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 36 章 想起了還有個人(1 / 1)

國子監天字五號院內。

陳熙沒有與往常一樣賴在江逸的房中, 而是跑去了章季青的房間門。

“季青,你說逸哥兒這是怎麼了?”他擔憂地與好友討論江逸這幾天的反常。

自從那天被司業叫去再回到一齋之後, 江逸一改往日嘻嘻哈哈到處呼朋喚友的樣子,這兩天神神秘秘的。

助教講課時他做冥思苦想狀,一下學回來就躲進了房間門,還囑咐兩人彆找他,連一向最親近的陳熙都不知道他在做些什麼。

“或許是在房裡勤奮讀書?”章季青的聲音很輕,他對自己的猜測也沒有信心,同樣用懷疑的眼光看向陳熙, 尋求他的認同。

陳熙雖不是很相信,但也說不出更好的原因, “難道是被司業抓住了小辮子?所以要開始上進了。”

“逸哥兒如此聰慧, 要真是想用心讀書,肯定能行,你看他幫我寫的這些。”章季青邊說邊揚起手中歪歪曲曲畫成表格樣子的紙張。

他給陳熙看的就是江逸答應幫他做的分析, 是每回功課被批注的部分的規律總結。

江逸根據表格的交叉對比, 幫他劃出了最常犯的錯。這是最簡單的分析方法, 不能說一定可以有大的提升, 但對章季青來說目前應該還夠用。

陳熙搖搖頭表示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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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下學後江逸沒有與陳章二人一同回去,而是轉道去了修道堂那邊,他這是要去找江誠。

江逸在家裡與這個弟弟交往甚少, 平日裡江誠也不怎麼往長公主的院子裡湊, 兩人雖同住在國公府裡,大了後見面的機會卻並不多。

就連同在國子監上學, 都是各自坐馬車過來的。江逸曾經見過父母因為庶子女關係緊張的樣子,所以一向顧慮長公主的心情,不主動提起江誠。

據說他們是同一天出生, 之所以是據說是因為江逸並沒有直接的記憶。

他穿過來的頭一年一直都是迷迷糊糊的,主要精力全放在一些維持基本生存的吃喝拉撒上面,一歲多以後才慢慢回憶起了一些前世的事情,所以那段時間門的事都是後面從母親和乳母李嬤嬤那聽說的。

雖然是同一天出生,但他是早產,江誠是足月,按理說應該是江誠大一點,現在很多人看到兩人也會猜測他是弟江誠是兄。

但長公主可不管這些,她一句話就決定了兩人今後的地位,以後江誠見著他隻能稱一聲兄長。

江逸對這個倒沒什麼感覺,隻是越到大了他越發現江誠拿的劇本也不簡單。

江誠因為其出身,在國公府不受待見,但他本人勤奮上進,在學業上頗有天賦。如果不出意外過個幾年就能下場科考,雖不一定能跟江慎一樣一路順風順水中個狀元,但是考上舉人的概率還是很大的。

這當然不是江逸的評價,他還沒這個能力去評價江誠的學業水平,這話是他聽教他們的夫子說的。

這或許就是江誠身為駙馬庶子最好的出路了吧。

關於江誠的出身,江逸也奇怪過為什麼父親看上去對母親敬重愛護,母親又貴為長公主,父親還會有兩個妾室。

後來還是從偶然聽到的樊嬤嬤勸說母親的那些話中拚湊出了一部分故事。

年輕的慶國公世子風流倜儻玉樹臨風,在一次燈會上被長公主撞見,兩人互生愛慕之情。隨後受寵的長公主央求父皇賜婚,兩人婚後很是過了一段濃情蜜意的日子,沒過多久就有了長子江慎。

但在江慎出生後很長一段時間門長公主未再有身孕,而此時,因為兒子尚主而在兒媳面前還要退避三分的老國公夫人又恰巧收留了一位遠房表小姐在府裡。

後面的故事就很狗血了,雖然嬤嬤沒說得很清楚,但江逸也能猜到,不就是各種陰差陽錯,這位表小姐便成了父親的第一個妾室,然後很快生下了庶長女。

那一年正是先帝病重,景元帝和當時的瑞王爭奪皇位歸屬最厲害的一年,長公主雖心灰意冷,卻不想因為自己的家事讓母後和皇兄操心,便打定主意今後一心撫養好兒子,不再管丈夫這些事。

