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嫂還有事,等到出了派出所以後就單獨走了,張嫂推著祁老爺子的輪椅,二人踏上返回大院的路。
太陽已經落山,但是晚霞尚未離開凡塵,首都被蒙上淡淡的紅霞。
夜風已經起了,帶著一點白日的熱,但是隻要再過半個小時,這風就會完全涼下來。
“也就是陳公安來了,才能這麼快就把案子給斷清楚。”張嫂不由得在夜風之中感慨。
“郭大姐的性子有點不依不饒,要是讓那個帶孩子的小姑娘蹲監獄,那可就是讓好人涼心。”
陳逢春搖頭,“不會,最外面的騎車公安確實是新瓜蛋子,但是還有老公安在裡面,肯定可以斷得出來。”
頓了頓,陳逢春補充說道:“這案子不複雜,那個犯了錯的女同誌也就是一時想岔了,問話稍微嚴厲一點,心理上就繃不住了。而且那個桑同誌也把自己的證人情況說的很清楚,主要公安去走訪很快就可以知道她說的是真的。”
張嫂點頭,“原來是這樣。”
“我還是第一次知道郭嬸子居然這麼執拗。”祁老爺子插嘴。
張嫂連忙說道,“要說郭大姐這麼執拗也是有原因的。”
從張嫂的口中,陳逢春和祁老爺子才知道為什麼郭嫂子和小偷過不去。
原來當年郭嫂家中的錢丟了,郭嫂子的丈夫在修屋頂的時候跌落了,傷到了後腦勺,被送到醫院裡搶救,結果因為沒有錢,他的命沒了。
“郭嫂子家裡的錢不少的,因為大兒L子是有一筆撫恤金,所以要是錢還在的話,怎麼都夠手術費,郭嫂子的丈夫也不會去世。但是誰知道那個小賊那麼刁鑽,偷了存折和印章,硬是把錢給取空了,其他東西動也沒動。所以也不知道丟了多久,事後公安表示也沒任何的線索。”
時隔多年,張嫂還記得當時發現錢丟了,人沒了郭嫂子的哭嚎聲。
那聲音可以說是半個村子的人都聽到了,聽者無不抹淚,裡面淬著的深深恨意也讓人不寒而栗。
因為小偷的存在,讓郭嬸沒了丈夫,拉扯孩子們長大,她對小偷是痛恨到了極點。
說著說著,張嫂想到了一件事,忽然對著祁老爺子說道:“老爺子,你有沒有覺得這個桑同誌很眼熟,好像見過。”
祁老爺子搖頭:“我是第一次見到她。”
張嫂笑著說道:“她上了《首都日報》啊,那個勞動急救法,老爺子,當時還讓我剪報紙呢!就是她啊!”
祁老爺子這才恍然大悟,“是她啊。那確實是個正直的好孩子。”
陳逢春沒看這份報紙,開口詢問:“什麼報紙?”
祁老爺子:“桑同誌是解放軋鋼廠的職工,她送她外甥女去幼兒L園上學,遇到了幼童被花生米卡住了氣道,她出手救人,接受記者采訪後公開了自己的急救方法,叫做勞動急救法。等會回去給你看報紙你就知道了。”
陳逢春點頭。
他們二人說著話,差不多是二
十分鐘以後回到了家裡。
家裡頭燈都是滅的,今天晚上祁平江的一個戰友兒L子結婚,他攜妻子和兒L子去參加戰友的宴席,顯然現在還沒回來。
陳逢春去書房裡,正好那本剪報筆記本就放在書桌上行,她打開一看,果然見到了桑雲窈的側面剪影。
仔細讀過了以後,陳逢春把筆記本合攏,重新放在桌子上。
·
在祁家議論桑雲窈的時候,桑雲窈也帶著小團子回巷子。
她踏入到198號院子的時候,院子裡納涼的二大爺就瞅見了,開口問道:“小桑啊,這又是咋回事,還驚動公安了?”
