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帝位就在眼前了啊!(1 / 1)

孫亞看曲行此刻問的不加掩飾, 立時也明白,曲行大概猜到了狐仙冤魂一事出自他手。當然也從另外一個方面看出,曲行也沒有跟他交惡的意思。

“不如你猜猜?”孫亞倒是有些看好這個年輕人。

這一路觀察,曲行雖然缺少經驗, 排兵布陣上也不精通。可他一個憑借讀了幾年書的年輕人, 能夠勉強控製住這數萬人,已經是可塑之才了。

原先曲行猜不透是誰跟祝欽交惡, 現在倒是想通了一二分。

思索了會兒, 他朝涼州方向一拜,而後道:“怕是涼州李公了。”

“你很聰明。”孫亞笑道, “你約束好這些叛軍, 不許他們趁亂在許縣燒殺奸/淫。等許縣稍安後,這兩天就帶他們回洛京。

你且放心祝欽燒洛京走後,我主仁善,去年耗費了大量錢財糧草為百姓重建家園, 更是將洛京四周的田地按照人口分了下去。

如今的洛京雖然還是百廢待興之相,可你去了你就會發現,它已經大變了個模樣。在這亂世之中,是難得的和平樂土了。”

曲行倒是不懷疑有假,因而對李氏好感大增。

之前李巍躍燒洛京, 為了恢複洛京繁華,他是直接選了遷徙富裕一些的人口這樣的方案。這確實是最快恢複生氣的方式, 但對百姓而言就是苦不堪言了。

李氏既不驅趕這些失家仿若流民的鄉民, 也不遷徙那些有些家資的百姓, 當真是難得的仁厚之君了。

“若是如此,那就是我們這數萬人的福氣了。日後,我也會天天為李公上一炷生香保佑李公長命百歲。”曲行感歎道。

孫亞大笑:“這次事情順利, 你也立功不小。等回了洛京,我為你請功,說不得以後也能混個將軍當當。”

誰知聽了孫亞這話,曲行卻一搖頭。

見孫亞皺眉,曲行立即道:“將軍不要誤會,我不是要再投他人,是我誌不在朝堂。天下悠悠,唯山間農田才得其樂。若李公果然如將軍所說為國為民,我不求其他,隻求予我一農舍,讓我在田地耕作就足矣。”

孫亞一愣。

可曲行是認真的。

他家中父母已經亡故,原先還有個姊姊,可前些年也遠嫁,如今兵荒馬亂,早沒了消息。

可他心態還不錯,隻喜歡在田間操持農務,自得其樂。

若非如此,依照他讀過幾年書也有些武藝,早些年投靠李巍躍或者哪個人主,多多少少也能有幾分名氣。

哪怕是這次,要不是褚忠的悲苦觸動了他,曲行也不做這個出頭鳥。決定幫褚忠後,他也無意爭權,才把褚忠架上去做了頭領。

實際前幾日是入許縣投靠齊皇還是一路歸家回洛京,曲行本身也無所謂。即使張巡講話過於氣人,等他離開後,曲行也是問褚忠是想歸家還是去投靠祝欽。

他是真心詢問。

本身也是為了褚忠這碟醋包的這頓起兵歸家的餃子。

許久,孫亞長長一歎,“可惜了。”

誌不在此,自然也就不必勉強。

曲行卻笑道:“大人不必可惜,我能安心卸下盔甲埋首於李公治下的田地之中,不也說明李公治國有道麼,這是好事啊。”

孫亞也看來了,如今李昀麾下人才濟濟,確實多一個曲行不多,少一個也不少。再則,曲行說得也有道理。

解甲歸田,這是盛世之景啊。

“好,哈哈哈,我且送你等歸家!”

這些時日也一直繃著心神的曲行鬆了一口氣,他朝孫亞行了一禮道:“多謝大人成全。”

許縣有條不紊地開始被孫亞接手,同時張並、祝欽自焚而亡的消息也開始逐漸傳開。

“父親,父親......”

大清早,陳讚正慢悠悠地吃著早飯,遠遠就聽到自己長子著急忙慌的叫喊聲。

——哼。

陳讚不悅地擱下筷子,伺候在陳讚身側的丫鬟仆從們登時嚇得大氣都不敢出。因往日他對仆從極為嚴格,雖不會無故責罰,可若是稍有差錯也絕不姑息,隻會命人嚴厲處罰,因而身旁的人都有些畏懼他。

陳讚今年已經八十二歲了,頭發花白,眼睛也不能見風,否則就要淚流不止。可偏偏他精神還不錯,半年前還娶了一個十九歲的小妾。彆人暗中笑他,他卻十分自得,認為這是他身體健碩的佐證。

這樣的人,年輕時候的那些少年豪氣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多了幾分固執與刻板。

“大清早,喊什麼!”陳讚嗓子也稍微有些不好了,因此講話有些模糊。

趕來的陳衡趕緊向自己父親規規矩矩行了一個禮,而後才道:“不是故意打擾的父親,是剛剛傳來消息,齊皇跟張並在許縣自焚而死了!”

