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震撼全群。
宿舍群裡剩下的三個人沒忍住偷偷拉了個臨時會話, 不停地發那些不能被虞倦本人看到的大尺度猜測。
虞倦長得太好看,太紮眼,性格又冷淡,所以舍友們從來沒問過他有沒有對象, 一看就沒有。
結果從認識的朋友, 曖昧的對象,相戀的男朋友, 直接三級跳到未婚夫, 佩服佩服。
虞倦也顧不上他們在想什麼, 正準備找餐廳。
現在已經八點多了, 去外面太晚,虞倦想了想,選在了學校的招待餐廳。
餐廳的人不多,周輝月和虞倦一起去了前台, 說要一個包間。
老板熟練地開單,抬頭看到周輝月時愣了一下, 似乎是認識,又意識到他坐在輪椅上, 問:“這是怎麼了?”
周輝月簡單地回答:“車禍,骨折。”
老板“哎呦”了一聲:“怎麼這麼倒黴。幸好沒出什麼大事,所以有空回學校了?”
周輝月看了看身邊的虞倦:“有點事, 要請人吃飯。”
眼看著兩人越聊越多, 大有深入的意思, 虞倦怕話題落在自己身上, 站起身:“他們好像快到了,我去外面接人。”
有點逃避的意思。
但周輝月也沒戳穿,放任他出去了, 低聲說:“左邊的燈下有飛蛾,彆看。”
虞倦說:“我知道。”
老板找服務員開了個包間,又問:“請誰?以前的同學朋友嗎?前幾天計院的老師來著吃飯,還提起你來著。”
周輝月偏過頭,坦然地說:“請未婚夫的舍友。”
這回是完全在老板的意料之外了。
他也看了眼站在外面右邊燈下的虞倦,若有所思:“那時候還以為你要單身到四十歲,感覺什麼都是打擾你工作。”
他這話說得也不算錯,周輝月確實單身到三十七歲,也沒有開始一場戀愛。
周輝月不置可否:“因為那時候沒有遇到他吧。”
他之前的一生也沒有遇到,所以沒有任何談戀愛的意願。
虞倦是一生隻一次的夏天。
幾個人是一路跑著過來的,到的時候累的氣喘籲籲,特彆是高一林,瘦得和竹竿一樣,差點沒能喘過來氣。
孫帆不同,可能是鍛煉出來了,語速絲毫不減:“卷兒,你這個未婚夫是比你年紀大還是年紀小,我們是叫什麼啊?我高中的時候也吃過同學請的飯,但都沒有男的……”
陳閒也沒和往常一樣出來打圓場,憋著笑看著他們說話。
虞倦面無表情,看著撲騰到這邊燈下的飛蛾,移開目光:“……你叫學長就行。”
丟下這句話,徑直往裡走去。
“臥槽!”
“我們學校的!卷兒什麼時候偷偷談的啊,你們知道嗎?”
“不知道……”
虞倦走在前面,按照老板的指示,打開包廂的門。
周輝月坐在窗邊的位置,看自己進來,笑了一下。
幾個人都停在後面,孫帆撓了撓頭,說:“怎麼有點眼熟?”
虞倦感覺大事不妙,他好像忘了一件事,而且也把孫帆的記性想的太差了。
孫帆從門縫中擠了進來,看著周輝月的臉,想了一小會兒:“那個,你是我們院的學長周輝月嗎?”
周輝月點了下頭。
虞倦頭更痛了,唯一的好消息是他不用想怎麼介紹周輝月了。
於是,狀況就變成了這樣,虞倦坐在周輝月旁邊的座位,幾個舍友坐在對面,似乎也很震撼,因為消息一個比一個重磅。
菜是周輝月點的,上的很快,雖然虞倦不怎麼說話,但包間裡的氣氛仍然非常熱烈。
第二天有課,不能喝酒,周輝月給所有人倒汽水,就聽孫帆嘀嘀咕咕:“怪不得呢,之前有一次去上課,路過宣傳欄,正好有學長的照片,都不願意走,還是我說快遲到了……”
虞倦的耳朵發燙,什麼叫他不願意走,他就停了不到三十秒!
“我有眼不識泰山,還以為圖是修的,卷兒……”
虞倦感覺自己要燒起來了,如果知道會有這一天,他絕對、絕對不會在那裡停留一秒鐘。
高一林眼疾手快,給孫帆塞了個餅,堵住他的嘴。
孫帆一邊嚼,一邊迷茫地問:“乾嘛呢?”
又自言自語:“這個餅還挺好吃。”
高一林意有所指:“我怕今晚回去咱們宿舍發生血案。”
好冰!
虞倦的臉被什麼碰了,他嚇了一跳,皺著眉,循著方向看去。
是周輝月用裝著冷飲的杯子碰了一下他的臉。
他脾氣很差地問:“怎麼了?”
按照他本來的意思,虞倦想演一演相敬如賓,但現在發現自己根本沒法演,每一秒鐘情緒都在劇烈波動,即將火山噴發。
周輝月的眼底有很多笑意,指了指虞倦的臉,小聲說:“很燙。”
然後將杯子放在了虞倦的嘴邊。
虞倦就著周輝月的手,灌了幾口冰汽水,熱度稍有降低。
高一林:“嘖。”
陳閒:“嘖嘖嘖。”
孫帆:“嗚嗚嗚,好想凡凡!”