靳雙雙的事情郭嫂子都不追究了,桑雲窈也不想提,她這會兒L開了口,保管整個廠區的人都知道。
桑雲窈笑眯眯地說道:“不是什麼大事,二大爺放心吧,我要是犯了什麼法,還能回來嗎?那豈不是直接就在派出所裡被突突了。”
陶素素被桑雲窈逗得發樂,“公安斷案子都是要講究法律的,還能夠把你突突了?”
桑雲窈一板正經地說:“陶姐說的對,那就是我要是犯了錯,公安把我關起來,再也回不來了。”
姚聽聽細聲細語說道,“這些天每天你身上都有新鮮事,一件又一件得,就沒有個消停的時候。”
姚聽聽這樣一說,眾人也都議論了起來桑雲窈這段時間的風波。
桑雲窈得了廠區“鐵娘子”的稱號、桑雲窈請假奔喪、桑雲窈帶回來了一個孩子、桑雲窈救了秦廠長的兒L子、桑雲窈被公安調查。
桑雲窈心想著,晚點等她再去了幼兒L園,那又是一件大事。
桑雲窈笑著說道:“新鮮事還不好啊,這樣的話,每天納涼都有新的話題可以議論。”
姚聽聽陰陽怪氣地說道,“你的口風嚴得很,上次秦廠長給了什麼好處都沒說,今兒L去了派出所也是什麼都不說,哪兒L有什麼可以議論的。”
“姚姐,我覺得我這個人就是生錯了年代。”桑雲窈忽然轉移話題,“我要在戰鬥年代,要是敵人嚴加拷打,說不定也撬不開我的嘴。”
計文莉忍不住插嘴說道,“那你這樣說,你豈不是烈·士?”
計文莉一說之後,沒人接她的話,桑雲窈注意到計文莉有些尷尬,立即打圓場說道:“烈士不敢當,就是如果有分配給我的任務,不惜一切代價完成任務!其實咱們現在工作也是,沒有戰鬥的需求,但是有工作上的要求,咱們每個人都發揮自己所長,就是給國家做貢獻!”
“口號喊得響。”何寡婦陰陽怪氣地說道,“說一套做一套,誰知道呢。”
“我不光是口號喊的好啊,我確實工作也得到了廠裡的認可,要不然怎麼有人喊我‘鐵娘子’?”桑雲窈拿著現成的例子反駁,她又對著計文莉說道:“文莉姐,我有點事找你。”
等到計文莉到一邊了,計文莉說道:“什麼事情啊?”
“沒什麼事情,我就覺得文莉姐不像是嘮嗑
的人。”桑雲窈笑著說道,“在家吹風扇不好嗎?我猜……你是不是忘記帶鑰匙了?”
其實計文莉是真的忘記帶鑰匙了,今天白天她回娘家裡,到了家門口發現沒帶鑰匙,偏偏丈夫孔櫟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她就隻好硬著頭皮在前院裡坐著。
計文莉在前院裡納涼納得想死,她覺得自己什麼都插不上話,坐在那裡非常尷尬。
看著計文莉的表情,桑雲窈就知道對方的感受,她主動相邀,“來我家坐坐吧,其實今兒L悶熱的很,感覺不知道什麼會下雨,納涼也吹不到什麼風。”
“好,謝謝你!”計文莉感激點頭。
·
桑雲窈一邊打開門,一邊說道,“文莉姐,你彆那麼客氣,我還記得我們剛回來的時候,你還去車展載我和小孩兒L呢。”
等到打開了門,小團子踮著腳去取乾淨的杯子。
家裡有兩個水壺,一個水壺是開水,一個水壺是涼水,桑寶彤兌了一半開水一半涼水。
倒好水以後,小團子捧著溫水遞給了計文莉:“計阿姨喝水,杯子是乾淨的。”
計文莉看著小團子,忍不住說道:“上次停電的時候,我就看到你家孩子乖得很。這也太懂事了吧!難怪那次姚姐想讓她做小保姆。”
桑雲窈放下了鑰匙以後,打開窗增加透氣,一邊說道:“想讓我家孩子做小保姆,我呸,想得美,我家寶寶肯定是要讀書的,她要做科學家。”
小團子的眼睛睜大了,她隻覺得自己的胸腔砰砰直跳。