為了兒子著想,在景元帝登基後知道了此事要發作江靖時也被長公主攔了下來。

然後又這樣過了好幾年,直到江逸出生的前一年,因為慶國公去世,老國公夫人見了這幾年兒子也不好受,便不再插手兒子的房裡事。

但這位表小姐隻生了一個女兒,見公主與駙馬就要和好,擔心自己沒有兒子傍身,就生出了彆的心思。想出了讓自己的貼身丫鬟去給慶國公送湯,趁機籠絡慶國公這一招。

這個丫鬟便是江誠的生母朱姨娘。

長公主與慶國公和好後沒多久又因為此事再次鬨翻,長公主更是眼不見為淨,搬去了城外的莊子上散心。

這也就是為什麼江逸知道自己在莊子上出生的事,這事在整個國公府都不算秘密。

江逸在知道這段往事後對江誠感覺有點複雜。

既覺得江誠自己沒有選擇出生的權力,是無辜的,又替母親感到委屈。

在他出生後父母就和好了,至少表面上和好了,除了偶爾長公主會因往事冷嘲熱諷幾句,總體來說兩人還是相敬如賓。

至於母親心裡是怎麼想的他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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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來找江誠實在是迫不得已,完全是因為跟大哥的那個約定。

他跟江誠生疏地簡直像個外人,除了知道江誠在修道堂以外,連他住在哪個院子都不清楚,所以才來這邊打聽。

修道堂的學子大多年齡比江逸要大不少,因此在院子旁邊轉悠的江逸就特彆顯眼。

不等他開口就有那熱心的師兄主動來打招呼。

迎面走來幾個人,其中一個穿著同款青色襴衫,面目和善的師兄見他一直往院子裡張望,微笑著問他:“你是哪個堂的?我沒見過你,應該不是咱們修道堂的吧?”

另一位跟他一起的同窗不等江逸說話就心直口快地說道:“這還用問,一看就知是今年新入學的師弟。”

然後就問他:“這位師弟在這有何事,可需要幫忙?”

江逸感慨,好學生就是不一樣,要是在他們廣業堂那,哪裡會這麼有禮貌,大概能有人扯著嗓子在院子裡吼一句有人找就算是不錯了。

“兩位師兄好,我是廣業堂的學子,來這找修道堂的江誠,不知師兄們是否認識?”來而不往非禮也,江逸也很有禮貌地問好。

江逸剛說完江誠的名字,這幾個人中就有一個人臉色大變。

那人斜眼打量了一下江逸,抬著下巴態度傲慢地問:“原來是找江誠的,你是他什麼人?”

得,看來是他高估了修道堂學子的整體素質,這邊一樣有些討嫌的人。

這人的樣子讓江逸很不爽,自然也沒有理他的問話。

而是看著方才跟他和善說話的那兩人,再次問道:“師兄們可認識江誠,他回去了嗎?你們知道他住在哪個院子嗎?”

聽他這麼問,這兩個師兄都看向了剛才問他是江誠的什麼人的那人。

江逸看他們的表情,心裡猜測,江誠該不會是跟這個欠收拾的人住同一個院子吧?

然後就看到此人得意地看著他,等他低頭,“來,說說看你是他什麼人,我再考慮要不要告訴你。”

他應該是身份不低,不然同行的其他幾人不會看他臉色不好後就不再跟自己說話。

江逸見現在自己勢單力薄不是逞強的時候,放棄了動手的打算。

否則這種紈絝子弟,要換做以前,他早就一腳踹上去了,最討厭有人在他面前裝逼了!

這個月必須低調點,要是又把他哥給招來就不好了。江逸默默在心裡權衡了一下利弊,決定放過他。

他見這幾人沒有告知他江誠去向的想法,轉身朝修道堂的院子裡走去,準備換個人問問。

可對方並不這麼想,他見江逸轉身,立刻攔住了他的去路。

江逸覺得自己已經很好心了,怎麼還有人要送上門來呢?