虞倦托著下巴,懶洋洋地坐在一邊,偶爾喝一口汽水。他討厭的食物很多,但是請客肯定不會隻點他喜歡的。虞倦不想踩雷,所以都是周輝月夾在他的盤子裡才吃。
至於對面三個人是怎麼看的,他已經不願意想了。
周輝月一邊夾菜,一邊和宿舍幾個人聊天,也解答了很多問題,老師、課程,亂七八糟和學習有關的事。
吃完了飯,也十點多了。幾個人很有眼色,道了彆之後就直接走了,都沒叫虞倦。
虞倦有點撐,周輝月投喂得太多,他一直在吃,現在按著肚子,看著周輝月給人發消息,說是下次請他吃飯,好奇地問:“誰啊?”
周輝月把手機遞給他看,上面很多學校的事,就是不久前聊得那些。
虞倦:“?”
周輝月解釋:“找認識的學弟問的。總要準備。”
虞倦“哼”了一聲:“原來你的記性也沒那麼好。”
周輝月挑了挑眉:“還行。”
如果他真的是兩年前畢業,不可能這麼快忘掉。但畢業這麼久了,忘掉了很多細節。
虞倦站起身,準備去結賬,周輝月叫住他,說已經付過錢了。
他轉過頭:“不是說好我請?”
周輝月抬了抬手機,意思是那個學弟還有彆的朋友:“下次你來。”
還有下次?虞倦想,這麼尷尬的事,一生隻能有一次。
但又想到身邊這個人情況特殊,虞倦還是悶悶地“嗯”了一聲。
*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虞倦的空閒時間大多在忙舞台劇。
雖然排練占用的時間不多,台詞沒兩句,但是虞倦很好用,四處都能幫忙,還會畫畫,可以幫賀霜複現場景,一時間成為導演最好用的幫手。
時間一長,也和舞台劇裡的人混熟了。
第一次來的時候,賀霜是看到虞倦的臉就移不開眼,非得留他下來。參加的人很多,肯定有關注八卦的人,有人在聽到虞倦的名字後,不免有些嘀咕,不知道他人到底怎麼樣。虞倦是很稱職的花瓶,美麗布景的一部分,但不是那類因為長得好看,被很多人追捧就自視甚高的人。雖然性格確實有點高傲,不太和人說話,經常一個人站在人群外,戴著耳機,看著窗外,但這副模樣也挺賞心悅目的。
總之,在相處過程中,即使最開始有人有失偏頗,那麼點懷疑也打消了。
今天是正式彩排,和正式演出差不多,所有人全妝上陣,中途無論出現什麼意外都要繼續下去,等事後再複盤。
虞倦也被抓來化妝,他閉著眼,任由彆人在自己臉上塗塗抹抹,很不自在,但又沒辦法跑路。
湊巧有人在他身邊說:“白非說有事,臨時來不了了。”
賀霜的語氣聽起來有點不高興:“他一次都不來。要是真這麼忙……算了,結束了我去找他。”
虞倦的妝一畫好,周圍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
男主角也是個帥哥,但和虞倦比,差的有點多,現在看著虞倦,開玩笑說:“男配也太好看了,觀眾會不會質疑我不太行啊?”
賀霜不走心地安慰他:“說什麼呢,卷兒這麼好看,女主選你不選他,隻會覺得你們是真愛。”
所有人都笑了起來,虞倦也沒忍住笑了。
虞倦的戲份很少,結束後就脫了戲服,走出了人群。正好當牛做馬的導演親屬陳閒也終於能歇一會兒了,就一起推開門,去了安靜的樓梯間。
他們的關係不錯,但很少有兩人獨處的時候。
陳閒琢磨了一會兒,感歎了一句:“看不出來,你這麼英年早婚。”
十八歲,才成年沒多久,還直接訂婚,實在是太趕了,快到有些不可思議。
陳閒是本地人,家裡條件也不錯,知道白家,所以也知道白非的依仗是什麼。雖然虞倦從未提過自己的家庭,但聯想到他的經濟狀況,還有白非,也能猜到虞倦的身份背景,估計家庭狀況複雜。
所以一時沒忍住,好奇地問:“你和周輝月、學長的婚約,是家裡人定的嗎?我聽說有的豪門……”
虞倦沒想到舍長還能猜出這一層。
上次請過客後,周輝月在宿舍裡風評飛速上升,從學長學姐門口中的傳奇前輩變成了倒黴出了車禍坐在輪椅上,但仍舊散發光輝的天才學長。
說真話也沒關係,但解釋起來很麻煩,虞倦也不想打破這個光環。
電梯“叮”的一聲響了。
虞倦靠在牆上,仰著頭,他沒想太多,漫不經心地說:“彆問了。自由戀愛。”
然後,他就看到電梯裡出現一個輪椅。
是虞倦此時此刻最不想看到的人。
是周輝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