過去桑寶彤沒想過自己的未來,她的未來以前是聽太公太婆的話,不要給人增加麻煩,自從跟著小姨以後,她覺得她的未來是聽小姨的話。
而她這一刻才知道,小姨給她指出來的未來是做科學家。
科學家二個字一出,桑寶彤就想到了媽媽曾經說過,爸爸就是科學家。
“我想做科學家。”桑寶彤喃喃地說道。
桑寶彤的手中捧著一個水杯,她已經給小姨裝好了水。
而桑雲窈把水杯從外甥女的手中拿出來,“謝謝彤彤。”
同時,桑雲窈笑眯眯地摸了小團子的腦袋。
現在營養好,小團子的個子高了一點,臉上的肉多了一點,就連發茬都似乎青一些、硬一些,摸著像是刺蝟一樣。
“什麼科學家,高考都沒了。”計文莉忍不住打破這份和諧美好。
“我在火車上聽一個官員說,正在和上面申請恢複高考的事情,說不定過兩年就恢複了高考。”桑雲窈說道,“再說了,小團子還這麼小,小時候好好學習絕對沒錯。”
計文莉點頭:“這說的倒是有道理,好好學習絕對沒錯的。”
桑雲窈也鬆了一口氣,計文莉性格有點軸,幸好這個時候沒有繼續杠下去。
小團子把電風扇調整好對準兩人,按下了開關,房間裡頓時清涼了下來。
計文莉見著小團子忙來忙去,像是個小大人一樣,不
由得說道:“怎麼把孩子養得這麼乖的?實不相瞞,我媽是食品廠的,我家常年累月都是孩子的尖叫聲,他們吃東西也特彆不講究,我偏偏不好教育。”
桑雲窈聽著計文莉的抱怨,明白症結所在,這就是家裡條件太好,熊孩子太多,讓計文莉有點恐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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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莉姐,彆人家的孩子你確實不好多管教。不過要是有你自己的孩子了,以後教育是你自己說了算。”
“你說的一套一套的,就像是你真的有孩子一樣。”計文莉瞅了一眼桑雲窈。
桑雲窈恨不得仰天長呼,她明白計文莉的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但是這話的語氣實在有點噎人。
計文莉真的特彆不會說話,難怪剛剛坐在四合院的前院裡格格不入,計文莉要不是有個好家世,估計得被人懟死。
“文莉姐,我提前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彆和大院裡的其他人說,最多和你愛人說可以嗎?”
計文莉還從沒有人和她分享過秘密,立即支棱起來身體,小雞啄米一樣地點頭:“可以的,我保證保守秘密。”
桑雲窈滿意點頭,宣布她的好消息:“我明天開始,就不再是車間的一線職工了,我要去幼兒L園當老師。”
桑雲窈說完了以後,計文莉等著後文,“沒有了?”
桑雲窈點頭,“恩啊。”
計文莉有點鬱悶了,“這算什麼秘密啊。”
就提前了一天知道這個消息而已。
桑雲窈掰碎和計文莉分析,“你看啊,陶姐和我一個車間對不對?這個消息我也沒告訴她,剛剛姚聽聽是不是就很想知道,還有二大爺、二大爺一家、何寡婦他們都想知道。但是我都嘴巴閉得緊緊的。周末人事科不上班,隻有周一才能夠辦手續,我辦好了手續,才是真正這件事落實,要是提前被人知道了,做出什麼手腳怎麼辦?”