他微笑著對旁邊的幾人說:“你們幾個作證呀,是他先惹我的。”

先說好,要是出了問題至少在師長和兄長面前都有借口。

這樣說完後,他就一腳踹了對方個措手不及。

那人比江逸年紀大點,身量體型都占優勢,但他怎麼也想不到在這國子學還有人一言不合就動手,大家不都是暗地裡搞搞小動作嗎?所以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踹倒在地。

其他人先是楞了一下,然後連忙去扶他。

從這人剛剛的表現就能看出他不是什麼有腦子的人,隻見他暴跳如雷爬起來就衝江逸走來。

“等等,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誰嗎?你認識江誠應該知道他是慶國公之子吧?那我的身份你還猜不出來嗎?你想清楚再決定要不要還手。”

江逸哪能等他上來還手呀,打完他就趕緊報身份。

這話果然唬住了對方,停住了上前的腳步,“你是請慶國公的嫡次子江逸?”

“嗯,你猜得沒錯,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正是小爺。”

這下場面立刻反轉,他要知道是江逸,躲都來不及怎麼還會惹他。

這人與江誠住在一個院子,名叫孟策,是肅毅伯之子。

江誠這人從來在國公府謹小慎微,好不容易有了來國子監學習的機會自然是一心向學。

又因為其身份,那些官宦子弟中嫡出的不與他接近,而那些庶出的又因為他國公府的門第太高也與他疏遠。因此本就沉默寡言的江誠就更加不合群了。

有些人偏偏就是愛欺負這種不合群的,與他同一院子的孟策就是這種人。

孟策與江誠同齋,江誠在學業上很用心,自然深得博士們的喜歡。

由於經常學業上被江誠比下去,博士還經常誇讚江誠。他心裡不滿便常夥同同窗,做各種小動作,有好幾次江誠都發現自己房間門裡的東西被弄得亂七八糟,書冊功課也被弄臟。

江誠知道自己在府裡沒有人在意,在學裡的事情父親也根本不在意,更不會有人替他出頭,所以對於孟策的各種欺負隻有容忍。重要的書籍都是每半月從府裡帶來,或是放在書袋裡隨身攜帶,又儘可能地少回院子裡。

很多時候這些欺負人的越看被欺負的人無人相幫就會越變本加厲。孟策從江誠的反應看出來他在國公府毫不受寵,於是對他的態度更加惡劣。

今日見到江逸也不過是因為習慣了這樣對待江誠才會這麼囂張,在他眼中會認識江誠跟他一塊兒玩的人身份肯定跟他一樣。

他絲毫沒有想到來人會是江逸。尤其是江逸惡名在外,在大家的想象中,江逸在家中欺負江誠應該更過分就是,哪可能這麼和氣地來學堂找他。

就在孟策退縮時,剛剛江逸踹他的動靜已經惹來了修道堂的博士。

通常一群人圍在一起肯定沒什麼好事,博士走過來問道:“爾等因何事在此喧鬨?”

江逸一看,好在這位博士不是那天在博士廳見到的其中之一,他立刻揚起笑容,走上前去扶著孟策說:“博士好,剛剛這位師兄不小心摔倒了,我們正關心他有沒有受傷呢。”

“是嗎?”博士的目光在他和孟策的臉上穿梭,沒找出什麼破綻,這才離開。

“哼,江誠再怎麼說也是國公府的,我要再知道你欺負他,看我不弄死你!”

江逸盯著孟策放話威脅,他見孟策憋屈著不敢聲張的樣子,這才滿意地轉身離開。

孟策看著江逸的背影,又看了看左右的同窗,問道:“他剛剛不是來找江誠的嗎?我還沒說他怎麼就走了?”

然後又哭喪著臉說:“他要早說自己是誰我至於不告訴他嗎?”

就在他吐槽的時候,江逸突然停住了。

這個動作讓孟策立馬閉上了嘴,生怕剛剛這句話惹到了江逸。

還好,江逸走回來隻是問話:“差點忘了,江誠到底住在哪個院子。”

這回孟策學乖了,答得比什麼都積極:“天字二十五號院!”

江逸滿意地點頭再次離開。

孟策見他這次是真的走了,長舒了一口氣。

“孟策,你今日是不是又叫人去江誠房間門裡弄他的東西了?”其中一名學子提醒他道。

“糟糕!”孟策聽後加快腳步猛往號舍的方向跑去。此刻唯一的想法是,希望江逸不要這麼快找到他們院子。

還好江逸對國子監不熟,找了半天才找到他說的地方。

當他在院裡再次見到孟策時,不悅的看著對方說:“你既然要回來,方才怎麼不給我帶路!知不知道我找了多久!”

孟策小聲嘀咕:“你也沒讓我帶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