咣當。

陳讚一驚之下打翻了手邊的碗筷。

丫鬟趕緊去收拾,就看到陳讚手一揮,示意身側的人都退下去。

等人離去後,陳讚才趕緊道:“此言當真?”

“父親,我剛收到消息就跑來了。就我來的路上,謝、袁、何幾家都送來了拜帖,說是請我上門去商談事務呢。我暫且沒應,先急匆匆來見父親您了。”

“這事你做的妥帖,先扶我去書房,把事情詳說給我聽聽。”陳讚立即道。

豫州一向是農業大州,在田地為最大財產的時代,注定了豫州這片土地上彙聚了大量的王公貴族跟世家望族。

張並單單在許縣發了瘋,當時就搜出了這麼多的錢財跟糧草,更不用說整個豫州而言了。

其中豫州陳郡治下,就有謝、袁、何、陳、騫等五家大姓。尋常時,這五家不斷與其他望族聯姻或是同鄉聯姻,鞏固自身家族利益的同時,還不斷地提高著家族門檻。

如今的陳郡郡守,那就是出身自陳氏。整個豫州差不多都是如此,這也是為什麼張並跟祝欽退守豫州後舉步維艱的原因所在了。

書房,陳讚聽完後皺眉道:“這祝欽發了瘋,為了那點錢糧在許縣殺人,他這皇朝不長久也在常理之中。”

陳衡見陳讚說話斷斷續續,想是喉嚨不舒服,趕緊替他續上了茶水。

陳讚滿意點點頭。

他年紀大了,現在最愛看到的就是兒子、孫子孝順,乖乖對著他點頭應是的模樣。

“這齊國沒了就沒了,如今最重要的是不管誰接管了豫州,最重要的保全我們陳氏一族。”陳讚喝了口茶水道:“陳氏起家於曹魏,後先祖慧眼識英雄,又投靠劉皇叔,為劉皇叔攻打曹操時立下汗馬功勞,由此奠定了陳氏的望族身份。皇朝起起滅滅,唯我陳氏始終屹立,你可知是為何?”

陳衡一愣,不懂這時父親怎麼突然考校起他來了,可還是道:“陳氏素有名望,從古至今,如豫州陳郡、並州朔方郡、涼州敦煌郡等地方皆有我陳氏子弟為官。民望極深又樹大根深,我陳氏自然無可撼動。”

陳讚忽而笑道:“確實如此,可最重要的一點是我陳氏謙恭啊。”

陳衡不解。

陳讚繼續道:“陳氏到了我這一帶,你們幾個都比不上騫氏能人輩出,因而他們早早分家各有下注。我所預料不差,得許縣者必為李。騫珪、騫玨等人投李之後,我也一直在觀望。

如今既到了這個份上,今日你就速速寫一封信送去給騫珪,叫他代為引薦純兒。咱們都是豫州出身,同出豫州派係,看在同鄉之誼上,騫珪會扶持純兒一把的。”

“為何是純兒?”

陳衡不解。

陳純是陳衡的二子,隻是陳純隻愛讀書,不愛沾染世俗。尤其是娶了崔昭之後,二人琴瑟和鳴,向來不管家中事務。時間久了,陳衡也不大喜愛這個二兒子,覺得他留戀紅袖,沒有誌氣。

“糊塗!”陳讚不悅起來了,“純兒妻子的父親乃是崔公,他是當世大儒,如今年紀雖然大了閒賦在家。可我聽聞他就在涼州安家,且晚年收的幾個弟子大多出仕李氏,可見李氏對他的看重。

早些年,崔公還連連寫信,讓純兒攜妻前往涼州,不過是兵荒馬亂各種原因暫時沒去,如今不是大好的機會!?”

陳衡趕緊應是。

隻是臨出門時,陳讚又道:“...這李氏有些不同尋常,這樣...我那小妾你送她一些錢財,叫她歸家再擇良人。另外叫咱們家的賬房拿了賬本重新整理一遍,有些田地規整一番。等李氏來了,先送上一部分看看情況,其餘日後再論。家中一些佃戶、仆從,若是隱戶,你想辦法放出去一些,不要太打眼。”

陳衡再次應是。

隻出了門,他不由感歎彆看父親老了,人也固執起來。可遇到大事,還是頭腦清楚的。

這幾日豫州各地暗潮湧動不提,李昀這邊也終於收到了許縣已下的消息,當時就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李複等人。

“燕箏這次真是立下了大功勞,好一個四面楚歌,硬是徹底逼反了那些士卒與張並!”李昀召了喬齡、騫玨等人商議事務,直接喜道。

眾人聽聞也是面色激動。

既得許縣,那就馬上可以派兵全得豫州了。若是如此,天下十五州,主公已得三分之一了。

大業可期!

帝位就在眼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