計文莉的家世太好,根本沒想過被人做手腳的事情,不由得瞪大眼睛,“怎麼會有人做手腳?明天就上班了。也來不及啊。”
桑雲窈瞅了一眼小團子,這會兒L小團子自己上了椅子,開始坐在書桌前寫字了。
桑雲窈壓低了聲音,“怎麼來不及?直接堵在人事科門口不讓辦就行了。”
“我頂替我爸去上班,我的年齡十七歲,其實是有點不夠的,咱們大院的人當時護著我,幫我疏通關係,不然有人提議讓我去頂我媽的職。”
桑雲窈的母親穆秀秀的職位是什麼?是掃地的臨時工,這是想把桑父的編製給搶走。
因為198號大院齊心護著桑雲窈,早早已經走了人事科的關係,把桑雲窈給正式入職了,那些歪門邪道才沒有成功。
要不然曾經的原主說不定去不了車間裡做更有前途的鍛工,而是小小年齡就開始掃地,做又辛苦又沒錢沒福利的臨時工。
除了這件事以外,桑雲窈又舉了一個例子,廠裡分房子也打過架,有人不小心提前透露了消息,前腳透露了,後腳就被人換了房子,原本分給透露的人是兩
室一廳的標準房子,最後換成了一室一廳靠近垃圾站的房子。
計文莉還不知道這麼多的門門道道,她一路是順風順水,從沒有想過居然有這麼多的彎彎繞繞。
桑雲窈笑著用手肘撞了撞計文莉,“你想想看我現在的工作是揮舞錘子去鍛造,每天累得倒頭就睡,幼兒L園老師的工作多好啊,也就比坐辦公室稍微差一點,李主任說,很多人都已經開始向他那邊示好了,盯上了這個位置,我因為救了人進入的幼兒L園,在很多人眼中我太年輕了,關係也不算多牢靠,要是辦妥手續以前,就把我給擠下來,我到時候哭都沒辦法哭。”
說完了以後,桑雲窈瞅了瞅計文莉,“文莉姐,你現在知道這個秘密的價值了吧。”
計文莉懂了,雖然提前了一天,但是這個消息確實對桑雲窈而言是個很重大的機會,桑雲窈要不是信任自己,根本就不會說這個秘密。
“我懂了,我謝謝你的信任,這個秘密我連我家愛人也不說,等你定下來了,我再說。”
計文莉這樣認真的模樣,讓桑雲窈覺得有些可愛,桑雲窈笑了起來,重重點頭,“好!”
“要說起來,你是怎麼做到繞開話題保守秘密的,彆人有時候問我話,我有時候會被對方套話。對方職位比我低的時候,我可以生硬地說,我不能說,但是對方是我領導,我總不能還用這一套,我就不能像是你這樣很圓滑地拒絕對方。”
“轉移話題。”桑雲窈開始了教授自己社交的心得,“你這個時候看對方的水沒了,直接給對方添加一杯水,就可以換話題了,例如,你說,哎呦,這天可真熱啊,我每天都跟水撈出來一樣,口乾舌燥的,要喝很多水,你看著裡面的茶葉,是XXX茶葉,味道不苦,可好喝了。話題就轉到了茶葉上。”
桑雲窈直接現場教學,設置了幾個情形,可以用水轉移話題,可以給吃的轉移話題,也可以像是剛剛桑雲窈說話那種自我玩笑自我開解那樣。
姚聽聽說自己口風緊,桑雲窈就生硬地說自己是烈士,把話題給饒開。
這中間一定要注意的細節就是伸手不打笑臉人,不管內心多煩躁,多麼不讚同對方,計文莉都應笑臉應對。
計文莉聽得是頻頻點頭,星星眼看著桑雲窈,恨不得讓她多說一點,再多說一點。
桑雲窈見著小團子認真寫字一點影響也不受,孔櫟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就和計文莉繼續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計文莉說道:“小雲,我還有一個問題,我不太討領導的喜歡,怎麼辦?”
