅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不要再因為吃多了一點錢,就產生很大的負疚感,當你下次再有這種的感覺,就要化負疚為力量,讓自己的能力變強,錢是省出來的,但更是賺出來的。”
“賺錢?” 二丫眼淚洗過的眼睛,出現了一點星光,“城裡也能掙工分賺錢嗎?”
“城裡不能掙工分賺錢,但城裡還有很多其他活。”水琅拿出手絹擦乾淨二丫的小臉,“時代環境是會變化的,想要去賺更多的錢,就得先讀書,讀書是讓自己能力變強的第一步。”
二丫眼睛更亮了,沒再說出自己不想讀書的話,“小舅媽,我也可以去讀書嗎?”
“當然,你不是才七歲半嗎,你不讀書你每天做什麼。”
水琅笑了,“不過呢,你們現在在城裡讀書應該不容易,等你小舅舅回來,問問你們戶口的事,等解決了戶口,你就可以去上學了。”
“可是,上學要交錢。”二丫低下頭,“我們沒有錢去上學讀書。”
“大舅舅大舅媽還欠著你們錢,你忘了嗎?未來三年他們倆人的工資都是要交給你們的,不但你能讀書,大丫三丫都可以去讀書。”
水琅往後倒在床上,打了個哈欠,鬆懈緊繃的肌肉。
沒看到二丫雙眼突然變得鋥亮,崇拜望著她。
對,小舅媽幫她們要了錢!
媽媽說了,因為小舅媽的幫忙,她們以後不會餓肚子了!
小舅媽給她們東西吃,給她們做衣服,還要送她們去讀書,她真是太喜歡小舅媽了。
“小舅媽,我能跟你一起睡嗎?”
水琅轉頭看向突然趴到床邊的小丫頭,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弄得有點懵,“跟我睡?”
“我想跟你一起睡。”二丫抱住水琅的胳膊,“我洗了澡了,用香皂洗的,頭也洗過了,都是香的,而且媽媽她們現在都睡了,我進去會吵醒她們的,小舅媽,你就讓我跟你一起睡吧,好不好?”
“.......行吧。”
水琅將軍綠色的豆腐塊抖開,“進去睡吧。”
二丫立馬鑽進被子裡,微濕的雙眼,高興看著小舅媽,她就知道,小舅媽一定會讓她進來睡的。
水琅看了眼床底的編織袋,本來疲憊的身體,又精神起來,回頭看了看二丫,“閉上眼睛,不許睜開。”
二丫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連忙閉上眼睛,真的不睜開了。
水琅拉開編織袋拉鏈,往裡面一看,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