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求 從修補一扇破損的窗開始。……(1 / 1)

周輝月的手受了傷,之後的幾天,用餐問題暫時由虞倦解決。

大多數時候吃的泡面,虞倦嘗試煮過彆的,成品都很災難,不能端給病人和挑剔的自己。幸好學會了騎車,虞倦出了幾趟門,安山村的劉奶奶人很好,花錢買了好幾次飯菜。很多事是不能用金錢衡量的,虞倦自己去吃飯算是做客,不可能花錢,但還要給周輝月打包一份,虞倦臉皮薄不好意思,劉奶奶知道不收他反而於心不安,不願意再來,所以還是收了,每次都做他喜歡的菜。

山上的路況不大好,但虞倦的運氣不錯,作為一個初學者還沒有摔過。

期間還發生了一件小事,高考成績終於出來了,虞倦考慮了很多,最後專業報的是計算機。

至於地點是在離白城遙遠的幾百公裡以外的另一個地方。

虞倦對這個世界沒什麼了解,滿打滿算,他來這裡不過半年,大多數時間還躺在床上,無法走出房門。他選擇這個地點隻是因為想要離開白城,脫離這本小說的劇情。

每天中午,虞倦都會來到周輝月的房間,幫這個人換藥和繃帶。

推開門,進房間前,虞倦會很警惕地看一眼破損的窗戶,好像很擔心有什麼東西衝進來。

但每一次都會進來。

周輝月看著這樣的虞倦。

但是當剪開紗布,虞倦的全部注意力又都會投入在傷口上,很怕不小心把他弄痛。

其實周輝月並不害怕疼痛,車禍的後遺症是一種漫長的折磨,他已經習慣了這種感覺。

而手上的傷口太小也太淺了。

虞倦卻很在意,塗抹藥水、包紮傷口的時候,總是要問很多類似的話。

的確,虞倦是很討厭疼痛的。

對於所有的負面感情,虞倦都用“討厭”兩個字形容。

換完藥後,虞倦將東西收好,他看著周輝月展開的手掌,發了會兒呆。

在他人生的前十八年裡,肉.體方面沒吃過什麼苦頭,受過最大的罪就是穿書後的那段時間,

想到這裡,虞倦抬起頭,周輝月正坐在自己面前,罪魁禍首不是眼前這個人,但也給自己帶來了傷害。

而他們竟然這麼心平氣和地相處著。

周輝月看著虞倦托著腮,半垂著眼,不知道想了什麼,心情忽然變差了。

他的手指動了動,很自然地問:“虞倦,你留在這裡做什麼?”

虞倦挑眉,居高臨下地看著周輝月:“你的問題好多。”

周輝月沒生氣,準確來說虞倦從未看過他流露出類似情緒,他隻是問:“要我猜嗎?”

虞倦用鼻音“嗯”了一聲:“那你猜好了。”

“最開始,你推開門的時候,”周輝月咳嗽了一下,“我以為你是來退婚的。”

虞倦:“……”

他想,周輝月的“以為”確實沒錯。如果對方不是看起來快死了,應該已經被自己打一頓,直接退婚,宣告全世界,不會給路水城反應的時間,再考慮什麼臉面不臉面地。

周輝月繼續說:“不過你說,是希望我達到你對未婚夫的要求。”

他停頓了一下:“如果是以結婚為目的的話,不是應該相互了解嗎?”

周輝月的一字一句,問的都是很普通的問題,卻讓虞倦難以回答。

結婚、要求、未婚夫,這些曾經離虞倦人生很遙遠的東西,一下子又被拽到了他的眼前。

虞倦的臉熱了熱,不止一次地後悔,當初為什麼要隨口找這樣的借口。哪怕他說是因為周輝月母親對自己的照顧,所以來照看一下恩人的孩子也好。

現在已經追悔莫及。而虞倦是從不會後悔的人。

虞倦想了想:“結婚是很久以後的事了,而且你現在離我的要求差太遠了。”

他沒考慮太多,想到什麼就說什麼,語氣有點惡劣,像是小說裡的反派人物:“要有健康的身體,要有很多錢,也要有嶄新的度假莊園。”

每一件都是周輝月沒有的東西。

說完後挑釁似的看了周輝月一眼。

周輝月攤開手,有意無意地露出掌心的繃帶。

虞倦產生一種在欺負病人的錯覺。

但周輝月很快就收回了手掌,那點莫名的情緒很快就消散了,他說:“是嗎?”

“也沒有很高。”

周輝月誠懇地回答,好像虞倦的要求並不苛刻,而是理所應當,做不到是自己的問題。

虞倦呆了幾秒鐘。

他發現主角有點難搞,很難搞。十五年後冷淡嘲諷的樣子是,現在這種看似坦白也是。

但現在還不是十五年後,他們見了很多面,他也希望周輝月能活下來,健康到足夠滿足自己報仇願望的程度。

虞倦低下頭,側臉貼在桌面,柔軟的頭發像流沙似的傾倒,有一些無意間落在了不遠處的周輝月的掌心。

至少現在,虞倦願意為周輝月的傷口負責。

*

傍晚時分,路水城的電話姍姍來遲。

虞倦拿起手機,走下樓。

他不喜歡在臥室做不喜歡的事,比如接討厭的人的電話,讓心情變化的同時,也會讓他恨屋及烏,臥室就不會是他最放鬆的地方了。

虞倦留在這裡這麼長時間,她沒打來一個電話,主要是不想聽虞倦的埋怨,也不想哄他。

終於,她在今天抽出空閒,願意處理一下這邊的事情,做好了敷衍虞倦的準備。

蘇儷那邊和她通過電話,說虞倦總是往外跑,太不安全,萬一在這深山老林裡出了事,到底算是誰的問題。

路水城作為長輩,合理地指責道:“你要懂事一點。”

虞倦“哦”了一聲,接著說:“如果我不懂事的話,現在應該在白城,而不是這裡了,您說對嗎?”

他知道,路水城想要掌控自己,但這是不可能的事,他不會放任任何人那麼對待自己,哪怕自己現在的身份的確是書裡的一個炮灰。

路水城那邊愣了好一會兒,沒說話,虞倦掛斷了電話,將手機丟在一邊,靠在沙發上。

二樓。

周輝月聽到虞倦從急促到平緩的呼吸聲,甚至能想象他現在的樣子,臉貼在角落,頭發垂在半空,很輕地說:“真煩啊。這些人。”

手機放在一邊,屏幕發出黯淡的光芒。

周輝月坐在輪椅上,看著面前窗戶,窗框裡裝上了玻璃和窗紗,重新變得完好無損。

他曾以為自己不會裝上這些,因為會阻擋視線,他想要看到窗外的一切。

明天是最後一天,他渾身上下,最輕的、最微小的、也最被重視的一個傷口就要痊愈了。

而虞倦也不會再來到這個房間,他討厭蟲,對所有可能有蟲出現的地方避之不及。

周輝月不希望那樣,他想要探究虞倦。

探究過後呢?所有將要做的事都是有目的的,想要改變目前的狀況。而夏天不同。無論是烈日還是暴雨,都隻能接受,夏天不會改變。

虞倦也不會。