“我不知道具體情況,不過你入職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我覺得可能不太適合直接去討好,建議你從本職工作日常小事開始做起,高調做事,低調做人。”
“低調做人我懂了。”計文莉說道,“就像是你這次這樣,為什麼說是高調做事啊。”
桑雲窈想著,等到高考恢複了,知青回城以後,這個知青辦肯定不會一直保留的。
在八十年代初,知青辦完成了
自己使命以後,就會退下曆史舞台,到時候計文莉也會轉到其他單位。
而在現階段,計文莉的這個崗位其實挺重要的,多少從農村回來的知青們都指望回城,要經過計文莉這個崗位。
計文莉想要去個好單位,和現在的工作是分不開的。
桑雲窈說道:“高調做事就是定期彙報自己的工作進度,平時工作過程裡,做好知青們下鄉返程的服務工作,例如手續沒帶齊,你可以告訴他們用什麼手續可以替代。各種政策可以解釋的清清楚楚。”
桑雲窈說的是口乾舌燥,她的一杯水都已經空了,所以桑雲窈這個時候來了一個現場教學。
直接把兩人的水給滿上。
“在職場上,不會說話沒關係可以少說話,可以多做事。”桑雲窈笑著說道,“早去辦公室十分鐘,可以把地給掃乾淨,桌子擦去灰塵。”
其實丈夫孔櫟就是如此,計文莉有點不自在地說道,“這算不是算是討好啊。要是有人說我怎麼辦?”
“那你說,這是因為有一個乾淨衛生的環境可以更好地工作。”桑雲窈說道,“把話往上升一點,說話俏皮一點就好。”
桑雲窈還繼續上升了一把,“要是還有人說你,就是討好領導。你就說:不對,我不是討好領導,我是公平地討好所有人,包括來上門的知青。”
計文莉大開眼界,居然還可以這樣。
這個時候,房間的門被敲響了,桑雲窈打開門一看,是孔櫟。
一天在外奔波,孔櫟用發膠固定的頭發有些散亂了。
孔櫟推了推眼鏡:“桑同誌,我聽大院的人說,我家莉莉在你這裡?”
計文莉走了出來,孔櫟見到了妻子,客氣地對著桑雲窈說道,“桑同誌,謝謝你啊。”
計文莉依依不舍地握住了桑雲窈的手:“小雲,我先走了,晚點等消息落定了,我請你吃飯!”
計文莉的眼睛亮晶晶的,要不是丈夫回來了,她都不想走了。
孔櫟見著妻子的表現有點奇怪,等到回家以後,順口問道:“什麼消息啊。”
“這是秘密!”計文莉說道,“小雲信任我才和我說的,等到事情定下來了,我再和你說。”
孔櫟有些好笑,難得看到妻子這般的模樣,不由得說道:“行,等你晚點告訴我,沒想到你這忘記帶鑰匙,還給自己帶了一個朋友出來。”
計文莉點頭說道:“確實是,也得感謝你回來的這麼晚,要不然我也不會和她說這麼久的話,我以前怎麼沒有發現,她說話這麼有意思呢。”
在孔櫟的印象裡,桑雲窈是個沉默的人,此時說道:“可能是因為有了一個外甥女在身邊,性格開朗了起來。”
計文莉以為孔櫟在催生,表情淡了下來,“或許吧。”
孔櫟正在彎腰脫鞋子,倒是沒有注意到妻子的表情。
“對了,她對外甥女那麼好,你不如下次請客直接到你娘家好了,你娘家又有不少試吃品,小孩兒L就
喜歡糖果那些東西。”
計文莉覺得這個主意不錯,而且她媽也一直說她性子獨,沒什麼朋友,她正好可以把桑雲窈領回家給爸媽看。
·
桑雲窈等到把計文莉送走,到了書桌邊看到小團子樂了起來。
小團子已經寫了好幾張紙,這會兒L閉著眼睛在做眼保健操。
她的小手不太標準,本來這一節是揉四白穴,小團子的手太往下了,沒壓到穴位上。
桑雲窈把手給按著小團子的穴位,一邊按壓,一邊說道:“我來。剛剛是不是吵到你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家裡就一台電風扇,都得吹電風扇,總不能團子寫字,她自己和計文莉在旁邊大眼瞪小眼。
“不吵,我寫字的時候,聽不到小姨和計阿姨說話。”
小團子生怕小姨不信,還說道:“真的,認真去想筆畫是什麼樣的,怎麼寫好一個字,聽不到你們說話的。”
“我相信。”桑雲窈笑著說道,“我知道一個人的事跡,那個人青年時期為了鍛煉專注力,特地在街頭鬨市讀書,周圍熙熙攘攘,他還是可以沉浸在書本之中。”
小團子點頭,“我現在不會讀書,我認識的字太少啦。我以後也可以這樣鍛煉。”
“不要急。”桑雲窈一邊說著,一邊給小團子做第四節眼保健操,“一步一個腳印慢慢來。”
做完了眼保健操,桑雲窈檢查了小團子的字,威嚴的威字,剛開始小團子寫的還是對的,到了後面忽然拐到錯誤的方向,裡面成了一個絞絲,就都寫成了這樣的字。
桑雲窈手把手糾正這個錯誤,又讓小團子複習了幾遍,小團子自己去洗漱了,桑雲窈則是抓緊時間學習。
她昨天把課本上的習題給做了,今天打算開始挑戰輔導書上的習題。
桌面上的鬨鐘秒針飛快轉過,桑雲窈也如同剛剛的小團子一樣陷入到了學習情緒裡。
桑寶彤是在九點半的時候睡覺的,而桑雲窈則是等到小團子睡了一個小時後,在十一點前才躺下休息。
輕輕躺在另一張床鋪上,伴隨著電風扇的輕微有節律的扇動聲,桑雲窈進入到夢鄉。
·
第二天一早,桑雲窈把孩子送入到了幼兒L園,李主任就在門口等著。
“李主任好!”
一大一小兩人同時和李主任鞠躬。
桑雲窈說道:“李主任你辛苦了,為了我的事情,一大清早就在這裡等著。”
李主任笑著說道:“也是碰巧了,我剛和小於交代好,正好你就來了。”
李主任口中的小於就是於曉曉,在花生米事件裡,趙紅霞被趕走,宋雯被調崗,於曉曉的懲罰是扣了二個月的工資和福利。
周末的時候,於曉曉的父親還特地帶著於曉曉到李主任家裡請罪,李主任就有了讓桑雲窈和於曉曉結對的打算。
於曉曉當然是樂意到了極點,要不是桑雲窈,她的手裡可就有人命了!她當即表示
周日就要去找桑雲窈,最後還是李主任給勸了下來,直接周一帶著桑雲窈工作就行。
桑雲窈把外甥女交給了尹老師老師,自己跟著於老師踏入到了幼兒L園的大門裡。
尹老師的嘴巴長大了,桑雲窈回過頭對著她眨眨眼,低聲說道:“周五你對我說的好消息。”
尹老師哎呦了一聲,這才嘴巴閉合了,開口說道:“好嘞,果然是個好消息!”
桑雲窈這才跟著於曉曉繼續往前走。
於曉曉側頭問桑雲窈:“你認識尹老師?”
桑雲窈笑著說道:“上周說了幾句話,尹老師人怪好的。”
於曉曉點頭,“尹老師確實是個很好的人。我剛來幼兒L園的時候,她帶過我一段時間,其實按道理尹老師帶你會更好的……”
“於老師。”桑雲窈連忙打斷了於曉曉的話,這個安排是李主任的安排,而且她自己覺得於曉曉應該不錯的,笑著說道:“以後要麻煩你了,我剛進幼兒L園什麼都都不懂,不過我這個人孩子緣挺不錯的,我爭取不給你拖後腿。”
於曉曉搖頭:“什麼拖後腿啊,不過我倒是有點鎮不住小孩兒L。以前都是趙姐唱·紅·臉。”
“沒事,咱們慢慢磨合。船到橋頭自然直對不對?說不定咱們兩個配合的很好,把一幫小崽子都給鎮住了!”
桑雲窈一直笑著,讓於曉曉也淺笑了起來,就如同桑雲窈說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老師們都在一個大更衣室裡更衣,所有的雜物都可以放在這裡,就連桑雲窈也多帶了一套衣服。
在幼兒L園裡最容易遇到的突發狀況就是小孩兒L嘔吐,或者是憋不住拉在了褲子裡,如果衣服弄臟了,老師們是需要換衣服的。
於曉曉見著桑雲窈帶了衣服,說道:“我第一天過來,就不知道要帶衣服。”
“我也是自己琢磨的。”
林麗紅老師正在換衣服,此時看到了桑雲窈說道:“新老師?怎麼稱呼?走什麼門路進來的?我是林麗紅,咱們幼兒L園有兩個林老師,我是小林老師。”
“我姓桑。”桑雲窈大方說道:“我沒用什麼門路,就是正好滿滿小朋友是我救下的。”
“哎呦,這可是大門路。”林麗紅老師說道。
桑雲窈早已經準備好了糖,此時抓了一把給對方,“什麼大門路啊,沒想到難得做一點事,正好遇上了,小林老師,你拿著糖甜甜嘴,我初來乍到的什麼也不懂,以後要麻煩你們了。”
桑雲窈帶了一個書包,裡面不光是裝了換洗衣服,還裝了很多糖,打算給所有的老師們。
桑雲窈試圖用奶糖打入新職場的時候,車間的胡工重重皺起了眉頭,他發現桑雲窈居然沒有到崗。
胡工家裡是沒有看報紙的習慣,不過他們家有散步遛彎的習慣,從鄰居們那裡知道了桑雲窈救了秦廠長的兒L子,他家又對桑雲窈多了一分滿意,抵消了周五下班桑雲窈的粗俗和魯莽的不滿意。
胡工覺
得桑雲窈周五那樣逃是沒有意義的,隻要她是自己手下的兵,他看中了她做弟媳婦,逃也沒有用!胡工打算今天無論如何都壓著桑雲窈和弟弟見一面,爭取本月就把兩人婚事給敲定。
胡工覺得弟弟的脾氣越發古怪就是因為沒有媳婦,等到娶了一個又年輕又漂亮的媳婦,陰陽調和了,弟弟的脾氣肯定就好起來了。
眼見著時間一點點流逝,桑雲窈沒來,而和桑雲窈同在一個大院的陶素素正在說什麼,旁邊惹得一聲又一聲的驚呼聲,他不由得走了過去。
胡工走過去正好聽到了陶素素說道:“小桑以後就是幼兒L園老師了。”
胡工當即愣住,他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用手指撓了撓耳朵洞,“啥?”
陶素素見到了胡工過來,對著胡工說道:“小桑今天早晨和我說,她從今天開始就不是車間的職工了,要轉到廠區幼兒L園當老師。”
胡工生氣了,怒道:“廠裡的調動通知單什麼都沒有,哪兒L能不來上班?再說換崗也要我同意,我不同意,她哪兒L能走?”
陶素素今天早晨本來還在埋怨,這麼大的消息桑雲窈居然瞞著,現在見到了胡工的表現,心裡頭門清了,桑雲窈就是為了躲胡工。
陶素素說道:“這是廠裡頭的規定,聽說是秦廠長親自指示人事科的科長辦的,胡工,你真的不同意?”
胡工聽到了陶素素這樣一說,理智就回來了,當即否決自己剛剛的說辭,“沒有,沒有,你可彆瞎說,廠裡頭都決定了,那肯定是聽從廠裡的安排。我就是覺得小桑這個人有點厲害,這麼大的事情,居然一聲不吭的。”
陶素素等人心想,就是因為一聲不吭才能夠辦成這件事,但凡是提前吭聲了,說不定胡工就會想辦法給破壞了。
胡工溜達走了,胡工得回家告訴家裡人這個消息。
而其他人有些失落,幼兒L園老師這個崗位也就是比坐辦公室的差一點。
陶素素大大咧咧說道:“大家好好乾活,桑妹子的事情上了《首都日報》,你們感興趣可以去看看,她能夠去幼兒L園當老師真的是運道到了,咱們還在車間裡也不壞,外面的人也都羨慕呢。”
車間的鈴響了起來,機器轟鳴開始了鍛造,所有人都回到了崗位上,該做什麼做什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